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代的文帝并非安葬_汉文帝论文

汉代的文帝并非安葬_汉文帝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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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汉文帝刘恒的节俭,在中国历代帝王中是出名的,他的薄葬,更被后世传为佳话。然而考诸史实,文帝的“薄葬”却是颇令人怀疑的。

史书关于文帝薄葬的记载,主要有下列几则:

《史记·孝文本纪》载:文帝“治霸陵皆以瓦器,不得以金银铜锡为饰,不治坟,欲为省,毋烦民。”

又载,文帝临终前,下遗诏曰:“朕闻盖天下万物萌生,靡不有死。死者天地之理,物之自然者,奚可甚哀。当今之时,世皆嘉生而恶死,厚葬以破业,重服以伤生,吾甚不取。且朕不德。无以佐百姓;今崩,又使重服久临,以离寒暑之数,……以重吾不德也,谓天下何!……”

《汉书·王莽传》:赤眉攻入长安,“烧长安宫室市里,……宗庙园陵皆发掘,唯霸陵、杜陵(宣帝陵)完。”

《后汉书·光武帝纪》:刘秀初作寿陵,将作大臣窦融询问建陵的规格,刘秀答曰:“古者帝王之葬,皆陶人瓦器,木车茅马,使后世之人不知其处。太宗(即文帝)识终始之义,景帝能述遵孝道,遭天下反复(指赤眉军入长安),而霸陵独完,受其福,岂不美哉!……”

据此,可以顺理成章地推出文帝薄葬的结论。但事实并非如此。

一、文帝的淡泊生死实则表面文章

文帝的遗诏很动人,他对于生死似乎是很达观的。文帝薄葬说由此也可以得到令人信服的解释,但人们往往忽略了一点,即这篇遗诏的中心内容说的是不要“重服以伤生”,诏文的下半部分主要谈勿令天下臣民久穿丧服,久治丧事。“其令天下吏民,令到出临三日,皆释服”,“毋禁娶妇嫁女祠祀饮酒食肉者”,“毋发民男女哭临宫殿”。强调的是丧葬仪式从简。至于厚葬还是薄葬,在诏文中并未明示。

若从霸陵的兴作时间来看,文帝对自己的身后之事其实是很关注的。

秦汉帝陵的兴作,有的是皇帝即位一年后就开始(如秦始皇陵、汉武帝陵),有的是即位若干年后开始(如宣帝杜陵,宣帝在前74年即位,杜陵于前65年营作),有的是在皇帝死后仓促而成(如昭帝平陵)。而文帝霸陵的兴作,据《资治通鉴》的编年,前117、116年文帝曾两次去霸陵视察。文帝于前179年即位,也就是说,霸陵的兴建就在他即位后一、二年之间。并且,他对于霸陵的兴作,还有种种构想。《史记·张释之传》载:文帝与慎夫人去霸陵视察,中郎将张释之随从,文帝“使慎夫人鼓瑟,上自倚瑟而歌,意惨凄悲怀,顾谓群臣曰:‘嗟乎!以北山石为椁,用紵絮剒陈,蕠漆其间,岂可动哉!’左右皆曰:‘善。’释之前进曰:‘使其中有可欲者,虽锢南山犹有隙;使其中无可欲者,虽无石椁,又何戚焉!’”这里所说的“北山石”,是一种纹理细密,坚固异常的青石。《史记集解》曰:“大颜云:‘北山青石肌理密,堪为碑椁,至今犹然。故秦本纪作阿房或骊山石椁是也。’故帝欲北山之石为椁,取其精牢。释之答言,但使薄葬,冢中无可贪,虽无石椁,有何忧焉。若使厚殉,冢中有物,虽并锢南山,犹为人所发掘焉。”

张释之的这番话,无疑是智者之高见。问题在于:它对于文帝究竟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呢?《史记·张释之传》曰:“文帝称善,其后拜释之为廷尉。”《汉书·刘向传》在转述了史记关于此事的记载后,写道:“孝文悟焉,遂薄葬,不起山坟。”但实际上文帝并未采纳张释之的建议。比较确凿的证据便是明代何仲默的《雍大纪》所载:金朝至元年间(1291年),“秋,灞水冲开灞陵外羡门,冲出石板五百余片。”这五百余块石板当然不是墓中石板的全部。看来,以石为棺椁,以防盗掘,是文帝久存于心的愿望,张释之的一番话并未改变他的主意。而他的以石为棺,如张释之所一针见血地指出的那样,正是为了厚葬其中。

二、随葬“皆以瓦器”并非事实

西汉末赤眉军入关盗掘诸帝陵,霸陵未开。故刘秀感慨曰:文帝薄葬,“使霸陵独完受其福”。实际上并非是“霸隋独完”,而是霸陵、杜陵均未被掘。那么,为什么只有霸陵、杜陵未被发掘呢?笔者认为,这与西汉帝陵的地理位置同赤眉军的行进路线有关。西汉的十一座帝陵,九座皆座落在长安西北的咸阳原上,它们东西一线排开,绵延百里之远。只有霸陵、杜陵位于长安东南,(霸陵位于汉长安城东南50里)。而赤眉军发掘西汉诸帝陵,正是在从长安西行的途中。《后汉书·刘盆子传》载:赤眉在长安“城中粮食尽,遂收载珍宝,因大纵火烧宫室,引兵而西,……遂入安定、北地(长安北部偏西),至阳城、番须(长安西北)中,逢大雪,坑谷皆满,士多冻死,乃复还,发掘诸陵,取其宝货,遂污辱吕后尸……”。此时,刘秀派出的大司徒邓禹已占据长安,遣兵击赤眉于左扶风的郁夷县(长安西),为其所败。可见,此时盗掘的帝陵正是咸阳原上的帝陵,故刘邦与吕后合葬的长陵,汉武帝的茂陵均被挖开①。赤眉军复还长安后,不久即“引而东归”,“随道复散”②,形势十分严峻,已不容他们再在长安附近逗留。故霸陵、杜陵得以保全。

而这两座陵,西晋时终于被掘。《晋书·索琳传》载:西晋未年,战乱不已,长安以尹桓、解武为首的数千户饥民处于死亡的边缘,于是“盗发汉霸、杜二陵,多获珍宝。”以致于愍帝惊奇不己,问大臣索琳:“汉陵中物何乃多尔?”索琳对曰:“汉天子即位一年而为陵,天下贡赋,三分之一供宗庙,一供宾客,一充山陵。汉武帝享年久长,……赤眉取(茂)陵中物不能减半,于今犹有朽帛委积,珠宝未尽。此二陵是俭者耳,亦百世之诫也!”③在索琳看来,汉代天下贡赋的三分之一便是用于帝陵营作,帝陵怎能不奢侈呢?从号称“俭者”的霸陵、杜陵中也轻而易举地“多获珍宝”,实在是不足为奇的。

看来,刘秀认为文帝薄葬故而霸陵未发,己与事实有一定出入,西晋饥民从霸、杜二陵中“多获珍宝”,更确切地说明了霸陵随葬“皆以瓦器,不得以金银铜锡为饰”是与事实不符的。

三、霸陵“不治坟”并不省工

《汉书·刘向传》载:成帝大起山陵,靡费天下,刘向以张释之对文帝之事劝谏成帝。他在引述了张释之的话后曰:“孝文悟焉,遂薄葬,不起山坟”。在西汉后期的人看来,文帝的“不起山坟”是属于薄葬了,其实非也。

文帝的“不起山坟”是相对于西汉其它帝陵的堆土为陵而言的。据《汉旧仪》及《皇览》等书的记载,汉代帝陵的坟冢一般是先破土构筑地下墓室,然后在地面堆起封土,地面的坟冢上小下大,状如覆斗。咸阳原上的九座西汉帝陵及长安东南杜东原上的杜陵,都是这种形制。霸陵位于白鹿原上,它的独特之处是斩原为崖,凿崖为墓④。所谓“原”,是指长安附近的一种地貌类型。由于河网的密布,长安附近的黄土台面被切割成的大小不等的块,依河流弯曲而各具其态。“各原东西部分多被切成陡坡,南北部分则起伏小而地势平坦”⑤。霸陵是在白鹿原的原头斩原为崖,凿崖为墓的,这种墓穴的构筑较之堆土为陵,其费工费力的程度,由于西汉诸帝陵均未正式发掘,我们难以知晓,但霸陵的营作决非易事则是可以断言的。它绝对不像一般所想象的“因山为陵”那样简单,这从文帝临终的遗命也可以推知。

文帝临终除留下遗诏外,又“令中尉亚夫为车骑将军,属国悍为将屯将军,郎中令武为复土将军,发近县见卒万六千人,发内史卒万五千人,藏郭穿复土属将军武。”调发了都城附近各县服役的士兵一万六千人、都城内内史所率士兵一万五千人,统属将军张武指挥,去护送棺椁,穿穴、复土。这三万一千人是临时去挖墓穴吗?显然不是,因为文帝遗诏中还有“霸陵山川因其故,毋有所改。”霸陵的营作早在二十年前就已开始(如前所述,霸陵开始营建约在前177年,文帝死于前157年),不可能在文帝病危才去穿穴复土。此时的“穿复土”大概便是作墓穴及坟冢的最后清理工作。如果这个推测不错的话,以三万之众的庞大队伍云护送棺椁,清理陵墓,可见霸陵规模之大了。

文帝陵园的兴作情况不得而知,据考古工作者对西汉长陵、杜陵的一些考古钻探得知:西汉帝陵一般为坟冢居中,四面围墙,东西南北各有司马门⑥,文帝园陵大概也颇为壮观。以至于文帝死后不过三、四十年,武帝时期便有人盗发霸陵园埋的痤钱⑦。

总之,汉文帝的“薄葬”并非真实。但长期以来,人们却未注意到这一点。从汉代的刘向到刘秀,为矫当时的厚葬之风,开始颂扬文帝的“薄葬”,他们的话与事实已有出入。到三国时期,魏文帝曹丕为自己建陵时,作《终制》,其中更以文帝霸陵为典型,赞誉道:“汉文帝之不发,霸陵无求也;光武(刘秀)之掘,原陵封树也。霸陵之完,功在释之;原陵之掘,罪在明帝。”此后,文帝薄葬便成为“千年颂声”⑧。这种看法一直延续至今,现在该换一个角度来看了。

注释:

①③《晋书·索琳传》。

②《后汉书·刘盆子传》。

④刘庆柱、李毓芳:《西汉十一陵》。

⑤黄新亚:《中国文化史概论·长安文化》。

⑥《关于西汉帝陵形制诸问题探讨》,《考古与文物》1985年第5期。

⑦《汉书·张汤传》。

⑧《史记·孝文本纪》附《索隐述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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