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平线下的风景--论“金瓶梅”中的弱势女性形象_金瓶梅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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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提要 文章分析了《金瓶梅》中迎儿、秋菊、雪娥这三个有代表性的女性弱者形象,说明她们是“毫无自主意识”、“有着一点自由意志”及“表现出一定的主体亮色和情爱追求的微光”的不同类型的代表。而封建的等级制度及豪门府第的罪恶则是她们种种不幸的根源。

关键词 《金瓶梅》 女性弱者形象 迎儿 秋菊 雪娥

和历代的情形相似,明清时代几乎所有小说家都曾把关注的笔触伸向女性;小说作为“不平则鸣”的文学中一个最具活力的门类,把艺术的焦点对准男权社会的底层女性,自是顺理成章。和其他小说家们有所不同的是,兰陵笑笑生第一次用百万字的容量展示了几乎全部女性社会角色,演绎了她们的罪恶和不幸,探讨了她们的灵肉欲求和悲剧根源。在这些女性角色中,每一类形象足可诠释“女性就是弱者”这条封建社会生活真理的全部内涵;其典型代表有迎儿、秋菊、雪娥。

中国人名字具有讽刺性在这个形象身上再次体现出来。迎,欢迎,迎接,从名字上看,迎儿应该是个受欢迎、被迎接,有着温馨童年和美好春青的幸运女子;实际上,她的命运的清单上开列的,只有一长串受冷落、被欺凌的弃儿的不幸。

这在母亲撒手归去时就开始了,那时,他才十二岁。尽管有卖炊饼的手艺,以武大“只是一味酒,着紧处,却是锥扎也不动”的个性,“爷儿两个过活,那消半年光景”,就“消折了资本”。童年的迎儿便不得不忍受着经济贫寒之苦,不得不忍受着失去母爱也没有父爱的精神孤寂。这种童年的不幸显然为她的性格后来发展到绝对的软弱,软弱如飘絮随风奠定了基础。

迎儿的真正不幸是继母潘金莲的到来。这个从奢华和宠爱中走出的原招宣府歌伎,张大户的使女,一当下嫁到微末贱民的“三寸丁谷树皮”武大家,便把鸾凤对乌鸦的憎嫌,羊脂玉体对顽石的恶心,灵芝对粪土的愤怨倾泻出来,恨屋及乌地泼向迎儿。摧残和詈骂从此成了迎儿的家常便饭;而在潘金莲私通上暴发户西门庆,并因此摆布死武大以后,其摧残和詈骂更发展到登峰造极的地步。第8回的一段文字可见一斑:

西门庆自娶了玉楼……不曾往潘金莲家去。把那妇人每日门儿倚遍,眼儿望穿……叫小女儿街上去寻。那小妮子怎敢入他深宅大院?只在门首踅探,不见西门庆,就回来了。来家被妇人哕骂在脸上,怪她没用,便要叫她跪着。饿到晌午,又不与她饭吃。此时正值三伏天道,妇人害热,分付迎儿热下水,伺侯要洗澡……不觉困倦,就歪在床上盹睡着了。约一个时辰醒来,心中正没好气。迎儿问:“热了水,娘洗澡也不洗?”妇人就问:“角儿蒸熟了?拿来我看。”迎儿连忙拿在房中。妇人用纤手一数,原做下一扇笼三十个角儿,翻来复去只数得二十九个,便问那一个往那里去了。迎儿道:“我并没看见,只怕娘错数了。”妇人道:“我亲数了两遍,三十个角儿,要等你爹(指西门庆)来吃。你如何偷吃了一个?好娇态淫妇奴才,你害馋痨饿痞,心里要想这个角儿吃……”便不由分说,把这小妮子跣剥去身上衣服,拿马鞭子打了二三十下。打的妮子杀猪也似叫……打了一回,口中说道:“贼淫妇,你舒过脸来。”

被妇人尖指甲掐了两道血口子,才饶了他。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辛辛苦苦喊人、做饭、烧水、侍浴,几乎承担了所有的家务活儿,换来的却是哕脸、罚跪、挨饿、鞭打、掐脸等等非人折磨。这时候,情欲难遂的犯怅使潘金莲实际上成了一个迫害狂患者,迎儿便是这迫害狂魔爪下可怜的羔羊!

可悲的是,长期的摧残终于导致了自由意志、自主意识和自理能力的彻底泯灭。这首先表现在她不得不顺从潘金莲的驱使,无形中充当了潘金莲引诱武松、私通西门庆、谋害武大等一系列罪恶勾当的工具。例如,是迎儿听从金莲之命,“把前门上了闩,后门也关了”,使潘金莲有了一个勾引武松的相对独立的封闭环境;是迎儿听从潘金莲“好生看家”,“你爹来时,就报我知道”的吩咐,为她赴王婆家与西门庆苟且幽会,担起了望风报信的重任。自主意识和自理能力的缺乏则具体表现在,潘金莲嫁到西门庆家后,迎儿被送给王婆看养;叔叔报仇不得、刺配孟州后,迎儿又被托付给左邻姚二郎家看管;在姚家长到一十九岁,迎儿先被叔叔接回,接着又被县中收押,最后重新被姚家领出,“嫁与人为妻小去了”。总是播弄在别人之手。

流星一般,《金瓶梅》为我们展示了迎儿从童年到青年,从生为人子到嫁为人妇的生活历程,然后便消失在遥远的天际,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究其实,这个人物的人格从来就没有明确显现过;至多是似有实无的雾,雾一般的飘来,又雾一般的隐没。

如果迎儿不是被嫁与人做妻不,那么,另种可能的命运就是,象秋菊一样被卖作奴婢。

第24回有一幅元宵佳节“合家欢乐饮酒”的图画:

西门庆与吴月娘居上,其余李娇儿、孟玉楼、潘金莲、李瓶儿、孙雪娥、西门大姐,都在两边同坐。都穿着锦绣衣裳。春梅、玉萧、迎春、兰香一般儿四个家乐,在旁筝歌板,弹唱灯词。独于东首设一席,与女婿陈敬济坐。果然食烹异品,果献时新。小玉、元宵、小鸾、绣春都在上面斟酒。那来旺儿媳妇宋蕙莲,却坐在穿廊下一张椅儿上,口里嗑瓜子儿。

这个普通的生活场景,清楚地展示了西门府的等级秩序,按照与最高主子西门庆关系的由亲而疏依次排列为:正妻、小妾、宠婢、女婿、上等使女、下等使女。我们发现,这个图景基本上包括了西门庆家当时的所有奴婢,只有一钢秋菊被排斥在外。类似的情况还出现在第46回。贲四娘子为讨好西门庆,先讨好西门庆身边的奴婢,趁吴月娘等人不在家,办了一桌宴席请她们去吃,席上也只有春梅、玉箫、迎春、兰香等人,而不见秋菊。

这些地方都在在显示了秋菊在奴婢群中的极贱极微地位。我们发现,凡是享乐、凡是可以和主子分一杯羹的时候,都没有秋菊的份儿;而凡听到耳光的噼啪、林棒的呼叫,则一定是秋菊在揍打。

秋菊经霜。这个人物在全书中出现了二十余次,几乎每次都是在经受血泪交迸的折磨,而且大多数情况下还被伴以在男小厮面前或竟由男小厮剥光衣服的人格羞辱。例如,第41回,潘金莲怪秋菊开门迟了(其实只有几秒钟),进门就打了秋菊两耳光,先叫她顶着大块柱石跪着,又叫小厮画童儿扯去她裤子,“打得杀猪也似叫”。第58回,潘金莲踩脏了鞋,却怪秋菊没有关好狗,“提着鞋拽巴,兜脸就是几鞋底子,打的秋菊嘴唇都破了,只顾揾着抹血”,又“扯了她衣裳,妇人叫春梅把她扯住,雨点般鞭打下来,打的这个丫头杀猪也似叫。“每一个生活在今天温暖阳光下的青年,都不难由此想见那个时代奴隶的悲惨命运!

当然,主子为奴隶们安排的还有另一种活法,那就是象迎春、兰香、绣春等那样永远顺从主子的旨意,任凭主子玩弄;或者象如意儿、春梅、宋蕙莲那样,主动迎合主子的色欲需求,积极争取主子的玩弄。那个时代,奴才一当被主子“收用”,身份立即就会有所不同。宋蕙莲与秋菊同是下等粗使奴婢,就因成了“西门庆的人”而进入了本节开头图画中的半上台面不上台面的穿廊;后来春梅被卖时,媒人要求吴月娘多给些衣服穿戴,理由就是“爹曾收用过的”,不能以一般奴婢对待。但秋菊并没有走她们的道路。在这里,我们看到了秋菊可贵的一点自由意志。

按照作者的说法,秋菊不讨主子欢心,频频挨打是因为她“为人浊蠢,不谙事体”。其表现为:一、认定自己的生活逻辑,不懂得永远做主子听话的工具,挨打时还常常和主子辩嘴。例如第28回,潘金莲要秋菊在房里把她的鞋找出来,但“潘金莲醉闹葡萄架”,目瞑气息,秋菊扶她进房时亲眼见她赤着脚,不曾有鞋穿进,所以秋菊找了一会儿,就说:“娘你穿着鞋,怎的屋里没有?”“倒只怕娘忘记落在花园里,没曾穿进来。”这显然冲撞了主子的尊严,善听话外音的金莲立即怒斥道:“敢是我智昏了,我鞋穿在脚上没穿在脚上,我不知道?”花园里找过,还是没有,秋菊就对春梅说:“敢是你昨日开花园门放了那个,拾了娘的鞋去了?”尽管事实正是如此,但无形中秋菊把丢鞋的责任推给了春梅,又得罪了主子跟前的这个大红人。所以,秋菊的一路挨打也就不可避免了。二、认定一般生活惯例,不能处处为主子着想,为主子提供最可心的服务。例如第24回,秋菊根据盛夏时节,“每日爹娘还吃冰湃的酒儿”的惯例,这次又给潘金莲和西门庆递上冰湃的酒,哪知潘金莲接过来就“照着秋菊脸上只一泼,泼了一头一脸”,骂道:“好贼少死的奴才!……如何拿冷酒来与爹吃?你不知安排些甚么心儿?”骂过以后,还被拉到院子里,“顶着块大石头跪着”。至此,她还不明白受罚的原因。三、不懂得恪守奴才之道,不懂得以主子的意志和利益为最高意志和利益,不懂得见机行事地替主子遮丑并参与丑事,而眼里只有一个一般公认的道德准则。比如,勿贪淫,勿乱伦,是统治者推崇、全社会也都奉行的一个道德准则;但究其实,这仅是一个骗人的口号,主子的需要才是真正的准则。因此,奴才若能参透此中真谛,并恪守“穿青衣抱黑术”(第76回)、“里言不出,外言不入”(第83回)的奴才之道,对主子的此类丑事加以“理解”、配合、保护,甚至参与,那才深得主子欢心。潘金莲偷“养”女婿陈敬济,被春梅无意中撞见,春梅先是“恐怕羞了她,连忙倒退回身子”;金莲叫住她,要她“千万休对人说”,春梅保证“奴伏侍娘这几年,岂不知娘心腹,肯对人说”!当潘金莲要她“你也过来和你姐夫睡一睡,我方信你”时,春梅就“把脸羞的一红一白,只得依她”!这才是主子的好奴才。而秋菊呢,真是见奸情就要举报,一次失败再次,甚至被打得皮开肉绽还要揭发,还要举报。吴月娘虽最终根据她的举报,赶走了潘金莲等人,却也把秋菊看作危险的“葬弄主子的奴才”,很快就以极低的价格卖掉了。

秋菊远不是一个自觉反抗的女奴,但她和西门府众多彻底驯服、以色事上的女奴显然不同,她有自己所认定的理;她没有被主子淫靡放纵的思想所薰染;她看见了丑恶就要揭发;她从来就没有真正驯服过,每次挨打都见她“把嘴谷都着,口里喃喃呐呐”,可见内心有着何等的不满乃至仇恨。这些方面,都表明了她是一个有着一定自由意志的女奴。唯其如此,她才小草一般被人肆意践踏,又被连根拔起,抛向未来的深渊。

如果秋菊选择了另一种活法,那么就有可能象孙雪娥那样,从奴婢的阶层爬上半个主子小妾的行列。

然而,孙雪娥虽然当上了西门庆的第四房小妾,事实上仍处在奴才的尴尬境地。第一,孙雪娥是西门庆妻妾中唯一不能自道小妾身份、也不被当作小妾称名的人。第58回,孙雪娥对妓女李桂姐说了一句“我是你四娘哩”,张扬出去,被潘金莲等人知道,只听潘金莲的骂,“没廉耻的小妇奴才,别人称你便好,谁家自己称是四娘来。这一家大小,谁兴你,谁数你,谁叫你是四娘?”第二,孙雪娥是西门庆众妾中唯一必须在正规场合跪对正妻吴月娘的人。如第21回,众妾向吴月娘敬酒,“吴月娘转下来,令玉箫执壶,亦斟酒与众姊妹回酒。惟孙雪娥跪着接酒。其余都平叙姊妹之情。”吴月娘和孙雪娥之间保持的仍是主奴的礼节,可见上述潘金莲的骂词“这一家大小,谁兴你,谁数你”,确非虚词。第三,孙雪娥是西门庆妻妾中唯一没有做过生日的人。做不做生日,怎么做生日,当然取决于最高主子的好恶意愿,也反映了被“做”者在家庭中的地位。《金瓶梅》全书写到西门庆全家为妻妾较隆重庆贺生日的次数分别是:吴月娘三次、潘金莲三次、李瓶儿两次、孟玉楼两次、李娇儿一次;孙雪娥则享受不到一次做生日的待遇,可见其地位实同奴婢。奴婢即使宠幸如春梅都是没有做生日的资格的。第四,孙雪娥是西门庆妻妾中唯一仍干着奴婢活儿,而且是烧锅做饭之类最下贱活儿的人,象粗使丫头一样动辄遭打,如第11回,孙雪娥就因忙不过来,茶烧得慢了一些,被西门庆臭打了一顿。第五,孙雪娥还是西门庆妻妾中唯一固定的年节众妻妾外出宴游期间的看家人物。有一个词叫“看家狗”,它除了指真正的狗,还指人,反映了担负看家使命者的卑贱角色本位。孙雪娥在西门庆笔其他妻妾眼中就一直是这样一个角色。如第15回、第41回、第89回等等,吴月娘等人或赏玩灯楼,或走亲赴宴,或踏青郊外,都是留下孙雪娥和众仆看家的。等等。

是什么原因使得孙雪娥攀上了半个主子的台阶,两足其实仍踏在奴才的平地上呢?根深蒂固的封建等级观念是一个重要原因。在主子看来,奴才永远是奴才,即使一时高兴给她(他)一个半主的纸帽子,仍然还是奴才;更主要的一点则是,在众妻妾为争宠夺爱而进行的无休上的互相倾轧中,孙雪娥因优势最少而成为了最先失败者。我们知道,潘金莲是以“从头看到脚,风流往下跑;从脚看到头,风流往上流”的摄人姿色和独得宠爱、独霸一方的勃勃雄心,继孙雪娥之后成为西门庆的第五房小妾的。在潘金莲之前的这四个人,吴月娘是正妻,自是君临在上;李娇儿既不乏风尘女子的风流手段,又有“娘家”侄女李桂姐的风流襄助;孟玉楼既属明媒正娶,又带来过巨额资财,自具一定的气派,她们都一时颇难撼动,所以,陪房出身、最没份量的孙雪娥,也就成了她后来居上、打倒争宠夺爱对手的首选目标。潘金莲的这一战略,既可使她向“一花独放”的目标迈进一大步,又可借以震慑那些正和西门庆勾勾搭搭、梦想爬上小妾行列的其他奴婢,颇有“惩一儆百”之效。因此,“潘金莲激打孙雪娥”也就成了西门府一系列争宠事件的开端。孙雪娥刚被扶为第四房小妾就遭到这沉重的一击,其在西门府的此后地位也就可想而知。孙雪娥的遭遇说明了,在封建的一夫多妻制的家庭生活中,根本没有什么“船多不碍港、车多不碍路”的所谓“姊妹情深”;有的只是以强凌弱的严峻生存竞争!

当然,作者并没有把这个人物当作被毁灭的美来描写,作为一部审丑小说,作品表现了雪娥“远非善类”的品性,如与家仆来旺有“首尾”;是宋蕙莲含羞自尽的直接责任者;西门庆死后,又和来旺重续旧情,并一起私奔等。然而,如果我们更多地考虑到人物生活的环境,而少受作者封建文人立场的影响的话,便不难看出,孙雪娥的生活既有别于李娇儿僵尸般的无声无息,又有别于潘金莲的淫情奔放、不能自止,而表现出一定的主体亮色和情爱追求的微光。潘金莲之偷养小厮,完全是出于肉欲的暂时舒解,孙雪娥之偷养来旺则不然。我们当然不排斥其中性的因素,例如西门庆难得一年半载才到孙雪娥房中一次;我们同样不能排斥的是二人生活经历的相似和情感的接近。就经历而言,两个都是西门庆的老仆(非年岁之老,而是相对后来者服务年限较长的老),一事内勤,一事外政;都以一定的才干为西门府的事业做出贡献,一个以善做一手好饭菜闻名,一个上奔京师下走杭州。就处境和感情而言,一个名义上是西门庆的小妾,实际上是一个偶尔才被主子玩弄一次的奴婢,而且既要忍受来自其他妻妾的精神折磨,又要遭受奴婢才遭受的肉体摧残,而摧残又直接来自潘金莲的调唆和西门庆的拳棒,其对西门庆和潘金莲的怨怅和仇恨也就可想而知。第11回,孙雪娥遭打后的反应是“敢怒而不敢言”,“气的在厨房里两泪悲流,放声大哭”,而后对吴月娘说到潘金莲,“当初在家,把亲汉子用毒药摆死了,跟了来,如今把俺们也吃她活埋了”,就是明证。一个虽有合法的妻子宋蕙莲,但她长期被主子玩弄,成了主子的外室,实际上仍同一个单身奴才,而且既要经受单身奴才劳顿旅途的风霜之苦,又要忍受“戴绿帽子”者的人格侮辱,对奸占其妻的西门庆和加以纵容的潘金莲也就充满了不满和仇恨。所以,来旺既称西门庆是“没人伦的猪狗”,又借醉大骂“潘家那淫妇”,“我的仇恨,与她结的有天来大”。正因有着这样相似的经历、处境,和共同的爱恨,孙雪娥与来旺的接近才不应一般地看作世人所唾弃的“偷人养汉”;它实际上是两个被侮辱被损害的奴才心灵的惺惺相惜和互相抚慰。考虑到二人的私奔是在各自都已亡去婚姻对象之后,其情爱追求的合理性似更加彰明。

不幸的是,孙雪娥这最后的精神追求既以毁灭性的失败而告终,复因本是同根生的春梅的百般煎逼而冤沉冥府。

有多少个象迎儿那样没有个性、没有灵魂、没有自由意志的女性,出现了,又隐没了?有多少个象秋菊那样受尽打骂,流干血泪,仍然倔强地牢守着一点自由意志的女性,出现了,又被抹杀了?有多少个象雪娥那样,在小妾和奴婢的夹缝中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偷偷地发展一点属于自己的情爱追求的女性,出现了,又自尽在绳索上?当我们把无限的同情献给数百年前的女性弱者,抬起头来,我们看到了风景线之上男权主子狰狞的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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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平线下的风景--论“金瓶梅”中的弱势女性形象_金瓶梅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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