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方言村落语言生活研究 *
——以浙江省长兴县白莲村为例
许巧枝， 陈武榜
(湖州师范学院 文学院， 浙江 湖州 313000)
摘 要: 浙江省长兴县白莲村是多方言村落的典型代表，现有河南话、平阳话、长兴话等多种方言。以母方言为平阳话的居民为调查样本，采取田野调查、问卷分析、统计比较等方法，探讨多方言村落白莲村居民的语言生活、语言能力、语言态度、语言心理等问题。结果发现多方言村落的多数居民具有多方言能力，居民的心理语言呈现明显的代际差异，家庭语言环境对语言传承具有重要的影响。
关键词： 多方言村落；语言能力；语言态度
一、调查概述
长兴县，隶属于浙江省湖州市，位于浙江省西北部，太湖西南岸，自古被称为“三省通衢”之地。总面积1 388平方公里，常住人口65万左右。长兴县历史悠久，晋武帝太康三年建县，[1]距今已有1 700多年历史。长兴县内现有长兴话、河南话、平阳话等多种方言。其中，长兴话隶属于吴语太湖片苕溪小片，[2]是长兴土著居民所说的方言，具有典型的吴语特征；属于中原官话的河南话；属于江淮官话的安庆话、苏北话，多为太平天国战后移民所带来的方言；平阳话属于浙南闽语，[2]多为温州平阳地区的人口迁移所致。长兴县泗安镇白莲村是典型的多方言村落，现有河南话(中原官话)、平阳话(浙南闽语)、长兴话(吴语)、建德话(吴语)、苏北话(江淮官话)等7种方言。
以自然村为单位，浙江长兴县白莲村方言分布情况如下：(1)台塘村：河南话约60%，平阳话约40%；(2)西山村、西山新村：以平阳话为主(约占80%—90%)，有少量的河南话零星分布；(3)五里亭村：平阳话占80%，河南话20%；(4)下白莲村、东白莲村、西白莲村：以平阳话为主(占80%)，少量河南话(约占15%)，建德话、安庆话等其他方言(约占5%)；(5)干塘村：以河南话为主，占80%；温州话占10%；平阳话占10%；(6)二里半村：以自然村中的主干道为界限，西二里半以平阳话为主，东二里半以河南话为主；还有少量长兴话；(7)金家村：平阳话；(8)薛家塘村：以河南话为主(约占90%)，还有少量安庆话；(9)后庄村：以河南话为主。
(一)调查点的选择
基于白莲村的方言分布情况，我们选取西山村、二里半村、金家村、东白莲村、薛家塘村、干塘村作为调查点。其中，金家村、西山村是典型的平阳话村落，薛家塘村是典型的河南话村落，二里半村、东白莲村、干塘村则为典型的多方言村落。
细节对于小说的情节发展和人物塑造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这一点在虚构文学作品中显而易见。而放到“非虚构”作品中，它却常常被人所忽略。诚然，任何“非虚构文学”都不可能没有一点虚构的成分，适当合理的虚构是必要的，也恰恰是将“非虚构文学”推向成功的必然因素之一。显然宁肯清楚的认识到了这一点，并成功的将其熟稔掌握，为小说文本增添了许多张力。
为了大量生产壳聚糖酶以满足其商业化需求，培养基配方以及发酵工艺条件的优化非常重要。为优化发酵条件，Zhou 等对碳源、氮源、金属离子、pH值、温度等因素进行了经典的单因素研究。这些多重生长参数间的交互作用使我们很难控制发酵结果。响应面方法学(RSM)是一种非常有用的统计学技术，可用于优化复杂的化学、生物和食品的加工过程，在微生物酶生产的研究中也得到了广泛关注，2012年，Zhang等人报道了利用统计学方法优化壳聚糖酶的生产，结果显示采用Aspergillus sp. QD-2发酵生产壳聚糖酶，经响应面法优化，壳聚糖酶活性从26.5 U/mL提高到了85.8 U/mL 。
(二)问卷设计和受试者构成
为了了解白莲村居民的语言能力、语言心理及语言态度，我们依据性别、职业、受教育程度、方言能力、方言使用域、代际传承等因素，选取以平阳话为母方言的居民为调查对象并设计问卷内容。根据白莲村的人口数量和年龄比重，初步将受试者分为老中青少四代，年龄区划分别为55岁以上、35～55岁、20～35岁、20岁以下4个阶段。
老梅骂完，把手机仍在沙发上。今天心情糟透了，心里老闷，好久没有喊两嗓子啦，小李，我请你吃烧烤，吃完咱去歌厅喊几嗓子，我请客。她说。
由表1可知，该村以平阳话为母语方言的居民“语言使用的社会域有限或功能有限”，[3]平阳话居民在上街购物买菜时，大多会使用普通话或河南话，而使用母语方言平阳话相对较少，使用本地吴语长兴话的人更少；出远门时，遇到与自己说不一样方言的人时，使用平阳话和长兴话进行沟通的人远远少于普通话和河南话；当他们外出进行工作或者生产时，同样是以普通话和河南话为主；以平阳话为母语方言的居民使用平阳话进行沟通主要是在家庭生活或者平阳居民聚居的地方，外出时使用较少；受试居民会选择不同的方言进行沟通，即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大多数人会选择使用普通话和河南话。
40%心理语言为平阳话的受试者多属中老年一辈，平阳话是他们使用最为频繁的语言，在日常活动中已成为重要的言语载体。35%具有普通话和平阳话两种心理语言的受试者多属中青年一辈，他们普遍接受过中等及以上程度教育。25%心理语言为普通话的受试者多属青少年一辈，他们从小接受普通话教育，方言观念淡化。
二、多方言村落的语言生活
(一)语言能力
在白莲村120个以平阳话为母方言的受试者中，有104人能用普通话进行交流，约占86%；有102人能用母方言平阳话进行交流，约占85%；有72人能用河南话进行交流，约占60%；有26人能用长兴话进行交流，约占20%；部分受试者具有双方言或多方言能力。
在86%能够使用普通话的居民中，大部分是中青年居民，这是受到普通话推广、中等教育普及等影响，老一辈居民受教育程度较低，文化水平不高，习得普通话的人数较少；在85%能够使用平阳话的居民中，大部分是老年和中年居民，他们从小生长在平阳话母语环境中，平阳话是他们家庭交流的主要语言；在60%能够使用河南话和20%能够使用长兴话的居民中，大多为中壮年，他们为了生产生活的需要，需掌握其他方言以便于外出交流沟通，但由于受到使用环境的限制，并没有超过使用母方言的人数。
(二)心理语言
家庭是人类语言习得的起点，也是人类使用语言时间最长的一个场所，还是人类语言维持和语言生存的最后堡垒。[5]为了调查多方言村落家庭语言，我们走访了十几个以平阳话为母方言的家庭，现列举3家。
根据我们的调查，心理语言为平阳话的人数占40%，为普通话和平阳话的人数占35%，为普通话的人数占25%。
我们一共发放问卷150份，收回有效问卷120份。其中，在年龄构成上，55岁以上19人，占15.8%；35～55岁45人，占37.5%；20～35岁42人，占35%；20岁以下14人，占11.7%。在性别构成上，男性69人，占57.5%；女性51人，占42.5%。在文化程度上，小学23人，占19.2%；初中27人，占22.5%；高中19人，占15.8%；大专及以上文凭40人，占33.3%；从未受过教育者11人；占9.2%。在职业构成上，党群组织工作人员4人，占3.3%；教育行业从事人员11人，占9.2%；企、事业单位工作人员13人，占10.8%；商业、餐饮等服务业人员25人，占20.8%；农民35人，占29.2%；工人13人，占10.80%；学生19人，占15.9%。
(三)方言能力与代际传承
我们以20～35岁的居民为参考，这一代的祖辈为第一代，父辈为第二代，自己为第三代，子女为第四代(其中第一代14人、第二代42人、第三代45人、第四代19人)，调查多方言村落居民的方言能力和方言的代际传承。
结果显示，在第一代人中，5人会讲普通话，占第一代人的35.7%，14人均会说平阳话，4人会说河南话，占第一代人的28.6%，仅1人会说长兴话，占第一代人的7%；在第二代人中，35人会讲普通话，占第二代人的83.3%，42人均会说平阳话，35人会说河南话，占第二代人的83.3%，15人会说长兴话，占第二代人的35.7%；在第三代人中，45人均会讲普通话，39人会说平阳话，占第三代人的86.7%，29人会说河南话，占第三代人的64.4%，10人会说长兴话，占第三代人的22.2%；在第四代人中，19人均会讲普通话，7人会说平阳话，占第三代人的36.8%，4人会说河南话，占第三代人的21.1%，无人会说长兴话。
在回答“您愿意继续说父辈们的话吗”这个问题时，19人选择“非常愿意”、82人选择“愿意”、0人选择“非常不愿意”、7人选择“不愿意”、12人选择“无所谓”。说明大多数受试者对母方言平阳话比较忠诚，主要原因有不能忘祖、从小就习惯了、方便家人沟通等。而选择无所谓的人是因为母语不能广泛运用，在外沟通使用普通话就够了。
因为受到国家推广普通话政策的影响，习得普通话的人数不断提升，普通话已能满足日常沟通的需要，母方言和其他方言的习得比例不断下降；从第一代人到第二代人，为了适应当地的社会生活，以平阳话为母方言的居民不得不去习得当地的强势方言以更快地融入其中，使沟通不受阻碍，故第二代人语言能力很强；受到周边环境影响，虽然是在吴语区，但就泗安镇乃至长兴县而言，有大量的河南移民，河南话在当地的流通率高，加之河南话较长兴话更易习得，因此会说河南话人数的比例一直高于会说长兴话的人口比例。
(四)语言使用域
语言使用域方面，我们设置了“您上街购物、买菜时说什么话”“当您外出遇到与您说不一样方言的人说什么话”“您在家中与家里人交流一般说什么话”“您出门做工、上班、做农活一般说什么话”四个问题，以不定向项选择的方式引导受试者回答。详见表1。
表 1语言使用域调查表
因为宽带的制约影响，基于客户端所开展的下载操作，对于客户端发出的请求，由tp=q(ts+tι)服务器端做出的响应，二者均可归属为串行操作，在实现过程中就需要发挥计算机java技术下加锁方式的作用。在加载文件时，子线程形成解锁和重复加锁处理。通常独立线程在对文件进行下载时，会遇到很多解锁的状况，所以q的大小和fk(锁粒度)都同Sp(n)(加速比)存在很大的联系。文件加载算法流程详见图1所示：
这是因为大部分人都已掌握普通话，普通话已经能够满足交际需要，是现代汉民族共同语；河南话是当地的强势方言，以平阳话为母语的居民基于生产生活等需要主动习得河南话；平阳话属于闽方言，较河南话更难习得，河南话的流通性大于平阳话，以平阳话为母语的居民外出时选择河南话交流没有沟通障碍；受吴语大环境影响，长兴话在当地依旧占有一定的位置，习得长兴话也有利于扎根长兴这片土地。
(五)语言态度
语言态度是影响人们在交际中选择使用不同言语形式达到相同交际目的直接因素。[4]关于受试者的语言态度，我们设置了“您愿意继续说父辈们的话吗”“您觉得哪种话比较好听”“您认为您的孩子学什么话好”3个问题，以求了解受试者的语言态度。
在进行重载转动副偏差计算之前，需要根据精度分析目标及装配过程确定装配公差的分析路径，对于重载转动副的装配，应建立如下2条装配公差分析路径：
通过比较代际之间的方言能力可知：普通话的使用在代际之间呈现平稳上升趋势，第三、第四代人，几乎所有人都会讲普通话；平阳话的代际传承能力较弱，从第一代人到第四代人呈现下降趋势，第一代人和第二代人的受试者均会使用平阳话，第二代人到第三代人会讲平阳话的人数开始出现下滑，第三代人到第四代人快速下滑；河南话和长兴话使用人数比例在代际之间呈现出先升后降的趋势，掌握河南话和长兴话人数的比例从第一代人到第二代人快速增加，第三代、第四代人比重不断下降，但是掌握河南话人数的比重一直高于掌握长兴话的人数比例，这种情况在第二代人中更加明显，会说河南话人数的比重和会说普通话的人数比重是相同，说明河南话堪称当地的普通话；第二代、第三代人的语言能力最强，多数人有多方言能力。
在回答“您觉得哪种话比较好听”时，大多数人选择普通话好听，约一半人选择平阳话好听，还有9人选择长兴话好听，没有人认为河南话好听。同样，在回答“您认为您的孩子学什么话好”时，大多数受试者认为子女学习普通话是最重要的，约50%的受试者认为学习平阳话是值得的，约40%的受试者认为学习外语是有必要的，另有20%的受试者认为自己的子女需要学会长兴话。这都是因为普通话是现代汉民族共同语，加之推广普通话的影响，故认为普通话好听；平阳话是母语方言，乡音是人们亘久的情怀；长兴话是当地土著方言，在地域文化方面影响更广。
三、典型家庭语言生活调查
关于心理语言的调查，我们向受试者提出“您在心里想事情时使用什么话”的问题，以不定向项选择的方式引导受试者回答。
白莲村金家村苏为童家：祖籍温州平阳，其曾祖辈迁至白莲村，祖辈则出生在此地。妻子是本镇人，祖籍温州平阳。苏家各成员所掌握的方言情况分别是(按照熟练程度排序，下同)：苏为童(平阳话、河南话、普通话)、苏父(平阳话、河南话)、苏妻(平阳话、河南话、普通话)、苏子(平阳话、普通话、河南话)、苏媳(普通话、平阳话、长兴话)、苏孙(普通话)。在苏家，日常沟通交流都是使用平阳话，但是与年幼的孙子交流时使用普通话。
白莲村五里亭村吴焕照家：祖籍温州平阳，其曾祖父迁入，祖辈则出生在此地。妻子是本镇人，祖籍温州平阳。吴家各成员所掌握的方言情况分别是：吴焕照(平阳话、河南话、普通话、长兴话)、吴父(平阳话、河南话)、吴母(平阳话)、吴妻(平阳话、河南话、普通话)、吴子(平阳话、普通话)、吴女(普通话、平阳话)。在吴家，日常沟通交流都是使用平阳话，但是子女之间交流时使用普通话。
美国诚信体系建设比较完善，将诚信教育和法律制度结合起来，以维护整个社会的诚信体系。在科研诚信管理方面，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严格执行利益回避、保密、处罚等规定，维护其科学诚信、公共责任和社会责任。
白莲村二里半村林家先家：祖籍温州平阳，其曾祖辈迁至白莲村，祖辈则出生在此地。妻子是本镇人，祖籍河南光山。林家各成员所掌握的方言情况分别是：林家先(平阳话、河南话、长兴话、普通话)、林父(平阳话、河南话)、林母(河南话、平阳话)、林妻(河南话、长兴话、普通话)、林子(平阳话、河南话、长兴话、普通话)、林媳(长兴话、河南话、普通话)、林孙(普通话)。在林家语言使用的情况相对复杂，日常沟通三种方言都会存在，但是以河南话为主。
可见，夫妻双方均会说平阳话，子女及后代习得平阳话的可能性较大；非平阳话女子嫁给平阳话男子后，女方习得平阳话的可能性较小；家庭生活以其他方言为主，不利于后代对平阳话的传承。
四、余 论
综上所述，语言能力方面，多方言村落内青壮年的语言能力最强，他们大多能够使用两种以上方言，老年和青少年的语言能力相对较弱；心理语言方面，平阳话和普通话在以平阳话为母语方言的居民心中占重要的地位；语言代际传承方面，普通话的使用在代际之间呈现平稳上升趋势，平阳话的代际传承能力较弱，河南话和长兴话使用人数比例在代际之间呈现出先升后降的趋势；语言使用域方面，在家庭生活中以平阳话为主，外出时，在本地以河南话、长兴话为主，在外地以普通话为主；夫妻双方的语言对家庭语言环境影响较大，家庭语言环境对方言的传承影响较大。
声符是形声字中示音的部分，但是这不意味着留学生们一定能通过声符推测出汉字的准确读音。如，“测、侧、恻”的声符虽然都为“则”，但是读音却与声符都不同。这就是对外汉语教学中，研究声符的数量少的主要原因之一。留学生可以根据形符推测出整字的模糊含义，掌握到共同属性；然而每个汉字都有其固定的读音，因此声符的情况较为复杂。如，以“分”为声符的字“芬、纷、粉、份”，“芬、纷”和声符的读音完全相同，但是“粉、份”的声韵母与形符相同，声调不同。现代通行字中的一部分形声字的声符不与整字的读音完全一致，只是部分相同或相似，如以下这五种情况：
参考文献：
[1] 谈钥.嘉泰吴兴志 [M].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18.
[2] 傅国通，郑张尚芳.浙江省语言志 [M].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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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张治国，邵蒙蒙.家庭语言政策调查研究——以山东济宁为例[J].语言文字运用，2018(1).
[5] 刘虹.语言态度对语言使用和语言变化的影响[J].语言文字运用，1993(3).
A Study of Language Life in Multi -dialect Villages ——Talking Bailian Village in Changxing, Zhejiang Province for Example
XU Qiaozhi，CHEN Wubang
(School of Chinese, Huzhou University, Huzhou 313000,China)
Absrtact :Bailian village in Changxing, Zhejiang Province, is a typical representative of multi-dialect villages. There are many dialects such as Henan dialect, Pingyang dialect, Changxing dialect and so on. Taking the residents whose mother dialect is Pingyang dialect as the reference, this paper explores language life, language ability, language attitude and language psychology of the residents of Bailian village with multi-dialect by means of field investigation, questionnaire analysis and statistical comparison. We find that most of the residents in multi-dialect villages have multi-dialect abilities. The psychological language of the residents shows obvious inter-generational differences. Family language environment has an important impact on language transmission.
Key words :multi-dialect villages；language competence；language attitude
*收稿日期: 2019-08-20
基金项目：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多方言县域城镇化进程中的语言生活研究”(16BYY058)；国家级大学生创新创业训练项目(201810347008)。
作者简介: 许巧枝，博士，讲师，从事汉语方言学、汉语史研究。
中图分类号: H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9-1734(2019)09-0076-05
[责任编辑 铁晓娜]
标签：多方言村落论文; 语言能力论文; 语言态度论文; 湖州师范学院文学院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