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中生活”:卡尔维诺小说“树中的男爵”解读_树上的男爵论文

“树中生活”:卡尔维诺小说“树中的男爵”解读_树上的男爵论文

“生活在树上”——解读卡尔维诺的小说《树上的男爵》,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卡尔维诺论文,树上论文,男爵论文,小说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树上的男爵》一如卡尔维诺那些神奇瑰丽的作品,把文学的趣味、知识和想象发挥 到了极致。但不同于其它作品的是,他在知识、想象、童话、科幻、智慧、传统之间搭 建了一个小说世界的同时,也便创造出了一个崭新的树上的世界。在这个树上的世界中 有着一串串奇峰陡起、让人猝不及防的故事;有着因对人性真理的好奇而透出的温暖和 明亮;还有着对现实与虚幻、真实和幻想的边际的缝合与跨越……而尤其使人难忘甚至 震惊的是那变幻多姿、令人心往神驰的大自然,那一片茂密的树林。在这里,它绝不仅 仅是小说的背景、柯西莫生活在树上的条件和环境,可以这样说,作者以此覆盖了小说 中所有的人物、故事、思想和感情,把对大自然的无限热爱之情、对人与自然关系的重 新审视及“我们将如何生活”的核心问题巧妙和谐地糅合在了一起,彰显出作者想象诡 奇、技巧翻新背后的文学追求之一——真挚的人类关怀和自然关怀之情。在20世纪众多 揭示人与自然关系的作品中,它意境深远,风格独特,理应占据一个十分独特而重要的 地位。

生活在怪异家庭里的柯西莫自小叛逆,对姐姐恶心变态的蜗牛大餐的虐待,对父亲及 家族守旧专横的观念及作为,极度厌恶。因拒吃姐姐的蜗牛汤和蜗牛做的主菜,父亲一 句怒斥“从饭桌上滚开!”,12岁的柯西莫转身走出饭厅,爬上树,向众人宣告:“我 绝不下树!”自此开始,柯西莫在茂密的树林间,在盘枝错节的树枝之上轻巧跳跃,穿 梭往来。从12岁到年华老去,柯西莫再也未曾踏足陆地。

也就从柯西莫爬上树的那一刻起,卡尔维诺就开始了对大自然的描写和渲染。作者像 树上的男爵一样,有着一种超然在上的视角,他一面观察自然界的微末细节,诸如叶片 色彩斑斓的变化,奇花异草散发的各种不同的香气,蒲公英花球上飞出的细细的绒毛, 森林中此起彼伏的流水、蝉鸣、蹄声……;一面作形而上的遐想,观照精密细致,联想 深邃而渺远。

柯西莫在圣栎树上。密实的树枝向外伸展,凌空架起一道道高高的桥梁。阳光灿烂的 日子里,微风轻拂,太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纷纷射下。他从圣栎树跳到榆树,再换到 角豆树、桑树,在花园之上悬空行走。他爬上了那棵枝干密布的玉兰树,俯视一向被围 墙遮挡的花园,这里植物异常密集,香气浓郁袭人。他努力分辨着各种不同的香味,并 “观察每一棵树的枝叶,看到许多新奇的叶片,有些叶子硕大而光亮,仿佛上面流动着 一层极薄的水;有些叶子细小而呈羽毛状,而树干不是光溜溜的,就是布满了鳞片。” (注:卡尔维诺著,吕同六,张洁主编:卡尔维诺文集·我们的祖先,译林出版社,200 1年,第89页,第225页,第118页,第143页,第296页,第137页,第267页,第218页。 )还是树上的观望,只是这次改换成白蜡树,“太阳金光耀眼,一道光芒直射草地,使 豌豆似的黄绿变成了翡翠般的碧绿。远处深黛色的橡树林有些树枝摇动……”(注:卡 尔维诺著,吕同六,张洁主编:卡尔维诺文集·我们的祖先,译林出版社,2001年,第 89页,第225页,第118页,第143页,第296页,第137页,第267页,第218页。)高居于 树端的柯西莫还尽情地欣赏着翁达利家的花园,“地上像星星一样铺满了从绿色的藤条 上长出的锯齿状边缘的叶子。黄色的竹子轻盈地摇曳,发出翻动纸张似的沙沙声”。阳 光透过层层叶片,把满园绿色映照得色彩斑斓,光怪陆离,“沉浸在这异常的安宁静谧 之中,柯西莫情不自禁地头朝下倒吊起身子,于是在他的眼里,倒转过来的花园变成了 一座森林,一座不属于大地的森林,一个崭新的世界。”(注:卡尔维诺著,吕同六, 张洁主编:卡尔维诺文集·我们的祖先,译林出版社,2001年,第89页,第225页,第1 18页,第143页,第296页,第137页,第267页,第218页。)

树上生活的日子久了,柯西莫的天地发生了变化,从未有过的感情也随之生长、蔓延 。他逐渐体会出绿意盎然中的友情和敬重。“夜里他倾听着树木如何用它的细胞在树干 里记下代表岁月的年轮,树霉如何在北风中扩大斑点,在窝里熟睡的小鸟瑟缩着将脑袋 钻进最软和的翅膀下的羽毛里,毛毛虫蠕动,伯劳鸟腹中的蛋孕育成功。有的时候,原 野静悄悄,耳朵里只有细微的响动,一声粗号,一声尖叫,一阵野草迅疾瑟瑟声,一阵 流水淙淙响,一阵在泥土和石子上的蹄声,而蝉鸣声高出一切之上……(注:卡尔维诺 著,吕同六,张洁主编:卡尔维诺文集·我们的祖先,译林出版社,2001年,第89页, 第225页,第118页,第143页,第296页,第137页,第267页,第218页。)还有那个一觉 醒来发现自己在一棵圣栎树顶上的早晨,他禁不住欣喜地打量这个崭新的世界。林间的 响声此起彼伏,他依稀分辨出山谷中响声的策源地——总是有樱桃树的齿状细叶在风中 摇摆的地方,樱桃果在说话。在他眼中,那是一棵长满了眼睛而不是挂满了樱桃的树。

且不说一个12岁的少年把刹那间的举动演变成一种生存的选择,这背后是否隐藏着特 殊的哲学意味。单只看小说中如此频繁而美妙神奇的描写,以及柯西莫拥有的这一个人 的树上的世界,就已让读者分明听到了大自然的声声召唤。柯西莫如此选择生活也许是 为了拒绝吃蜗牛,为了反抗父亲的专横,但事实上他可以为这样一个借口放逐自我到任 何一个地方,重新开始生活。不难看出,作者直截了当干脆把他送到树上去,让他一生 攀援在树杈绿叶之中,是因为那里才可以使他逃避与社会的同流合污,才有他一席安身 立命之地;是因为树、森林、大自然才是柯西莫最理想最完美的生活家园。卡尔维诺笔 下的大自然与人说话,同人交流,被赋予了鲜活的人性、灵性,呈现出无穷无尽的魅力 。小说通过柯西莫的遥望和聆听,不仅建立起人的心灵与自然万物的息息相通,同时还 特别展示了大自然给予柯西莫的智慧、力量和幸福。

对生活在树上的柯西莫来说必须有一个前提,即他要能够获得像地上那样生活的基本 保障,为此卡尔维诺展开了神奇而大胆的想象,在幻想世界和现实世界之间自如游走, 在亦真亦幻的描写中不断揭示着大自然给予柯西莫的启迪与关照。比如柯西莫用猎获的 各种动物的毛皮做帽子、裤子、鞋子,抵御寒冷;在山毛榉交错纠结的枝丫间造起一间 小屋,上下左右都用布帘和毯子围得严严实实,初步解决了遮雨的问题;借助自然条件 ,建起了一眼悬空的泉水,解决了喝水和生活的问题;还找到了无须下树就可以用扦子 烤炙野味的办法;同农民换水果蔬菜,与母山羊交朋友,同母鸡定协议,每日喝鲜奶, 隔日吃鸡蛋;连大小便问题都解决得很体面,甚至还建造出各种悬垂式图书室,能避风 雨防蛀虫;并建有一个完整的武器库,以备打猎等各种需要……总之,柯西莫在树上什 么事情都能做,什么愿望都能实现,并且始终文明地生活着。在这里,作者无疑在向我 们传达着这样的一种情感和认知——与自然融合,能够治愈人的精神创伤,能够使人重 新找回久已失落的天真纯洁,更能使人获得充足的智慧和巨大的力量。正因为此,柯西 莫拒绝顺从世俗幸福,与大自然朝夕相处,息息相通,才得以创造出这个树上的理想国 。

《树上的男爵》对人与自然的关系的关注不仅表现在正面描写和赞美上,小说同时还 展现了人对自然的破坏和掠夺。小说数次运用对比的手法,展示了森林由于人类爱护或 砍伐而呈现出的迥异的风貌。譬如作者以“古时候”、“我这一辈人”、“如今”相对 照,展开对自然风貌变迁的描写。据说古时候一只猴子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脚不落 地地往前走,可以从罗马一直到达西班牙;而到“我这一辈人”时,树木如此茂密的地 方已缩小到了翁布罗萨海湾一带;“如今”这些地方已经是面目全非了,战争给大自然 带来了毁灭性的破坏,森林在狂砍滥伐的贪欲威逼下日益荒疏。对此卡尔维诺用了“触 目惊心”的字眼,表达了他深深的震惊和哀惋。小说结尾处有这样一段描写:“我写这 本书时,时常搁笔,走到窗前。天上空荡荡的,我们这些翁布罗萨的老人在绿色的苍穹 之下生活惯了,觉得看这样的天空很是刺眼。人们说我哥哥离去之后,树木悲伤不已, 难以自持,纷纷倒落。又说因为人们玩弄斧子砍发了疯……翁布罗萨不复存在了。”( 注:卡尔维诺著,吕同六,张洁主编:卡尔维诺文集·我们的祖先,译林出版社,2001 年,第89页,第225页,第118页,第143页,第296页,第137页,第267页,第218页。) 弟弟在哥哥柯西莫离去后,只能如此眼睁睁地看着所有的树木消失殆尽,满目苍凉之景 ,无奈感伤之情,令读者心悸。

这部分内容虽然远不及对人与自然关系的正面描写和赞美那么充分、淋漓尽致,但它 是小说中不可或缺的一笔,它与前者相互回应,直接或隐喻式地表达了作者对意大利社 会问题的批判,进一步彰显出作者真挚的人类关怀和自然关怀之情。

生活在树上的柯西莫尽管再未曾踏足陆地,但也从未逃离地面的生活,并因此而遁世 。他越是坚决地躲进他的树枝里,与他人建立新的关系的愿望就越迫切。因为他心中有 一个关于人类社会的理想。在摘葡萄的日子里,柯西莫高高地站在葡萄架上面,举起贝 壳当号吹,率领人们抵制什一税的收税人和警察;在法奥两年的战斗中,他成为法国共 和军的可贵合作者;他救火护林,打狼助人,挫败海盗的计谋;他有礼貌地向农民们致 以问候,同他们聊农事、天气,为他们看守庄稼,传递信息;“甚至可以说他心中只有 众人。”(注:卡尔维诺著,吕同六,张洁主编:卡尔维诺文集·我们的祖先,译林出 版社,2001年,第89页,第225页,第118页,第143页,第296页,第137页,第267页, 第218页。)柯西莫的弟弟也自始至终地相信:同人类殊异的生存方式可能已经重塑了他 的心灵,使他失去了人的一切风貌,但是他的位置始终没有改变,就在这里,在“我们 ”这一边。他是离群索居,但他又从未脱离过人群,栖息在自然的怀抱中,他心净目明 ,以与众不同的方式,实现着他心目中那个公正、自由、平等的世界共和国的蓝图。关 于这个问题,作者曾这样写到:“柯西莫对集体生活一直表现出如此这般的爱好,这如 何同他对文明社会永远离弃的行动相协调呢?我从来弄不清……”(注:卡尔维诺著,吕 同六,张洁主编:卡尔维诺文集·我们的祖先,译林出版社,2001年,第89页,第225 页,第118页,第143页,第296页,第137页,第267页,第218页。)其实在此之前,卡 尔维诺已借柯西莫弟弟之口,对此做出了回答:“我哥哥认为,谁想看清尘世就应当同 它保持必要的距离。”(注:卡尔维诺著,吕同六,张洁主编:卡尔维诺文集·我们的 祖先,译林出版社,2001年,第89页,第225页,第118页,第143页,第296页,第137 页,第267页,第218页。)及至小说结尾,这个问题的答案更是不言自明了。

小说从荒诞离奇的开端敷设出史诗般的过程,五十年的欧洲风云变幻,而柯西莫却因 一个执拗的誓言栖居在树上,再也没有踏足到地面上哪怕一步。那么该怎么让他走向终 结呢?作者是这样写的:柯西莫坐在树上,附近的热气球驾驶员在海边做飞行训练,突 遇旋风,他们从气球上抛出了带着长绳的锚,当这只锚靠近树上的男爵时,奄奄一息的 柯西莫一跃而起,抓住绳索飞上了天,最终不知所去。人们猜测他可能是在飞跃海峡时 坠落了。这一结局出人意料,而接下来作者为柯西莫撰写的碑文便大有深意了:“生活 在树上——始终热爱大地——升入天空。”显然这样的碑文为前文作者佯作从来弄不清 的问题,做了最好的诠释。在柯西莫身上,对大地的热爱竟是以疏离的方式表现的。疏 离往往是热爱的更深刻的逻辑,就像茨维塔耶娃所说过的:“我生活中的一切我都喜爱 ,并且是以永别而不是相会,是以决裂而不是结合来爱的。”(注:吴晓东;从卡夫卡 到昆德拉,三联书店,2003年,第294页。)柯西莫爱自然,爱邻人,爱自己,生活在树 上却始终满怀着对大地的眷恋和热爱。也许他选择疏离,选择飞向天空作为告别世界的 方式,暗藏着内心的万般无奈和巨大悲哀,但还能有怎样的结局比这个结局更妥帖,更 能唤起读者的联想、揣测和思索?柯西莫消失了,所有的史诗般的故事变得班驳陆离, 隐约恍惚,而柯西莫曾经拥有的树上的理想国,却日渐清晰明朗,让人在表面轻盈的文 字里感受到了它的重量,它对于人与自然的关系、对于人类的生存处境的探察与思考。 尤其令人感动的是卡尔维诺用最温暖而明亮的色调,探究着弥散于花草树木、大海天空 中的美好的人性,为我们做着回归自然、建设家园的完美的梦。可以说这正是他想象诡 奇、技巧翻新背后的文学追求之一。

《树上的男爵》对于自然、对于人与自然关系的描写,向世人展示了一个凡俗人不可 企及的树上世界。从卡尔维诺与众不同的家庭环境和童年生活来考证,构建这样一个独 一无二的树上世界,他确实有着一般人所不具备的得天独厚的条件。

卡尔维诺的父亲是一位出色的园艺师,母亲是一位植物学家。1925年卡尔维诺刚满2岁 ,全家就从古巴迁回到父亲的故乡——意大利圣莱莫。他们居住的别墅既是栽培花卉的 试验站,又是热带植物的研究中心,因此卡尔维诺自幼就与大自然结下了不解之缘。他 熟知名目繁多的奇花异草,并从父母那里学到了丰富的自然科学知识,显然这为他日后 的文学创作积累了丰富的素材,《树上的男爵》最好地证明了这一点。他能够一面对大 自然进行直接观察,观察自然界的微末细节,获得大量的感性经验;一面作形而上的遐 想,用知识和趣味颠覆了传统小说的观念,创造出一个全新的文学现实。

同时,《树上的男爵》中所蕴涵的强烈的生态意识,也正体现了20世纪西方文学的一 个重要的人学内涵,即重新审视人与自然的关系,维护和重建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

布洛克曾经把人在自然中的地位的观点归纳为三种模式:“第一种模式是超自然的, 即超越宇宙的模式,集焦点于上帝,把人看成是神的创造的一部分。第二种模式是自然 的,即科学的模式,集焦点子自然,把人看成是自然秩序的一部分,像其他有机体一样 。第三种模式是人文主义的模式,集焦点于人,以人的经验作为人对自己、对上帝、对 自然了解的出发点。”(注:阿伦·布洛克;西方人文主义传统,三联书店,1997年, 第227页。)从整个人类文明的发展进程看,以人为世界中心的人文主义占据了主导地位 ,较之以神和上帝为主宰的观念,这是一个进步。而人为万物之灵长、中心、主宰这一 地位的确定,同时也为人类、为自然带来了可怕的不可挽救的灾难。随着人类文明的发 展和生存环境的日趋恶化,为数不少的西方思想家及文学家产生了愈来愈强烈的忧患意 识和迫切感。他们认识到对于人的认识和研究,决不能只限于人本身和人与社会的关系 上,还必须重视人与自然关系中的各种重大问题,譬如人在自然中的地位,人对自然的 掠夺和自然对人的报复,回归自然,重建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等等。他们对人与自然的 关系的深刻洞察及对人类自我拯救之路的探究,足以引起读者心灵的震撼和共鸣。《树 上的男爵》显然具有这样的内容及特质。当然,与同时代众多小说家、诗人的创作相比 ,《树上的男爵》在人与自然的关系的描写及探索上,其想象的诡谲、表现形式的精妙 及哲学与文学的结合可谓独树一帜。本文对此暂不作阐述。

有趣的是,在卡尔维诺有关文学创作的讲稿中阐述其文学创作主张时,亦频频涉及自 然、人与自然。有一章关于“轻与重”的问题的论述,他以法国幻想小说家昔拉诺为例 ,意在说明“要超越人类是万物的中心这种看法,在一般人可能非常缓慢,在一个作家 的头脑里却可以瞬间完成。”(注:卡尔维诺著,吕同六,张洁主编;卡尔维诺文集· 美国讲稿,译林出版社,2001年,第338页,第418页。)而在论述“内容多样”的问题 时,他最终所给出的答复是:“但愿有部作品能够在作者以外产生,让作者能够超出自 我的局限,不是为了进入其他人的自我,而是为了让不会讲话的东西讲话。例如栖在屋 檐下的鸟儿,春天的树木或秋天的树木……这难道不是卢克莱修把自己与自然、与一切 事物等同起来时所追求的目标吗?”(注:卡尔维诺著,吕同六,张洁主编;卡尔维诺文 集·美国讲稿,译林出版社,2001年,第338页,第418页。)此类阐述与《树上的男爵 》中的树上家园遥相呼应,交相辉映,进一步凸显出作者的人文关怀和自然关怀的情感 和意识。

就《树上的男爵》而言,我们很难明确地将其归之于某类小说,试图确定作者的观点 也属不易。因为卡尔维诺小说的功能不是去强加给读者某种观点,而是去容纳一个世界 。他在另一部小说《寒冬夜行人》中,曾借书中人物之口反复表达的某种看法印证了这 一点:“一切书籍的下文都在彼岸。”(注:卡尔维诺著,吕同六,张洁主编:卡尔维 诺文集·寒冬夜行人,译林出版社.2001年,第64页,第162页,第178页。)“我期望读 者能在我的作品中看到我不知道的东西。”(注:卡尔维诺著,吕同六,张洁主编:卡 尔维诺文集·寒冬夜行人,译林出版社.2001年,第64页,第162页,第178页。)“小说 中未言明的东西比言明的东西更加丰富,只有让言明的东西发生折射才能想象出那些未 言明的东西。”(注:卡尔维诺著,吕同六,张洁主编:卡尔维诺文集·寒冬夜行人, 译林出版社.2001年,第64页,第162页,第178页。)它在昭示了卡尔维诺小说的开放性 特征的同时,也意味着其小说意蕴的丰富。也许《树上的男爵》同卡尔维诺的其他小说 一样具有多样性、开放性的特质,它不是一部单纯探索人与自然关系的小说,但是,那 个生活在树上的柯西莫,那个美妙绝伦的树上家园所给予读者的视觉享受和冲击、心灵 的震撼和净化,是绵长细密又强烈深刻的,令人难以释怀。同时,在20世纪众多的揭示 人与自然关系的作品中,它意境深邃,风格独特,闪烁着宝石般的光芒,理应占据一个 十分独特而重要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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