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曲在中国电影史中的位置(续)——为纪念中国电影诞生九十周年而作,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中国电影论文,戏曲论文,十周年论文,而作论文,位置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二、从中国电影下滑所引发的思考——拍些戏曲如何?
近几年,无论在中国的电影界,还是在社会上,都在议论电影下滑的问题。
所谓下滑最明显的标志,就是看电影的观众越来越少,说而给制片业带来很大困难,其中最主要的是资金问题。现在无论是上影、北影,还是最老最大的长影,都是债台高筑,而且日甚一日,月前有朋自长影来,他告诉我,目前长影每月发工资的钱都靠贷款了,至于什么医疗费已经有两年不能报销,今年初厂长更向全厂员工发出警告,工资发不出的日子可能就要来临,我的朋友是长影的一级导演,月收入仅四百多元,因为他们没钱搞工资改革……
为什么电影观众越来越少?人们归罪于电视、舞厅、游艺场所等等的冲击,这当然是有道理的。因为娱乐的品种多了,群众选择的余地也大了,仅就电影自身说,由于改革开放以来,大量的进口片也多了,它也在冲击国产片的发行市场。
但从世界范围看,电影下滑的问题早已出现,素有世界影都之称的美国好莱坞,现在八大公司加起来每年也只生产一百多部影片。再如亚洲电影大国,印度原每年生产近九百部影片,现在也下降到百部左右。
他们是怎么解救这一危机的呢?一是利用本场的设备和条件,搞成本小、制作快的电视剧,发行录相带;二是向外出租厂地、设备,三是集中人力、财力搞大制作,搞上座率高的题材等等……
譬如国内最近上映的美国片《真实的谎言》,其成本高得惊人,达1.2亿美元。但去年我在洛杉矶看首映,它在美国各州各影院卖座率的排行榜上总是名列前矛,首轮即收回成本百分之七十,凡是看过该片的人,莫不为其片中的高科技而惊叹?
再回过头来看看我们是怎么解决这一矛盾的呢?
有一点是与国外相同的,在厂内成立影视部,但搞大制作则很难,主要是资金问题,不要说上亿元拍片,就是上千万拍片也很少,大都停留在二百万元一部的低标准,当然资金多少总不是衡量一部影片好坏的标准。可在大多数的情况下资金是否充足又是能否把影片拍得更好一些,更精细一些的前提。而近向年比较规模宏大的影片,除了是国家投资不计亏损的以外,大都是合资,我们提供厂地、设备、演职员,外方提供资金。因此,在选材和发行方面必然要受到资方的制约,制片人总是不能不考虑利润乃至政治视角的,为什么有好多部影片,如《蓝风筝》、《活着》、《诱僧》……至今不能在国内上映,就足以说明这一问题,因此。广电部在今年作出规定,今年不得超过多少部(大概是三十部)。从而,中外合资拍片,也不能解救下滑问题。
另外,近年来有不少厂的编、导们,力图从题材上动脑筋,以招徕观众。大拍女人戏,而每部戏中又多多少少加点裸露戏、床上戏……事实证明,它依然不能增加观众,因为单纯靠生理感观刺激是不能持久的。前两年我专门在纽约百老汇街作过观察,很多专放三级片的“XXX”影院,入场券只收25美分,是正规影院票价的25-30分之一,可是看的人极少,有的仅是为了猎奇进去看看。美国赌城拉斯维加斯是个可以公开卖淫的城市,很多卖淫女都把他们的年龄、学历、国籍、以及胸围、腰围、臀围和下面赤裸的彩色照印在广告上,摆在街上报刊的销售网点旁,任人自取,但我多次去该城,却很少见人拿,我可能受封建礼教的影响较深,不好意思在光天化日之下取视,那么,西方人呢?为什么也不屑去拿,怕的是见得太多了的关系,已不足以激发他们的欲望了!
那么,中国的电影业又如何走出低谷呢?我经过两年多对世界及中国电影史的学习与研究,认为有以下三方面的工作要做:
A,电影厂的体制必需改革
我国的经济经过十年的改革,已从过去单一的计划经济改为社会主义的市场经济。作为企业的电影厂,却仍旧遵循旧的体制在运行,自然要产生矛盾。所以,近年来广电部也给电影厂扩大了一些自主权,如发行问题,可不再经过中国影片发行公司,直接与影院买卖。但,这仅仅是一个发行问题,由于许多影片质量不高,影院也有了自主权,它可以买,也可以不买,从而有时候还不如过去统一由发行公司发行,在经济上还可以保证不亏。当然再退回到原轨道上去是不对的,市场经济就是促使竞争,在竞争中求发展。但,我认为要解决各电影厂目前经济上的窘状,首先要改变过去一包到底,吃大锅饭的旧体制。以长影为例,全厂包括离退休的在内,共有三千多人,其中离退休人员已达一千四百多。既是离退休人员肯定是工龄长,工资高的,所以,每年厂里基本开支就要三千多万,哪里还有资金制片,又怎能不赔。而西方的电影公司,大多数都是合同制,需要就聘,不需要就不聘,就不存在上述包袱。现行体制,在这个问题上,厂长是无能为力的,部长也沉默不语,因为它牵涉到整个社会各个行业,如果处理不当,将会造成千千万万人流离失所,可是自古还有一句明训“因循坐误”啊!
B,走正道
什么叫走正道?我的意思,就是端正制片指导思想,当然各类题材的影片都可以拍,各种表现形式都可以用。但,正如江泽民同志在1994年12月27日纪念梅兰芳、周信芳诞辰100周年座谈会上所指出的:“我们的艺术家们在创作和演出的时候,一定要想到观众,一定要在思想内容和艺术上下功夫,既有思想性,又有艺术性、观赏性。否则,就谈不上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可是,要达到上述要求,并非一挥而就的事,而是要艺术家们付出辛勤的劳动。没有深厚的生活基础,没有政治上强烈的责任心,没有驾驭题材、人物的功夫和技巧,是无法达到的。闭门造车,卖弄自己小聪明,或从低级趣味出发,投某些观众之所好的作家,不但大有人在,还红得发紫。但,这种作品终将被历史遗弃!
C,温故知新,从国情出发
通过中国电影史的回顾,使我强烈的感受到,戏曲不止与中国电影关系密切,还在各个历史阶段起过巨大的先锋、推动作用。它是中国电影史的史实,也是中国电影发展上的一大特点。
而这一特点我个人认为目前依然存在。中国仍旧是个发展中国家,12亿人民中,农民仍然占总人口的百分之八十,而农民最喜爱最熟悉的艺术形式仍旧是戏曲,从我省锡剧、扬剧、以及市越近来下乡演出,受到热烈欢迎,冒雨站在广场看演出的盛况,就足以说明这一问题。为什么出现这种现象?是演出质量比以前提高了吗?不是,说实在的,现在很多剧团的演出质量都在下降,因为很多演员很久已不是“曲不离口”、“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了!
那又怎么深受农民热情欢迎?一是农民需要,二是剧团下乡演出日益减少,农民有一种饥渴感。
鉴于这种现状,我在研究中国电影史的过程中,突发冥想,既然农民需要戏曲,而在电影史上戏曲为中国电影的发展,又立过大大小小那么多的战功,为什么今天的电影业就不可以从这个方面,杀出一条出路呢?自然它仅仅是一条,并不是以它为主,请不要误解。
或许有人会说,还有什么戏曲剧目值得改拍电影?是的,从第一部分的叙述中,确实,在历史的发展中,已拍得够多的了!而且有的剧目一拍再拍很多次了,但,为什么会重复拍制?不也值得我们思考吗?过去在京剧界称王瑶卿为“通天教主”,意思是说,他懂得多,可梨园界对他还有一种叫法,称他为“王八出”。这不相互矛盾吗?其实并不相悖,前者是指他的知识渊博,后者是说他的“王八出”前无古人,堪称一绝。再以“梅、程、荀、尚”四大名旦讲,他们虽然会戏很多,可常演剧目又有多少呢?不也常演不衰吗?因为他们常演的保留剧目都是经过他们千锤百炼,精益求精的精品。自古以来,无论中外,精品总是不朽永存的。百听不厌,百看不厌的!
而且同一剧目,在戏曲行当中,还有不同流派的演出。
梅大师的经典之作,《霸王别姬》,经过台湾后起之秀郭小庄新的诠释,对虞姬剑舞心情的表达,音乐、服饰、身段的改革,也给人一种新的享受!
我反反复复的写以上这些,旨在说明,时至今日戏曲剧目,仍旧可搞或大有搞头,何况,我们在银幕上还可以充分调动,运用电影的一切表现手段,来丰富这些剧目。据说北京的李维康正在探索从事这方面的改革,我是十分赞赏的,但个人力量有限,如能引起广电部领导乃至各个电影厂重视,那效果将会更好!
用电影的表现形式拍戏曲片,就目前的形势看最少有以下三大好处:
一是拍戏曲片,成本低,周期快,可以为目前各制片厂创收,还可以充分调动一些善于拍戏曲片老导演的积极性,以及那些闲置的厂棚和设备。
二是可以满足广大农民对戏曲艺术的渴求。同时起到寓教与民的作用,封建时代的许多礼教,什么忠、孝、仁、义,三纲五常,事非善恶的观念,都不是农民从师塾中学到的,因为他们祖辈都是文盲,而是从戏曲里传播给农民的。
三是给奄奄一息的戏曲剧团注入新的活力。现在各地戏曲剧团大都处在自生自灭境地,以前有国家剧团可以吃大锅饭,现在政府拨款都不是百分之百,有的给百分之八十,有的给百分之六十,不足部分由剧团自己创收。按说农民要看戏曲,剧团在演出方面不应有困难,但实践中却是另一回事,下面的剧场并不那么愿意接,因为剧团下去演出在生活上、演出上要给剧场很多麻烦,吃、住、宣传、组织工作等等,工作量很大,也很繁琐,不如自己搞个卡拉OK厅,开辟点咖啡座,弄几台游戏机既省事又赚钱,即便有的剧场同意剧团去演出,他们也不采取老拆账制,什么“二、八”、“三、七”开,而是包场,即演一场给剧团多少钱,像扬剧去扬州地区演出,最多给一千元一场。而剧团要给参加演出的人,最少每天15-30元的补助,其他费用加起来,每场剧团要赔四百元左右。前两年演不演,国家都按月拨款,所以,干脆不演,现在不行了,要完成全年八十场的演出任务,否则文化厅扣发百分之二十拨款,剧团宁可赔,也要下去演,因为赔八十场是三万多,但却换回多几倍的拨款。而且还获得完成演出任务,为农民服务的赞誉。我扯这些似乎走题了,但不说说清,有人可能不会懂,为什么拍戏曲片是对戏剧团注入新的活力。拍了不但为剧团创收,同时必然促进剧团演员练功、练唱,不致荒废自己。
用电影的形式拍一些戏曲片,当前是桩三全其美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古人说:“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愿有关领导部门三思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