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剌子模帝国的兴亡,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帝国论文,兴亡论文,花剌子模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10世纪,花剌子模绿洲名义上是萨曼王朝的臣属领地,实际上该地区由两个独立政权统治。一个是阿拉伯总督马蒙家族建立的阿拉伯王朝,另一个是花剌子模本地人建立的阿夫格里王朝 (Afrighid)。10世纪末,马蒙家族推翻了阿夫格里王朝,以花剌子模沙的称号统治着该地区,史学界称此阿拉伯王朝为花剌子模第一王朝。
伽色尼王朝苏丹马赫穆德于1017年7月初推翻了马蒙家族建立的阿拉伯王朝,结束了花剌子模第一王朝的统治。马赫穆德派突厥族军官阿尔通塔什统治花剌子模,在此建立了短暂的花剌子模第二王朝(1017~1043年)。阿尔通塔什取代马蒙家族意味着东伊朗人在花剌子模统治的结束,开始了突厥人对花剌子模的统治。突厥语开始在花剌子模境内使用,到12世纪中叶,花剌子模学者扎马赫舍利(死于1143年)的著作《阿拉伯语手册》已经使用波斯语和突厥语。
阿尔通塔什死后,其子哈伦执政(?~1035年)。花剌子模沙虽然在名义上是伽色尼王朝驻花剌子模的地方长官,而实际上,由于它远离伽色尼王朝统治中心加兹纳城,所以,统治者常常以独立身份进行统治。到伽色尼王朝苏丹马苏德的时期,花剌子模沙实际上已经摆脱了苏丹的控制,自称沙赫。在伽色尼王朝与塞尔柱人的战争中,他们支持塞尔柱人。于是,1035年,马苏德收买剌客将哈仑剌死。哈伦死后,其兄弟伊斯马仪·罕丹继位(1035~1041年)。1038年,马苏德唆使锡尔河下游真德城主马立克沙赫攻花剌子模, 1040~1041年冬,马立克沙赫率军越过沙漠,攻花剌子模,经过血战,进入其首府乌尔根奇,赶走了伊斯马仪·罕丹。马苏德封马立克沙赫为花剌子模沙,以马苏德的名义进行祈祷。1043年,塞尔柱首领托格里尔与查基尔一起率军出征花剌子模,马立克沙赫带着钱财和家眷逃走,于是花剌子模落入塞尔柱人手中,花剌子模第二王朝的统治结束。塞尔柱突厥人派地方官员沙黑纳统治花剌子模。
1097年,呼罗珊总督任命库特比丁·穆罕默德统治花剌子模。穆罕默德在名义上仍然是塞尔柱王朝的地方官,以埃米尔身份统治花剌子模。同年,他取花剌子模沙称号,史学界把此举视为花剌子模第三王朝(1097~1231年)的开始,从此,花剌子模一直由该家族统治。
在库特比丁·穆罕默德统治的三十余年间(1097~1128年),他一直臣服于在呼罗珊的塞尔柱王朝苏丹桑伽。每年他本人亲自,或者派他的儿子阿特西兹去呼罗珊朝廷晋见桑伽。在此时期内,花剌子模还出军队参与桑伽在中亚和伊拉克进行的战争。如1119年8月,在桑伽与其侄儿马赫穆德争夺塞尔柱帝国最高统治权的斗争中,库特比丁·穆罕默德是桑伽的军事首领之一。库特比丁·穆罕默德除了征战外,对文化事业也十分重视,据穆斯林文献记载,他是文学的倡导者。他于1128年去世,其子阿特西兹继承王位。
桑伽承认了阿特西兹对花剌子模的统治。阿特西兹像其父一样,忠于臣属的职责,为桑伽驰骋疆场,曾参与了桑伽与河中地区马斯乌德的战争。在桑伽讨伐伽色尼王朝苏丹巴赫拉姆沙反叛的 1134年战争中,他也率军随桑伽攻打加兹纳城。在这次战争之后,阿特西兹遭到了其他王公的妒忌谗言致使桑伽对他疏远。因此,他在花剌子模萌发了独立的愿望,以后,举起反叛桑伽的旗帜。[1]242-243
桑伽在1141年发生的卡特万战争中被西辽军队打败,阿特西兹认为向呼罗珊进攻的机会到了。他于1141年10月来到了呼罗珊西部的萨腊赫兹城,以此为根据地出兵攻打苏丹的首都莫夫城。莫夫城民奋起抵抗,阿特西兹攻入城后以屠杀报复了莫夫城民,杀了许多人后他返回花剌子模。第二年(1142年4月),他又一次来到了呼罗珊,同年5月底,他下令在礼拜时不再提桑伽之名而以他本人之名进行祈祷。与此同时,阿特西兹在花剌子模宣布独立。
阿特西兹是一位有作为的君王,他一心要把花剌子模绿洲建立成一个自治的国家。尽管多次遭到失败,他还是以坚定的决心去达到自己的目的。他在两个相邻的强国塞尔柱帝国和西辽之间摸索着前进,为花剌子模的独立打下了基础。[2]143
阿特西兹死后,其子伊尔·阿尔斯兰于1156年8月正式继位,他致函桑伽表示臣服,桑伽承认了他继承的王位。伊尔·阿尔斯兰登基8个月以后,桑伽去世,其侄儿洛克努丁·马赫穆德继位为塞尔柱王朝苏丹。伊尔·阿尔斯兰为桑伽举哀三天,并写信祝贺新继位苏丹马赫穆德,信中表示他继续承认塞尔柱苏丹王朝为他的宗主。
在伊尔·阿尔斯兰统治时期,塞尔柱王朝统治层发生内战,境内的古思人趁机夺取呼罗珊的大部分城市。伊尔·阿尔斯兰借讨伐呼罗珊境内古思人进军呼罗珊,占领了古尔甘等行省。但是他在这些地区的统治是不稳定的,他曾于1163年率领大军围困尼沙普尔,但是,在久攻不下的情况下,返回花剌子模。
在争夺呼罗珊地区的同时,伊尔·阿尔斯兰在河中地区也参与西喀喇汗王朝与葛逻禄人的战争。1158年葛逻禄古比汗在河中被杀,古比汗的儿子们逃到花剌子模避难。1158年7月,花剌子模沙伊尔·阿尔斯兰以保护葛逻禄人为借口,率军进犯河中地区,直逼撒马尔罕城。在伊尔·阿尔斯兰占领布哈拉和撒马尔罕城之后,西喀喇汗逃到西辽国寻求庇护。西辽出兵打败并赶走了花剌子模军。
在卡特万战争以后,花剌子模也承认了西辽的宗主权地位,并向西辽国纳贡。由于西辽统治初期对臣属地区采取比较宽松的政策,所以,在阿特西兹统治时期,花剌子模与西辽之间的矛盾并不尖锐。伊尔·阿尔斯兰在位时,由于花剌子模势力的进一步加强和西辽收税官员的蛮横态度,伊尔·阿尔斯兰一度曾停止向西辽国缴纳年贡,由此导致1171年的西辽攻打花剌子模的战争。西辽军在阿姆河沿岸击溃了伊尔·阿尔斯兰的军队,伊尔·阿尔斯兰在此战之后不久于1172年3月去世。
伊尔·阿尔斯兰沙死后,他的两个儿子捷克什和苏丹沙·马赫默德争夺王位。次子苏丹沙·马赫默德在其母图尔罕的帮助下继任花剌子模沙王位(1172.3~1173.1),长兄捷克什失势。捷克什不服从其弟的统治,求助于西辽的援助。他答应每年向西辽支付贡赋,期望西辽帮助他夺位。西辽摄政皇后耶律诗派其夫萧朵鲁不率军入花剌子模。1172年12月,捷克什在西辽军队的帮助下,把苏丹沙及其母图尔罕逐出花剌子模,登上了花剌子模沙的王位(1173.2~1200年)。
尽管捷克什把他获得的王位归功于西辽统治者,但是,由于西辽国强征贡赋的条件苛刻,尤其是西辽每年派来花剌子模征收贡赋的税官态度横蛮,令捷克什无法忍受,他起来反抗。捷克什杀了一名西辽来使,导致了花剌子模沙与西辽之间的敌对。西辽统治者转变了政策,他们支持他的兄弟苏丹沙。耶律诗又派其夫率军与苏丹沙一起向花剌子模进军。当他们到达花剌子模境内时,捷克什决堤放水,淹没了道路,西辽军队不能前进。在见到花剌子模人民不拥护自己的情况下,苏丹沙放弃了在花剌子模夺位的企图,请求西辽军队帮助他去攻打呼罗珊,萧朵鲁不答应了他的要求。于是,苏丹沙攻下莫夫城,以后又夺取萨腊赫斯和徒思两城,确立了在呼罗珊的统治。[1]243
捷克什与苏丹沙之间的敌对状态和战争一直持续了近二十年。苏丹沙于1193年9月底去世,捷克什把整个呼罗珊纳入花剌子模版图,其中有莫夫、萨腊赫斯和徒思城。他任命长子瑙锡如丁·马立克沙统治莫夫、任命另一个儿子忽都不丁·摩诃末统治尼沙普尔。
尽管花剌子模沙捷克什与西辽王朝多次发生冲突,但他一直向西辽缴纳规定的贡赋。由于当时蒙古人已经在东方崛起,捷克什在临死时告诫他的儿子们不要跟菊儿罕打仗,也不要撕毁已达成的协议,因为“他是一道其后有可怕敌人的长城”。[3]393
捷克什统治后期,因伊斯兰教异端伊斯玛仪派在呼罗珊的活动激烈,捷克什命令其子忽都不丁·摩诃末率大军攻打伊斯玛仪派固守的城堡。他本人也带病由花剌子模启程去呼罗珊,于1200年6月中旬死于从尼沙普尔返回花剌子模的途中。
捷克什去世后,其次子忽都不丁·摩诃末于 1200年7月下旬继承父亲王位。他的继位受到了其侄儿欣都汗的挑战。欣都汗是捷克什长子瑙锡如丁·马立克沙的长子,他认为自己有资格继承捷克什的王位。摩诃末的军队很快击败了欣都汗,欣都汗失败后逃往赫拉特。以后,他求助于古尔地区的统治者。古尔人以此为借口向呼罗珊发起进攻,不过,这些攻击都被花剌子模军击退。
在摩诃末统治时期,花剌子模摆脱了对西辽的附庸地位。1209年,西辽王朝派往花剌子模的收税官员图什按照以往沙黑纳的惯例,坐在苏丹旁边的宝座上,对摩诃末很不礼貌。摩诃末下令把他碎尸万段,投进阿姆河中,起兵造反,公开宣布脱离西辽王朝。
12世纪末和13世纪初是花剌子模历史上一个重要的时期。在花剌子模沙阿特西兹统治时期,花剌子模逐渐发展成为中亚实力雄厚的国家,开始跻身于中亚三强(即西辽、古尔王朝、花剌子模)之列。历经捷克什,至摩诃末统治时期,花剌子模的经济和文化都处于高涨时期。花剌子模的经济基础是它的富饶农产,农业依靠巨大灌溉网,到处是河渠、水坝和其他水利工程。物产也十分丰富,种植着小麦、大麦、黍、大米、棉花、水果和瓜类等作物。花剌子模的畜牧业也有很大发展,花剌子模周围的钦察草原上养马业兴盛。耶律大石在征服花剌子模国以后,要求花剌子模沙以牲畜和货物的形式抵价缴纳“一笔三千金”的贡赋,[3]393以这些牲畜作为发展本国畜牧业的基础。
在花剌子模各城市,手工业发展起来,与游牧草原、伏尔加河沿岸和基辅罗斯(从10世纪起)的过境贸易日益繁荣。从这些地方输入皮革、皮货、鞣皮用的树皮、马和牛羊以及男女奴隶,从花剌子模输出干果、谷物、大米、地毯、银、马鞍、皮革制品和纺织品。花剌子模商人也与中国、伊朗及河中各城市通商。11世纪上半叶,以呼罗珊为中心形成了两条商路,一条是东西走向的,西端是阿拔斯王朝最大的消费中心巴格达,向东经中亚直达中国,中国的一些产品就是通过这条商路运到巴格达和更远的地区的。另一条贸易路线是南北向的,它起于花剌子模,经呼罗珊诸城镇到克尔曼、法尔斯和波斯湾。[5]149-150商业贸易的发展还可以从钱币上反映出来,在整个中亚,可以见到花剌子模沙捷克什的钱币。
11世纪初,花剌子模首都乌尔根齐成为东方最美丽、设备最完善的城市之一,同时也是巨大的文化中心。在花剌子模朝廷里住着许多东方国家的杰出学者,其中阿维森纳(即伊本·西拿,980~1037年)便在其中之一。阿维森纳在花剌子模写了一些著作。他的医学名著《医典》是一部医学百科全书,不仅有医学原理及治疗方法,而且有医学专章。它对脑膜炎、中风和胃溃疡等病理进行了精辟的论述,鉴别了膈障炎和胸膜炎,确认了水流和土壤在传播疾病中的作用,提出了肺结核、鼠疫、天花、麻疹等病是肉眼看不见的病原体造成的“细菌学说”。在药学部分,他分析了760种药物的性能。《医典》是当时世界上最高水平的医学著作。比鲁尼生于花剌子模城郊一个突厥贵族家庭,信奉伊斯兰什叶派教义。马赫穆德于1017年占领花剌子模时,把他带到了加兹尼。
花剌子模沙阿特西兹竭力收罗知识界人士到该城。如塞尔柱苏丹桑伽于1141年在卡特万战争中败给西辽以后,阿特西兹趁机出兵呼罗珊,他把当地的许多文人带回花剌子模。在他统治期间,特别著称的学者是花剌子模人阿布·凯希姆·扎马赫沙里·花剌子密(1075~1144年),他在注释、语法、词汇和文学方面著作丰富。其中最著名的当推 1134年完成名为《探索》的古兰经注释,为此,他被誉为《古兰经》注释鼻祖。
花剌子模的医学也有长足的发展。花剌子模宫廷医生马卫集(Shauaf Al-Tāhir Marwazi,1046~1120年),生活在伽色尼王朝与塞尔柱突厥帝国战争时期,他在远离战争的花剌子模宫廷,以其丰富的医学、自然科学知识和广博的见闻,撰写了《动物之自然属性》一书。马卫集书中引用了许多前人的著作,也提供了一些全新的第一手资料,特别是较为详实地记载了10世纪末至11世纪初突厥诸部落向西迁徙的史实,为研究中古突厥历史和中亚历史提供了有价值的史料。在阿特西兹时代,名医津努丁·赛义德·伊斯玛伊尔·本·哈桑·居勒江尼(卒于1136年),写下医学名著《花剌子模沙希的宝库》。该书是这位学者专门为库特比丁·穆罕默德所著的一本医书。以后,在阿特西兹命令下该书缩写,即以后用阿劳乌·杜乌拉·阿特西兹名义完成的《精密的秘探》。
尽管花剌子模在11~13世纪经济文化都有很大发展,然而,花剌子模帝国未能抵御蒙古人的西征。当蒙古人东方崛起之时,花剌子模统治层在面临威胁的情况下,不能团结对敌。在这庞大的帝国内,充满了各种矛盾。花剌子模沙的中央集权,遭到了军队首领的不满。以军事贵族为首的军队企图脱离中央集权而独立,他们绝大多数是钦察人,在花剌子模国中掌握着实权。母亲土尔康是突厥钦察人,军队也大多是钦察人,都掌握在她手中。摩诃末虽然战功卓著,但是,他颁布的命令要得到母亲的认可才能实施,如果她认为不合适,她就不让执行。土尔康手下的钦察人遍布花剌子模帝国内各地,甚至摩诃末的警卫部队都是钦察人。这些钦察人有恃无恐,军队和卫队给花剌子模人民带来了巨大的灾难。
花剌子模帝国内,除了王权与军队的关系紧张外,王权与教权之间的关系也不融洽。伊斯兰教神密主义派别苏菲派的库布拉维教团在花剌子模很活跃,一度成为一股政治势力,参与宫廷斗争。苏菲巴格达迪是库布拉维教团创始者纳吉姆丁·库布拉的学生,他作为花剌子模沙摩诃末的医生进入花剌子模宫廷。在摩诃末企图另立阿里之后裔为哈里发之时,花剌子模国内逊尼派感到恐慌,宗教界对他的行为极端不满。为了压服宗教界,花剌子模沙处死了巴格达迪,此举激起了库布拉维教团的愤怒。以后,花剌子模沙想缓解这种关系,派人送一些金银宝石给该教团以表谢罪。库布拉归还这些礼物说:“不是金银宝石,而是苏丹的生命,我自己的生命,数千真正信仰者的生命将献出作为我们死去的圣徒的血祭。”[4]69库布拉的话表明了他与花剌子模沙不可调和的态度。神职人员们与他为敌,起来反叛他。
花剌子模国内农民与封建地主的矛盾也十分尖锐。因地税的增加,激起了农民的骚动。花剌子模帝国的形势便利了蒙古人的西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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