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与未变:“9#183;11”事件后的世界形势,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未变论文,形势论文,事件论文,世界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9·11”恐怖袭击事件和美国采取反击军事行动以来,世界发生了不小的变化。首先 ,美国的国内情绪,以及政府的对外安全考虑发生了变化。其次,“9·11”事件本身 引发各国对安全问题以及如何处理同美国关系的新思考。迄今为止,变化所产生的主要 后果是:在恐怖主义对世界安全造成的危害问题上,各国在很大程度上有了共识;国际 关系,特别是各大国同美国的关系,有了不同程度的改善;美国的反恐行动在国际上得 到的支持,和美国军事优势地位的进一步加强,助长了布什政府对外行为中的单边主义 倾向,又给国际关系带来了新的摩擦和矛盾。美国已准备把反恐军事行动扩大到阿富汗 以外的地区,事态还在进一步发展。无论如何,已经和将要发生的变化,都没有也不会 改变冷战结束以来世界形势和国际关系已经形成的基本特征。原因是,“9·11”事件 并未改变世界力量的对比;全球化在继续迅猛发展;多极化仍然在曲折和时有反复中逐 步向前发展;世界安全形势还是总体缓和,同时又不断出现局部的紧张与动荡。
一
“9·11”事件后世界变化的主要表现和近期的发展趋势,可以大致作这样的概括。
(一)美国布什政府得以顺利推行它的既定方针,通过进一步增进军事优势来实现美国 领导世界的野心。
这届布什政府在安全问题上比克林顿政府更加重视军事力量的建设,更多着眼于传统 的地缘政治考虑。它上台伊始便集中主要力量于启动美国的导弹防御计划,对外关系一 时几乎完全围绕着这个问题转。但它遇到了相当大的障碍,不仅俄罗斯反对,连它的欧 洲盟国也有诸多顾虑。它对俄、中的“挑战”或“威胁”也看得比较重,认为中国是美 国的“战略竞争者”。
“9·11”后,美国的反恐军事行动充分而具体地显示了美国的军事优势力量。布什政 府借势大力加强美国的军事建设,没有遇到多大阻力。它要求把军事开支提高到近3800 亿美元,增幅之大为二十年来所仅见。它不再左顾右盼,终于单方面宣布退出1972年的 《反弹道导弹条约》。国防部1月8日提交给国会的《核态势评估报告》,提出应降低使 用核武器的门槛,在“紧急情况下”对非核国家可能作首先使用核武器的选择,指名包 括中、俄在内的七个国家为可能对美国构成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威胁的对象国。按布什政 府的解释,这个核报告并不是一项政府政策,而是一种军事战术或军事态势的考虑,目 的是反恐,防止美国本土受到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袭击,威慑拥有这种武器及其发射手 段的国家,而不是准备打核战争。
布什政府显然远不是仅仅从军事安全的角度考虑问题。美国的军事力量早已大大超过 自身防御的需要。它显然是在有意夸大“敌情”,为它进一步加强军事优势地位找理由 。核态势报告的内容,同布什政府准备把新增加的480亿美元军费主要用于导弹防御等 战略武器系统完全合拍。从克林顿政府开始,美国就已开始借助军事优势力量企图获取 并确保它对世界的领导地位。“9·11”为它进一步提供了这样做的机会,何况美国的 军工企业还瞄准着庞大的世界军火市场。
(二)美国布什政府对敌友的划分和对军事行动所要达到的目标均作出了新的界定。
冷战后,美国一直在根据变化了的形势进行军事战略调整。“9·11”事件成为一个巨 大的推动力量,使这一调整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在对美国的威胁问题上,美国的战略 考虑有变也有不变。关于直接和现实威胁,美国有了新的判断:美国本土遭到使用大 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恐怖主义袭击。这是指,在某些国家庇护下,特别是在那些拥有或力 图获取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及其运载工具的国家庇护下,对美国本土进行的恐怖主义袭击 。美国已不再以具体的国家,而是以任何国家所拥有的能力或所采用的行为作为确定是 否构成对美威胁的标准。能力,主要指拥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行为,主要指恐怖主义 。布什总统具体点了朝鲜、伊朗和伊拉克这三个国家的名字,说这类国家及其恐怖主义 盟友构成 了一个“邪恶轴心”,就是根据这个标准来的。关于潜在威胁,没有变的是“崛起大国 对美国领导世界的企图提出挑战”,新添的是“有些国家国力衰竭或管理失败”这一“ 严重性与日俱增的重大安全威胁”。
美国的应对办法是,在国内做出一系列新的防范安排以加强本土安全;进一步强调研 制导弹防御系统的重要和必然;准备在全球加强控制化学、生物、辐射、核及高强爆炸 性武器;在海外开始作新的军力部署,既可随时出动还击,也不排除先发制人地发动攻 击;愈益明确地把改变“危险国家”的政权列为采取军事行动的目标;相对调低崛起大 国的挑战在美国安全战略考虑中的地位,继续加以防范但减少直接触犯它们;承认不能 再像“9·11”前那样对所谓“失败国家”甩手不管,对它们的强调点已更多地放在建 立或加强有效的国家治理上,相对降低了在那里鼓吹民主化和人权的调子;美国对欧亚 大陆次地区安全关注的轻重缓急,则在保留东北亚这一原有重点之外,更加注意欧亚大 陆的中部和南部,亦即西亚、中亚、南亚以及东南亚地区,大力增强在那里的军事存在 。
(三)国际上,尤其是大国间的合作与竞争出现了一些新的局面。
在反恐斗争中,美国需要维护并加强国际反恐联合,需要各大国和一些地区国家的合 作。它更主动地接近俄、中、印、巴(巴基斯坦)这几个大国。布什在国情咨文中说,“ 共同面临的危险消除着以往的抗争,美国正以前所未有的方式与俄、中、印共同努力争 取和平与繁荣。”它对联合国和五大国在其中发挥主要作用的安理会比“9·11”前表 现出了较多的尊重。如果它下一步真的要对伊拉克采取阿富汗式的军事行动,没有它的 盟国、阿拉伯国家和各大国的支持或至少是不反对,也是难以发动和取胜的。
美国对其他大国的态势变化,得到了后者的积极回应。各大国在反恐问题上迅速达成 共识并且采取了包括情报交换与司法合作在内的配合行动。这种情况在冷战结束后的十 年中未曾出现过,更不用说在东西方大国之间分成不同的阵营进行冷战的时期了。大国 共同反恐,使相互间的原有矛盾一时退到稍微靠后的位置,在各个领域的关系均有不同 程度的改善。美国和它的盟国的安全合作大为加强。中美关系和俄美关系近几个月来朝 好的方向变化十分显著。但是,随着美国在阿富汗的军事行动走向结束,相互关系中固 有积极或消极的因素已经重新回到议事日程之上。同时,美国的下一步反恐设想与行 动开始成为制约或促进大国关系今后发展的新因素。
(四)世界各国进一步关注各种地区冲突的和平解决,更加正视建设公正合理国际秩序 的紧迫性。
“9·11”事件使世界各国在安全问题上的共同点增多。它们更加期望地区冲突能够尽 快得到和平解决。在巴以冲突问题上,和平解决的国际条件已比“9·11”前有所改善 。布什政府上台之初在以巴间促和不力,恐怖袭击后态度一时明显改变,介入得较前积 极。由于继续偏袒以色列,在冲突紧张化之后,美国显得比较被动,但仍在进行着努力 。目前阿拉伯国家正在发挥自己的作用。对于印巴间发生的新冲突,美国比较积极和主 动地对双方做劝和工作,中国和其他国家也发挥了积极的作用。
在对恐怖主义本身造成的危险及其产生的深层次根源上,各国也有基本相同的认识。 普遍认为,国与国间和各国内部贫富差距的不断扩大,是恐怖主义滋生和发展的温床。 特定的群体在境遇恶化到了绝望的地步时,就很容易被国际上的恐怖主义势力、宗教极 端主义势力和民族分裂主义势力利用,铤而走险。国际上存在的各种强权政治表现,也 会刺激这类群体采取恐怖主义行动。应该说,国际上早已察觉到这些问题的严重性,联 合国和其他国际或地区组织多年来不断提出一些推进解决的建议,也采取过不少措施。 但是显然重视程度仍然不够,措施也还不很得力。“9·11”后国际上已把问题提到新 的高度。当然,要把新的认识化为有效的行动,必然会有一个较长的过程。何况在美国 继续把主要力量放在扩大反恐军事行动的情况下,这些深层次的问题还很难成为国际关 注的焦点。而美国的单边主义表现,只会在国际上,特别是在深切感到得不到尊重和平 等相待的国家和群体中继续引起反美的情绪。
二
“9·11”后世界的变或不变,其中无论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发展,都没有离开和平与 发展的时代主题。尽力适应经济全球化潮流,发展本国经济和促进地区与世界经济合作 ,仍然是国际上和各国最主要关心的问题。美国并不例外。布什在国情咨文中以大量篇 幅谈论美国人民的经济安全问题。他访问东亚时极为关注日本的经济复兴,也希望中国 经济顺利发展。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并已开始在其中积极运作。中国为2010年建立中 国—东盟自由贸易区发挥了重要作用。俄罗斯决心更加集中精力于恢复经济,它对美国 的政策调整也与此直接相关。日本正致力于摆脱它的经济多年来相对停滞不前的局面。
“9·11”后多极化和大国关系的发展,同样体现着和平与发展的时代主题。
(一)美国军事优势的加大和它在反恐斗争中所处的主导地位,并没有改变世界的多极 化发展仍在继续的事实。
“9·11”后其他力量中心同美国的力量和影响对比进一步失衡。这并不能说明世界在 走向单极化。相反,多极化的发展在反恐中继续得到反映。
首先,美国的得利是因为它的反恐得到了国际社会的支持。各大国和有关地区国家在 反恐国际联合中发挥重要作用,是美国进行反恐所不可或缺的条件。这一点已经得到美 国的承认和感谢。
其次,世界大国、美国的盟国和有关地区国家在与美国的合作中同时加强了自己的地 位,包括更加独立自主地发挥各自的作用。美国的盟国在反恐斗争和世界安全事务中的 地位均在提高。除了北约作为一个集体在反恐军事行动中发挥作用外,英国通过积极活 动表现出同美国确实存在着“特殊关系”。日本和德国,由于反恐斗争不针对具体国家 ,在参与境外军事活动中进一步迈出了步子。日本在二战后首次派出军队参与境外军事 行动,说明日本在安全事务中作用的上升。施罗德说,德国过去采取行动以欧洲为中心 ,现在则需在欧洲以外进行军事干预。
第三,其他大国同美国在军事力量上的差距进一步拉大,正成为刺激它们努力增强自 己力量的动力。最近的一个事例是,不顾美国的不满和批评,欧盟准备耗资22亿美元建 立自己的导航卫星网络,这一计划可望得到启动。在不久前的法德首脑会晤中,两国一 致同意,应使欧盟快速反应部队成为一支真正的打击力量,而不只是能从事维和。
多极化从来包含着两层含义。除了力量的相对均衡化,还有各个力量中心之间所形成 的有效制衡力。也许可以形象地把多极化格局比拟为一种由长短不等的折线所构成的多 角形。在这个闭合的图形中,任何一角的钝锐变化必然会影响到其它角的锐钝变化。这 就是说,一个角,哪怕角度较小,也会对角度较大的角起牵扯作用。当然,各角之间的 制衡作用必然有强弱之别。在可以预见的未来,美国对其他力量中心的制衡作用仍将最 为强大,但美国也必将日益受到其他各个力量中心的制约和掣肘。美国自己就承认,虽 然拥有天下无敌的强大国力,它却不能为所欲为,反而日益受到国力较弱国家的制约和 “不对称”威胁的挑战。它不但无法使别国包括它的盟国听命于它,反而往往不得不对 别国采取有所迁就的态度。
(二)大国关系仍然是合作与竞争并举,不会因美国的单边主义倾向抬头再次走向对抗 。
冷战后大国之间基本上不互为战争对手和力求避免公开对抗,这一点不致改变。各大 国所担心的现实外来安全威胁,大多并不来自大国而来自中小国家和非国家角色所挑起 的事端。这类危险反而为大国间的协调合作开拓了新的领域。大国本身之间的相互作用 ,从主要的方面来看,对大国关系走向稳定的有利因素要超过不利因素。美国在反恐中 对中、俄的政策调整可以说明这一点。
冷战后其他大国对美国大体上一直采取这样一种态度:把对美关系置于本国对外关系 的首位,在主要依靠本身的努力之外,采取借重美国的力量和影响来增进本国利益的政 策;反对美国的霸权表现,但采取行动时注意审时度势;希望美国为维护地区和世界的 稳定与发展多做贡献;在美国以外的其他大国间,不复存在相互联合反对美国的战略考 虑。它们的这一政策选择看来还不会因美国提出“邪恶轴心”而发生根本变化,尽管它 们对此深感不安和担心,美国的北约盟国甚至表露得还比较强烈。美国会不会对伊拉克 等国动武,目前正受到世人的广泛关注。如果美国这样做,大国,包括它的盟国必将表 示反对或至少采取保留态度。但即使如此,看来也还不至于因此引起大国之间的对抗。
美俄关系近来的发展变化很能说明问题。“9·11”后美国和北约同俄罗斯的关系均在 发生重大变化。通过普京总统去年11月访美,美俄都有进一步走出冷战阴影的表示。俄 罗斯近来的一些做法在过去是难以想象的,例如表示美国在前苏联的中亚和外高加索地 区作用的增长及军事存在并不对俄构成威胁,承认北约在维护世界稳定方面负有重大责 任,迅速接受美国就《核态势评估报告》向俄作出的解释,等等。从目前情况看,两国 在导弹防御和北约继续扩大成员这两大问题上的固有分歧仍然存在,但看来这些分歧已 不会成为两国继续发展关系的重大障碍。
中俄间的战略伙伴关系继续深入和稳定地向前发展。今年是中日建交30周年,两国的 高层往来会更加增多,关系也会有进一步的发展。
另一方面,大国关系的改善也仍将继续面临各种消极因素的干扰。主要障碍仍然是各 种强权政治。同时,各国国内也有不同的制约力量。而强权政治往往成为一些国家内部 反对政府采取对外和解政策的触媒。俄罗斯调整同美国的关系,俄国内的反对意见就不 小。美国国内存在着相当强大的反华势力,不仅牵制着布什政府的对华政策,也屡屡在 中国国内引起很大反感。各种国内因素对大国关系的正常发展产生消极影响,今后有可 能长期存在。但是,不论发生什么样的曲折起伏,大国关系总是处于可以得到控制的范 围之内,这一点大致可以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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