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人口、资源与环境经济学学科发展的思考，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经济学论文,学科论文,环境论文,我国人口论文,资源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F061.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0257-2834(2004)06-0089-06
人口、资源与环境经济学是目前我国理论经济学学科中最年轻的专业之一。它是我国理论界在20世纪90年代以后，随着对可持续发展研究的不断深入，逐步创建和发展起来的。1997年，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在调整研究生专业目录时，在理论经济学的一级学科下，设立了人口、资源与环境经济学的二级学科。经过几年的发展，在该学科领域中取得了一些令人瞩目的研究成果，出版了相关的学术著作和教材。但是，应当看到，我国的人口、资源与环境经济学作为一门独立的、新兴的理论经济学学科尚处于其孕育形成的阶段，还没有像其它传统学科一样形成一整套的系统的理论和方法。虽然已经有很多学者对这一学科领域的一些基础理论问题，如该学科的研究对象、性质、任务、研究方法等，进行了富有开创性的探索，但是从世界范围来看，我国在这一学科领域的研究仍处于比较落后的地位。《中国21世纪议程》指出：中国是发展中国家，要提高社会生产力、增强综合国力和不断提高人民生活水平，就必须毫不动摇地把发展国民经济放在第一位，各项工作都要紧紧围绕经济建设这个中心来开展。[1](P1)改革开放以来的实践证明，中国的现代化是在人口基数大，人均资源相对紧缺，经济发展和科学技术水平较为落后，环境污染比较严重，生态环境脆弱的背景下进行的。若不改变发展模式，不改变资源利用不合理和生态环境恶化的状况，发展将难以为继。可见，走人口、资源与环境可持续发展之路，是中国现在和未来发展的自身需要和必然选择。因此，我们要从理论指导实践的角度出发，进一步加强对该学科的研究与建设，为我国21世纪的人口、资源与环境可持续发展战略提供理论和方法。为此，本文将结合目前关于我国人口、资源与环境经济学学科建设与发展的一些基本观点，对该学科的定义、研究对象、研究方法以及人口研究在该学科中的地位等相关问题提出一些新的看法。
一、人口、资源与环境经济学的定义
关于人口、资源与环境经济学的定义，目前国内学者的看法基本是一致的，即人口、资源与环境经济学是研究在经济发展过程中，人口与自然资源及其生态环境之间相互关系的一门学科。有学者认为：“这是一门新兴的交叉学科，是经济学、社会学、人口学、生态学、环境管理等诸多学科的一个综合。”[2](P7)有学者认为：“人口、资源与环境经济学是一门研究人口、资源、环境三大要素及其关系在经济发展中的地位与作用，保证人口、资源、环境协调发展，实现经济可持续发展的科学。”[3](P68)还有学者对这一问题作出了更为详尽的解释：“人口、资源与环境经济学是研究人口发展及其与自然资源、环境关系的一个经济学分支。它运用经济学的基本理论和方法来揭示、分析人口经济过程以及自然资源和环境的基本规律和辩证关系，评价和指导制订相关政策。”[4](P23)所以，人口、资源与环境经济学的内容不仅要覆盖人口经济学、资源经济学和环境经济学中主要的、已经成形的概念、体系、逻辑和理论，而且要以可持续发展理论为主线，将人口发展过程与资源配置、环境政策、可持续发展战略等内容紧密结合起来，以形成人口、资源与环境经济学的基本理论和分析框架。
对于这一问题，笔者认为既然要给人口、资源与环境经济学下一个定义，就应当从两方面来考虑，一方面既要突出它的学科性质，另一方面又要强调该学科的指导思想。
首先，从我国创建人口、资源与环境经济学学科的出发点来看，是因为自20世纪以来，随着科技进步的迅猛发展，人类干预大自然的能力和规模空前增长，人类在给自己创造了辉煌的物质文明的同时，也使自己陷入了始料不及的困扰。人口膨胀、资源匮乏、环境恶化已成为全人类共同面临的、关系到人类生存与发展的重大问题。我国是一个经济迅速崛起的发展中大国，它的人口、资源、环境与发展之间的矛盾尤为复杂和突出，这就要求理论工作者要从战略的高度深刻认识和处理好经济发展同人口、资源、环境之间的重要关系。[5]应当看到，可持续发展的理论和思想为我们研究上述问题提供了重要的思路和方法。可持续发展要求以良好的生态环境和资源的可持续利用为基础，以经济的可持续发展为前提，以谋求社会的全面进步为目标。人口、资源、环境是经济和社会可持续发展基础的三大要素，每一项要素都是可持续发展必不可少的前提。但是三者之中任何一个单元要素均不具备可持续发展的能力，只有三者的优化组合，即数量适度、素质高的人口，永续利用的自然资源和受到良好保护的环境组成的有机整体，才能形成可持续发展的能力。[6](P42)因此也可以说，可持续发展思想的产生是人类对人口、资源、环境问题认识不断深化的结果，如何在发展经济的同时协调好人口、资源与环境之间的关系，是摆在人类面前的一个重大课题。我国的人口、资源、环境经济学正是为解决这个重大课题而诞生的，可持续发展思想自然成为了该学科建设的指导思想。
其次，从人口、资源与环境经济学的学科性质来看，虽然人口、资源与环境经济学的研究内容涉及人口经济学、资源经济学、环境经济学、生态经济学、可持续发展理论等多个学科领域，是多种学科的渗透与综合，具有综合学科的性质与特点，但是我们应当认识到，综合学科的出现，是各门经典学科发展到较为成熟阶段后相互渗透与融合的必然结果，也是社会经济发展到一定水平时出现的一些复杂问题需要多学科共同解决时所提出的客观要求。[7](P17)因此，作为一门独立的学科，人口、资源与环境经济学应当有其基本的定位和明确的研究方向，无论是从其学科名称的规定性，还是从其实质内涵来看，它都应当属于经济学的范畴，我们都必须要突出它的“经济学”特质，要把它放到经济学的学科领域去研究。而经济学是研究资源如何配置的科学，尤其要研究如何使稀缺资源得到最优配置，那么人口、资源与环境经济学当然要从资源的稀缺性出发，利用经济学的基本原理，来研究在人类社会发展过程中，如何有效开发、利用资源，以达到人口、资源、环境协调发展的良好境界。由此，笔者对人口、资源与环境经济学的定义是：人口、资源与环境经济学是一门研究在社会经济发展过程中，人口、资源、环境这三大要素如何达到有效配置和协调发展的科学，它以经济学的理论框架和研究方法为出发点，来研究人口、资源与环境之间的关系，并为人类社会可持续发展提供相应的人口政策、资源政策和环境政策。这一定义突出强调了人口、资源与环境经济学的经济学性质，并明确提出该学科的研究目的是为政府制定可持续发展的相关政策提供理论依据。
二、人口、资源与环境经济学的研究对象
关于人口、资源与环境经济学的研究对象，目前还没有形成比较一致的和成熟的意见，已有的研究多数属于“分块式”模式，即把人口与经济、人口与资源、人口与环境的关系分别进行论述，并且其中很少能够体现出“经济学”的范式。为此，一些学者在这一问题上作了潜心研究，并提出了具体意见，主要观点有如下三点：
第一，理论需要抽象，在我们将人口、资源、环境作为研究对象时，因为人口、资源、环境都不是一个简单的对象，所以首先要进行抽象。[8](P13)具体说来，就是要从所要研究的人口、资源、环境三个不同的领域，抽象出一个能够通用的概念，然后以此为基础，用一条线索将整个研究贯通起来。所以，人口、资源与环境经济学的研究对象应该是经济过程和经济发展中的人口、资源、环境三大因素之间的内在联系以及它们各自所起的作用。[9](P30)
第二，人口、资源与环境经济学的研究对象包括广义的和狭义的两个范围，广义的人口、资源与环境经济学不仅要覆盖人口经济学、资源经济学、环境经济学的内容，也应包含研究人口、资源与环境协调发展的可持续发展经济学的内容；而在上述研究范围中，可持续发展经济学是构成人口、资源与环境经济学的核心，这便是狭义的人口、资源与环境经济学。[4](P23)
第三，人口、资源与环境经济学的对象是人口再生产、狭义经济再生产与环境再生产三位一体的广义国民经济再生产体系。该观点认为在原来狭义的国民经济再生产体系之中，人口、自然环境仅被视为对于国民经济再生产体系起着某种影响作用的系统外部因素，从未全面展现人口、自然环境与狭义经济再生产过程彼此之间的内在经济联系。把人口、资源与环境经济学的研究对象定义为人口再生产、狭义经济再生产与环境再生产三位一体的广义国民经济再生产体系，将为更深入地揭示人口、自然环境与狭义经济再生产之间的内在经济联系寻求协调其相互关系的最佳途径，开拓一个更为广阔的研究空间。[10](P7)
关于人口、资源与环境经济学的研究对象问题，笔者也曾经有过一些思考。人口、资源、环境问题主要是一种经济现象，如果单从经济学的研究角度出发，这个学科的研究对象只能有一个，即如何处理在经济发展过程中人口、资源、环境之间的关系。但是，从目前的研究内容来看，人口、资源与环境经济学还是一门新兴的交叉学科和边缘学科，其基本理论框架还不十分成熟，人口、资源、环境既具有社会属性，又具有自然属性，这三者之间既相互联系，又保持相对独立。所以，笔者认为，目前要解决的首要问题是在马克思的“两种生产”理论基础上，把“三种生产”理论，即人口、经济、环境协调发展作为人口、资源与环境经济学研究的出发点。此外，我们在积极开展人口、资源与环境经济学基础研究的同时，还应当大力提倡开展区域人口、资源、环境与可持续发展的研究，把它作为该学科的一个主要研究对象。
区域经济可持续发展理论认为，由于不同区域的自然条件、历史发展、文化背景和地理位置等方面的差异，区域间可持续发展的水平差别很大，容易造成可预见的发展的不平衡性。因此，抓住区域的特色，研究本区域和不同区域的可持续发展问题，协调区域之间的联系，处理其间的差异和不平衡是十分重要的问题。[11](P28-29)目前，由于我国的区域经济及人口发展极不平衡，因此，我国整体经济发展如何，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各个区域的经济发展状况。而各地区的自然环境、人口构成、资源储备等方面都有很大差别，由此决定了各个地区的经济可持续发展模式也具有不同的特点。所以，未来区域经济发展的着重点应当放在区域内的人口、资源与环境的协调发展方面，这是区域经济社会能否持续发展的主要问题，同时也是我国整个社会经济可持续发展的关键。
基于上述认识，笔者认为，当前我们应当考虑把人口、资源与环境经济学研究的重点放在区域人口、资源与环境的协调发展上，比如研究沿海发达地区的人口、资源与环境协调发展问题，西部大开发中的人口、资源与环境协调发展问题，以及东北老工业基地振兴中的人口、资源与环境协调发展问题等，并针对上述各个区域经济发展的不同特点进行比较研究，制定出各个区域人口、资源、环境可持续发展的基本目标模式。只有对区域人口、资源与环境的协调发展问题认识清楚，才会进一步推动整个社会人口、资源与环境的可持续发展。当然，人口、资源与环境经济学作为一门学科，应当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成熟的范式，包括其独有的研究对象，对这些问题的研究应当始终贯穿于今后的不断探索之中。
三、人口、资源与环境经济学的研究方法
关于人口、资源与环境经济学的研究方法，诸多学者有共同的认识：首先要坚持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方法论，其次要注重统计调查的方法、定量分析的方法、科学抽象的方法等。但是研究人口、资源、环境问题最重要的方法莫过于系统论的方法，这是由这一学科的特点所决定的。有学者提出，要重视系统方法在人口、资源、环境经济学研究中的作用，因为人口、资源、环境经济学是一门新兴的交叉学科，它在研究过程中必然要跨越多个学科，而在方法论上，跨学科研究特别崇尚系统论的思想。又由于20世纪发展起来的信息论、系统论、控制论所提供的方法论指导具有已经证实的普遍性，所以，对于人口、资源与环境经济学这样一个包含许多学科的大学科，系统论的研究方法是不可缺少的。[2](P7)还有学者认为，在研究过程中必须确立系统论的思想，分析人口问题要结合资源和环境问题，分析资源和环境问题也不能脱离人口问题，要通盘考虑、综合分析，提出系统的解决问题的方法。[9](P32)
笔者认为，在研究人口、资源与环境经济学问题中，系统论方法自然必不可少。因为我们已经拥有了人口经济学、资源与环境经济学等较为成熟的研究成果，把人口、资源与环境经济学作为一门独立的学科提出来，就是要把人口、资源、环境与经济、社会作为一个整体、一个系统，从一个新的视角重新审视。所以，采用系统论的观点和方法进行研究，才会使这一学科具有生命力，同时也是避免该学科成为其相关学科简单组合的唯一有效途径。但是从经济学研究方法的角度考虑，我们在理论界定上仍然可以把人口、资源与环境经济学的研究方法归纳为经济学研究中的规范分析方法和实证分析方法。结合人口、资源与环境经济学的研究对象，规范分析就是从某一伦理标准和价值判断出发，提出人们在利用资源、环境进行生产的过程中应当遵守的行为准则，探讨和研究怎样做才能符合这样标准的理论和政策，同时对于已有的经济政策和经济行为的福利结果进行考察和分析；实证分析就是描述和考察人口、资源、环境协调发展过程中各经济变量之间的关系，研究各经济变量是如何运行的，经济现象的现状如何，存在哪些可供选择的方案以及选择某方案会有什么样的结果等。规范分析研究的是人口、资源、环境经济学中关于价值标准和政策理论的“质”的规定性，实证分析研究的是“量”的问题。总之，同其它社会科学的学科一样，这两种研究方法在人口、资源与环境经济学研究中缺一不可。
四、人口研究在人口、资源与环境经济学中的地位
在以往关于人口问题的各种研究中，人们更多地是从人口与经济的关系、人口与社会的关系、人口与资源的关系、人口与环境的关系等不同方面分别进行相对独立的研究，没有把上述五个因素放在同一个研究体系中，这不仅在一定程度上割裂了它们之间互相依存、互为因果又互相促进的密切关系，而且忽视了人作为发展主体的中心地位。
关于人口增长与资源、环境的关系，我们可以用著名的逻辑斯蒂(Logistic)方程来表述：
上式中，N为种群个体数，r为瞬时出生率与瞬时死亡率之差，K为环境容量。微分dN/dt表示时刻t时种群的变化趋势或速率。其中，由于r与K是常数，所以决定dN/dt值的是K-N。K与N的差异越大，即实际种群数量与环境容量的差异越大，dN/dt就越大，即种群的增长速率越快。所以，种群增长的速率既决定于环境容量，也决定于种群当时已有的个体数量。对于普遍生物种群而言，K是一个常量，是增长的极限。N越接近于K，增长越慢，当N=K时，种群增长为零。人与其它生物的根本区别，在于人类能够改变环境，把普通的自然空间改造成适合人类生活的生存空间。因此对于人类而言，K是一个变量，K值的大小取决于生产力水平的高低。例如，人类不断地发现新地域，拓宽了生存空间的外延，提高了土地产出率及空间的承载能力，这些都是使环境容量K值扩大的因素。然而，K值变化是有极限的，这个极限就是地球的承载力。所有能利用的空间、资源、能量都被利角，这就是地球的承载力，也就是人口增长的最大极限。在可持续发展问题中，人类的各种危机，包括人口危机、粮食危机、能源危机、环境危机等，无不与人口问题有关，人口增长过快就会与自然资源和环境的承载力失去平衡。所以，可持续发展的中心矛盾是N与K的关系问题。随着人口的增长和需求的增加，人类行为圈(N)也会逐步接近其可利用的持续圈(K)。[12](P167-168)
可见，人口在可持续发展中是最主要的因素，没有人类参与的自然资源的物质变换，只能是一种自然进化，惟有人类参与并且按照人的目的进行的物质变换，才是我们所说的真正意义上的可持续发展。联合国环境与发展委员会在1987年发表的《我们共同的未来》报告中提出，可持续发展是“既满足当代人的需要，又不对后代人满足其需要的能力构成危害的发展”[13](P52)。这一解释，是人们在代际关系上对可持续发展认识的共识，同时也确立了以人为本的可持续发展的宗旨。1994年在开罗召开的联合国国际人口与发展会议通过了《行动纲领》，其中提出的“可持续发展问题的中心是人”的口号更是突出了人口在可持续发展中的地位和作用。
基于上述认识，人口问题的研究在人口、资源与环境经济学中的重要地位是不言而喻的。我们可以把人口、资源、环境、经济发展、社会发展这五个因素在可持续发展中的基本关系概括为：资源是可持续发展的起点和条件，人口是可持续发展的关键，环境是可持续发展的终点和目标，经济发展和社会发展则是可持续发展的途径和调节器。[13](P3-4)人类社会和经济的发展是可持续的还是不可持续的，紧紧同人口的变动，包括人口数量、人口质量、人口结构等联系在一起，通过人口的生产活动和社会活动，改变着资源和环境，从而形成一定历史时期的发展模式。所以在我国的人口、资源与环境经济学研究中，我们应把人口问题的研究放在首位，当然更要重视区域人口问题的研究，使人口问题相对于一定历史条件下的资源、环境、经济和社会发展来说，达到数量、质量和结构与其它发展因素协调发展的模式和目标。
收稿日期：2004-07-12
标签：环境经济学论文; 经济学论文; 理论经济学论文; 人口问题论文; 经济论文; 思考方法论文; 社会资源论文; 可持续发展论文; 环境科学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