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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透视
概念不明
我们所说的全民所有制中的“全民”理应指全体人民或全国人民,但实际上不是。9亿农民不拿国家工资,不享受公费医疗和社会保障,显然不属“全民”范畴;集体职工政策上从来就是区别对待,也不属“全民”之列;个体、私营、中外合资企业职工早就在“全民”队伍之外。除此,“全民”仅包含国家机关公务员,国营企事业单位职工,在役的解放军官兵等,这部分只不过1亿多人,在全国人口中占少数,这又如何称得上“全民”?我们常说的“全民”不全,名不副实。
从另一方面看,全民所有制资产(下称国有资产)和收益也并不是在“全民”中均匀分布和统一分配的,各地区、部门、行业把占有的生产资料视为单位所有,国有资产又变形为“部门集体占有制”,甚至“长官私有制”。由于各单位占有资产的量和质的差别,再加上行业、价格、垄断程度不同,造成职工收入分配上的悬殊,出现严重不公。事实上全民所有制职工既不能做到各尽所能,又不能实现平均分配,全民所有成了虚无飘渺的海市蜃楼,这与我们搞全民所有制的出发点相违背。
产权不清
到1992年底止,我国国有资产(不含军队资产)帐面价值为30697亿元。近年来,在产权界定中提出一个问题,国有资产的所有权属于谁,目前政策已经明确属于国务院。而国务院不可能直接管理分布在960万平方公里土地上的庞大的国有资产,实际上所有权分散在各级政府,各级政府又授权给主管部门,后又转移给国资局,近来有些地方又设立了投资公司、经营公司、国有资产管理委员会等。看起来好象进行了改革,实际上只不过是一种权力搬家,换一个名字而已,没有触及实质问题,事实上哪个问题都无法对国有资产负责。由于政府改革严重滞后,所有权与经营权,所有权与法人财产权一直不能分离,各部门凭借某种管理权以所有者身份干预企业活动,企业好象一尊“拉线木偶”,政企分开成了一句长久的空话。谁来代表国有资产所有者,如今还在争论之中。
责任不实
建国40多年来,管理和经营国有资产都是不承担风险的,被称为“有利无责”的权力,甚至演变为谋取小集团和个人利益的特权,难怪人们悟出一个简单的道理:谁占有国有资产谁就先富起来。国有资产的管理权和经营权成为政府机构改革利益重组的焦点和难点。
代表国有资产管理者的政府部门,握有企业的决策权和审批权,然而造成后果却不负责任,在职责和利益相矛盾时,多数选择了后者。作为国有资产经营者的厂长经理,虽然是企业的法人代表,但他们明白自己是假老板不是真老板,因此,只负盈不负亏,盈利厂长经理得奖,亏损厂长经理照样潇洒。作为劳动者的广大职工,他们无权过问管理和经营之事,“主人翁”成了“主人空”,再加上管理者和经营者的行为影响,职工对“主人翁”这一虚荣已经淡化,调动职工积极性的成本代价越来越高。
既然管理者、经营者、劳动者对国有资产都不承担责任,以致国家的投资随意使用而不计效果,国家的资金随意投放而不怕重复,国有资产严重流失和浪费而不去追究,国有资产运营效益低下而无人负责,用公款大吃大喝而屡禁不止,更荒唐的是还将之视为社会主义的优越性,国有资产管理和经营责任有章难循,难以落实。
流失不止
据国资局统计,1982年到1992年间我国国有资产流失达5000多亿元。近年来更为严重,全国平均每天流失约2亿元国有资产,流失的主要途径有:
投资无效。据建设银行的调查,从1979年到1991年,由于盲目投资、重复建设,造成无效投资或生产能力过剩损失高达6800亿元。不少项目本来把握不大,投资主体为了抓项目找钱花,把可行性报告吹得天花乱坠,各级部门层层批准,开工、峻工时轰轰烈烈剪彩,事后有无效益竟无人问津,投资者、审批者均不承担投资风险责任,大量的资金泥牛入海。
浪费现象严重。主要表现在企业产品不合格,资源利用率低,积压的原材料变质,生产环节中的损失;政府机关的管理更为紊乱无序,不必要的开支举目可见。“主人”们对自己家庭精打细算,对公家的财产大手大脚已司空见惯。
腐败吞食国有资产。国有资产在流通过程中部分流进个人口袋,有人估计,每流通一次,回扣损失1-5%,有的已经是公开的秘密。权钱交易,高消费挥霍公款,用公款为领导人建高标准住房,购买豪华轿车等。有一个县,县机关和企事业单位共有进口小轿车200余辆,大小头头都配备了专用小车。政府机关用所掌握的资金经商办企业,为部门谋利益,盈利归己,亏损归公。大量的贱外国有资产成了被遗忘的角落,其收益长期归小集体或个人占有和享用。企业负责人进行关联交易从中渔利。企业职工里应外合盗窃企业设备和物资现象非常普遍。难怪人们说外国有个加拿大,中国有个大家拿。国有经济给腐败提供了充分条件,大开了方便之门,再加上法制不健全、监督失效,使腐败现象档次之高、数额之大、范围之广,令人震惊。一部分人在公有制大塘里浑水摸鱼,成了大富豪和新贵族。
中外合资和对外经济中损失惨重。有的地方急于引进外资,低估国有资产与外方合资、合作,有的外方以设备出资,先在设备价格上狠狠地宰一刀,我方事后方知上当受骗。有的受到外商免费出国的引诱,为了到外国潇洒走一回,竟高价购买外方设备和技术,个人占便宜,国家失大利。有关部门估算,这类损失失约占国有资产总量的十分之一。
非改不可
当今世界,各国政府都已意识到国有化已经失灵,试图甩掉国有企业这个沉重的包袱。不论资本主义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对国有经济展开了全面宣战。绝大多数国家已完成或正在实施私有化计划,私有化已涉及各个产业,不少国家例如英国、德国、意大利、西班牙、葡萄牙、瑞典、法国等已经出卖了铁路、通讯、煤炭、电力、空运、钢铁、石油、保险、高速公路等公司的全部或部分股份给私人所有,大刀阔斧对国有经济进行改革成了世界性的潮流。
我国现行的国有资产管理体制既不能强化管理者的责任,也不能激发经营者和劳动者的主观动力,使国有资产不能发挥应有的运营效率,同时造成大量流失,这是资源的巨大浪费,给社会埋下了不稳定因素。近年来,又对国有企业提出“改、租、卖”的方案,笔者认为“改、租、卖”也不是良策。改和租没有解决所有权的问题,“卖”,卖给谁?广大劳动者买不起;国有企业互相购买没有多大意义;卖给外国人,中国人将永远成为外国人的打工仔。
劳动人民既是国家的主人,为什么不允许其成为资产所有者,我们巨额国有资产中有原始资本收益,也含有劳动者的劳动积累(即剩余价值)。我们把部分资产归还给劳动者(操作问题是可以解决的),允许其占有部分生产资料,从而激发劳动者积极性,搞活现有企业。
考虑到社会安定和政权的巩固,国有企业不能没有,国家必须要掌握一部分资产由国家直接经营,例如事关国计民生的国防工业、尖端科学、社会公益事业、必须要专卖的产品和专营的行业等,对之必须实行严格的管理,主要考虑社会效益。国有企业不可太多,其余大量竞争性行业和产业可以把产权交给广大劳动人民,让人民自己来管理自己的资产,成为真正的主人,让老百姓享受劳动和资产的收益,尽快地富裕起来,小河涨水大河满,实现民富国强的夙愿。
假想一下,如果我们至今仍坚持“三级所有,队为基础”,继续“学大寨”,不把田地分给农民,中国会有今天这样稳定的局面吗?
农村改革成功,给城市提供了示范,目前国有企业如此现状,与其养10只鸡,其中5只光吃米不下蛋,倒不如把一部分鸡放出笼子,让它们自行觅食,多产蛋,富民强国,何劳而不为!只有在所有制改革中有突破,我们的改革才会取得实质性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