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理论及哲学学科的创新问题,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哲学论文,学科论文,理论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B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1698(2003)-02-0105-10
哲学在理论创新方面承担着艰巨的使命。哲学创新乃理论创新的实质,只有提升和凝 练到哲学层面的创新,才是真正的理论创新。其实,作为智慧之学以及时代精神的哲学 就是探讨理论创新问题的,哲学是从原创与创造双重层面实现哲学的创新。哲学的创新 不是别的,正是为了从理论上不断实现对时代的理解与超越,达到与时俱进。走向富裕 社会的中国社会,哲学大有可为。但是,坦率地讲,相对于时代发展的要求而言,哲学 以及哲学学科却缺乏创新能力。
哲学的创新大体包括两个层面,一是哲学理论的创新,二是哲学学科的创新问题。其 中哲学理论创新的问题主要在于思想力的不足,而哲学学科的创新问题则在于学科体制 的改革。
一
哲学理论的创新,主要是指哲学应通过一种原创性的或创造性的工作深入理解时代精 神,对现时代以及人的精神状况给予一个富有深度的理论性的解释体系与信念引导。但 就目前的情况看,哲学理论并没有很好地承担起这一理论变革功能。
哲学在学科体系中的功能已经发生了深刻变化。在传统学科体系中,哲学是一切人文 、社会、自然以及技术科学之母,哲学达到的是高屋建瓴的理论层次、抽象玄奥的思维 高度,并由此引导着整个科学发展的人文化方向。在现代学科体系中,哲学的地位已不 再像传统时代那样显赫,事实上,那种高倨于科学之上的“科学的科学”的传统哲学观 已经受到来自于哲学内部以及外部文化世界的瓦解,哲学的功能也在这一过程中发生了 某种值得注意的变化,哲学似乎不再引领诸多科学前行,也不再仅仅只是沉浸于形上世 界的建构,而是步科学发展之后尘,把重点放在解释世界,建立种种技术化的和可操作 的方法论与理论模型,批判精神与批判功能——不管是在抽象层面展开的,还是在社会 以及现代性层面展开的——都在不断淡化,历史的、理性的价值论层面上的社会批判活 动已退化为文化的和感性层面上的中立性的文化评价活动,哲学的形象变得异乎寻常的 谦逊和平实。但是,这毕竟无法遮蔽当代哲学在理论深度上的贫乏。批判功能的淡化本 身就意味着整个社会的文化体系中缺乏一种来自于理性对时代变动的深入剖析与引导。 理性对于时代的把握不应该只是对既定世界的解释与建构,还应该是对于一个可能的未 来世界的前瞻性的洞察和解释,这种解释不可能是中立的,而是有一定的思想立场和价 值前见的,而相应的思想立场与价值前见本身就表征着哲学家对时代理解的深度与理论 自觉。
问题的关键并不在于必须要让哲学保持一副批判的面孔和姿态,除了批判,哲学同样 还承担着解释和建构功能。仅仅把哲学的社会及文化功能看成是批判,看来是大大误解 了哲学的功用,并且也扭曲了哲学的形象。但批判功能毕竟是哲学的基本功能。批判功 能与解释及建构功能并不是矛盾的,传统哲学之所以把哲学批判抽象化,原因就在于把 批判功能与解释及建构功能对立起来,并且也因为此,解释及建构也被弄成了先验图式 的设定。马克思哲学的重大意义就在于在实践地实现对世界的批判活动中建立起对世界 的解释与建构,并在实践观基础上实现了批判与解释及建构的统一,这是建设性的批判 活动与创造性的阐释活动的统一,乃人与世界的自为的统一,这正是马克思实践世界观 的内涵所在。从这个意义而言,当代西方哲学淡化哲学的批判活动并且把哲学的重心看 成是对既定世界的解释,在某种程度上正是对马克思实践观变革的一次逆转。
哲学理论的创新远远没有跟上时代前进的步伐。哲学理论创新的目的在于解释时代发 展面临的新问题并提供解决这些新问题的思路。但是,如果不能理解现时代并超越现时 代的局限性,没有自觉的前瞻意识和创新意识,不用说解决问题,就连发现问题也不可 能。马克思之所以能够发现当时资本主义的问题并提出解决问题的方案,就在于他超越 了旧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的局限性,站在世界历史时代的高度并确立起人类解放的思想 立场与理论坐标。当马克思提出应从解释世界向改造世界转变,实际上给新哲学提出了 一个与时俱进、使理论保持新新不已的生命力的内在要求。因此,创新是马克思主义哲 学的本质特征,马克思主张一切以变化了的时代为凭据,最反对的就是教条主义,而马 克思主义哲学的发展也正是在不断克服教条主义的过程中实现的。今天,实际上仍有很 多教条化的马克思主义在束缚着人们的行动,其实许多教条已经到了可以完全抛弃的时 候了。
在哲学理论创新方面,马克思主义哲学承担着艰巨任务。但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研 究现状仍值得冷静反思。时代性与思想性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特色,但马克思主义哲学 研究工作体现时代性与思想性并不容易。20世纪90年代以来,国内马哲界实现了从80年 代单一的主体性哲学路数转向了众多异彩纷呈的领域性哲学,这些领域性哲学的兴起表 征着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中学术性的加强,不过,我的分析表明,仅仅从学术性上很难 解释诸多领域性哲学的“家族相似现象”,这些领域性哲学实际上不过是以可以通约的 话语方式表达相同的思想主题(注:见拙文《领域纷呈与家族相似:近年来哲学研究状 况评析》,《学术界》2002年第2期。)。近些年,马克思主义哲学当代性问题的突显为 国内学术界探讨的焦点领域,不过仔细分辨,我们发现,探讨的核心还是围绕着建立起 某种马克思主义哲学当代性的理解模式并且基于这一模式确立自己的学术坐标,包括奠 定某种学术研究方法与风格。哲学研究中的许多领域看似具有很高的学术性,但其实说 来都是在钻牛角尖,并不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当代性的硬核。如何协调学术性与思想性的 关系,始终是哲学界在探讨的问题,在探讨中,我们发现,在一些学术倾向中,马克思 哲学的思想性隐退,而某种姿态性的学术性浮上前台,在另一些学术倾向中,马克思哲 学的时代性被多少独断式地确定下来,但这种值得肯定的时代性仍然是缺乏内涵的思想 表态。我认为,所谓马克思主义哲学当代性的核心其实是当代背景中的马克思哲学及思 想,这就是:站在今天这样一个全球化时代,马克思主义哲学是否能够在我们这里获得 新的生命力与解释力,我们也需要向自己提出一个挑战性的问题:马克思主义哲学是否 能够在作为后继者的我们这里得到发展。在此,对马克思哲学的思想性阐发是优先于“ 纯粹的”学术研究的。当然,思想阐发并不是为了发表一些观点,而是要整体性地提升 马克思哲学的当代意义。思想不同于观点之处在于,思想源于理念和智慧,且是整体性 的,是在思想意识中让当代与历史汇合融通,并因而赋予历史性,并且由理论表达和承 载起来。而观点则是散在的和感性的,观点往往是非理论的,甚至是拒斥理论的,观点 点缀学术,而思想托起学术(注:本文的意思绝没有否定学术研究的重要性,相反,笔 者主张哲学思想都必须用恰当的学术方式承载起来,而不能流于空疏的和大而无当的状 态。思想的表达之不同于散文及诗文之处就在于思想是理性活动的结果,并且在这个意 义上是具有历史感的。)。这一时代不缺观点,甚至也不缺“点子”,但却缺乏思想。 就此而言,作为当代思想家的马克思仍处于历史的生成之中。
类似情形也出现在中西方哲学的研究上。出于某种历史的原因,中西方哲学研究更愿 意将自身定位于纯粹的学术研究,但这看起来只是中西方哲学研究的一种风格,而不应 是研究的全部要求。所谓纯粹的学术研究要求的不外乎是与意识形态划清界限,但问题 在于一旦如此,就可能割裂学术的社会历史背景(意识形态构成学术研究与社会历史背 景的中介,这是值得进一步研究的),由此也难以真正进入学术的思想内涵。任何一种 传世的学术都是与其精深的思想内涵分不开的,而这一内涵恰恰是以不同方式反映了对 时代以及历史的某种把握与理解,在哲学层面,“纯粹的学术研究”或许本身就是不存 在的。
当然,在中西方哲学研究(包括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领域,让一些专家从事专门的学 术研究(诸如系统性的翻译、文献整理与保护工作)是非常有必要的,这对于学术积累意 义重大,与其发大量经不起推敲的意见甚或牢骚,倒不如静下心来,做些老实的学术积 累工作,在这一方面,十年磨一剑,板凳不坐十年冷,中西学老前辈的告诫仍然是至理 名言。但这并不意味着否定专门性学术研究的思想性,应当说,专门性学术研究忌讳的 只是浮光掠影、囫囵吞枣式的观点,并非是真正具有穿透力的思想。实际上,专门的哲 学学术研究本身就属于思想性的消化工作,只不过,在真正具有思想力之前必须经过一 番思想力的训练,而老老实实的专门研究本身就是培养相应思想力的可靠途径。从某种 程度上,可以把出思想当作是学术研究的副产品(而且这种训练方式对于学术训练来说 是很值得提倡的),但是,真正的思想的地位显然不是“副产品”,而是学术研究的“ 主要产品”。并且一旦主要产品问世,就应该有能力从专门的学术研究中走出来。对于 研究者而言,其学术研究的成果形式一方面在于翻译整理的原成果以及相关著述,另一 方面就在于研究者自身的思想力是否获得实质性的提升,进而,如果能够把通过研究获 得的思想力转化为理论研究能力,对于发挥研究者的社会功用是十分有益的。
任何一种哲学研究都不能完全脱离现实历史背景。中国哲学研究并不是要回复到纯粹 文言的并且属于农业社会生存方式的古代哲学文本及氛围中——那本身就是不可能的, 而是要回答基于现代性背景下的中国文化传统的创造性转化何以可能的问题——这几乎 是今日中国哲学及文化研究的根本目的,所谓创造性转换本身不只是学术性的工作,而 是思想传统的推陈出新与与时俱进。从这一意义而言,如果我们的思想没有获得对现代 性的内在的理解与批判,就还没有进入当代背景下的中国哲学研究。西方哲学研究也不 是要回复到原原本本的西方语言中的西方哲学,我们强调通过西方语言去理解相应的西 方哲学,这其实都是一种必要的要求,要求我们尽可能在同样的语言背景下理解西方哲 学,但是即便如此,我们仍然无法摆脱掉我们自己的母语文化,说到底,还是西方哲学 在中国文化中的生成形式,而且,这种文化生成本身就具有文化传播与沟通的意义。西 方哲学在当代中国语言及文化中的理解,表明当代中国语言及文化具有消化和吸收外来 文化的能力,也表明西方哲学具有传播到中国并实现中西方文化沟通的潜力。而且这一 过程本身又是双向的,它同时也表明,汉文化及语言可以进入西方语言及文化系统中, 并使西方哲学及文化与中国哲学及文化实现相互涵化(Alculturation)。在此,西方哲 学何以能够被中国文化吸收,实质上还是思想力的作用,是通过中国现代化的时代背景 对西方哲学及文化的内在的批判、消化与吸纳,这一过程本身也是基于当代中国现实背 景实现的对西方哲学及文化的创造性转换。
二
哲学学科的创新是指导哲学学科的发展要做出适应时代发展以及需要的调整与应对, 使学科本身能够做到与时俱进,更好地发挥其价值与功用。哲学学科的创新包括两个层 面,一是在学科建制方面的创新,二是在人才培养模式方面的创新。
中国的哲学学科包含八个二级学科,即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哲学、西方哲学、伦理 学、逻辑学、美学、科学技术哲学以及宗教学,除宗教学之外,其余七个二级学科都是 上一个世纪80年代设置的(科学技术哲学以前称为自然辩证法,而西方哲学又分为西方 哲学史和现代西方哲学)。这一设置既考虑到了哲学学科的一般情况,也考虑到了中国 哲学学术的外部情况,对于中国哲学学科的建设和发展起到了十分积极的作用。不过现 在看来,这一设置存在如下问题:
一是学科的设置仅仅考虑到传统哲学学术的研究需要,而没有充分考虑到市场与应用 的需要。
传统哲学学术的重点主要在三大块: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哲学、外国哲学,而这三 个二级学科在哲学学科中的地位也显得十分突出,属于基础性的同时也是龙头性的二级 学科。二级学科的排序在很大程度上表明某个二级学科在整个哲学学科中的轻重,事实 上,在专业哲学系中,马哲、中哲、西哲的地位显然要高于其它五个二级学科,在一般 的专业哲学系,这几个基础性学科的实力及学科建设基本上都要优于其它几个二级学科 ,乃至于在许多专业哲学系,另外五个二级学科基本上残破不全、连开课都成问题。相 比之下,基础性二级学科的博士点数也要远远高于其它几个点,而伦理学、逻辑学和宗 教学的博士点就要少得多。最近几年,随着国家科教兴国战略的实施以及大量技术问题 的迫近,科学技术哲学的重要性也日益显示出来,科哲的博士点也迅速增加,科哲在哲 学学科中的地位也呈上升势头(目前国内科哲的博士点共有12个,仅次于马哲学科的13 个<含一级学科>)。在最近几次国家公布的学科排序中,科哲成为仅次于马哲之后的第 二号二级学科。这种情形表明哲学重理论轻应用的趋势正在得到某种程度的缓解。不过 ,博士点的设置本身还必须考虑到市场化的需要。就目前情形看,马哲与科哲之所以博 士点数量高于其它二级学科点而且仍呈供不应求之势,原因就在于这两个学科的市场度 高。从总体上看,哲学学科的博士点数额还是要落后于市场的需要,也落后于其它学科 的发展态势,相信今后几年里,有着广泛前景的伦理学、宗教学的发展会更快一些。
有一种看来已相当陈旧但却带有相当普遍性的偏见,即把哲学学科定位于纯理论学科 。国内哲学学科本科生、硕士生与博士生比例的严重失调就很说明问题。我国哲学学科 有一个特点是几乎其它所有学科都没有的,就是哲学本科生的数量远远低于哲学硕士生 的数量,我国重点综合性大学中设置专业哲学系(以招收哲学本科专业为据)的不过15个 ,但几乎每所一般的大学都能招收哲学专业硕士生,重点综合性大学哲学系每年毕业的 哲学本科生不过近30人,即使这30人全部保送硕士生,也难以满足硕士生的招生数量, 不得已,各大学哲学硕士点只能从非哲学专业中招生,有的大学的硕士点甚至从未招收 过哲学专业的本科生。发生这种情形其实并不奇怪,因为哲学学科先在地被确定为理论 学科,是培养研究型人才的学科,并且又认定哲学专业的本科毕业生不好分配,或根本 难以分配(这并不符合实际情况)。这样一来,我们不仅没有培植哲学专业本科毕业人才 的市场,反而放任于哲学专业本科人才市场的萎缩(注:参拙文《上得去,也要下得来 》,《哲学研究》2001年第7期。)。这一现象目前看来并没有引起哲学教育界的足够重 视,近些年来,哲学教育界提出的口号主要是培养研究型的哲学人才,这当然是有道理 的,但不能同时偏废了应用型哲学人才的培养。
二是二级学科的划分依据并不一致,且没有跟上领域性哲学发展的需要。
既然同属于二级学科,划分的规则就应是统一的。但事实上,哲学二级学科的划分规 则并不统一。马克思主义哲学依据主流意识形态而设立的,中国哲学与外国哲学依哲学 传统的不同而划分,伦理学、逻辑学以及美学则依哲学关注问题的不同而划分,科学技 术哲学与宗教学哲学则依据研究对象的不同而划分。
哲学二级学科的分类法是为了适应于研究型人才的培养,但是,另一方面,这种分类 法又没有真正跟上哲学研究以及哲学发展的需要。哲学研究中一直潜存着一些领域性哲 学,近些年来也不断涌现出了不少“新”的领域性哲学,诸如社会哲学、政治哲学、法 哲学、人学、价值哲学、道德哲学、经济哲学、管理哲学、实践哲学、交往哲学、历史 哲学、文化哲学、生存论哲学,等等,基本上就很难通过二级学科反映出来。领域性哲 学大体相当于二级学科之下的一个研究方向,但是,问题在于这些领域哲学大都难以归 属到某一个二级学科,因为许多领域性哲学其实是对于整个当代哲学的新的理解模式, 有的甚至声称就是当代哲学的新形态,是与作为一级学科的哲学并列的。实际上,上述 领域性哲学都带有交叉性质,既跨越了诸二级哲学学科,也跨越了哲学与相关社会科学 与自然及技术学科。各种领域性哲学与原哲学的亲和性也各不相同,许多领域性哲学其 “哲学味”越来越弱化,主要是应用性逐渐加强,而有的领域性哲学其哲学味又越来越 浓。这一点本身也表明哲学研究内部的分化情况已越来越明显。
领域性哲学的出现,对二级学科的分类法的影响确实很大。比如,二级学科中的科学 技术哲学,如果按照它所研究的对象以及学科范围,就应当属于领域性哲学之列。许多 发达国家都是把科技哲学看成是与社会哲学、政治哲学、经济哲学、法哲学等并列的领 域性哲学。其实,伦理学、逻辑学、美学,在很大程度上也可以看成是领域性哲学。
许多领域性哲学的论阈已经溢出了哲学学科,不仅在知识及学科归属,而且在问题等 方面都大大超越了传统哲学的范围,显示了前所未有的应用性。就伦理学而言,有理论 伦理学,还有可以细分并且可以渗透到很多人文社会科学中的应用伦理学,如生命伦理 、制度伦理、经济伦理、生态伦理、新闻伦理、网络伦理、公共伦理,等等,就逻辑学 而言,逻辑学本身就属于数学门类,其运用范围也涵盖到几乎所有人文社会科学、自然 科学以及技术科学领域,逻辑学见证着近世哲学化的学科体系的发展。美学这一学科既 属于哲学,也属于文学艺术领域,而且似乎更有理由属于后一个领域,而现代美学的发 展则又一次揭示出其跨学科性。宗教学目前本身也成为一个学科,它与哲学的关系一直 就很复杂,当代人的精神处境以及宗教现象的复杂使得宗教学日渐成为一门显学,这是 哲学学科发挥能力的学科领域。科学技术哲学已越来越多地涵盖了应用哲学的内容,科 学技术哲学的应用化倾向倒是越来越明显,如科学技术与社会、科技政策与管理等方向 的兴起表明了这一点。
三是无形之中形成了学科壁垒。
哲学的二级学科的设置在最初是为了研究的方便,也是学科分化的必要,但是却逐渐 形成了学科间的不应有的壁垒。学科壁垒一旦形成,还很难消除,壁垒既包含相当的学 科陈见,也包含着更多的利益纠葛,且越陷越深,渐成隔阂,难以消除。学科壁垒是无 形的,但是却是十分顽固的。许多学者研究某一个问题,并且钻得很深,但后来感觉到 哲学界并不认可,细究原因,竟被告知:“不知道是哪部分的”。学界中有一个很有意 思的词:圈,意指研究者的学科归属,这一归属既是由研究者的研究方向决定的,也是 由其师承关系和学科学习方向确定的,如果弄的是一个学科并不明确或者说是跨学科的 领域,那就注定要花很大的力气“挤进”或“走出”某一个学科,确定学科所花费的气 力并不比研究工作本身的小。
由于师承、派系、以及利害关系等等,学科壁垒还表现出相当的“遗传性”。许多硕 士生、博士生入学的第一堂课,往往是导师给学生介绍本学科内部的复杂关系,便于学 生了解,以便于今后在“圈”中发展。有的导师还明确地告诉学生不要与另一个有隔阂 的学科打交道,以免“误了前程”。实际上,导师这么做也是出于无奈,导师的导师当 年就是这样告诉他的,代代相传。
许多学科都存在有学科壁垒,但人文学科看起来似乎要突出一些,哲学学科也是如此 。近些年来,由于一些新的思路,研究领域以及管理方式(如废除教研室)的兴起,学科 壁垒有所克服,但要根除,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哲学学科的建制看来有待于改革。改革的目标是有益于解决上述问题,解决的办法也 应该是通盘性的,不只是属于哲学学科,因为这些问题其他人文社会学科也都在不同程 度上存在。就哲学学科而言,若要保留现有的二级学科建制,可以在后面再增加一个应 用哲学,还应在后面注明具体的应用哲学名称,如“应用哲学(社会哲学)”,不过这样 一来,其他八个二级学科都被看成是理论性的二级学科,似乎也不适合这些二级学科的 研究方向。再一个办法就是在保留现有的二级学科的基础上,将若干已经成形且公认的 领域性哲学提升为二级学科。还有一个办法,这一办法在本科专业上已经表现出来,就 是根据不同的文化领域,只把哲学一级学科划分为哲学与宗教学两个大类,即把除宗教 学之外的其余七个二级学科都归属于哲学,把哲学本身就看成是二级学科。此外,鉴于 伦理学的广泛前景,也可加上伦理学,即包含哲学、伦理学与宗教学三个大的二级学科 。
其实,怎么改都会有问题。有一点应当明确,哲学学科并不是一个独立的一级学科, 历史地看,哲学从来都是与数学、物理学、历史学、社会学、教育学、以及宗教学等有 着内在的联系,哲学的发展,往往正是通过切入相关学科的问题及难题才得以实现,就 像哲学家并不是通过哲学学习培养出来的一样,按照一个单独的学科形式开设哲学学科 本身就有问题。即使因某种学科管理要求,按照一级学科开设,也要充分考虑到哲学学 科与相关学科的应有联系,这才符合哲学学科发展的内在要求。
哲学学科人才的培养应当在多样化方面多做些文章,既要培养高层次的哲学专门人才 ,包括一流的学术家与思想家,同时也要注意培养社会经济建设需要的应用型人才。哲 学教育应当尽快解决哲学专业本科人才市场自行萎缩的局面。考察专业哲学系的情况, 每年毕业的哲学专业本科生仍然是供不应求的局面,就我们掌握的几所大学专业哲学系 的情况看,本科毕业生的供求比例都在3-5∶1左右,即1名应届毕业生大约可以选择3至 5个用人指标,在文科专业就业形势中是较好的。哲学专业的市场确实有一个特点,就 是对毕业生文凭的需求从客观上逐渐走高,相对而言,硕士生就业形势更好于本科毕业 生,这就客观上造成哲学专业毕业的本科生考研率(实际是保送读研率)特别高。但是, 鉴于国内哲学专业本科生的数量远远小于硕士生的数量,硕士生的生源已经成为了严重 的问题,哲学系本科毕业生看涨,用人单位倒并不一定是看中了毕业生的专业知识,而 是看中了哲学人才的视野、潜能、公关、决策以及为人处事等方面的能力,一些热门专 业都在努力培植市场,而哲学学科却在放弃已经拥有的市场,这种现象值得深思。哲学 教育应当考虑如何培养能够面向市场经济的适用型人才方面多做文章。这方面,国内一 些大学,特别是那些没有进入国家级人才培养基地的大学专业哲学系一直在努力探索, 诸如培养双学位班,尝试跨专业学习,甚至在名称上就加上一个后缀,如“哲学与×× 系”或“哲学与××学院”,看起来是不得已,其实包含了一种可贵的尝试,只是目前 看来这种结合并不只是形式上的和利益上的,而应该是内容上的和实质性的,就像应用 哲学不是哲学被逼上“应用”之路,而是哲学通过应用从而实现自身的价值。
有一个问题哲学教育工作者是不得不面对的,几乎所有的专业哲学系的本科新生中, 很少有人是选报第一志愿的。对高中毕业生而言,由于了解太少,他们对哲学专业实际 上处于无知状态,而这种状态大概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包括进入专业哲学的学习,实 际上,各大学哲学系主管本科生的老师每年不得不花相当的精力来做那些要求转系生的 工作。常常有这种情况,哲学专业的学生厌倦本专业的学习,而非哲学专业的学生却对 哲学专业兴趣浓厚,其他学科也有类似情形,但对于哲学学科而言尤其明显,哲学作为 致思之学与问题之学,它能唤起非专业人士的向学原本并不奇怪,就像一些兴奋点仅在 于技术机巧以及实用效能之上的人士无法提起对哲学的兴趣一样,都是不奇怪的。这就 需要建立一种机制,让那些喜好哲学的学生能够得到系统的哲学学习与训练,而让那些 厌倦哲学的人士也有可能告别哲学,选择他们心仪的专业领域。目前大学普遍实行转系 制,这看起来从制度上解决了这一问题,其实不然,转系往往要交数额不菲的费用且名 额都有限制,实际情形是,从哲学系转到他系的多,而从他系转到哲学系来的少,道理 很简单,即使有浓厚的兴趣,但要化费数额不菲的转系费转到一个听起来并不是十分诱 人的哲学系,的确需要极大的勇气,何况转系在专业课程的学习上并不是十分轻松,往 往要经过很多折腾。就此而言,所在学校在处理转系问题上,恐怕还需要给哲学学科开 点绿灯。
哲学教育工作者当然要考虑大众对哲学的一般评价。大众对哲学学科的态度基本上持 神秘且敬而远之的态度,如何将哲学学科的广泛的社会影响及价值传达给公众,本身就 是一项艰巨的社会工程。其实哲学专业是最适合、也最有条件实现通才教育的。国外哲 学系本科生毕业并不一定非要从事哲学专业,而且这些不再从事哲学专业的本科生并不 由此感到四年的哲学专业学习没有任何益处,这一方面在于四年的哲学专业学习与训练 对于开阔眼界、培养思维能力与应变能力起了很大作用,另一方面也在于四年的哲学专 业学习本身也学习了不少非哲学专业的课程,比如外语、经济学、社会学等类课程,哲 学专业学习最好是弄通1-2门专业课程,成为某一行业的专家。从这个意义而言,我们 要大大发挥哲学专业学习触类旁通的优势与长处。近些年来,各大学哲学基地班以及人 文科学实验班的开设注意到了哲学与相关人文学科的相通,但对相关社会科学以及自然 、技术科学(社会学、经济学、政治学、环境科学、等等)的学习仍显不够。我们的看法 是,相关应用型哲学或领域性哲学的学习不能停留于皮毛,如学习经济哲学专业的学生 ,最好是学好学精经济学和哲学,这样才能真正打通,其他社会哲学、管理哲学、教育 哲学、法哲学,等等,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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