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政治教育本质认知理路探析，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理路论文,探析论文,认知论文,思想政治教育论文,本质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G64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7-192X(2012)13-0040-05
思想政治教育本质问题是制约思想政治教育理论研究和实践探索的前提和基础，是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发展中的重大问题。近年来，众多学者就思想政治教育本质问题进行了深入探讨，形成了丰富的理论成果。但总的来说，由于思维方式、研究向度、研究方法不同，即认知理路的不同，导致人们对思想政治教育本质的认识常常出现分歧。因此，认知理路问题无疑是思想政治教育本质研究的关键。本文尝试从认知前提、认知起点、认知路径等方面厘清思想政治教育本质的认知理路，以期为思想政治教育本质的新认知提供逻辑支持和理论借鉴。
一、思想政治教育本质的认知前提
全面认识和把握思想政治教育本质这一问题，须首先回答和解决两个前提性问题。其一，思想政治教育本质是否存在，如若存在，以何种形态存在；其二，运用何种思维方式来认识和理解思想政治教育本质。
关于事物是否有本质，学界的认识并不统一。概而言之，主要包括本质主义、反本质主义和马克思主义本质观三种观点。本质主义相信任何事物都存在一个深藏着的唯一本质，并把人类认识，特别是现代以来所谓科学认识的任务规定为透过现象揭示事物的唯一本质，认为事物的唯一本质不能通过直观或自然观察来把握，只有通过概念的思辨或经验的证实才能把握，而一旦揭示了事物的本质，就把握或占有了真理。[1]反本质主义批判了本质主义对于事物本质的信念或假定，认为“本质概念是不足道的，或者我们永远不能阐明一事物的哪些性质是本质的或偶有的”。[2]与本质主义和反本质主义不同，马克思主义本质观科学地回答了事物本质的问题，认为任何事物都有其内在的、固有的根本属性，这一根本属性是事物质的规定性，也即事物的本质。对于本质的存在形态，马克思主义认为事物的本质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随着事物主要矛盾的变化，逐渐完成由量变向质变的转化。当事物质的规定性发生了变化，事物的本质也就发生了改变，这一过程是循环往复不断发展的。从本质主义的立场和观点出发，思想政治教育本质是客观存在并且是唯一的、永恒不变的。这种机械的观点无疑会使思想政治教育本质研究陷入僵化、绝对、片面的误区。从反本质主义的立场和观点出发，思想政治教育本质乃至一切事物的本质都是“不存在”或“无意义”的，这将使思想政治教育本质这一重大理论问题变为一个伪命题，使人们对思想政治教育的认知引向“怀疑主义”和“不可知论”。可见这两种观点都无法真正破解思想政治教育本质问题。这要求我们必须坚持马克思主义本质观。按照马克思主义本质观，思想政治教育本质是思想政治教育活动内部具有的稳定而普遍的根本性质，它不但客观存在，并且作为根本依据贯穿在思想政治教育产生和发展的历史进程之中。但思想政治教育本质绝不是唯一的、一成不变的，而是多层多维并不断变化发展的。
正确认识思想政治教育本质问题须确立和坚持马克思主义实践本体论思维方式。本质问题说到底是本体问题，“若要整体性、全方位和深层次的、特别是作为一种终极性的关怀和追求，只能在哲学本体论思维的视域内才能运演和解读”。[3]一般而言，本体论思维方式可分为传统本体论思维和实践本体论思维。传统本体论思维用先验或超验的本体来解释世界，代表了人类不断超越自我、反思世界的意向和努力，这种绝对的、固定的、抽象的思维方式与现实世界是分离的。马克思主义实践本体论彻底颠覆了传统本体论先验、绝对、彼岸性的思维方式，明确指出事物的存在不但是固我的存在，更是实践的、关系的、历史的存在。马克思主义实践本体论为我们正确认识思想政治教育本质提供了科学的思维方式。首先，思想政治教育是一项根植于人类社会之上，由人主导并参与其中的社会实践活动，对思想政治教育本质的认识无法离开现实的、具体的、实践的人。而马克思主义实践本质论作为一种主体性思维方式，为思想政治教育本质认知提供了主体性依据。其次，思想政治教育是一项处于复杂社会关系中的特殊实践活动，其自身也具有多个层次维度。因此，对思想政治教育本质应从关系性思维进行把握。马克思主义实践本体论将人与世界、主观与客观的相互关系看成是多面的、多维的、多元的，这种多向的思维方式为思想政治教育本质认知提供了现实基础。再次，思想政治教育是一项产生于社会实践、面对现实、立足需要、不断解决社会问题的教育活动。思想政治教育本质认知也要根据历史发展和时代需求，将“是什么”与“怎么做”结合起来，不仅要形成对本质的科学认识，更要以其推动思想政治教育的实践变革和科学发展。马克思主义实践本体论将本体论指向了现实世界，这种变革的思维方式为思想政治教育的认知提供了不竭的精神动力。
二、思想政治教育本质的认知起点
所谓认知起点，是指从何出发认识事物本质这一问题，是事物本质认识的逻辑起点。列宁在谈到逻辑起点时说：“在任何一个命题中，很像在一个‘单位’(‘细胞’)中一样，都可以(而且应当)发现辩证法一切要素的胚芽。”[4]即只有符合整体特点、包含全部矛盾萌芽的事物才能作为认知的逻辑起点，其确立的依据有三：“一是它是对象领域内最大限度的抽象规定；二是它是具有对象领域特点的抽象规定；三是它是具有对象领域全部矛盾的抽象规定。”[5]同样，思想政治教育本质认知的逻辑起点是研究思想政治教育本质最初始、最基本的范畴。
一般来说，人们对思想政治教育本质认知的逻辑起点，大致可分为以下三类：一是将人作为思想政治教育本质研究的逻辑起点，这种观点将人的现实需要、人的成长与全面发展作为研究本质问题的出发点。二是将国家或统治阶级作为本质研究的逻辑起点，这种观点将符合社会发展需求和统治阶级统治作为研究本质问题的出发点。三是将思想和行为作为思想政治教育的逻辑起点，这种观点以人的思想活动的表现关系作为本质研究的出发点。由于逻辑起点是事物研究的最原始、最基本的范畴，因此就单一事物本质的研究而言，逻辑起点也应是唯一的。前两种观点将“人”和“国家或统治阶级”作为本质的认知起点，虽然都是具有思想政治教育领域特点的最大抽象规定，但单纯将“人”或“国家或统治阶级”作为逻辑起点，都不能满足“具有对象领域全部矛盾的抽象规定”的要求，即它们都无法涵盖思想政治教育领域内的一切矛盾。深言之，思想政治教育不但具有贯彻主流意识形态的政治功能，还具有培养公民道德和健全人格的人文功能。因此，单纯将“人”或“国家或统治阶级”作为逻辑起点，都无法全面、完整地揭示思想政治教育的本质。第三种观点将“思想和行为”作为思想政治教育的逻辑起点，尽管它包含了思想政治教育领域的重要矛盾范畴，但不是全部矛盾的“胚芽”。思想政治教育过程包含很多矛盾，如思想与行为、教育者与受教育者、教育与管理、内化与外化、个人与社会等，“思想和行为”作为众多矛盾中的一项基本范畴，它既无法涵盖其他范畴所代表的特殊矛盾，也不能成为思想政治教育本质认知的逻辑起点。
我们认为，“价值”作为思想政治教育领域“最原始的基本关系”，应成为思想政治教育本质的认知起点。“价值”一词最初使用于经济学领域，19世纪以来，在各种思想和学派的影响下，价值的意义延伸到哲学、政治学与社会学等学科领域中。一般来说，人们将价值理解为关系范畴，认为价值是对象化的产物。[6]价值在本质上是主客体之间需要与满足的对应关系。在此意义上，“价值”作为思想政治教育本质的认知起点，是指客体的存在、作用以及它们的变化对于一定主体需要及其发展的某种适合、接近或一致。具体来说，首先，“价值”是思想政治教育领域中最基础、最普遍、最抽象的范畴。思想政治教育时刻都以协调和满足个人需要与社会需要为着眼点，将社会需要内化为个人需要，或将个人需要外化为社会需要，这种需要本身就是价值。思想政治教育的整个过程都是围绕这个基本问题展开的。其次，“价值”是具有思想政治教育领域特点的规定。从思想政治教育运行过程来分析，思想政治教育首先将阶级和社会的抽象的价值观念转化为社会成员的内在价值观念，再将社会成员的价值观念内化为主体的价值认同和价值追求，最后将其外化为主体的价值行为和价值实践。因此，“价值”具有思想政治教育过程的重要特点。第三，“价值”是思想政治教育发展的基本矛盾的集中体现。思想政治教育的基本矛盾是“教育者所掌握的一定社会的思想品德要求与受教育者思想品德水平之间的矛盾”，这一矛盾归根结底是个人需要与社会需要的矛盾，这种需要的差异与满足就是价值传递的过程。总之，在思想政治教育这一对象领域中，没有比价值更“一般”和“特殊”的抽象规定。因此，我们必须以“价值”为认知起点来揭示思想政治教育的本质。
三、思想政治教育本质的认知路径
认知路径是指人们在认识和理解思想政治教育本质过程中的向度和进路，其中，认知向度是认识的方向与矢度，认知进路是认识的步骤与方法。只有确立全面多维的认知向度，运用科学的认知方法，才能深刻、准确地把握思想政治教育的本质。
综观学界现有研究，对本质认知的向度主要包括：社会向度(政治向度)[7]、人的向度[8]、社会与人的二维向度[9]、政治—伦理—社会—个人四维向度[10]等。我们认为，由于本质是多层多维的，因此思想政治教育本质不能从单一向度来认知，而要多向度解读。具体来说，思想政治教育本质应坚持“历史—人—社会”三维共进的认知向度。坚持历史向度就是探究思想政治教育的起源，追溯思想政治教育的历史，验证思想政治教育本质。思想政治教育本质与其发生发展的历史过程密不可分，只有从产生根源出发，梳理思想政治教育的发展过程，把握思想政治教育的趋势，才能科学认识其本质。正如马克思研究人的本质时首先研究人的一般本性，而后研究每个历史时代发生变化的人的本性一样，思想政治教育本质认识也应首先考察其历史的共性与稳定性，而后考察其历史的阶段性与特殊性。思想政治教育虽然是一个现代概念，但它所包括的政治教育、思想教育、道德教育却是人类社会阶级产生以来的普遍现象，它浓缩和凝聚了国家统治集团的价值指向、价值标准、价值观念和价值意志，进而实践价值旨趣、实现价值传承，在这些方面具有历史的一贯性。同时，思想政治教育本质在不同历史时期的具体表现也存在一定差异。随着人类生产力发展水平的不断提高，人类对世界和人本身的认识不断提高，思想政治教育的本质由原始的、自发的、宗教的逐渐变为精细的、自觉的、科学的。坚持“人”的认知向度是指从人的生存和发展需要视域中审视思想政治教育的本质。思想政治教育作为人类特殊的精神实践活动，由人根据自身的生存、发展需要而创生，并随之不断完善，因此，要在人的向度下把握思想政治教育本质。一方面，要从人的自在性出发，考察思想政治教育对人类物质发展需要的满足。人类通过在物质生产群体中开展思想政治教育活动，从而有秩序、有计划地组织物质资料的生产与再生产，通过思想政治教育，提高人类思想道德素质与精神文明程度，建立和谐的社会关系，从而保证和促进生产活动的有序进行。另一方面，要从人的自为性出发，考察思想政治教育对人类精神发展需要的满足。思想政治教育是人类精神创造活动的内在需求，对人类以全面的方式占有自己的本质，并不断实现自我完善和发展具有强大的引导功能。坚持社会的向度是指从物质生产实践基础和阶级统治实践需要来探究思想政治教育的本质。马克思指出：“全部社会生活在本质上是实践的。”[11]思想政治教育来源于社会实践，形成于社会实践，发展于社会实践。因此，从社会探寻思想政治教育在政治、经济、文化等领域发展中的功能与作用是本质认知的现实向度。思想政治教育伴随着阶级和国家的产生而产生，来源于统治阶级有意识地将本阶级的核心价值观念灌输于全体社会成员的过程之中，是统治阶级旨在使社会成员的思想意识水平满足于统治阶级进行统治实践的要求。阶级统治实践赋予了思想政治教育的目标指向，赋予了思想政治教育的应有之义。统治阶级的实践目的是为了维持现有的生产方式和社会形式，这势必需要运用国家政权。而思想政治教育的目的便是通过运用阶级和政党的思想意识、价值观念等教育、约束社会成员，以维护国家政权的正常统治，从而实现国家和社会的长治久安。随着时代的发展，阶级统治实践对思想政治教育的影响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思想政治教育本质在这一方面的内涵确认，但思想政治教育其深刻的社会根源使我们在认识其本质时不能忽视这一重要向度，相反，要不断挖掘其时代意蕴，使其在更深层次上表征思想政治教育本质。
关于认知进路，我们认为，同马克思考察政治经济学的方法进路一样，对思想政治教育本质认知的进路也应为：“在第一条道路上，完整的表象蒸发为抽象的规定；在第二条道路上，抽象的规定在思维行程中导致具体的再现。”[12]这种由抽象到具体、再由具体到抽象的认知进路就是我们认知思想政治教育本质的应由之路。探讨思想政治教育的本质首先要从完整的表象出发，典型的表象是马克思主义理论教材、思想政治理论课、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师或辅导员、灌输法等。“它(指表象)对于对象还没有省略掉任何东西，而让对象整个地、完备地呈现在它面前。”[13]将这些混沌的完整的表象集中后，我们要运用感性认识对思维进行加工，形成抽象的规定，当将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师、思想政治理论课、马克思主义理论教材、灌输法等典型的表象抽象为教育主体、教育载体、教育方法等最简单、最普遍、最基本的概念范畴后，我们可以尝试描述和概括思想政治教育的初级本质。初级本质是事物内部各要素以及现象中最普遍、最特殊、最根本的矛盾。此种意义上的本质在数量上只能是一个，它是思想政治教育本质在多个普遍本质中找寻出的区别于其他事物的特有属性，即质的属性，是高度抽象于事物现象的全面深刻的总结和凝练。列宁认为：“人的思想由现象到本质，由所谓初级本质到二级本质，不断加深，以至无穷。”[14]在“由完整的表象蒸发为抽象的规定”后，无限丰富的具体的多样性以“胚芽”的形态存在于思想政治教育这一初级本质的认识中。随着对这些“胚芽”的进一步分析，具体的多样性就会逐渐丰富和成熟，由初级本质发展到二级本质，与此同时，思维也越来越清晰和具体。通过对思想政治教育本质在历史向度、人的向度和社会向度的具体分析，使思维跨上第二条道路，即“由抽象的规定在思维行程中导致具体的再现”，最终实现对思想政治教育本质的科学认知。
四、思想政治教育本质的新认知
综上，我们可以得出对思想政治教育本质问题的基本认识。一方面，思想政治教育本质问题以“价值”为认知起点，就决定了对本质的探讨归根结底是一项价值性探讨；另一方面，由于思想政治教育时刻都在协调和满足个人与社会的需要，所以思想政治教育是一项以价值需要为起点、以价值传递为过程、以价值实现为目标的动态过程。因此，思想政治教育在本质上就是一定阶级、社会、组织、群体传创社会核心价值，确证、实现和发展社会成员自我价值的一项历史性精神生产实践活动，即一项“价值化”活动。
如何理解思想政治教育的“价值化”本质？首先，从历史和思想政治教育自身发展来看，思想政治教育是实现一定价值转化的精神生产实践活动。一方面，思想政治教育是一项精神性生产实践活动。思想政治教育为人类物质生产和精神生产提供了智力和理论的支持。思想政治教育通过规范、调整、转化、提升劳动者的思想品德，使劳动者的素质得到发展和提高，从而更有效地利用劳动工具改造劳动对象，是物质生产力的“精神动力”。另一方面，思想政治教育“价值化”本质是沿着历史发展的脉络不断发展的动态过程。“价值化”的历史性既包含历史的稳定性，也包含历史的阶段性。“价值化”贯穿于思想政治教育活动产生、发展的始终。任何一个历史时期，思想政治教育活动都因价值需要而发生、以价值传递为过程、以价值实现为目标。阶段性表现为，在历史的发展进程中，思想政治教育实现“价值化”的主体、对象、环境、载体具有鲜明的历史差异，这种历史差异根源于社会生产力的发展水平。其次，从“人”的维度看，思想政治教育确证、实现和发展人的价值。思想政治教育“价值化”本质表现为人能够不断确证人自身、实现人的自我价值，同时实现由“认识自己”到“成为自己”的转变。思想政治教育能够使人不断确认人生存的根本价值，即人的本质。思想政治教育通过为人的存在提供终极关怀和意义，使之成为自由自觉存在，实现人自由价值的超越和终极关怀。同时，思想政治教育为人们的开拓和创造进行价值导引，为人实现自身价值提供了科学化的方法与途径，为人的全面发展提供了根本原则、方向和价值取向。最后，从社会的维度看，思想政治教育传创一定阶级和社会的核心价值观念体系。思想政治教育是以一定社会及阶级为价值传创主体，通过对社会成员的价值传递和对社会主导价值观念的创设来满足阶级统治价值需求的实践活动。这一点集中体现为思想政治教育内容在对社会价值观念体系的传创中，包含了政治、经济、文化、生态等各个方面的价值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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