深化农村经济改革的趋向，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农村经济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农业、农村和农民问题，是我国经济发展和现代化建设的根本问题。对于这样一个关系到我们党和国家全局的根本性问题，只能依靠发展农村生产力、依靠深化农村改革来解决。本文拟就农村经济改革的发展趋向，谈些看法。
一、稳定和完善家庭联产承包制基础上的双层经营体制仍是长期任务
我国农村经济体制改革，始终围绕着解放和推动农村生产力、提高农民收入水平而展开，这是社会主义本质所要求的。首先从农村开始的农业经营体制改革，已经显示了这方面的巨大威力，当前正面临进一步完善现有经营体制的任务，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这在党的十四届三中全会上已经作出了明确决定：“以家庭联产承包为主的责任制和统分结合的双层经营体制，是农村的一项基本经济制度，必须长期稳定，并不断完善”。之所以要强调这一基本经济制度长期稳定，是由于家庭联产承包制肯定了土地所有权和土地经营权的分离，农民在承包的土地上有了充分自主经营的权利，劳动成果采取直接分配的形式，真正实现了按劳分配、多劳多得。这种经营体制已被实践证明，是适合我国大部分农村特别是中西部地区目前生产力水平的经营形式。还由于“这种双层经营体制，在统分结合的具体内容和形式上有很大的灵活性，可以容纳不同水平的生产力，具有广泛的适用性和旺盛的生命力。”①农民最怕政策多变，作这样的强调，还可以稳定民心，利于对耕地的投入，避免短期行为和进行掠夺性经营。稳定是完善的基础，完善是稳定的发展，关键是在稳定基础上要不断完善。一方面，在坚持土地集体所有的前提下，延长耕地承包期，允许继承开发性生产项目的承包经营权，允许土地使用权依法有偿转让；另一方面，少数经济比较发达的地方，本着群众自愿原则，可以采取转包、入股等多种形式发展适度规模经营，提高农业劳动生产率和土地生产率。这种既稳定又完善的政策规定，勾画了全国农村根据不同情况推进农业经营体制改革的发展趋向。延长耕地承包期和允许开发性生产项目继承，无疑可以鼓励农民保护耕地肥力、关心土地经营；允许土地使用权的有偿转让，则可以克服目前家庭承包中存在的土地过于零星分散的弊端，促进作为农业重要生产要素的土地的流动和集中，利于实行农业集约化经营。在稳定农户对土地拥有承包权的前提下，承包户只将土地使用权有偿转让，易于为眷恋土地的农民所接受。将原来家庭联产承包制的两权分离完善为三权分离；保持土地的集体所有权、稳定农户的承包权、放活土地的使用权。这种土地使用权的转移，并没有触动集体所有权，也不改变农户承包权，这就为土地的流动，合理配置土地资源，打开了通道，也为日后土地适度规模经营创造了条件。
家庭联产承包虽然主要讲的是农户分散经营，但它是同集体统一经营密切相关，不可分隔的统一体。这是由农业生产的特点决定的，即适宜承包方农户分散经营的则分，适宜发包方集体统一经营的则统，由此建立起宜统则统、宜分则分、统分结合的双层经营体制。实践表明，这种双层经营体制是广大农民所欢迎的。由于各地经济发展的不平衡，统的成分有大有小，统的项目有多有少，这正是经济发达地区与经济欠发达地区在双层经营上存在差距的表现。农户承包经营是双层经营的基础，集体统一经营主要体现在对农户承包经营的服务上，包括产前的良种、化肥、农药的供应，产中的机耕、机种、排灌、科技、植保、收割的服务，产后的运输、销售服务等。统的成分越大，服务的力度就越强，也越有利于农户生产经营的开展。统的程度取决于集体经济的实力，经济发达地区已经建立起来的农业社会化服务体系，就是由集体具有一定的经济实力而得以支撑的。随着农村经济的发展和集体经济的日益壮大，经济欠发达地区的农业双层经营体制，将不断扩大统的成分；经济发达地区的农业社会化服务体系也将更趋完善，这种经营体制的改革趋势是不容置疑的。
二、中国农业要走适度规模经营的发展道路
近几年来，建立在农户家庭经营基础上的农业适度规模经营，在东部沿海地区和大中城市郊区逐步展开，并有扩大发展之势。究其动因，固然有地方政府的积极引导和推动，但主要还是农村经济特别是乡镇企业的快速发展带动农村剩余劳动力转移的必然结果。它的出现是一种经济上的客观要求，只能从经济上寻求原因。非农产业的迅猛发展，为农民提供了新的就业机会，吸纳了大量农业劳动力，为推行农业适度规模经营提供了前提条件；随着农村非农产业的发展和农村劳动力结构的变化，纯农户和以农为主的兼农户日益减少，大多数农户家庭主要生活来源不再依靠农业收入，因而形成土地经营的兼业性，作业方式的粗放性，甚至出现了土地撂荒、半撂荒现象；农业生产资料价格上涨，农业比较效益下降，务农农民收入增长速度减慢，这在经济发达地区由于农业劳动力的机会成本高而更加突出。所有这些，要求改变不利于提高农业劳动生产率和土地产出率的分散经营方式，而选择土地适度规模经营，就成为实现农业社会化、专业化、商品化的有效途径。由此可见，农业适度规模经营不能人为地硬性推行，除了要尊重农民的意愿、维护农民的利益之外，还必须具备一定的客观条件，这些条件主要有：一是农村二、三产业有相当的发展，大部分农业劳动力稳定地转入非农产业，农户家庭收入来源主要依靠非农产业的经营，这些农户又有转让土地的愿望和要求。这是实施农业适度规模经营的前提。二是农村集体经济组织具有相当的经济实力，具备一定的物质技术基础，有力量增加对农业的投入，实行以工补农、以工建农。这是实施农业适度规模经营的物质基础。三是已经建立起比较健全的以村级为主体的农业社会化服务体系，可以对农业生产和经营实施有效的产前、产中和产后服务。这是实施农业适度规模经营的依托。四是有一个能够适应市场需求变化，懂得农业生产并善于经营的承包者和一支素质较好的农业队伍。这是实施农业适度规模经营的保证。在应具备的这些条件中，很显然，第一条是最基本的，关键还是发展农村综合生产力，促进社会分工，这样才有可能将大批劳动力从农业中分离出来。当然，在推行农业适度规模经营的具体实践中，并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即使在经济发达地区也会遇到困难，突出的难点在于农民不愿放弃土地承包权，尤其不肯放弃口粮田，江、浙、粤有些地区存在大量兼农户就是明证。土地作为农民安身立命之本的生存保障功能虽然已经淡化，但农民对土地的感情并未完全消失；土地流转制度不规范，农民担心放弃承包土地得不到合理补偿；农村社会保障制度不健全，农民宁愿用家庭辅助劳动力粗放经营，甚至土地撂荒，也不愿放弃土地承包权，为的是留一条退路；随着土地开发经营，地租价格成倍上扬，唤醒了农民对土地资产的意识，期待着土地增值，而不肯放弃土地。当然也有的地区农民不愿种承包田而无偿转让的。因此，在发展农业适度规模经营过程中，要真正尊重农民的意愿，如实行“双田制”，留给农民口粮田分户经营，承包田实行规模经营，也是可取的。一定要因地制宜，探索选择适合当地情况的农业适度规模形式。
应当指出，我国农村目前推行的农业适度规模经营，还不同于经济学意义上的规模经济。规模经济是指适当扩大到最佳规模使单位成本下降所带来的效益，所以规模经济又称为规模效益。实行农业适度规模经营虽然也能提高效益，但往往是以较高成本为代价的。随着市场机制特别是竞争机制作用的发挥，农业适度规模经营将朝着规模经济的目标发展，这是毫无疑义的。而在当前，探索和把握农业适度规模经营的“适度”是至关重要的，这个“度”是动态的，随着条件的变化而变动，一个经营单位经营多少亩土地为适度，每个农业劳动力负担多少亩土地为宜，这取决于农业综合生产能力和社会化服务水平，取决于经营者的管理水平和劳动者的作业能力，同时，与采取什么形式的农业适度规模经营也不无关系。但只要通过扩大土地规模经营，达到生产要素优化组合，能够提高劳动生产率和土地产出率，在此基础上实行专业化、集约化经营，使农民从农业适度规模经营中获得较高的收入，都可视为适度规模经营。
推行农业适度规模经营，是指有条件地发展农业规模经营。中国农村在东部地区和中西部地区之间，经济发展水平差异很大，即使在东部沿海地区，也存在经济落后的县和乡，因此，发展农业适度规模经营必然有先有后，这是符合经济发展规律的。目前条件尚不成熟的地区可以积极创造条件，将来定会走上农业适度规模经营的道路。关键在于大力发展农村生产力，促进农村社会分工，从发展种植业向农林牧副渔多种经营拓展，从发展第一产业向二、三产业拓展，为转移农业劳动力开辟广阔的就业途径。当然，这是一个很长的过程。
三、农业产品结构调整的方向是发展高产、优质、高效农业
我国农村已开始进入以调整结构、提高效益为主要特征的新阶段。调整结构是农村改革的重要内容，农业生产结构是农村产业结构的基础，因此，首先要调整农业生产结构，优化农业产品品种，使之朝着高产、优质、高效的方向发展。高产是指在一定的生产周期内一定的土地面积上生产出更多的农副产品。我国人口多耕地少，不能走广种薄收的路子，必须提高土地利用率和单位面积产量。但是不能单纯追求数量，更要注重农业产品的质量和效益，逐步把农业产品纳入以效益为中心的发展轨道，这是调整和优化品种结构中应追求的目标。为实现这一目标，可考虑从两方面着手：一是农业向广度上拓展，促进农业劳动力的分业分工，提高农业综合效益。这就要用大农业的观点，农、林、牧、副、渔统盘考虑，合理布局；要坚持因地制宜的原则，根据各个地区的资源状况和不同特点，发挥区域优势，形成区域特点，同时充分利用现有农业资源，开发潜在农业资源，积极发展多种经营，广开农业就业门路，促进分业分工，把一部分劳动力从种植业中分离出去，这不失为是提高农业综合经济效益、增加农民收入的一条途径。二是农业向深度上延伸，大力发展以农业产品为原料的加工业，用增加附加值来提高农业经济效益。将种植业、养殖业和其他土、特农业产品，采取农工结合、农商结合、农科结合的方式，组成种养加或产加销一条龙，实行贸工农一体化，通过对农业产品的深加工，可以成倍地增加附加值。农业向深度延伸的潜力很大，很有发展前途，要注重以国内外市场为导向，以高效益为目标，重点开发那些名、特、优、新能取得高产值的农业产品，还要开发可以多次加工多次增值的农业系列产品。这也是提高农业效益、增加农民收入的一条途径。
四、优化农村产业结构是振兴农村经济的根本途径
中国农村的问题很多，而最根本的还是发展农村生产力的问题，这只有通过调整和优化农村产业结构，增强农村综合经济实力才能达到。东部沿海地区与中西部地区之间，经济发展水平的差距和农村居民收入水平的差距，主要不在于农业发展水平，而在于非农产业没有得到很快的发展。
确保农业持续稳定发展是农村产业结构调整的前提。在指导思想和工作布局上，整个国民经济要把农业放在首位，这就决定了农村产业结构调整也必须遵循这一指导思想，首先安排农业的发展规模和速度。特别是粮食生产关系到全国12亿人口的吃饭问题，更加不可忽视。因此，必须保护农业耕地，稳定粮田面积，提高土地产出率，确保农业特别是粮食生产的稳定增长，这是进行农村产业结构调整的必要前提。这里的问题是：一方面，农业是国民经济特别是工业经济赖以发展的基础，直接制约着经济发展的速度和工业化程度的提高，这一客观规律要求农业特别是粮食生产的发展必须与之相适应；另一方面，农业自身又是效益低的弱质产业，加上这些年工农业产品价格剪刀差还在扩大，农业尤其是粮棉的比较效益越加低，务农农民因收入低而挫伤了生产积极性。解决这一矛盾的出路主要有两条：一是外力的扶持。国家和地方增加对农业的投入；各有关部门加强对农业的支持和服务，不要再转嫁农民负担、损害农民利益。二是内力的拓展。主要是优化农业自身结构，从广度和深度上发展生产，提高效益；优化农村产业结构，发展非农产业，增强扶持农业的实力。
农民最关心的是增加对农业的投入要真正得到落实。这里有必要对如何看待增加农业投入和如何使用农业投入的问题谈点看法。保护和扶持农业，增加对农业的投入，不仅对农业乃至对农村经济的发展、对农民收入的增加有好处，而且对推动国民经济的发展和国民收入的增加也会带来好处。从这个意义上说，增加对农业的投入，实际上也是对整个经济的投入。凯恩斯的倍数理论运用在这里还是有一定道理的，他认为，政府增加的支出，通过市场运行而引起一系列连锁反应，最后导致国民收入按倍数增加。特别是我国增加投入的是弱质的基础产业，这种连锁反应将会更加明显，所导致的效果将会更好。再说对增加的农业投入如何使用，关键是要切实使用在发展农业的重点上，这里有两个方面是不可忽视的：一是用于农业科技成果的推广，特别是用于粮食生产中那些能够既可提高单位面积产量，又能保持产品优质的科技成果。现在科技兴农中一个突出问题，就是农业科技成果的商品化程度低、转化慢，大量农业科技成果难以转化为现实的生产力，一个重要原因即是缺乏资金而推广不力。二是用于能够大幅度增加农业产品产值、市场需要量大而又紧缺，从而能够提高经济效益、增加农民收入的农业生产项目。这也是解决城乡居民收入差距拉大、提高农民购买力水平的一个途径。
大力发展农村非农产业是加快剩余农业劳动力转移，实现农村小康的根本出路。农村改革以前的历史表明，农民单纯从事农业生产是难以致富的，过多的劳动力在有限的耕地上从事种植业生产更没有希望使农民富裕起来，这是造成农村贫穷落后、经济不发达的症结所在。目前我国农村共有劳动力4.5亿人，而耕地仅有14多亿亩，除去这些年乡镇企业吸纳的1.1亿多农业劳动力之后，按目前农业生产力水平所需2亿人计算，尚有1.4亿剩余农业劳动力，随着农业生产力的发展和农业有机构成的提高，农业劳动力需求还要下降，剩余劳动力还会增加。同时，我国农村每年新增劳动力1500万人，而耕地却每年减少数百万亩。众所周知，在一定数量耕地下，投放的劳动力越多，生产效率和效益就越低，目前这样的土劳比例，怎能提高农业劳动生产率和农民收入。近几年日益扩大的“民工潮”就是农村剩余劳动力膨胀和城市较高收入吸引所产生的必然现象。据报载，1994年四川省农村外出工已超过1000万人，其中在省外务工的600万人邮回汇款达107亿元。由此可以清楚地看出，大力发展乡镇企业，妥善解决剩余农业劳动力的转移，已成为振兴农村、富裕农民的根本性问题。这也说明单靠农业富不起来，必须发展乡镇企业和非农产业，进行农村产业结构的调整。
发展非农产业，调整农村产业结构，是深化农村改革的重要内容。要选择确定改革的发展目标和方向，应区别城郊和农村、发达地区和欠发达地区的不同特点，由于各自的优势不同，发展途径是不一样的。城郊型乡镇企业有依托城市的优势，开始主要是发展为大工业配套服务的零部件加工企业，利用城市工业扩散办工农联营企业；农村型乡镇企业则有农业资源加工的优势。更重要的是，乡镇企业已有相当发展的地区和乡镇企业很少发展或基本没有发展的地区如何在现有起点上，认清改革和发展的趋向，确定农村产业结构调整的目标。在东部沿海地区和大城市郊区，由于乡镇企业起步较早，劳动力机会成本逐步提高，劳动密集型企业开始向技术密集型企业转化，或者由外地廉价劳动力取代，吸纳剩余劳动力的能力已经减弱，逐步走向资本技术替代劳动的过程。同时，面临日益激烈的市场竞争的挑战，正在寻求自我调整、自我发展的道路。目前已经显露出以下趋势：调整产品结构，加速产品的升级换代，提高产品档次，发展系列产品，朝着有效益、有质量、有市场的方向发展，提高产品在市场上的竞争能力；面向国内外两个市场，注重发展外向型经济，扩大招商，吸引外资，大力发展“三资”企业和“中外”企业；组建企业集团，相同或相关企业实行联合，优势互补，创名牌产品，提高企业和产品知名度，增强市场竞争能力；开发工业小区和私营经济区，由布局的分散型向工业园区化发展。在企业内部，加强企业改革力度，转换企业经营机制。在农村产业结构的调整和优化方面，出现了加快第三产业发展进程的趋势，商业、仓储业、建筑业有了长足的发展。随着市场经济的推进，目前商业的发展势头尤猛。为改善投资环境的基础设施建设、交通运输、邮电通讯等三产企业也正在拓展。在经济欠发达地区发展非农产业，虽然受到资金、技术、人才等方面的制约，但可以借鉴发达地区发展非农产业的经验，走出自己的路子，有着巨大的发展潜力和发展前景。首先，要解放思想、更新观念。发达地区发展乡镇企业起步于实行计划体制的年代，基本上是七分纳入计划，三分靠市场调节。现在发展乡镇企业完全处于市场经济的大环境，更应树立与市场经济相适应的市场观念、竞争观念、以及人才、科技、促销、质量、效益等观念，要有开拓、创新、进取精神。第二，在积极发展多种经营的基础上，立足本地资源，发展农副产品加工业、食品工业和饲料工业。利用劳动力富余和劳动力机会成本低的优势，发展劳动密集型企业，如服装加工业、建材业等乡镇企业。第三，二、三产业协调推进。孤立地发展乡镇工业，第三产业滞后，会带来不利影响，在积极发展乡镇工业的同时，大力发展农村第三产业，特别是发展商业、仓储业、交通运输业、服务业、建筑业，促进农村经济协调发展。第四，引进人才、引进技术，与发达地区组建优势互补、利润共享、风险共担的联办企业。使全国乡镇企业呈梯度推进。继续发展农村非农产业特别是中西部地区乡镇企业，既利于优化农村产业结构，发展农村生产力，又能吸纳大量剩余农业劳动力，提高农村居民收入，这无疑是一条振兴农村、富裕农民的根本途径。
①中共十三届八中全会《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加强农业和农村工作的决定》，1991年1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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