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践:社会发展与发展哲学的历史逻辑起点_本体论论文

实践:社会发展与发展哲学的历史逻辑起点_本体论论文

实践:社会发展和发展哲学的历史与逻辑起点,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社会发展论文,逻辑论文,哲学论文,起点论文,历史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B0—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 —3909(1999)06—0049—06

一、实践:发展哲学的“本体论”设定

任何一种哲学理论都有某种本体论的承诺,这种本体论承诺是用以解释世界、诠释经验事实、构建理论体系的前提、依据、基本原则和逻辑起点。发展哲学作为对于社会发展的历史进程和现实实践进行反思的理论体系,也应当有自己的本体论,有自己观照和诠释现实的独特视角。而要确立这样一种视角和根据,回顾和梳理哲学本体论思想的发展行程是十分必要的。

在哲学本体论的设定问题上,古近代的传统哲学与现代哲学所运用的思维方式是不相同的。传统哲学所运用的是对象性的思维方式,离开人的现实世界和现实活动,追问本体实际上是什么,即追问作为万物之始基、本原、基础或本质的独立于人的现实世界和人的活动之外的对象性本体。传统哲学的本体论认为,本体是真实存在的,是可以为我们认识和把握的,以这样的本体展开的本体论是对世界的真实描述和关于世界的真理性体系。然而,科学的方法并不能提供单义性的本体概念,不能合理地论证本体的存在,而哲学也没有可以把握本体的超越科学方法的更有效的方法和手段。因此,传统哲学中的本体实际上是什么的提问方式是形而上的、思辨的、独断的,既不能以逻辑的分析确定其真假,亦不能以经验的事实证明其真伪。传统哲学试图寻求一种终极存在和初始本原,并从中理解、把握和诠释事物的本性、人类的本质以及人与社会发展的依据,是形而上的关于超验存在之本性和规定的理论。在传统哲学中,无论是旧唯物主义,还是唯心主义,都是以对象性的思维方式寻求和预设发展的本体。这种提问方式本身是不合理的,哲学的和科学的方法既无力亦无可能对之作出论证,形而上的本体论也不能对于现实世界作出令人信服的解释。在旧唯物主义中,包括自然唯物主义和人本唯物主义两种理论形态。自然唯物主义抹煞自然与社会、物质与精神、人与动物的本质区别,将整个世界还原为自然物质,并把这种抽象的物质实体视为万物的本原、本性和发展动力,视为一切变化的实体。无论是人,还是自然界,都服从于同样的规律。自然唯物主义坚持了世界物质统一性的唯物主义立场,但它否定了人作为主体的能动创造性,变成了否定人甚至敌视人的“纯粹的唯物主义”。人本唯物主义即现实的人道主义,是把人作为现实世界的基础,把现实的人作为理解思维与自然、精神与物质之统一的原则和根据。费尔巴哈是人本唯物主义的典型代表,他把理解现实世界的视点从天上拉回人间,从自然物质转向感性物质的人,从抽象的理性本体回到现实的人的本体,这无疑是人类在确认现实本体的思想历程中前进的一大步,但也仅仅是一步而已。因为他把感性不是看作实践的、人的感性的活动,没有把感性世界理解为构成这一世界的个人的共同的、活生生的、感性的活动。由于费尔巴哈没有看到实践的革命的批判的意义,没有看到实践是人的存在方式和社会生活的本质,因此,他所理解的人只是抽象的、无能动创造本质的非主体的人。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费尔巴哈只能从直观的、客体的形式去理解人的现实世界,对于资本主义社会的不合理性只能作道义上的批判。正如马克思所说:“从前的一切唯物主义——包括费尔巴哈的唯物主义——的主要缺点是:对事物、现实、感性,只是从客体的或者直观的形式去理解,而不是把它们当作人的感性活动,当作实践去理解,不是从主观的方面去理解。所以,结果竟是这样,和唯物主义相反,能动的方面却被唯心主义发展了,但只是抽象地发展了,因为唯心主义当然是不知道真正现实的、感性的活动。费尔巴哈想要研究跟思想客体确实不同的感性客体,但是他没有把人的活动本身理解为客观的……活动。所以,他在‘基督教的本质’中仅仅把理论的活动看作是真正人的活动,而对于实践则只是从他的卑污的犹太人活动的表现形式去理解和确定。所以,他不了解‘革命的’、‘实践批判的’活动的意义。”(《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第3页。)

费尔巴哈乃至一切旧唯物主义不了解实践活动之改造主体和客体的革命的批判的意义,因而也就无从洞彻人的本质和社会生活的本质,无从了解人的现实世界在实践中日生日成的性质,无从了解人的主体能动性,更无从确证人与社会存在和发展的本质、形式和内在动力。而作为主体的人的能动方面却被唯心主义抽象而片面的发展了。唯心主义以抽象发展人的主体能动性的方式为人的现实世界、为人与社会的存在和发展设定本体论的基础和根据。理性主义将理性作为世界的本体。柏拉图的理念论把世界分为变动不居的现象世界和永恒不变的理念世界,理念世界是现象世界的本质和依据,现象世界则是理念世界的表现。德国古典哲学家黑格尔把绝对理性、绝对观念作为事物存在和变化的本质和依据,这种绝对理性是变化的主体和目的,而人本身却变成了这种绝对理性展开和实现自己的工具。这样,黑格尔只是在形式上肯定了人的主体地位,但他把人当作绝对理性实现自己的工具,实际上是否定人的能动创造性,剥夺了人作为发展之活动主体和价值主体的地位。在本体论设定问题上,唯心主义的另一种形态是唯意志主义。唯意志主义将人的主观精神,尤其是将人的生存意志、生命冲动作为世界的原创力,并将这种意志、冲动作为社会发展和人生向上的根本依据。

离开人的现实活动和现实世界,与人的生存和发展的需要无涉,去究心探索世界的本体,是一种形而上的思维方式。据此所设定的本体的不可确证及其对人的现实世界、对社会发展的解释能力的欠缺,也就使这种思维方式失去了合理性和合法性。为了给社会发展理论提供一个逻辑起点,实证主义者拒斥“形而上学”,认为本体之是否真实存在,我们既无从知道,亦无法言说:既不能通过逻辑证明其真假,亦不能通过经验证实其有无,任何关于本体的理论都是无意义的形而上学,都应当将其排除于科学的哲学研究之外。实证主义拒斥形而上学,严守科学知识的内在本性、产生条件和检验标准,这就将自己的思维触角限定于经验知识以及可证实的陈述的范围之内,因而并没有从哲学上解决其理论系统藉以构建的基本前提和逻辑起点问题。本体范畴所谈论的不是物质或精神这样的可能的存在者本身,而是存在者之存在何以可能的问题。它不是以描述的方式去展现或指称对象性规定,而是以逻辑的方式呈现、揭示存在者之存在的可能性和必然性。因此,设定逻辑起点的运思方法只能是反思性的,而不是对象性、实证性的。马克思也是通过“拒斥形而上学”,将思维聚焦于“现存世界”、“人类世界”、“自己时代的现实世界”,把人们的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并以反思性的思维方式,从人的生存与发展的根本目的和需要出发,从人的现实世界何以形成和发展的问题出发,去确定应当是何种本体,论证为什么要有这样的本体,从而发现实践是人以及人的现实世界存在和发展的基础与根据,实践是人类世界的真正本体。实践本体论的建立实现了哲学主题的根本转变,标志着由传统哲学向现代哲学的转型。同时,也使哲学由关注和沉思外在于人类的形而上本体转向关注人的生活世界、生存方式、生存境况和发展远景,为研究、诠释、构想关于人与社会发展的哲学奠定了逻辑起点。从实践的视角和方式去观照、反思当代社会发展,也就成为一种最重要最基本的方法论原则。

二、实践:人的自我塑造和自我肯定方式

实践作为一种总体性的活动,首先是人以自身的感性物质活动即生产物质资料的劳动来引起和调控人与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的过程。劳动是人与社会以及整个现实的世界产生、存在和发展的最深刻的基础和永恒的动力。

劳动是人类自我塑造、自我造就的方式。原生的自然界无疑是人与社会产生的基础。自然界的天然财富的存在,自然界的有机进化,创造了人产生、存在和发展的可能性。然而,只有通过劳动,才能把这种可能性变为现实,把人从动物界中提升出来,使人逐渐摆脱那些纯粹自发地起作用的生物学性质的需要,使人不再单纯从生物学的方式去满足这些需要,使其需要具有社会化、社会性的意义,并按照客观的尺度与自身的尺度有目的有意识地改造外部自然和自身的自然。人类在这种存有目的论设定的创造性劳动中,一方面把自然的材料变换为物质运动的社会形式的物质基质,另一方面,使自己获得一种类的特性和类的本质,成为有别于动物的类的存在物。现实的人的存在是人类历史的前提,而人则正是由自己本身的改造对象世界的劳动创造的。马克思说:人“通过实践创造对象世界,即改造无机界,证明了人是有意识的类存在物”(同上,第42卷第96页)。“人的存在是有机生命所经历的前一个过程的结果。只是在这个过程的一定阶段上,人才成为人。但是人一旦已经存在,人,作为人类历史的经常前提,也是人类历史的经常的产物和结果,而人只有作为自己本身的产物和结果才成为前提。”(同上,第26卷第3册第545页)恩格斯也曾经指出,“动物的正常生存,是由它们当时所居住和所适应的环境造成的;人的生存条件,并不是他一从狭义的动物中分化出来就现成具有的;这些条件只是通过以后的历史的发展才能造成。人是唯一能够由于劳动而摆脱纯粹的动物状态的动物——他的正常状态是和他的意识相适应的而且是要由他自己创造出来的。”(同上,第20卷第535—536页)劳动对于人自我塑造的作用,不仅表现在人类起源的过程中,也表现在人类个体的现实生成过程中。人类的存在作为人类历史的经常性的前提,也是作为永恒必然性的劳动以及其他历史活动的经常性的结果,实践,特别是劳动,同人的塑造和存在具有内在相关性,对于劳动同人的产生与存在之间的关系,不能仅仅从人类起源所表现的时间过程去理解,更应当从客观规律性、本质性联系、逻辑必然性的意义上去理解。只有这样,才能在劳动发展史中找到理解全部社会史的锁钥,才能理解“整个所谓世界历史不外是人通过人的劳动而诞生的过程”(同上,第42卷第131页)。

实践是人的本质力量的确证,是人的自我肯定的方式。马克思坚决拒斥认为劳动只是一种为了维持人们肉体生存所必需的、但与人的本质力量的彰显和高尚旨趣无关的被迫性活动的观点,因为这种观点将人的需要等同于动物的生物学意义上的需要,将人的活动方式降低为动物为维持生存觅取食物的生物性活动方式,否定了人的活动的目的性、能动性和社会性。事实上,劳动是人类的积极的创造性活动,是人类追求自由与发展的能动创造本性的现实确证。人类在改造自然、同自然界进行物质变换的过程中创造第二自然,使之人化并加入社会运动过程;同时也改造自身的自然,产生人的生命的生活本身。在这种生活中,各个人“在肉体上和精神上互相创造着”(同上,第3卷第42页)。 人的劳动创造活动在生产自己的生存的实物条件的同时,也形成并改造着自己的社会化了的存在,并在这种能动创造活动中发现自身存在的本质,观照自己的活动所彰显的本质性力量。马克思说:“在我个人的生命表现中,我直接创造了你的生命表现,因而在我个人的活动中,我直接证实和实现了我的真正的本质,即我的人的本质,我的社会的本质。”(同上,第42卷第37页)人的本质在于不断实现人的本质力量的可能性,即在劳动中不断实现和发展自己的可能性、创造性的力量和才能,劳动过程就是人的能动创造性本质的表现和确证的过程。从实践的动机、劳动的目的来看,其蕴涵着作为主体的人对自然限制的超越和突破的意向。作为实践之灵魂的由理性、价值、需要、动机、目的等构成的实践观念,是他律与自律、客观尺度与主体尺度、外在必然性的客观限制与主体目的性的价值取向的统一,实践观念从整体上体现为人类为了生存与发展的需要而必须做什么这样一种现实性选择,人的实践观念的这种目的性和选择性特征,使实践成为人类的一种有目的的设定和选择的过程。这种设定和选择,使人类的劳动、生产与动物的生物性活动区别开来,体现出了人类作为主体的能动创造的本性。在一个实践过程结束时所产生的结果中包含的无法还原为、无法归之于客观必然性和自在世界的那些规定性,也证明了人的主体的价值尺度和人的创造性本质的作用。从实践的过程及其结果来看,人的本质力量则是以直观的形式得以显现,人的自身生命和本质力量以现实的、感性的物质活动及其对象化表现出来。马克思曾经说:“工业的历史和工业的已经产生的对象性的存在,是一本打开了的关于人的本质力量的书,是感性地摆在我们面前的人的心理学”(同上,第127页)。这就是说, 人的本质力量是在实践中得以获取、展现并在实践的结果中得以直观的。

劳动是人的本质力量的展开,按其本性来说,劳动是人的自我实现。劳动作为人类以自身的力量引起和调控人与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的过程,产生了两种相互联系的结果,即自然的人化和人的自然化。自然的人化是自然界向人的生成,即“通过工业——尽管以异化的形式——形成的自然界,是真正的、人类学的自然界”(同上,第128页)。 而自然科学亦通过工业日益在实践上进入人的生活,并为人的解放做准备。人的自然化是指人类随着主体认识能力和实践能力的提高,逐步摆脱外在必然性的异己化统治和奴役,使人类的实践特别是人类劳动臻至自由自觉的境界。人从自然和社会中获得解放,并不是从对象性劳动中、从物质生产中解放出来,而是从外在自然的必然性的异己统治中、从劳动的不自由状态中解放出来。当个人自己向自己提出的目的,即被看作是主体的自我实现或具体表现的目的,成为劳动的目的时,劳动才是自由的;而只有不自由的劳动成为自由的劳动,外在必然性的劳动变为人的内在需要的劳动,这样的劳动才符合人的全面发展的需要,才能够生产出全面发展的人,才是人的本质的全面体现和人的自我实现。马克思认为,根据古代的观点,人表现为生产的目的,而在现代社会中,生产表现为人的目的,而财富则表现为生产的目的。这是由资本主义生产的狭隘性决定的。当抛弃掉狭隘的资产阶级形式,财富便成为在普遍交换中造成的个人需要、才能、享用、生产力等等的普遍性,成为人对于外在的自然和人自身的自然的统治的充分发展,成为人的创造性天赋的绝对发挥。“这种发挥,除了先前的历史发展之外没有任何其他前提,而先前的历史发展使这种全面的发展,即不以旧有的尺度来衡量的人类全部力量的全面发展成为目的本身。在这里,人不是在某一种规定性上再生产自己,而是生产出他的全面性;不是力求停留在某种已经变成的东西上,而是处在变异的绝对运动之中。”(同上,第46卷上册第486 页)人的本质是自由自觉的能动创造性活动,人具有全面发展的欲求和全面发展的可能性。然而,人的本质和完整的个人不是预成的,而是通过具有生成性和敞开性的实践活动获取和创造出来的。劳动是积极的创造性的活动,是人与社会赖以生存和发展的永恒的必然性。人类在实践过程中随着时间的绵延而自我创生、自我塑造、自我肯定、自我实现。时间是人类发展的空间,“时间实际上是人的积极存在,它不仅是人的生命的尺度,而且是人的发展的空间”(同上,第47卷第532页)。

三、实践:人类社会建构与发展的基础

“社会生活在本质上是实践的。”(同上,第3卷第5页)在马克思主义的社会理论中,实践,特别是物质生产实践,是一个核心范畴。在这一范畴中,蕴涵着丰富的理论生长点,社会的其他规定性和关系都在劳动中概括地表现了出来。实践是人的社会生活和社会发展的本质性规定,是社会赖以诞生、存在和发展的永恒的必然性。

我们只是基于逻辑分析的需要,而分别考察实践在人的自我塑造、自我肯定以及在社会的诞生、建构和重塑过程中的作用。然而,现实的人与社会,人的自我肯定和社会的建构,并不是彼此分离的事物和过程。由于人的社会活动所产生的社会关系而有了社会的存在和变化发展,社会关系和社会运行的主体是为追求自己的目的而活动的人类。社会的存在和发展与人类的生成和发展始终是不可分离的,有生命的个人的存在始终是人类社会存在和发展的前提。但必须指出的是,人之于社会的前提性是逻辑的而非时间的,并不是先有了人的存在,然后由人创造出社会关系和社会实体的存在,并非先有了社会的人,然后才有社会活动的过程。事实上,“社会不是由个人构成。而是表示这些个人彼此发生的那些联系和关系的总和”(同上,第46卷上册第220页)。 人作为社会的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社会关系和社会历史则是由人的活动所形成的。人与作为一种新的物质存在形式的社会是在同一劳动过程中创生的。原生态的自然界对于人类社会来说具有先在性和优先地位,无机的自然和有机的自然是人类社会和人类历史的当然的基础和前提,但先于人类历史而存在的自然界对于人类来说是“无”,是“不存在的自然界”(同上,第3卷第50页)。而且在原生的自然界中, 只是一些盲目的力量在起作用,即使是作为有机界主要存在方式的动物的活动也只是凭藉维持生存的生物性本能而消极地适应周围环境。其通过自身活动即使引起了周围环境的一些变化,也不能打上意志性的烙印,其中并没有任何目的性设定。因此,生物性活动只是自然界运动的一部分,动物群体只是自然界生物有机体的一种组织方式。由自然界向社会、由动物向人类的跃迁,当然也贯穿着生物学意义上的遗传变异的脉线,但从根本上来说,具有决定性作用的则是历史学意义上的实践。实践作为主体按照由自身的需要、价值取向以及对于客体属性与规律性认识所构成的目的而进行的感性物质活动,一方面改造外部自然,另一方面也改造着自身的自然,实践在社会生活中的根本性作用,就是通过有目的、有意识的创造性活动,创造出了属人的、感性现实的世界,使社会存在从有机生命存在中产生出来,成为一种新的存在类型,并开始了有别于原生自然界和生物界的特点与规律的社会发展过程。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整个所谓世界历史不外是人通过人的劳动而诞生的过程,是自然界对人说来的生成过程,所以,关于他通过自身而诞生、关于他的产生过程,他有直观的、无可辩驳的证明。因为人和自然界的实在性,即人对人说来作为自然界的存在以及自然界对人说来作为人的存在,已经变成实践的、可以通过感觉直观的,所以,关于某种异己的存在物、关于凌驾于自然界和人之上的存在物的问题,即包含着对自然界和人的非实在性的承认的问题,在实践上已经成为不可能的了”(同上,第42卷第131页)。人的连续不断的感性劳动、物质生产、能动创造,是“整个现存世界的非常深刻的基础”,因此,我们也应当“把感性世界理解为构成这一世界的个人的共同的、活生生的、感性的活动”(同上,第3卷第50 页)。

如果说自然史是社会史的前提,那么,社会史则是通过以此为前提而追求生存与发展目的的人类劳动而诞生和演进的过程。马克思说:“我们仅仅知道一门唯一的科学,即历史科学。历史可以从两方面来考察,可以把它划分为自然史和人类史。但这两方面是密切相联的;只要有人存在,自然史和人类史就彼此相互制约。”(同上,第20页)肯定这种相互关联的基本事实,人们才能在这个基础上展开对于现实世界的正确认识。那么,认识现实世界,特别是认识社会的整体建构的切入点应当如何确定呢?马克思主义把这种切入点确定为不同于动物之本能活动的有目的有意识的追求某种利益和价值的人类劳动,认为在社会性的价值范畴中立刻展示出社会存在的根本基础,即劳动。劳动使对于人来说是“无”的原生的自然界转化成属人的自然界,劳动创造了现实世界,并构成了全部社会建构的最深刻的基础。人们为了创造未来历史,必须能够生活,而为了生活,必须以自身的活动改造自然,实现人和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为了实现人与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人们必须结成一定的物质关系并互换其活动。他们的物质关系是其他一切关系的基础,而这些社会关系“不过是他们的物质的和个体的活动所借以实现的必然形式”(《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第532页)。而在人的实践活动结束时得到的结果,在这个活动开始时就已经在实践者的头脑中作为自己的以观念的形式存在着,这个目的是实践主体“所知道的,是作为规律决定着他的活动的方式和方法的”(《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第202 页)。实践作为一种总体性的活动蕴涵着三重关系,即人与自然的关系、人与人的关系以及人与自身的主体意识的关系。这些关系构成社会的技术结构、经济结构、政治结构和观念结构。而在社会的关系体系和整体建构中,人与自然的关系是最基本的关系,以生产力为基核的技术结构是最基本的结构,而社会生产力也“是人们应用能力的结果”(《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第532页)。因此,我们可以说,劳动,特别是物质资料生产,是属人的现实世界的总根源,是社会整体建构的最深刻的基础。“以一定的方式进行生产活动的一定的个人,发生一定的社会关系和政治关系。经验的观察在任何情况下都应当根据经验来揭示社会结构和政治结构同生产的联系,而不应当带有任何神秘的和思辨的色彩。社会结构和国家经常是从一定个人的生活过程中产生的。但这里所说的个人不是他们自己或别人想像中的那种个人,而是现实中的个人,也就是说,这些个人是从事活动的,进行物质生产的,因而是在一定的物质的、不受他们任意支配的界限、前提和条件下能动地表现自己的。”(《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第28—29 页)实践不仅创造了社会的整体建构,由于人的主体能力的不断提高,活动范围的不断扩大,活动程度的不断加深,同更由于人的生存与发展需要创造越来越多的社会财富,因而实践是需要反复进行和发展深化的。由于以物质生产作为其基本活动的实践的反复进行,由于劳动的需要而产生的越来越复杂的社会分工,必然创造着越来越复杂而完善的社会关系。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实践不仅在本体论的意义上创生了社会的存在,而且又作为一种永恒的必然性重塑着社会存在的结构。

实践使社会成为一种独立的存在方式,是整个社会结构得以创生、建立和不断重塑的最深刻的根源,这是实践在社会的整体建构中的重要作用的表现;从社会发展的动态过程来看,实践则是社会发展的基本方式。社会发展是作为主体的人类之能动创造能力的提高,是人类从自然界和社会中获得解放和自由的历史性过程。人的主体能力本质上是一种实践能力,而这种能力本身也是通过实践获得并通过实践展现的。人类从自然和社会中获得解放和自由,也是一种现实的历史活动,是通过与自然进行物质变换的生产实践以及改造社会的实践实现的,而不是一种纯粹的思想活动和通过神秘的观念转变的契机实现的。马克思和恩格斯指出:“只有在现实的世界中并使用现实的手段才能实现真正的解放……当人们还不能使自己的吃喝往穿在质和量方面得到充分保证的时候,人们就根本不能获得解放。‘解放’是一种历史活动,不是思想活动,‘解放’是由历史的关系,是由工业状况、商业状况、农业状况、交往状况促成的”。“实际上,而且对实践的唯物主义者即共产主义者来说,全部问题都在于使现存世界革命化,实际地反对并改变现存事物”(《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第74—75页)。 社会发展也是实践内涵的丰富和深化。人类最初的实践活动是为了解决维持生存所必需的物质生活资料而进行的;人们为了实现在劳动中的合作和活动交换,为了调控社会个体的目的性选择行为,又必须结成一定的经济的与政治的关系,因而又有了建构、调控、管理社会的实践活动;为了更有效地实现人与自然的物质变换,为了使人们的社会关系更能促进这种物质变换,就有了以自然、社会及其关系为研究对象的科学活动与精神生活。人们的实践内涵的丰富和劳动范围的扩展,昭示着社会发展不仅在于生产的发展和物质财富的增长,而且还在于社会的高效协调运转、人类生存环境质量的改善和优化以及人的精神世界的日益丰富。社会发展也是人类的实践方式的不断转换。主体实践能力的增强和自由程度的提高,具体表现在实践方式特别是物质生产方式的转换上。当人类使用简单的手工工具、运用自身的体力以及畜力等自然力进行生产时,这样的生产力是比较低下的,人对自然界作用的深度和广度是有限的,人对自然秩序的参与也未能改变自然界的进化过程。近代以来,随着机器大工业的出现和科学技术的迅速发展,人类在从自然界中索取了巨大财富的同时,也造成了资源浪费、环境污染和生态系统的破坏。这种实践方式严重干扰、甚至改变了自然界的循环与进化过程,破坏了生态秩序,威胁着当代人与后代人健康而持续的发展。为了使社会发展既能满足当代人的需要,又不对后代人满足其需要的能力构成危害,一种新的实践方式和发展方式——可持续发展方式,日益成为各国政府、国际组织、企业乃至个人的共同认识和一致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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