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创意写作的三个路径:文学教育、文化产业与文化创新
刘卫东
(西南交通大学 人文学院,成都 611756)
摘要: 2008年以来,中国创意写作经历了十余年的高速发展,学科理念和实践方向逐渐清晰,形成了面向文学教育、文化产业和文化创新三个重要的路径。文学教育改革是中国创意写作学科奠基的逻辑起点,文化产业发展是创意写作中国本土创生的重点方向,而文化创新则是中国创意写作在当前至为关键的总体面向,三者共同构成了中国创意写作的整体图景。其中,创意为本位的文学教育解决了虚构与非虚构类写作的二元对立,产业为导向的写作实践贯通了艺术性与商品性的一体关系,以创新为旨归的学科理念则突出了文学想象与文化创新的辩证关系,明确了从文学想象到文化创新的通路,中国创意写作发展过程中的诸多模式和理念,都可以在这个视域中加以观察和考量。
关键词: 创意写作;文学教育;文化产业;文化创新;发展模式
从2008年至今,中国创意写作已经有十余年的高速发展历程,学科建设日趋完备,全国性的创意写作教育教学联盟也已经建立。从早期观念奠基、学位创建到学科多元化实践的不断深入,在实践模式和发展方向上,呈现了三个典型的模式:即分别以文学教育、文化产业和文化创新为核心的发展路径。这三个路径的演进逻辑,实际上与文类层面虚构与非虚构的对立限制了新的文学本质观念的提出,价值层面艺术性和商品性的矛盾影响了原创内容的产业化发展,内容层面文学想象与文化创新之间理路的断裂阻碍了文化原创机制的建构等三个问题密切相关,它们共同根植于中国当前文学教育、文化产业和文化创新的现实语境。整体上观察,这些路径之间虽然在发展方向上各有侧重,彼此之间有很大差异,但是又共同构成了一个动态的有机整体,理清其内在的发展逻辑、相互关系,是把握与勘察中国创意写作发展图景的重要切入点。
基于OBE(Outcomes Based Education)的工程教育模式,是以预期学习产出为中心来组织、实施和评价教育的结构模式,围绕“定义模式——实现模式——评估模式”这条主线而展开,评估OBE工程教育模式而构成教学质量持续改进的闭环,目标是应用型高校学生通过工程教育过程获得学习成果产出。OBE工程教育模式实施步骤:定义OBE工程教育模式,实现OBE工程教育模式,评价OBE工程教育模式,反馈OBE工程教育模式 [1]。
有故事就有情节,有情节就有多种组合可能。教师可以调整结构,制造悬念,或留出想象、推理的空间,充分调动学生的积极性。在教授《失败怕什么》一课时,两位教师采取了不同的故事叙述方法,形成了不同的课堂效果。
一、面向文学教育的创意写作
在最初创意写作的中国化创生提出之时,其发生的重要语境之一就是基于文化产业飞速发展背景下的高等教育院校的文学教育改革。20世纪80年代以来中文系的文学教育主要聚焦在两个方面,第一个是以学术研究为重心,包括文学批评、文学史和相关的理论研究,辅以语言知识和文学知识教育,主要培养学术型的人才;第二个是以应用写作为重心,例如此前的文秘写作等属于此列,为社会企业和机构提供了大量的人才,与中国当时的社会经济结构密切相关。随着社会经济结构和文化的变化,文化产业在经济结构中的比例逐步增加,应用型的写作人才需求空间被压缩,能够从事创意型的写作人才出现了缺口,对既有的文学教育也提出了新的要求。
创意写作在中国高等院校的创生,最早的讨论语境正是基于文学教育的现状展开。对于中国文学教育的当前状况,葛红兵曾明确指出,“中国没有严格意义上的高校文学教育,文学学科地位在中国从未独立。中国文学教育从来就没有与语言教育分离,处于未独立状态。”[1]正是基于对中国文学教育改革这一背景的观察,对西方的创意写作学科建构与历史进行考察的基础上,葛红兵、许道军进一步指出了走创意写作教育教学之路,是未来中国文学教育独立发展的可行方向,在《中国创意写作学学科建构论纲》的第一部分重点讨论了“中文教育改革与创建创意写作学科”。[2]显然,对于早期中国创意写作创建者来说,创意写作的中国化创生,其首要考虑的背景之一就是文学教育改革的问题。正是在这个层面上,创意写作学科的引进和创生落地,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看作是作为文学教育改革的探索,是文学教育改革的一个重要方向,这明确了创意写作在现行教育制度内的发展空间。
2.审计委员会社会独立性研究。中国是一个重视人情的国家,费孝通教授(2007)指出中国特色的人情世故,使得企业内部的组织活动和外部的经营活动,都存在独特的社会关系。那么能否将这种特色的社会关系引入审计委员会?这种社会关系又会怎样影响审计委员会成员的独立性?为此,我们进一步梳理有关社会关系的文献。
如果横向加以观察对照,可以看到中国创意写作学科创生的这一处境,与19世纪末期的美国创意写作的发端具有相当的可比性。它既有课程改革的内在驱动,也有外在社会经济和文化层面的客观要求。文学教育的课程改革中对作品本身的重视,对文学原创能力的强调,必然会要求对写作技巧、创意能力激发方面的训练提出要求,进而形成体系化的课程。美国学者迈尔斯直接把创意写作的兴起上溯到了1880年温德尔对哈佛大学的英语写作课的教学实验。[3]保罗·道森(Paul Drawson)也指出,“澳大利亚创意写作最初的源起就是文学课程的改变”[4]。从这个角度来说,创意写作的中国创生与美国、澳大利亚等英语国家创意写作最初的出现具有类似的历史境遇,当前中文系文学教育本身存在的结构性空缺,构成了文学教育改革的入手点,也是创意写作得以创生的契机。
首先,从时间层面观察,中国文化产业的发展,无疑构成了创意写作学科创生的最重要宏观背景。在这个过程中,文学以及相关的内容原创成为产业分类中的有机部分,文学产业化发展不断加速,对原创内容的类型化、专业化等需求构成了创意写作学科设置的重要参照。以上海大学对网络文学、影视剧本方向创意写作人才的培养为例,直接相关的学科背景就是中国数字阅读和网络文学不断产业化、不断成熟,以及影视产业对专门性的细分人才的新需求。同样,北京大学依托新闻专业和华东师范大学侧重媒介因素设立创意写作专业一样,都无法脱离文化产业发展这一宏观背景。
大学四年实则是学校与社会的过渡期,很多大学生往往会在大学期间就为将来未雨绸缪,有的选择考研考证,有的选择自主创业,这些都是出于有利于他们自身发展角度考虑的需求。
随着“放管服”改革不断深化,为纳税人服务的质量也得到了进一步的提高,但是同时也对税收管理工作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如果不改进税收征管机制,将容易产生较大的税收风险。
首先,创意本位的文学教育为我们提供了学习和了解文化、获取创作资源的基本途径。文学教育为我们提供了接触不同文化、艺术作品、文艺理论和创作方法的全方位训练,是文学创造和更大范围内艺术创造的基础。文学教育必然会涉及既有的文学知识、文学作品和文学思想,它们可以被视为文学创作不可缺少的创作资源。而文化创意的形成,离不开文学和文化素材的发掘、吸收、提取和转化,以作品创作为本位的文学教育,则可以为文化创意提供专门的、基础性的文学艺术方面的原创训练,这是文化创意得以生产的重要基础。
翠山地貌类型为垅岗状丘陵,上覆较厚的松散砂砾石,顶部被黄土覆盖,具有与河漫滩沉积物相似的二元结构(下部为河床相砂砾、上部为河漫滩相细粒亚黏土)。在公园南侧陡坎下部地貌类型为冲积—洪积倾斜平原。陡坎下部地势平坦,地形坡降为1%~3%,多为戈壁荒地,其次为耕地,一般海拔450~600 m。陡坎正处于两种地貌单元界线处,地形突变,在两地貌单元间形成较大落差,因此在翠山南侧地表侵蚀较强,沟谷发育。
其次,创意活动是创意写作重要的存在形态之一,文学活动本质上就是一种创造性的实践活动,文学教育中关于想象力和创意方法的训练,可以为文化创意工作提供良好的基础。文学教育构成了文化创意生成的基础训练,文化创意所需要的想象力、直觉能力等,都可以在创意写作教学系统中获得,并加以强化。例如,在文学教育中,形象思维、抽象思维等训练,是重要组成部分,这些训练作为一种创意能力基础训练,对从事文化创意方面的工作也同样重要。
其次,从文化产业产业链的层面观察,在技术型与营销型人员之外,内容产业所需要的原创型人才成为刚需,文化产业链对各种专门化的写作人才的需求,构成了创意写作发展的重要驱动力量。以上海大学设立的网络文学方向的创意写作硕士以及北京大学在新闻方向设置的的创意写作为例,在学科创建阶段就具备了这种自觉意识。正是在这个逻辑中,地方文化以及各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与创意写作的结合,才具有了客观发展的可能性。
总体上来说,创意写作学科的建设作为当前文学教育改革的前沿阵地,也是具有可行性的明确方向之一。虽然在形式上它是从英语国家引入的新型学科,但它又是从学科内部出发展开的一种文学教育改革和实验,有着明确的外部条件和内部动力,在文学原创资源、文化创意生成和人才培养、更高层面的文化创新都有重要的意义。
因为绝对的平行在现实中并不存在,只要尺度足够大,很多事物都会以辐射状的形态分布。这种发散的趋势造就了螺旋线的结构。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常数,却能在小到DNA的双螺旋,大到星系的分布规律中出现。e,因为反映了大自然的底层规律,也因此才被称为自然常数。
二、面向文化产业的创意写作
中国创意写作自从2008年以来,较为明确的两个发展路径即是以文学教育改革为契机,注重文学原创能力培养的模式,以及以文化产业为面向,侧重文化创意能力培养的模式。这两个模式虽然看起来有很大不同,但都有一个共同的背景,即在文化产业发展的全球背景下,对当代社会文学生产做出的不同层面的回应。
早在2011年,学者葛红兵、许道军就已经对中国创意写作的发展面向进行了清晰的论述,明确了“创意写作通过专业培训培养文化产业核心从业人员的目标。”[6]从2008年以来,随着文化产业的占整体经济的比重不断增加,对具有创意能力的高级写作人才的需求也在增加,面向文化产业始终都是创意写作发展的潜在可行路径。尤其是随着文化产业的理论与实践都在不断成熟的大趋势中,在产业层面上创意写作与文化产业的关系也得以明确,面向文化产业的创意写作发展在学理与实践层面的障碍已经得以有效清理。以2013年联合国科教文卫组织和发展计划署发布的《2013创意经济报告》(UNESCO,UNDP.Creative Economy Report 2013)为例,对文学、文化与创意产业的关系给出了清晰的界定。其中,文学、音乐、表演和视觉艺术属于文化创意产业的核心文化表达层(Core cultural expression),电影、摄影等划分为核心创意产业,出版和印刷媒体、游戏产业、电视和广播等则属于广义文化产业,广告、建筑和设计等作为相关艺术产业。[7]至此,文学原创与文化产业范畴中其他的产业链关系得以明确,文学的艺术性和商品性矛盾在新的概念和产业框架下被重新定位,以文学原创、视觉艺术和电影等为核心产业、以广告、设计、建筑等为相关产业(Related industries)、以文化遗产、电视、广播和传播等为文化产业外围(Wider cultural industries),由此从文学原创向文化产业以及文化创新层面的转化和动力都得以进一步明确,这正是中国创意写作学科创生之际重要的背景问题,在产业链与观念层为创意写作的发展定了基础。
如果再从学理的层面观察,创意写作作为当代中国文学教育的改革和创新的重要方向之一,也并不是偶然呈现的。这主要源于创意写作在转化文学创作资源、弥合文学理论与创作实践的割裂、培养创意型写作人才方面,正是解决文类层面虚构与非虚构的对立、价值层面艺术性与商品性的矛盾、内容层面文学想象与文化创新之间逻辑断裂的有效路径。对于这个问题,可以从三个方面加以具体的理解。
在这种情境下,中国创意写作学科的引进与本土创生,很大程度上可以视为文学教育革新的产物,并且随着文学教育改革的深入而不断演进。同时,随着创意写作学科体系的确立和成熟,反过来影响文学教育改革,即文学教育机制的内部也孕育了越来越多的改革的可能性。创意写作在确立了自身的学科地位之后,其对“创意”与“创造性”的强调,意味着文学作品本身和作者自身的创造力得到了新的重视,这在文学观念上一方面拆解了虚构和非虚构类两大文类之间的对立,一方面又使得文学教育从强调文法与修辞向文化原创层面转变,既有的文学教育观念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从学科内部推动了文学教育改革。
不过,中国创意写作呈现的面向文化产业的发展路径并非特例或独创,在美国、英国、加拿大和澳大利亚等英语国家也有同样的背景。随着20世纪80年代以来文化创意产业的不断发展,越来越多的英语国家的高等院校开设了面向舞台表演、出版产业、游戏娱乐、广播频道、影视艺术方面的创意写作课程和学位,面向文化产业的创意写作的实践逐渐构成了一个清晰地发展方向。这些创意写作专业同时提供文学教育以及面向不同产业的类型化写作,以创意为核心要素贯穿了文学与创意产业,注重文学原创与文化创意结合、创意思维与产业思维结合、文学教育与文化创新结合,为国家文化创意产业培养了大批具有创意能力的高层次的复合型写作人才,这些模式和理念对中国创意写作的创生产生了重要的影响。
再次,文学教育提供的与文学艺术相关的理论学习与创作实践密切结合,学员可以在具体的创作中反观既有的理论,也可以通过理论和方法层面的研究观照自己的创作。在这个层面上,创造性与批判性构成了文学教育的两极。文学教育将本土文化中最具有情感、想象力的部分传承下来,对自身语言文化的创造性学习,即是文化的传承能力,培养的是基础性的创造力,文化创新所必需的基本素质。这一问题也正是学者Dianne Donnelly在讨论创意写作研究(Creative Writing Studies,CWS)所注重的解决“创意性与批判性”(creative and critical)这一组文学教育内部张力时关注的焦点。[5]作为文学教育改革产物的创意写作,其探索和创新的目的并不在于否定既有的文学教育体系,而是整个文学文化生产系统中的基本驱动力量,在解决虚构与非虚构的理论内部矛盾之后,理清创造性与批判性这一组问题,推动文学原创、文化产业和文化创新的不断良性循环。
整体上,面向文化产业的创意写作,具有三个明显的特征,呈现了中国创意写作与文化产业之间的多元联系。即以文化产业发展为契机,促进文学创作和文化产业的融合,建设面向文化产业的创意写作课程和学科,是中国创意写作学科建设的最重要的宏观背景和发展机会;在发展文学教育的同时,引导文学创意向文化创意转换,打破虚构与非虚构类文体的界限,重构以创意为本位的文学观念,直接开启了以产业为面向的创意写作的发展空间;在创意写作在理论与实践两个方面,以创意为核心概念,明确了了从文学原创到创意产业和文化创新的学理,理清了文学原创对社会文化生产和文化创新的意义,初步确立了创意写作教学研究在学术领域的合法性和在创意实践领域的影响力。
在酒店里,思雨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欣竹很快就到了。两个人点了菜,斟上酒,慢慢喝起来。两个人谈了谈公司的话题。一时都没有话说了,处于一种尴尬的局面。
正是文化的产业化构成了中国创意写作不断演进和发展的内在逻辑,内容的产业化、产业人才培养的机制化,共同促进了中国创意写作发展。而创意写作学科的建设,又在理论层面探究留出了空间。创意写作的学科建设和文化产业的结合,不仅仅是表面上把不同的产业关联起来,其背后关系到对文学、文化和创意的现代转化的深刻认识。在理论和方法两个层面确立了以创意为根本的由创意写作驱动、文化创意衔接,面向文化创意产业推动国家文化创新的系统性的观念。
三、面向文化创新的创意写作
以联合国科教文卫组织发布的产业划分为例,文学原创作为核心部分,文化产业作为中继,文化景观(Cultural Landscapes)和自然遗产(Natural Heritage)共同构成了一个文化原创、生产和创新的循环系统。在这个文化产业分类和发展理念中,文学原创的部分与文化生产机制、文化创新机制实现了协调共生。在这个层面上,创意写作作为文化创新的基本力量而存在,主要体现在学科理念层面奠定了创意本位的文学本质观,在社会实践层面明确了文化资源的产业化路径,在生产机制层面促进了文化资源的创造性转化等三个方面。
葛红兵先生在2011年对于创意写作学科与文化创新关系,已经有过论述,指出“高校系统建设创意写作学,培养文化产业继续的创意写作人才,可以为中国文化创造力提供新的支撑系统……”[8]。以文化创新为创意写作的最高面向,反过来规定了创意写作在文学教育和文化产业两个维度的内在共同性,这三者之间互为一体、关联尤为密切。
首先,面向文化创新的创意写作,一方面是创意本位文学本质观在文化生产活动中被不断验证的逻辑结果,一方面也是文化资源通过产业化路径实现创造性转化呈现出来的重要前提。创意写作与文化创新这一组命题中,蕴含着两个重要的维度,即文学创意与文化生产。从微观的层面观察,创意写作教育虽然包括了很多跨学科的课程方向,但是其核心在于文学创意,这与它的历史发端背景和存在形态是分不开的。文学创意是其他更多元化的、高层次的、综合性的创意的基础。而在宏观层面上,创意写作通过对文学创意的重视,由此创造出多元化的原创作品,从这个角度看,它则是文化生产的一部分。
在这组关系中,文学创意是文化生产中的重要组成部分,文化生产是文化创意的创造性转化通道,理解面向文化创新的创意写作需要把这两个部分结合起来。一方面,从文学创意的维度理解,可以把原创性的文学活动作为文化创新的一种重要形式。文学创意作为一种创造性的文化活动,涉及到对既有文化资源的发掘和转化,这正是一种基本的文化创新实践。另一方面,在社会文化生产的维度,把创意写作的原创性工作视为一种基本的文化生产活动,由于其创造性的特征,它可以被看作是宏观层面文化创新的一种基本实践。
其次,创意写作学科在为文化产业培养大批高级写作人才的同时,以写作为媒介,以艺术产业化为导向,探明了文化资源产业化的路径。创意写作借助市场机制,不断把文化资源中的文化要素转化为文化产业发展所需的生产要素,在供给层面为文化产业的发展提供了重要输出,使得文化产业成为文化创新的系统力量。文化产业借助市场经济机制所进行的一系列文化生产活动,本质上既是文化再创造活动,推动文化资源向新形态的文化产品转化,也是一种文化创新活动。创意写作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就在于通过文学创意把既有的文化元素转化为文化产业所需的创意要素。
再次,就中国创意写作学科的具体定位而言,无论是创意本位的文学观念提出还是以写作为媒介探索文化资源的产业化路径,其根本在于实现文化资源的创造性转化,在产业化路径和社会生产机制层面构成了文化创新的重要内容。在剑桥大学出版社推出的《创意写作心理学》(The psychology of creative writing)一书中,丹尼尔·内特尔(Daniel Nettle)并不仅仅把创意写作视为一种创新性的文化(cultural activity)活动那么简单,而是把写作放在文化与进化的视域中考量[9]。从文化与进化的视角出发,内特尔把读写视为一种文化创新(cultural innovation),普遍存在于古代苏美尔、埃及等社会,直到现代社会才发展处如今的存在形态。这个在这个意义上,文学原创作为一种创造性的文化生产活动,它不仅仅是个体想象力和叙事能力的展现,而是整个文化更新、发展的底层部分,它是一种基本的、普遍的文学创造工作,属于宏观层面的文化创新的基础部分。例如,在澳大利亚的本土知识和教育中心(Australian center for indigenous knowledge & education)开设的有叫做“创意本土写作”(Diploma of Creative and Indigenous Writing)的文凭课程。[10]该课程鼓励本土的作家通过文学创造书写自己的文化,向外界发出自己的声音,本土的文化经验在创造性的书写过程中得到新的解释和传播,这本身就是对既有文化的一种再发现、再创新。
创意写作的当代发展趋势中,一个重要的走向就是本土的文化发现和转化与创意写作的深入结合。写作作为一种基本的社会性的文化实践,在这一趋势中,它的特点在于通过多元化的原创训练,不断地去发掘和转化既有的本土文化,这种再发现和创意转化是宏观层面文化创新的重要基础。例如,在加拿大的英属哥伦比亚大学(UBC)开设有本土创意写作(Indigenous Creative Writing)方向的课程,此类课程既有创意写作课堂一般的创作方法训练,也有针对本土文化的创意转化的新型探索,关注本土文化的再生与更新,这使得它们的教研都与既有的学术研究或者商业化的应用型写作有很大区别。这些创意写作实践都在围绕本土文化资源的发掘与转化进行,对理解中国创意写作发展大道文化创新面向具有重要参照意义。这些文化实践中,我们可以看到,创意写作作为一种创造性的活动,它已经超出了课堂上的写作技巧训练与文学原创的范畴,成为文化建设中的重要内容。
总而言之,创意写作以文学教育为入手点,借用教育机制的力量培养原创人才,以文化产业为着眼点,调动市场机制的力量驱动文化创新,二者共同构成了当前文化创新系统的重要力量。教育机制和市场机制在这里成为文化创新的制度保障,一方面不断发掘和培养不同层次原创人才,一方面加速把这些人才纳入文化生产体系,二者相互促进、相互支撑。创意写作培养的高级人才,为文化产业输送的原创力,属于文化创新中的基础性环节。文学原创人才除了可以以个体身份参与文化原创工作,还可以进入文化产业,从事创造性的文化生产工作,二者并行不悖,在一定程度上互为前提。
结语
从2008年以来,包括上海大学、北京大学、复旦大学、南京大学、中山大学、北京师范大学和华东师范大学在内的多个高等院校,都迅速开设了创意写作课程,甚至设置了学位授予点。尤其是上海大学,是中国第一个拥有创意写作博士点的大学,亦是最早筹建创意写作学科的高等院校之一,同时也是最早完成创意写作学科化建设的高等院校。上海大学在创意写作学科理论与实践路径方面都进行了多方位的深入探索,并与英语国家创意写作学科领域建立了多样化的合作关系,使得中国创意写作在第一个十年的发展期就具备了与英语国家学科建设同步的自觉意识。
从近十年来中国创意写作发展的具体情况观察,如果说文学教育是创意写作的发展源点,文化产业是创意写作发展的前沿阵地,那么在更高层面上的文化创新则是创意写作的顶层设计,从个体层面的文学想象到国家层面的文化创新通过产业机制得以衔接。在这里,文学教育、文化产业和文化创新三者之间是共生互联关系,文学教育不断地培养原创人才,文化产业则可以不断地进行文化生产,为原创人才参与更高层面的文化创新提供机会,这些微观层面的原创又构成了宏观社会层面的文化创新的重要内容。它们不仅在产业链、机制层和制度层面可以相互嵌套、相互支撑,而且也是一个有机整体,这可谓是中国创意写作十年发展中呈现的重要图景。
总体上,中国创意写作在发展过程中呈现出的问题,都可以在文学教育改革、文化产业发展和国家文化创新三个层面进行分析,在产学研三位一体的理念下加以把握,在文化的发掘、保护、转化和创新四个维度进行考量。在这个视域中,文学教育、文化产业和文化创新,可以说是当前中国创意写作基本理论研究的三个最重要的方向和路径,中国创意写作学科建设中遇到的诸多问题和争论,最终都需要回归到这个语境中进行观察。
参考文献:
[1]葛红兵. 中国文学教育亟待改革[J]. 当代文学研究资料与信息,2010,(3).
[2][6][8]葛红兵,许道军. 中国创意写作学学科建构论纲[J]. 探索与争鸣,2011,(6).
[3]Myers,David Gershom. The Elephants Teach:Creative Writing since 1880[M]. Chicago: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2006:46.
[4]Paul Drawson. Creative Writing in Australia:The Development of a Discipline[EB/OL]. (2001-04-01)[2019-06-08]. http://www. textjournal. com. au/april01/dawson. htm.
[5]Dianne Donnelly. Building and mobilizing a sustainable,knowledge-based culture for creative writing studies[J]. New Writing,2019,16(1).
[7]UNESCO:CREATIVE ECONOMY REPORT:WIDENING LOCAL DEVELOPMENT PATHWAYS[M]. New York:UNDP,2013:23.
[9]Kaufman,Scott Barry,James C. Kaufman. The psychology of creative writing[M]. 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9:101.
[10]Australian center for indigenous knowledge & education. Diploma of Creative and Indigenous Writing[EB/OL].(2015-01-01). https://www. cdu. edu. au/acike-styles/documents/creative-indigenouswriting. pdf.
Three Major Development Paths of Chinese Creative Writing: Literary Education,Cultural Industries and Cultural Innovation
LIU Wei-dong
(Faculty of Humanities,Southwest Jiaotong University,Chengdu 611756,China)
Abstract: China's creative writing has gone through over ten years' rapid development since 2008,during which disciplinary ideas,as well as practical orientation,emerge clearly,and three paths,literary education,cultural industries,and cultural innovation,are formed. Literary education revolution,the development of cultural industries and cultural innovation are separately related to the logic beginning of the foundation of China's creative writing subject,the crucial direction of domestic creation of creative writing,and the most critical orientation of contemporary Chinese creative writing. And all these three parts mentioned above constitute the whole vision of creative writing of China. Creativity-based literary education resolves the binary opposition between fiction and non-fiction. Industry-oriented writing practice gets through the unity of artistry and commodity. The creativity-aimed disciplinary idea highlights the dialectical relationship between literary imagination and cultural innovation to make observation and estimation of patterns and opinions of China's creative writing.
Key words: creative writing;literary education;cultural industries;cultural innovation;developing pattern
中图分类号: H15
文献标志码: A
文章编号: 1008-7605(2019)06-0007-06
收稿日期: 2019-06-28
基金项目: 教育部人文社科青年基金项目“汉语创意写作理论研究”(18YJC751025)
作者简介: 刘卫东(1983-),男,安徽太和人,在读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创意写作基本理论、德语表现主义诗歌。
(责任编辑:翟瑞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