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结构角度看“X+”致使复合词的范畴特征及其影响因素_形容词论文

构式视角下“X+”致使复合词的范畴特征及其影响因素,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复合词论文,范畴论文,视角论文,特征论文,因素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一 “X+”构式

现代汉语中的“X+”致使复合词是指词义是“使发生X的变化”的动宾复合词,主要是双音词(如“便民、健身、喜人、悦耳”),也有三音词(如“倒胃口、滚雪球”)和一般不独立使用的嵌置型致使单位(如“热水器”中的“热水”,“耸人听闻”中的“耸人”,“财迷心窍”中的“迷心窍”,“平心静气”中的“平心”和“静气”)。①“X+”致使复合词体现了常规动宾结构关系中非常规的致使语义关系,属于表层语法结构与深层语义结构不对应的一类动宾复合词。②不过,这一问题目前尚未引起词汇学界的充分关注。这类复合词具有沟通古今汉语句法和词法的特性,而且在对外汉语教学中容易引起留学生对词义的误解,因此具有重要的研究价值。

二 “X+”致使复合词的原型范畴

1)和2)两类内部成员的典型性也不匀质:非离合致使复合词⑤不可扩展,构成成分结合紧密,更符合“词”的特点,是词集中最典型的成员,如“安眠、回师、鸣金、悦耳”;离合致使复合词构成成分不够紧密,成词度不如非离合致使复合词高,虽被《现汉》收录,仍属于典型致使复合词中的非典型成员,如“安家、回头、静心、升旗、壮胆”。

作为原型范畴的非典型成员,边缘致使复合词包括两类:

1)尚未完成词汇化的双音致使复合词,它们具有过渡特征,虽已在古汉语中出现并沿用至今,但仍未被收录进《现汉》。如“开仓”:

(1)你这害民的贼,也想一想,差你粜米是为着何来?(臧晋叔《元曲选·陈州粜米》)

(2)杨凌舒了口气,向守库小吏使个眼色,喝道:“还不放粮?”(月关《回到明朝当王爷》)

“开仓”的意义是把仓库打开,《三国志》卷三即有:“九月,冀、兖、徐、豫四州民遇水,遣侍御史循行没溺死亡及失财产者,在所赈救之。”现代文学作品中也有所使用。“开仓”至今仍未被《现汉》收录的可能原因,一是构词成分可以较为自由地扩展或插入其他成分,因而还不能算作词。而与之同属“X+仓”词聚的“空仓、满仓、清仓”不能插入、扩展,或只能有限地插入、扩展,可算作词;二是“开仓”一直保持着致使短语义,没有发生意义引申(特别是其中的“仓”仍是仓库义),适用的语域也没有发生特指化,仍处于词汇化过程中。而“空仓、满仓、清仓”则完成了词汇化,主要是其中的“仓”发生了意义引申,由一般的仓库义引申为金融术语义。

“开仓”在现代经济生活中有时也被用为金融术语,如“期货开仓、双边开仓、开仓平仓”,只是这种用法的稳定性和普遍性还有待于进一步观察。如若这一金融术语义能被公众认可,那么“开仓”也会完成词汇化,也可以进入“X+仓”的典型成员之列。

2)依据“X+”致使词式在线生成的致使复合词,因常用性不够高、普遍性和稳定性不够强、公众接受度不够高、可自由类推等原因而尚未成为现代汉语合格词,如“健脑、洁面、美甲、强农、爽肤”等《现汉》未收录的双音致使复合词,它们因没有典型致使复合词所具有的3个特征而成为边缘成员。当然,1)和2)两类边缘成员很可能是日后进入《现汉》的潜在致使词,只是目前它们在成词性上尚不及典型成员。

图1显示了两类典型致使复合词和边缘致使复合词在“X+”致使复合词原型范畴中的地位和关系。

三 “X+”致使复合词典型性的影响因素

除了词汇化程度和依托致使词式在线生成后的普遍性、常用性、稳定性和公众接受度等因素以外,影响“X+”致使复合词在词集中典型/边缘地位的因素还有“X+”的语法语义属性和X、各自的语法语义属性。

3.1 “X+”的语法语义属性

3.1.1 “X+”的词性

据对575个研究对象的观察,动词和形容词两大词类共同组成了“X+”致使复合词集,动词占绝对优势(90.26%)。那么,是不是因此就可以认为动词是词集的典型成员?形容词因比重较小典型性不高?更进一步说,词性在“X+”致使复合词的典型性上是否具有影响力?

因三音/四音词语中的致使单位一般不能独立使用,其典型性也不如能独立使用的双音词,且其所占比重也不太大(16.52%),因此本节不拟对这些嵌置型致使单位的典型性予以讨论,只考察在词集中具有代表性、能独立使用的480个双音致使复合词的词类分布。经统计,480个双音致使复合词中,《现汉》收录224个,其中动词197个,占87.95%;形容词27个,占12.05%。《现汉》未收录256个,其中动词238个,占92.97%;形容词18个,占7.03%。见图2。

图2显示,在《现汉》收录的词中,形容词与动词的比例约为1∶7.56,即《现汉》收录1个致使形容词的同时,大约收录7.56个致使动词;而在《现汉》未收录的词中,形容词与动词的比例约为1∶13.7,即《现汉》不收1个致使形容词的同时,大约不收13.7个致使动词。也就是说,每2个致使形容词就会有1个进入《现汉》,而每20个致使动词只有约7个进入《现汉》。可见,《现汉》收录致使形容词的比例要高于致使动词,这说明《现汉》对致使形容词成词性的认可度比较高,对致使动词的收录则比较审慎。当然,这与动词语义灵活、功能复杂不无关系,但规范性通用词典《现汉》的认可度说明,在日常语感中致使形容词较之于致使动词词汇化程度更高,更易成为词集的典型成员。

由上面的分析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词性会对“X+”的典型性产生影响。当“X+”是形容词时,成词度更高,更可能被《现汉》收录为词,也更易成为词集的典型成员;当“X+”是动词时,成词度相对较低,在其他因素(见后文)的作用下会被收录进《现汉》,但不易成为词集的典型成员,更易向边缘成员游移。那么,为什么不同词性的“X+”在典型性上会出现差异?

3.1.2 “X+”的离合性

“X+”致使复合词因词性差异而影响典型性的原因与构成成分X与之间是否具有离合性有着直接关系。“离合性”是一种语法属性,主要体现在动词和形容词两大词类中,动词尤占多数。离合性对复合词最直接的影响就是成词性不高,插入其他成分时,无论从形式还是从功能上看,复合词都更接近自由短语。反映到语义上,离合词的构词成分之间语义黏合性不够强,整个复合词的词义凝合度亦不高。例如:

离合词在不同结构关系的复合词中分布不均,尤以动宾结构最多。据对《现汉》收录的224个双音致使复合词的统计,标注为离合词的112个,恰好一半。其中,动词108个,形容词4个。可见,离合词在动词和形容词两大词类中的分布极不均衡。108个离合动词占《现汉》收录的197个双音致使动词的54.82%,4个离合形容词占《现汉》收录的27个双音致使形容词的14.81%。这两个比值的差距说明致使动词的离合性很强,致使形容词的离合性较弱。相应地,致使动词的成词性相对较低,致使形容词的成词性则相对较高。

在语义上,唯有成分的依附性更强,成分语义得到了更进一步的融合,复合词才能抵制其他自由成分(如动态助词、限定词等)的插入,进而提高词汇化程度。而离合性必然导致“X+”在词集中的典型性降低,因此,数量巨大、比重较高的离合动词对致使动词典型性的影响要强于离合形容词对致使形容词典型性的影响,离合动词构词成分之间的语义融合度也低于离合形容词。

致使形容词虽含有由字面义即可离析出来的致使义,[5]但词义的整体融合性还是比较高的,X和之间的致使性往往也不明显。因此,这种致使性可能会湮没于对词义的整体理解之中。⑥反映到语法形式上,就是致使形容词的离合性较弱,不易在X和中插入其他成分。反观4个离合形容词“合心、伤心、吓人、羞人”,其中“合心”是多义词,“合心”(齐心;同心)其实是个离合性很弱的形容词,《现汉》将“合心”标为离合词可能主要是针对非致使词“合心”(合意)的,如“合心”的第二个配例“这事办得正合他的心”,“合心”一般没有这样的离合用法。“伤心、吓人、羞人”中间一般可以插入定语或补语,如“伤了(我的)心”“吓死人、吓坏人”“羞死人”,属比较典型的离合词。其离合性与构词成分X和的句法独立性有一定关系。若X和都可以独立充当句法成分,如“伤、吓、羞”和“人”,那么它们之间的关系也就比较松散,所构成的“X+”也就可以插入其他成分。不过,由于“伤心、吓人、羞人”的共现频率和使用频率都较高,基本符合《现汉》收词时所遵循的“普遍性、稳定性”等原则,[2]因此被收进了《现汉》。

再看108个离合致使动词。它们虽占到《现汉》收录的197个双音致使动词的54.82%,但应该看到,还有45.18%的致使动词是非离合性的。这些非离合致使动词所具有的一些特点使得其构词成分不可分离,语义比较紧密:①致使词义在表达致使的同时也含有其他意义,如“垂手(下垂双手,表示容易)、垂手(双手下垂,表示恭敬)”;②致使复合词属专业用词,如“并网”(把单独的输电、通信等线路接入总的系统,形成网络;把若干个输电、通信等网络合并,形成新的网络);③X或不具有句法独立性,前者如“安眠、安心、跻身”中的X“安、跻”都是不成词语素,后者如“侧耳、侧目、侧足、回师”中的“耳、目、足、师”在现代汉语中一般也都不能独立使用;④由Xadj所构成的致使动词更倾向于非离合动词,如“丰+”(丰乳、丰胸)、“美+”(美发、美容、美体)、“强+”(强国、强身)。这些因素使得89个致使动词不具有离合性,成为词集的典型成员。

离合致使动词由于部分地保留着动宾短语的结构特点,如X或的句法独立性一般都比较强,这样可以保证在拆开使用时语法功能符合语言规则的要求,因此词汇化程度就较低,不能成为词集的最佳代表。虽然108个离合动词与动宾短语有诸多相似之处,但还是被《现汉》收录了,这恐怕与以下因素不无关系:①致使词义发生了部分引申,如“安身”(指在某地居住和生活(多用在困窘的环境下));②“X+”属专业用词或有专门化倾向,如“配种”(使雌雄两性动物的生殖细胞结合以繁殖后代)、“通商”((国家或地区之间)进行贸易);③致使复合词是多义词,可离合的致使义多是第一义位,在收录其他引申义时需将致使义置前,以彰显诸义之间的内在关联,如“插脚(站到里面去)、插脚(比喻参与某种活动)”;④X与的搭配是有限的,不像短语结构能够自由替换,如“出气、发汗、发面”;⑤X与的共现频率和“X+”的使用频率都较高,如“倒车、干杯、升旗”。上述因素的综合作用使得相当数量的离合动词获得了词集典型成员的资格。

综上,“X+”致使复合词集的典型成员(《现汉》收录的224个致使复合词)包括离合词和非离合词两类,其中112个非离合致使复合词是典型中的典型,是最能代表词集的成员;112个离合致使复合词则是典型中的非典型,尽管在其他因素的影响和制约下被收录进《现汉》,但离合性和较低的语义凝合度使它们无法居于典型致使复合词的中心,游移于典型与边缘的过渡地带。

3.1.3 “X+”的词义抽象化

在含有同一构词成分的双音“X+”中,如在“掉头、调头、回头、扭头、歪头、转头”这组“X+头”致使复合词中,前4个词被《现汉》收录,是词集的典型成员;后2个词未被收录,仍属边缘成员。其中的原因可能比较复杂,但词义抽象化在双音致使复合词的典型性上应有一定的影响力。

观察含有相同构词成分的双音致使复合词是否被《现汉》收录,有助于了解词义抽象化的具体体现及其对“X+”典型性的影响。我们以人体词中比较突出的“身、手、头”所构成的“X+身、X+手、X+头”3组双音致使复合词为例来说明这一问题。

没有被《现汉》收录的“X+身、X+手、X+头”的意义都只是字面义的直接组合,如“净身、暖手、歪头”,都没有产生其他抽象义,在语感中更像组合性很强、灵活度很高的自由短语,因此也就成了词集的边缘成员。

看来,词义抽象化对“X+”的典型性产生了一定的影响。词义已发生抽象化的双音致使单位,无论其抽象化程度高低,都比较容易词汇化为词集的典型成员,由字面义显现的致使短语义也往往成为第一义位;反之,词义没有发生抽象化的双音致使单位,即词义只保持字面组合义的,就较难词汇化,仍与致使短语纠葛难分,属词集的边缘成员。当然,制约“X+”能否成为词集典型成员的因素很多,这些因素并非单独发挥作用,而是互有关联、相辅相成,以综合效应最大限度地影响着“X+”致使复合词的典型性。

3.2 X、的语法语义属性

3.2.1 X、的句法独立性

“句法独立性”是指语言成分在句法结构中能独立使用的功能。一般而言,这项功能是双向取值的,即[+句法独立性]或[-句法独立性]。但是,由于某些语言成分不能在所有句法结构中完全自由地独立使用,只能在一些特定结构中使用(详见下文“鞭”例),这样的语言成分虽然也部分地具有句法独立性,但与能够完全独立使用的语言成分相比,可以认为它们所拥有的是条件受限的弱句法独立性。因此,个别情况下,句法独立性也有强弱之别。

句法独立性虽是从句法角度界定的,但鉴于汉语句法与词法的承继关系和内部结构上的高度一致性,[9]32这项功能在构词中也起着巨大作用。具体而言,句法独立性是语言成分语法功能活跃程度的一个重要表征。拥有句法独立性,说明该语言成分语法功能比较活跃,不易产生对其他成分的依附,用于构词时稳定性不强,离散性较强;反之,则说明该语言成分语法功能不太活跃,更易形成对其他成分的依附,与其他成分之间的关系也更紧密,用于构词时比较稳定。而成分语法功能的活跃程度、成分间的依附程度与构词时的稳定性正是复合词在相应词聚中是否具有典型性的重要反映。因此,当X或有句法独立性时,所构成的致使复合词的典型性就比较弱,更具边缘成员的特征;反之,所构成的致使复合词的典型性就比较强,更具典型成员的特征。即语言成分的句法独立性与“X+”的典型性有成反比的倾向。

表2显示,当X是[+句法独立性]时,所构成的23个“X+人”中,超过一半(12个)是边缘成员。虽有近一半(11个)是典型成员,但其中有4个(难人、怕人、醉人、醉人)是多义词,其典型性可能与上文所论及的词义抽象化有关,X的句法独立性只是影响这4个词典型性的一个因素。若将此4词排除,就只有7个词(占23个的30.43%)有违成分的句法独立性与致使复合词的典型性有成反比的倾向这一规律。原因可能有二:①这7个“X+人”全部是形容词,更易成为典型成员;②一些语言应用因素,如使用频率较高、稳定性较强等可能在起作用。当X是[-句法独立性]时,所构成的12个“X+人”中,典型成员与边缘成员各占一半,似乎与X的句法独立性和致使复合词的典型性之间的反比倾向不相合。进一步观察,6个边缘成员不够典型可能是受到了以下因素的影响:①使用频率不够高,如“困人、悦人”;②一般不单独出现,多与其他致使复合词呼应使用,如“利人”多与“利己”呼应使用,“正人”多与“正己”呼应使用;③使用域常被另一使用频率更高的同/近义词占位,如在表达让人着急时,人们更多地使用“急人”,而非“焦人”;④口语性或方言色彩偏强,如“闹人”,与之同X的“闹心”就被《现汉》标以“〈口〉”。而且,强句法独立性的“人”也会对“X+人”的典型性起到一定的牵制作用。总之,表2显示的总体比重与X的句法独立性和“X+”的典型性之间普遍有成反比的倾向这一推断还是基本相符的,不符的则可能受到了其他因素的制约。

3.2.2 X[+动作]/[+状态]的消长

句法独立性是从句法功能的角度对复合词的构成成分进行分析,与之相关的是语义属性的变化。就“X+”中的X而言,与其语法功能关系密切的语义特征是[+动作]和[+状态]。尽管在“X+”致使词式中,X须隐含结果义是其得以成立的必要语义条件之一,[5]但是同样隐含结果义的Xvt、Xvi和Xadj的语义表现却不尽相同,因为内含于这三类X中的结果/状态义是有程度差别的,内含于Xv(Xvt和Xvi)中的语义特征[+动作]同时也在发挥作用。简言之,在X中,[+动作]与[+状态]是一对互为消长的语义特征,其消长结果可以间接影响“X+”的典型性。

首先,与X的[+动作]/[+状态]关系最为密切的语法功能是X的及物性。在三类X中,Xvt的动作性最强,一般体现为使或对发出动作。相应地,Xvt也具有强及物性,最易被看作非致使性的、可带一般受事宾语的及物动词,如“分、关、合、开、接、转”等就因强及物性而令致使性有所磨损或渐趋湮灭。与强动作性的Xvt相对的是强状态性的Xadj,这与形容词自身表性状的词类特征相吻合。尽管长久用于“X+”致使词式的Xadj具有了一定的致使性,但Xadj也仅仅具有致使性,致使性并不表现为动作性,Xadj与Xvt的常规语法功能之间尚有不小的距离。可以说,若[+动作]增强,X的及物性也会随之增强;若[+状态]增强,X的及物性便会随之减弱。即[+动作]与及物性有成正比的倾向,[+状态]与及物性有成反比的倾向。

其次,及物性的强弱关系着X的句法独立性。二者之间虽没有必然联系,但一般而言,X的及物性越强,其可适配的宾语类型就越广泛或宾语数量就越多,X也就相应地越容易获得句法独立性。如22个Xvt中,只有“调diào”(调头)和“”(降龙伏虎)是[-句法独立性],其余20个都是[+句法独立性]。这个高比率(90.91%)直接表明X的及物性与句法独立性之间具有一种正向关联。又因为X的及物性与[+动作]有成正比的倾向,与[+状态]有成反比的倾向,所以上述比率间接表明X的[+动作]与其句法独立性呈正向关联,[+状态]与句法独立性呈反向关联。

最后,由X的句法独立性与“X+”的典型性有成反比的倾向可以推知,X[+动作]的强弱与“X+”的典型性也形成一种间接的反向关联,X[+状态]的强弱则与“X+”的典型性形成一种间接的正向关联。即,X的动作性强、状态性弱(如Xvt)时,其及物性也较强,导致其更易获得句法独立性,因而所构成的致使复合词的典型性就会削弱;反之,X的状态性强、动作性弱或没有动作性(如Xadj)时,其及物性也较弱,导致其对其他成分的依附性增强,不易获得句法独立性,因而所构成的致使复合词的典型性也随之提高。

尽管X的[+动作]与[+状态]的此消彼长并非直接影响“X+”的典型性,但是,这种来自深层语义的影响却是最根本的动因。

3.2.3 有生的生命度

生命度(animacy hierarchy)是自然界的生命范畴映射到语言范畴时对体词性成分进行的分类,生命度的强弱可以决定主体的自主性和自控度的强弱,也可以令体词的句法功能表现出差别。在本研究中,生命度强、施动力高的往往充当实现X致使动作/行为的主体,更似完成致使动作/行为的施事;生命度弱/零、施动力低/无的常常充当显现X性状结果的主体,多是被动呈现。

本文中的可分为有生和无生两大类,有生才有生命度强弱的问题。有生包括植物、动物、人、人称代词“己、他”。尽管种类不少,但处于复合词有限音节(双音/三音)内的有生并不像句法层面所表现的那样体现着不同生命度所引起的细微差别,人称代词“己”和“他”在构词中的差别就不大,与“人”无大异。反而是指人名词的下位分类“人体构件、人体成分”等的生命度更值得关注,一是因为本文中的有生包含大量人体下位词(93.33%),二是因为不同小类人体下位词的生命度确有差异,对“X+”的典型性也确有一定的影响。

我们只对能独立使用的480个双音致使复合词中由120个有生构成的281个致使复合词进行考察。由8个动植物所构成的致使复合词多是四音词语,如“沉鱼落雁、降龙伏虎”,只构成了2个双音致使复合词“斗鸡”和“灭蝇”,前者为典型成员,后者为边缘成员,各占一半,无法用来测度的生命度与“X+”典型性的关系,因而我们不将这8个动植物和这2个双音致使复合词纳入讨论范围。这样,用以考察的生命度与“X+”典型性关系的有生共112个,全部是人及人体,所构成的双音致使复合词共279个(见表3)。

表3显示:1)由高生命度“人”类构成的致使复合词中,典型词少于边缘词;由另一高生命度“人体构件”构成的致使复合词中,典型词多于边缘词,二者相矛盾。仔细推究,后者主要是受了“X+心”的影响。“心”虽被置于此类,但其生命度(也包括其他人体内置器官)应当不如其他外显于人体并能自由活动的人体构件(如“头、手、牙”)高。若将这22个“X+心”排除,“人体构件”类致使复合词的“典型:边缘”就是33:40,与“人”类致使复合词相似,都是典型词少,边缘词多,说明这两类致使复合词的典型性较低。这个结果表明,一般来看,的高生命度与“X+”的典型性有反向关联倾向。2)由低生命度构成的致使复合词所显示出的“典型:边缘”的倾向性更显著一些,除“人类独有”类的1:1外,其他两类都是典型词多于边缘词,即典型性稍高一些。“人类独有”类因本文收了较多主要用于中医领域的“X+火”(撤火、降火、清火)和“X+神”(清神、怡神)而导致边缘词偏多,若非如此,仍然是典型词较多。而且,归入“人体发出或感受的”中的两类致使复合词之和的“典型:边缘”为22∶19,也是典型词稍多。可以说,的低生命度与“X+”的典型性有正向关联倾向。

综合1)和2)可知,一般而言,的生命度高低与“X+”的典型性有成反比的倾向,即的生命度越高,其自主性越强,自由度也越高,对X的依附性就不会很强,所构成的致使复合词的典型性就越低;反之,低生命度的自主性和自由度越低,对X的依附性就随之增强,所构成的致使复合词的典型性就越高。

四 结语

本文首次借鉴构式理论在现代汉语词汇/词法层面研究致使范畴中的“X+”致使复合词。在词汇化、在线生成性等的作用下,“X+”致使词集呈现为一个由致使词式统摄的原型范畴,而影响“X+”典型/边缘地位的因素很多,包括“X+”的词性、离合性、词义抽象化,也有X、的句法独立性以及X的[+动作]/[+状态]的消长与人体内部的生命度等语义属性。当然,应该还有其他的语法、语义、语用因素影响着“X+”的典型性,这需要更进一步的研究。

注释:

①三音/四音词语中加波浪线的为致使单位,并列式四音词语中的两个双音致使单位不加波浪线。下同。

②动宾式(包括复合词和短语)典型的语义关系是支配,即宾语成分是受事,致使宾语是非典型宾语(如施事、方式、原因、目的、结果、时间、处所等)中的一种。

③由于现代汉语中词与短语的分界不甚明晰,很多词是由短语词汇化而来的,很多现存的短语也有成词的可能,因此,本文暂不讨论双音“X+”成词与否,将其统称为复合词。

④现代汉语中,双音节是否成词尚无明确的标准,因此本文暂以是否为《现汉》收录作为考量双音节成词与否的标准。

⑤能否离合以《现汉》的注音为准。

⑥笔者的对外汉语课堂教学和问卷调查显示,有些中外学生(主要是留学生)在理解致使形容词“喜人、吓人、怡人”时,就径直说/写出了“高兴、害怕、舒服”等意义。这种语义误解反证了致使形容词的词义融合度较高,字面义的组合性较弱,不易被离析。

⑦“X+身、X+手、X+头”三组致使复合词中的单义词是受到了其他因素的影响而被《现汉》收录的,如“跻身”中的“跻”在现代汉语中不能独立使用,属不成词语素,所构“跻身”也就更容易词汇化;“安身、健身、强身”中的X“安、健、强”原是形容词性的,与组配成的双音致使单位也更易词汇化。

⑧在高生命度的两类“人”和“人体构件”中,“人”的生命度高于“人体构件”,因为人整体的自控力和自主性要强于依附于人的构件(器官或部位),但在与其他几类相比较时,我们将这两类统归入高生命度之中,不予细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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