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宴会芭蕾”到“戏剧芭蕾”——溯源芭蕾舞的孕育与诞生，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芭蕾论文,芭蕾舞论文,宴会论文,戏剧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J70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5242(2000)05-0073-03
据芭蕾史记载：古典芭蕾16世纪前孕育于文艺复兴时期的意大利；17世纪诞生在法兰西；18世纪流行于西欧宫廷；19世纪成熟在俄国；20世纪又以更为成熟的姿态回流到欧美舞坛并震惊了全世界。20世纪中叶，芭蕾历经重重磨难，进入了空前的繁荣昌盛期，形成了当今以意大利、法国、丹麦和俄国为代表的四大芭蕾学派：以切凯蒂为代表的意大利芭蕾学派向以简劲悦目著称；以诺维尔为代表的法国芭蕾学派则以妩媚诱人闻名；以布农维尔为代表的丹麦芭蕾学派以轻盈闻名于世；以瓦冈诺娃为代表的俄国芭蕾学派却以豪放而蜚声全球。综观《天鹅湖》、《吉赛尔》、《唐·吉诃德》、《睡美人》、《罗密欧与朱丽叶》等芭蕾经典剧目可以看出，不论哪一学派及其学派属性的演出阵营多么强大，表现技巧多么高超，舞蹈程式多么完美，就表现风格上说，均离不开1661年法国官廷舞蹈大师皮埃尔·博尚所统一规范过的“脚的五个位置和手臂的十二个位置”所赋予它的“开、绷、直、立”的审美特征，以及由此审美特征而诱发出来的王公贵族、达宫贵妇的高贵丽质和气派。芭蕾博大精深，已有近500年的发展沿革史，笔者仅就芭蕾舞的孕育与诞生的历史沿革轨迹简论如下。
意大利——孕育了“宴会芭蕾”
芭蕾舞，作为一种近代的艺术，大约在文艺复兴时期出现。意为再生的“文艺复兴”一词，对于人类中一次大发展的描述，是十分恰当的。关于文艺复兴这一历史时代，恩格斯曾评论说：“它是一次人类从来未经历过的最伟大、进步的变革，是一个需要巨人而且产生巨人——在思维能力、工作热情和性格方面，在多才多艺和学识渊博方面的巨人时代，是欧洲从封建社会向资本主义过渡的时代。”在文艺复兴时代之前的中世纪，人是无足轻重的。但是到了14和15世纪，人们开始探索一种新的思想路线，历史唯物主义者把这一新的思想路线称之为人文主义。人文主义者关心人的问题胜于那些旧学派的思想家们纠缠不清的抽象概念，从根本上挣脱了中世纪的桎梏，驱逐了中世纪的幽灵，高度重视人的作用和价值，一切均主张以人为本，认为人是万物的主宰，人可以改变万物，改变世界，没有人，太阳也会变得没有意义。这种新的人文主义的价值观对当时社会的经济、科学和文化艺术各个领域，实际上是对人类致力的每一个部门的事业的迅速发展都起到了积极的指导作用。意大利之所以能够在“文艺复兴”时代首先取得重大成果，是由于它当时的国家体制这一重要因素促成的。意大利当时尚是由许多大大小小的城邦组成，而这些大大小小的城邦的统治者们，最擅长于玩弄权谋和外交来拓宽他们的个人势力，他们为要让自己的邻居看到自己的分量与气派，便竭尽全力把自己的宫廷装饰得富丽堂皇和有声有色，特别是在办理一件关系到与另一统治家族联姻大事的时候更要加以显示。于是比较开明的王子们就成了盛极一时的文化的恩主，而他们文学家、科学家和艺术家们提供了各种有利的条件和机会，使其大显身手，促成了高尚的文艺复兴运动在意大利取得神话般的成就：在文学方面有但丁的《神曲》、薄伽丘的《十日谈》等；美术方面有列奥纳多·达芬奇的《最后的晚餐》、米开朗琪罗的雕塑《大卫》、拉斐尔的《雅典学派》等杰作。这些大大小小城邦的许多宫廷舞蹈指导也纷纷从宫廷传统的祭祀娱神舞蹈的固定形式中挣脱出来，赋予了它许多新的内容和形式，并进一步为传统的民间游戏加工设计了许多艺术动作和技巧。其内容大部分取材于古希腊神话、十字军东征的故事、古罗马的历史故事及《旧约》里的故事，尽管它情节简单，技术上也较粗糙，宫廷里那些王公贵族，还是竞相学习和表演，特别是喜欢在举行宴会时表演，以此炫耀自己的权势，扩大政治影响，甚至不惜巨资相互攀比和竞争，从而促进了舞蹈艺术的空前繁荣和发展。由
于意大利语Ballare（芭蕾）意即跳舞，所以，作为这种萌芽状态的雏形芭蕾——“宴会芭蕾”，就在这文艺复兴时期应运而生了。由于这种舞蹈形式既负荷了人文主义者的思维模式，又符合了上层统治阶级的政治需要，从古希腊的祭祀娱神发展为娱人，从史前人类意识的朦胧舞蹈发展到具有一定思想内容的表演性舞蹈，所以，便在各城邦宫廷中得以迅速传播，由此可以看出意大利“宴会芭蕾”的“双亲”是意大利宫廷舞蹈和意大利民间游戏。
为意大利“宴会芭蕾”做出突出贡献的应数以下三位舞蹈巨人：首先要提到的是皮尔琴扎·德·多梅尼柯，有很多年他都在为菲拉拉的统治者家族埃斯泰服务。1480年以后不久，他写了一篇关于舞蹈的论文，这是我们所知道的有关芭蕾的最早的一篇文章。大约有20个宫廷舞蹈被此文如实地记载，但是他在此文中所描述的舞蹈内容和技巧很多都是由更早于他的舞蹈指导传授给他的。这一篇珍贵手稿，不仅仅是一份技术手册，还使人从中知道了多梅尼柯创作过舞蹈这一重要史实。多梅尼柯后来所创作的其他一些舞蹈作品，大都由他的两个门徒安东尼奥·科纳扎诺和犹太人威廉记录下来，并且威廉几乎走遍了全意大利各个城邦的宫廷，广为传播这些舞蹈。大约在1487年，多梅尼柯又根据一些原始的舞蹈创作手稿整理出版了《论舞蹈艺术和合唱艺术》，这是西方芭蕾史上的第一部著作。该书认为芭蕾由五大要素构成：动作节拍、舞蹈形态、场地分布、记忆和风度。前三大要素一直影响着今天的芭蕾。皮尔琴扎·德·多梅尼柯被他的门人们誉为“艺术之王”。1489年，另一位名叫贝尔贡吉奥·迪·博塔的宫廷舞蹈指导为庆贺米兰公爵的婚礼而创编了大型“宴会芭蕾”——《奥尔弗》，它把音乐、舞蹈、诗歌和哑剧融为一体演出于托尔托纳，表演的是古希腊神话伊阿宋和金羊毛的故事，其中穿插一些简单情节，每一个场面都有一个出自古典传说的内容，恰到好处地起到既助兴娱乐又促进宴饮的作用。比如模拟狩猎的表演开始以后，人们就吃野猪肉，海洋、大地和隆巴底诸河流的神灵表演豪华芭蕾舞的时候，人们就开始吃鱼……客人们边吃边看，甚至边吃边跳。宴会快到结束时，客人们都参加到一个赞扬新郎新娘婚后幸福生活的种种美德的寓言芭蕾舞中去，把“宴会芭蕾”——《奥尔弗》推向了高潮。一夜的宴乐在酒神巴克斯(Bace hus)和赛利奈斯(Silenus)到来的时候欢快地结束。贝尔贡吉奥·迪·博塔的这一杰作，很快地轰动了全意大利。还有一位名叫巴尔塔礼里·德·贝尔季奥索的宫廷舞蹈指导，也因高产“宴会芭蕾”颇负盛名，还因其技术超群，才华横溢被法国元帅里布萨请去当乐舞指导，后来被法国皇后凯瑟琳·德·梅迪奇任命为御前侍臣，并改名为波若瓦耶。以上三位意大利宫廷舞蹈指导是创造意大利“宴会芭蕾”的显赫人物，连当时最有名的画家拉斐尔和列奥纳多·达·芬奇也乐于应聘为他们所创编的这类“宴会芭蕾”设计服装、布景和其他一些奇妙的效果。
1494年，法兰西国王查理八世领兵越过阿尔卑斯山去那不勒斯要求王位的时候，他和他的朝臣们都被他们在意大利所发现的舞蹈的华美惊呆了，还有米兰、菲拉拉以及其他地方的宫廷娱乐的豪华，使他们眼花缭乱到几乎难以置信的地步。从此，法国宫廷里的王公贵族便开始不惜一切工本争相聘请意大利当时最伟大的舞蹈家传授艺术。意大利“宴会芭蕾”文化被法国人发现和引入，对后来芭蕾在法国的诞生和成长产生了非常广泛的影响。
法兰西——诞生了“戏剧芭蕾”
使“戏剧芭蕾”诞生并成长在法兰西的功勋卓著的历史人物很多，但主要应归功于两个重要的人物和他们所采取的两项最有效的措施。这两个最重要的人物便是凯瑟琳·德·梅迪奇公主和路易十四国王；两项最有效的措施分别是组建了皇家芭蕾舞创作室和开办了皇家芭蕾舞学院。
凯瑟琳·德·梅迪奇公主出身于意大利佛罗伦萨的名门望族，自幼热爱文化艺术，受到光辉灿烂的意大利文化的熏陶，具有很高的艺术造诣。她于1547年初嫁到法国和享利二世(1519-1559)结婚，成为法国皇后。她在嫁到法国时，即从家乡佛罗伦萨带去一批训练有素的音乐家和舞蹈家，如让·巴蒂斯特·吕利等。一为宫中消遣，二为传播和发展芭蕾艺术。她平时倡导芭蕾训练，每逢重大节庆活动，还要举行专门的芭蕾演出。如1570年为庆祝其子与玛格丽特小姐结婚宴庆时，凯瑟琳就下令举行了名为《捍卫天堂》的盛大演出。此时的芭蕾虽仍带有意大利“宴会芭蕾”色彩，但却比先前了有很大的改进。1573年，波兰使节来到巴黎卢浮宫将波兰王储王冠献给凯瑟琳的三子（原为波兰王储，是波兰王位候选人）时，凯瑟琳十分高兴，于是，又专门下令编排了大型芭蕾舞剧《向波兰使节致敬》，在由30多名乐师组成的乐队伴奏下，一辆搭成银色山岩的彩车缓缓驶入华丽的大厅，岩缝里站着16名宫廷贵妇以象征法国16个省，这16名贵妇下车后跳起显示法国繁荣、昌盛和强大的舞蹈。那豪华的布景和壮丽的场面令波兰使节敬畏不已。1581年，凯瑟琳成了皇太后，欣喜之余，她又下令编排了大型芭蕾舞剧《皇后喜剧芭蕾》。该剧取材于古希腊神话，说的是女妖西尔瑟如何利用魔法降伏众多神灵而最后被古罗马大神朱庇特俘虏，屈服并拜倒在法兰西国王脚下。其政治内涵是反映亨利三世平息各宗教集团的纷争以统一国家的愿望。它借古讽今，表现了皇太后垂帘听政掌握实权的勃勃雄心。为此，她不惜600万法郎的巨资（这笔钱在当时相当于一场“滑铁庐战役”军费开支），精心策划了这场富丽堂皇的演出，表演区的中心是巨大的西尔瑟花园，中间矗立着她的城堡，在观众与花园之间设计了一个全涂上金色的橡树林子及喷泉和流水，演员身着用五颜六色的丝绸和金银色锦缎做成的服装，这一切都为演出增添了不少光彩。但是最为辉煌的场面是皇后路易丝带着她的侍从宫女坐在高大的金色喷泉巨型彩车的最高层，庄严地绕场一周后下来表演的40种不同几何队形的舞蹈，从而把全剧推向高潮。整个演出从晚上11点开始一直持续到次日凌晨3点半才结束。上万名观众饶有兴趣地观看了这场无以伦比的精彩演出。该剧共分三幕，结构严谨，主题鲜明，剧情连贯，演出阵容庞大，是世界上第一部比较完整的大型芭蕾舞剧。从此《皇后喜剧芭蕾》便名扬四海，为芭蕾在法国乃至整个欧洲的普及和发展树起了一座新的里程碑，它标志着芭蕾向戏剧迈进了一大步。
法国历任国王都很重视发展芭蕾艺术，而且重视之程度及规格也越来越高。如在亨利四世执政的27年里，法国宫廷共演出80多部各种题材的大型芭蕾，芭蕾一词，也被用法语Ballet固定下来，一直沿用至今。又如亨利四世的王位继承者——亨利四世的长子路易十三（1616年8月～1643年5月在位）执政的27年里，芭蕾曾出现过一种情节剧形式，其主要内容是一些英雄豪杰和一些浪漫色彩的故事。1617年路易十三国王曾亲自在一部名叫《雷诺的解放》芭蕾舞中担任主角。后来又出现一种“昂特蕾芭蕾”（出场芭蕾），主要由许多相对独立的芭蕾片断串连在一起演出。其中最成功的一部是1626年上演的《比勒巴波的贵寡妇的大芭蕾》。路易十三除了多次亲自参加芭蕾演出外，还把带有台口的镜框式戏剧舞台搬进宫廷，开创了更富有表演氛围的“幕间芭蕾”，亦称“戏剧芭蕾”。他被人尊为欧洲最强大的君主之一。1643年5月路易十三死于结核病，由其子路易十四（5岁）继位（1643年5月～1715年9月在位），路易十四继位之初，因年幼由其母安娜（奥地利人）摄政，他便跟随宫廷舞蹈大师皮埃尔·博尚学习芭蕾，且很刻苦。1651年，他12岁时，就被宫廷音乐家让·巴蒂斯特·吕利推崇在其创作的《卡桑德勒》舞剧中但任主角，使其锋芒初露。1652年圣诞节他又在《今夜芭蕾》中扮演太阳神大显身手。该剧声势浩大，壮丽辉煌，演出长达13个小时，盛况空前。1664年正当他25岁青春年华时，就又在表现古罗马神话人物和历史人物的芭蕾舞剧《帝王大舞剧》中扮演帝王，又大获成功。据不完全统计，从1651-1670年的19年间，路易十四先后在26部巨型芭蕾舞剧中提任了主角，被人们誉为“太阳国王”。他是一位开明的君主，虽然日理万机，但仍不忘演出芭蕾。在他执政长达72年的时代里，法国国泰民安，国民的生活方式、主要城镇结构以及山河面貌都发生了很大变化，且各类人才辈出，英杰遍地，真正实现了他借芭蕾以光大王权、治国安民的政治目的。路易十四不但具有非凡的舞蹈才能，同时很会选拔任用人才。为更好地繁荣芭蕾创作和发展芭蕾教育，路易十四还采取了史无前列的两项最有效的措施：一是组建了以王宫音乐家让·巴蒂斯特·吕利、舞蹈家皮埃尔·博尚和喜剧家莫里哀三位艺术巨匠为核心的精悍的皇家芭蕾舞创作室，并鼓励和放手让他们工作；二是于1661年春，他亲自下令开办了皇家芭蕾舞学院（这是历史上第一个官方的舞蹈教育机构），并任命他的舞蹈教师、宫廷中最具舞蹈权威的人物皮埃尔·博尚为院长。这个学院共
有13名舞蹈教师，他们被委托的任务是“重整此艺，使臻完美”。路易十四除规定那些青年贵族子弟把学习芭蕾作为自己的必修课以外，还动员和劝说那些青年女子也参加专业芭蕾舞训练和演出，改变了过去那种男扮女装的习惯。他还从御宫——卢浮宫内拨出一所豪华房间，专供学院开会和教学研究使用，以进一步规范和完善芭蕾教学，促进芭蕾向着高、精、尖层次发展。由于路易十四国王在思想上的重视和在物质上的保障，艺术家们如鱼得水，忘我工作，开展了很多项卓有成效的教学研究，重新规范和确定了古典芭蕾的“脚的五个位置和手臂的十二个位置”等舞姿和技巧，这其中的很多舞姿和技巧一直沿用至今。尤其是那些古典芭蕾舞的脚和手臂位置，因能集中体现古典芭蕾舞“开、绷、直、立”的审美特征，故被后人公认为“芭蕾的母体”。这些都是法国在承袭意大利“宴会芭蕾”的基础上而逐渐发展到“戏剧芭蕾”的伟大成果，也是17世纪的法国创造芭蕾最辉煌时期的有力说明。随着路易十四国王人过中年身体渐胖，停止了跳舞，芭蕾在法国也迅速衰落下来。许多职业芭蕾舞艺术家便渐渐转向西欧其他国家宫廷或剧场寻求出路去了。路易十四国王于1715年9月去逝，法国臣民一直在称颂他为本国在各个方面所取得的伟大功绩。
特别应该强调的是，促使“戏剧芭蕾”诞生并迅速成长在法兰西的因素大致可归纳为以下六条：（一）法国历任国王都十分重视发展芭蕾舞艺术；（二）法国几任国王都曾多次亲自参加芭蕾舞演出，路易十三国王还最先把带有台口的戏剧舞台搬进宫廷；（三）路易十四国王亲自下令组建了皇家芭蕾舞创作室；（四）路易十四国王亲自下令开办了世界上第一所官方的皇家芭蕾舞学院；（五）法国宫廷舞蹈大师皮埃尔·博尚1661年所规定的芭蕾舞脚和手臂的位置等舞姿和技巧一直被各国芭蕾大师承传至今；（六）法国开创了世界上第一次女子表演芭蕾舞的记录，从此结束了芭蕾舞表演男扮女装的历史。
18世纪芭蕾流行于西欧各国宫廷，19世纪成熟在俄国，20世纪又以更为成熟的姿态回流到欧美舞坛并震惊全世界。
收稿日期：2000-05-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