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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了
陈迟坐在距中考还不到四个月的空气里,她在发呆,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认识她的人都知道,陈迟古怪得很,活泼起来像个疯子,安静起来一句话也不说。她的手机在午后暖暖的阳光中响起来,和弦铃声“咿咿呀呀”稳准地打破了一片安宁,电话那头的人儿似乎也应和了这三月阳光氤氲开来的温暖,连平时被人定义的“河东狮吼”也不了了之,紧跟着是一段温柔的懒散:明天开学了,陈迟。
寻找表情
很多时候,你并不期待的东西就在转瞬间突兀地站在了你的面前,比如屈指可数几天里的寒假就这样过去了,比如将至的万恶中考,比如往事成堆总是清晰在眼前,再比如眼下的,烦闷的数学课,老师手里的粉笔头在黑板上转瞬流失碾成灰。
这个教室里的光景有点像王家卫电影里的小资情调,恐怕也只有陈迟能这么想到了,前面尖子生的原子笔哗啦啦的,与后面一小簇后进生的聊天声混合得恰到好处,哪方也没有要比下谁的意思。只是用来承上启下的中间的这排,倒是安静得很。他们一想到三角函数比例方程脑袋就开始隐隐作痛,偶尔随着老师的目光在作业纸上扫两笔,也不至于沦落到“坏学生”的地步。“中间”的也想在无聊中议论八卦,可是本能让他们无能为力——中等生就是这个样子,永远无法被好与坏所定义,他们来给另一些人承接一个微妙的点,身沦“平凡”其中,永远无法做到出类拔萃与桀骜不驯的两大定义。而陈迟从一上初中开始就已经被卷入其中。
陈迟在一片不同表情的人群中一下子就寻到了江莱。
聚精会神的、懒散发呆的、随着胳膊肘下隐蔽起来的手机小声发笑的……而江莱是似听非听的,似困非困的茫然表情。他用手肘着下巴,也寻到陈迟无奈的目光,像是同样抱怨着上学的苦恼,眉头一皱,相视一笑。
不一会,江莱的纸条顺着就传过来了,陈迟用左手挡着右手把纸条打开来:
有个小狗说知道,小猪说不知道的故事你知道吗?陈迟嘴里差点发出“扑哧”的笑声,她无奈地回:
喂,你幼稚不?这个笑话听了不下八遍。
纸条成功发出的一分钟后,下课铃声就紧跟了上来,似乎所有的同学都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嗯,懂了!懂了!”一部分胆大的男孩子叫嚣着,他们对视一下然后齐声发出哀求:“这道题真的明白了赶紧下课吧。”而前排的名列前茅的女生可不甘示弱,她用笔指着黑板然后一字一顿地说:“郭老师,那条辅助线做得不对吧?”即刻,全体“轰”的一声,欲要把这个问问题的女生淹没掉。
我们爱听冷笑话
直九转过头拿起陈迟桌子上的水就咕噜噜地喝下去。“陈迟,给你讲个笑话听不听?”直九是陈迟的前桌,她的骨子里永远有着一种男孩子的不安分,齐刷刷的短发,以及深蓝色的衬衫都有几回被别人误认成男生。直九这句话的分量已远远超出了陈迟预想的范围,在听见“笑话”这两个字后,陈迟的课桌和直九的课桌周围一下子就聚集了一群人,他们像是饥饿的小鹿,在被取消体育美术音乐课以及一切娱乐活动的参与权后,都希望在一片压抑无比的温柔空气中寻到最后一丝捧腹大笑来终结压力。“快讲啊快讲啊直九,快点。”
“从前有一个精神病院要在每一个楼层都选一个楼长以方便管理,那人就拿了一个苹果,问众精神病人,这是什么呀?”直九挑起一根眉头,左手在半空中比划着:“其中有一个人就说了,这是苹果!于是那人指着他就说,好,恭喜你,你是一楼楼长了。那人紧接着又来到了第二层楼提问,他忘记手中拿的东西叫什么了,那人就指着说,对对对,橙黄色外表,果肉酸酸的水果叫什么来着?”直九眉头紧蹙,眼睛成半眯状。半晌,站在旁边的顾小兔突然在一阵挠头后脱口而出:“我知道我知道,是橘子。”
“好,恭喜你,二楼楼长就是你顾小兔同志,哈哈哈……”直九这一句话引得大家笑得肚子痛,可以想象从远处听去这里像是炸开了的锅,女生银铃般的笑声传到操场、隔壁的教室以及他们班主任的耳朵里。
闻声赶来的班主任背着手一脸极度严肃地站在门口。不知道谁突然一句“钱老师……”空气顿时在这一句的下一秒凝固,在场每个人屏住了呼吸。
嘿,自恋狂
直九一边在用面包填充没吃早餐的肚子,一边在陈迟和顾小兔面前挥舞着三张明晃晃的电影票:“这周末的,去不?”
“什么好片?”陈迟和顾小兔几乎发出同样的疑问并夹杂着兴奋的语气。
“《山楂树之恋》啊,怎么样怎么样?”
“啊——”顾小兔捂着嘴,但这并未阻止这个有力度的字在空气中传播的速度,幸好是早自习时间,班里还没来多少人,不过来了的都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顾小兔。“我知道这个,剧照上那个男主角超帅超帅超帅帅帅帅……”
“超帅是有多帅?像我一样?”直九甚至忘了自己是女生,摸了摸她的齐耳短发,嫉妒地说。
“自恋吧。”顾小兔嘴一撇,眼神里的轻蔑淹没了她的笑声。
躲在黑暗里的忧伤
顾小兔手里紧攥着电话,手心都在沁出微微的汗,“陈迟,其实我也想去,我妈硬是不让,说要中考的人了,整天还在疯玩……你帮我和直九说好不好呀,我真怕她生气……”
陈迟与直九从奶茶店里出来时刚好下午两点钟,北方难得的没有黄沙漫天的一天,暧暧的阳光照在这两名初中生的发梢上。“你头发在阳光下看起来是红色的哦,染了吗?”陈迟望着直九的短发饶有兴趣地问。“没啊,这是天生丽质,不过,我准备毕业就去染头发,哈哈!陈迟,你说什么颜色最好看呢?”直九一脸永远不变的阳光与风趣地问道。
“蓝色,天空的颜色。”陈迟说。
“会不会很夸张啊,不过我也挺喜欢蓝色的。”
“喂,你看——”直九顺着陈迟突然之间发出来的喊叫望去,只见百步阶梯的最顶端站着一个女孩,牛仔背带裤,浅粉色的衬衫,干净整齐的短发,以及,以及一张并不喜悦的眉眼。
“顾小兔,你不是不来吗?”直九急急忙忙地跑上去拍了一下顾小兔的肩膀。
“是啊,可是我和我妈闹翻了,就跑出来了。”顾小兔的脸色差得很,没有一丝平时活泼可爱的俏皮气息。
“你……你……你离家出走?”直九把声音提高了一个分贝,不顾旁人诧异的目光,三月的太阳在上空就这样呆望着一群少年,她似乎听清了什么,似乎又什么都不懂。
“你俩别哭了啊,给,纸巾都给你们俩。”直九冲着哭得梨花带雨的陈迟和顾小兔无力地说道。尤其是顾小兔,从刚半场进入就开始抑制不住眼泪,四周黑漆漆地攒满了人头,唯有屏幕上的一个发着光的画面。此刻,剧中的老三躺在白色的病床上,他用最后一丝力气去抬头仰望时,那张老旧的照片,那一段纯洁的爱情故事,仿若生命尽头所遥望的一切,都抵不过与自己心爱的女孩走过的良辰美景。“我不能等你一年零一个月了,我不能等你到二十五岁了,但是我会等你一辈子。”
谁也没有发现,就在直九悄悄偏头的一霎,坚强的她眼泪也无端端地下来了。她用袖子悄悄地抹走了那一丝悲伤,然后突然再转过头来悄悄趴在陈迟的耳边小声问她:“你是不是喜欢江莱啊?”
中考倒计100天
黑板上已经出现了“中考倒计100天”的字样,红色的正体字精神地站立在黑板的右上角。每时每刻地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抬起头来的一瞬,看到的不是那些密密麻麻的题解,而是先来警告的红色示意。
陈迟抓起历史复习册在“红色示意”后精神抖擞,但过了一刻钟后,她的困劲又席卷上来。昨晚上网到深夜,两个黑眼圈像刻意画的妆容一样不安分地展现在无精打采的情绪里。但是唯一能让她在困劲时瞪圆了双眼继续学习的意识就是那一天的夜晚,直九、顾小兔和她从电影院出来后坐在一个小公园里聊天。她们从黄昏微微泛出紫色的晚霞聊到深蓝色的夜晚,她们那一天似乎说了平日里一个星期说的话。她们三个十五岁的少女坐在冰凉的椅子上,望着渐行的夕阳西下与黑夜之间交替的美景,橙色,落幕,星星,半弯的月亮。她们聊现在浑浑噩噩的学习状态,聊过几个月将要去的高中,聊男生,聊明星,聊初三被束缚的自由,聊一切从微不足道中引出来的话题。
这些,便足够让陈迟振奋起来,因为她们还要同时考上一个高中呢。还有上节课发下来的英语测试卷,那个明晃晃的“76”分让她顿时睡意全无。她可不想拖后腿,陈迟是她们三个中成绩最逊的一位,所以需要更努力的是她,此刻怎能睡觉呢?
这一天,陈迟睡觉时做了一个梦。她梦见自己在一条无边无尽的马路上行走,突然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让她止步不前。她望见所有人都在不停地继续向前行走,当然也有直九、顾小兔和江莱,只有她留在原地。她用力呼喊,嘶哑的嗓子不做声,脚下仍然动不了。她眼睁睁地看见所有人都在离她而去,没有一个回头,直到剩下她一个人,在风卷残云中剩了下来,变成了一个没有躯体的空壳,没有灵魂的思想。
陈迟在无尽的黑夜间突然醒过来,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好像上一秒窒息了一样,后背已经完全被汗淋湿。她找到那个安静躺在她身边的手机。对准一个号码按了下去,微弱的光在整个房间里若隐若现,陈迟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人接听,她只对着手机说,仿若讲给一个有生命的手机听。
愚人节不愚人
四月一日。这个西洋节日的气氛似乎并没有在整个初三年段盛行开来,反而出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空寂。
“你想不想哥哥?”
“当然啊,今天是八周年纪念日。”
“嗯,我就是因为他从此再也没过过愚人节了。”
语文课上空闲出的对白,她们的闲工夫还真多,当真为此伤心了一小会,还记得张国荣哥哥在《霸王别姬》的那句:“我要和你唱一辈子霸王别姬,说好了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个时辰,都不是一辈子。”
此时,夏天好像突然袭来,黏稠的空气挤在宽敞的教室里,让大家密不透风,这是模拟测验过后的心情。陈迟的英语有所进步,她每天晚间背单词做英语试题到深夜,数学还是老样子,就像她妈妈问及她的数学成绩一样,每次都期待却心如明镜地问,这次,及格了没?
这都是从小遗留下来的问题,不知道哪本书上写过,女生的逻辑思维没有男生的强,而女生善于形象记忆。从此,每当数学的分数下来后,陈迟都把这“必然因素”嫁祸给这句话,却视而不见身边的一个反例,这一次,顾小兔的数学进了前三。
“好吧好吧。不就是几瓶饮料嘛。”江莱在晚自习课间过来兑现他总分没有考过陈迟、直九和顾小兔的承诺,“说,美年达还是七喜?小意思。”虽说大方得气势逼人,还是连带着为自己的钱包捏了把汗。
“愿赌服输,嗯,是个男子汉。”
“嗯,不为难你了,什么贵就买什么吧。”
“不求最好,但求最贵,哈哈。”
晚自习的操场上放着摇滚版的《天空之城》,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笑语穿透了遥远星星的孤单,在一个个沉甸甸的双肩书包中渐行渐远。未来的未来对一群十六岁的少年来说,很近也很远,很向往也很想永远不要走出这一步,要留在这个最无忧却愁心重重的年纪里,留在晚自习下课的打闹里、广播中五月天的歌声里、春夏交替的季节里。
季节末的怀念
夏天真的来了。
每次跑操后都汗流浃背,天空中闪着耀眼的白色光亮终于在无数的寒冬暧春中苏醒挣脱开来,然后毫不吝啬地折在每位少年用手指挡下光热的脸上。
似乎困劲儿也在课堂上掀起了四季中的高潮。陈迟睡觉时想用成堆书本挡住老师看过来的目光,终于还是被逮了个正着——罚绕操场跑两圈,与此同时的还有直九、江莱。
如若把镜头悬空拍摄,这群少年身上的狂妄不羁似乎在以光速成长。青春是狂妄的,在他们洒下一地的汗珠里,在这三年来一起走过的情意绵绵的念念不忘里;时光是狂妄的,在他们总是有太多不经意间的谈笑打闹里,在清晨校园琅琅读书声里,在他们此刻脚下似安了风火轮的步伐里……帆布鞋白得耀眼,向冲着那个挥着旗帜的终点跑去,跑去最后的岁月,跑去我对你此后只剩下怀念的爱里。
我爱你对我说我爱你
“你的衣领再弄弄。”
“头发乱了,哈哈。”
毕业照照得滑稽、甜美、伤感。笑里隐藏着大片的泪海,说不出的物质在空气中氤氲开来,终了平日里因鸡毛蒜皮小事而起的争吵怨恨,终了平日里那些玩笑挑逗,都定格在一张框架里。每一个人亮白的牙齿、会心的微笑和月牙钩似的眼睛,此刻再美的诗句都不足以勾勒的情绪,我不说,大家也知道。
请允许我用如顾小兔的矫情来对你们说一声,我爱你。我爱你从踏进这扇校门后的努力和你为自己的理想施下的汗水;我爱你可爱的脸庞和每天下午最阳光的微笑;我爱你喝水的样子打篮球的样子认真书写作业的样子;我爱你在运动会上疾驰奔跑为班争光;爱你拍得手掌疼痛的加油欢呼;我爱你在我烦心时讲的每一段笑话;我爱你在我生气后说的对不起;我爱你笔迹清晰的纸条;我爱你对我说我爱你。
这是一条不归的路,它不是2046号列车的往往返返,它只许前进,不许逗留或退后,即使你金钱如斗也做不到保存着一霎。它叫一段逝去的时光,它叫一片珍贵的情谊,它还叫风卷残云的命运。我们双手合十地站在碧海蓝天面前起誓: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兄弟。
我爱陈迟,我爱直九,我爱顾小兔,我爱江莱。我爱每一个正在奋斗在初三的你。我爱明天将踏进黎明与黑夜间交替的一束耀眼的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