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斯拉夫民族问题的历史与现实_波斯尼亚论文

南斯拉夫民族问题的历史与现实_波斯尼亚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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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年4月24日,南斯拉夫联盟共和国(第三南斯拉夫)的成立, 标志着第二南斯拉夫(1945年建立)的彻底解体

第二南斯拉夫解体以及后来的民族战乱的根本性原因是民族问题。本文拟从以下三个方面来分析阐述南斯拉夫民族问题的历史和现实。(1)民族复兴运动——在共同反抗异族统治的斗争中兴起;(2)民族问题的症结——塞尔维亚和克罗地亚的民族主义;(3)前南地区局势的新发展——波黑和平有望。

一、民族复兴运动——在共同反抗异族统治的斗争中兴起

公元7世纪初,南部斯拉夫人在巴尔干半岛逐渐定居下来。 这些族源相同,语言相近(同属印欧语系斯拉夫语族南支)的南斯拉夫人,本来是有可能结合成一个统一的民族的,但由于居住地域的不同,受到东西方不同的政治、经济、文化和宗教的影响,再加上长期遭受欧亚不同民族的入侵和统治,却分别形成了好几个“性相近,习相远”的不同民族。

居住在南斯拉夫西北部的斯洛文尼亚人,曾于7 世纪建立卡兰塔尼亚公国—8世纪受法兰克人统治,并接受了基督教。从1278年起, 一直受哈布斯堡王朝和奥匈帝国统治600多年。其南邻克罗地亚人, 起初也曾受法兰克人统治并皈依基督教。9世纪建立独立国家,从12 世纪起受匈牙利统治。1526年匈牙利在莫哈奇战役中被土耳其打败后,统治权转归哈布斯堡王朝。其间,除了1573年马蒂亚·古贝茨领导的农民起义曾有过“39天的独立”记录外〔1〕,克罗地亚一直受奥、匈统治, 直到一战结束。1578年,奥地利当局为了抵御土耳其人西侵,曾在克罗地亚和斯拉沃尼亚的边境设立“边屯区”,招募西迁的塞尔维亚人定居。〔2〕这便是日后克罗地亚境内有大量塞族人的历史原因。 斯洛文尼亚人和克罗地亚人长期受法兰克人和奥匈统治,信奉天主教,受西方文化影响,经济最为发达。

居住在南斯拉夫中部的塞尔维亚人,起初受拜占庭帝国统治,后来皈依东正教。9世纪中期建国。12世纪摆脱拜占庭的宗主权。 国王斯特芬·杜尚在位时(1331—1355年),国势强盛。1389年科索沃战役中,塞尔维亚和波斯尼亚联军被土耳其打败,从1459 年起受土耳其统治400多年。黑山所在的泽塔地区,10世纪末至12世纪初建立杜克利亚公国,14世纪曾是塞尔维亚王国的组成部分。土耳其人入侵后把黑山划作边境省。黑山人性格剽悍,凭借山区的险要地形,同土耳其人进行了4 个世纪的斗争。塞尔维亚人和黑山人长期受拜占庭和土耳其统治,信奉东正教,受东方文化影响,经济比较落后。

居住于南斯拉夫南部的马其顿人,7—9世纪受拜占庭统治并接受了东正教。10—11世纪建立斯拉夫族的马其顿国家。不久,又先后处于拜占庭、第二保加利亚王国和塞尔维亚王国的统治下。1392年,土耳其人占领了马其顿,从此统治马其顿500多年。 马其顿人长期受拜占庭和土耳其统治,信奉东正教,受东方文化影响,经济极为落后。

位于南斯拉夫中部、塞尔维亚和克罗地亚之间的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情况最为复杂。从7世纪起,波斯尼亚曾被拜占庭人、 克罗地亚人、塞尔维亚人和匈牙利人统治过。12世纪末,在库林治下逐渐发展成为独立国家,并建立鲍古米尔教派(帕塔里亚教派)的“波斯尼亚教会”,但受到天主教会(克罗地亚人信奉)和东正教会(塞尔维亚人信奉)的迫害。特弗尔特科在位时(1353—1391年),国势强盛。1448年,波斯尼亚东南部胡姆地区的斯特芬·武克契奇被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封为“圣萨瓦大公”,从此他统治的地区便叫作“黑塞哥维那”(意即大公领地)。1463年,波黑地区被土耳其人占领。当地封建主和鲍古米尔教派教徒纷纷皈依伊斯兰教,由此形成了穆斯林斯拉夫人。从1878—1918年,波黑又转归奥匈帝国统治。这样,在波黑既有信奉天主教的克罗地亚人、信奉东正教的塞尔维亚人,又有信奉伊斯兰教的穆斯林斯拉夫人,他们同时受到东西方文化的影响,也同时受到东西方势力的争夺。

长期的异族统治使南部斯拉夫人形成了各自不同的民族,但在共同反抗异族统治的斗争中,却兴起了南斯拉夫的民族复兴运动。这一运动从19世纪进行到20世纪初,既促进了民族意识的觉醒,又推动了民族独立和民族统一的历史进程。

首先看塞尔维亚。1804年塞尔维亚人在卡拉乔奇·佩特罗维奇领导下,率先举行了反对土耳其统治的民族起义,但在1812 年遭到失败。 1815年塞尔维亚人在米洛什·奥布雷诺维奇的领导下,又举行了第二次民族起义。这次起义在俄国人的帮助下取得了胜利。根据1829年的俄土《亚得里亚堡和约》,塞尔维亚成为自治公国。在1875—1878年反抗土耳其的民族起义中,塞尔维亚和黑山,随后还有俄国对土耳其开战,土耳其人被打败。根据1878年的《柏林和约》,塞尔维亚和黑山获得独立。1882年塞尔维亚公国改名为王国,从此塞尔维亚王国成为南斯拉夫民族解放运动的中心。

塞尔维亚自建国后就自命为“巴尔干的皮蒙特”,希望象皮蒙特统一意大利那样,由它来建立一个以贝尔格莱德为首府的大塞尔维亚国家,因此它提出“塞尔维亚不扩张便灭亡”的口号〔3〕, 要把版图向西向北扩展,囊括波斯尼亚、克罗地亚和伏依伏丁那那些居住着众多塞尔维亚人(几乎与生活在塞尔维亚王国的一样多)的地区。〔4〕在1912—1913年的两次巴尔干战争中,塞尔维亚和黑山取得了胜利,奠定了它在巴尔干地区的强国地位。塞尔维亚的下一个斗争目标就是奥匈帝国了。

其次是克罗地亚。19世纪20年代,出现了克罗地亚民族复兴运动——伊利里亚运动,其目标是建立统一的南斯拉夫国家。1842年,在萨格勒布成立了伊利里亚文化协会(后改称克罗地亚文化协会),萨格勒布成为南斯拉夫民族复兴运动的中心之一。

1867年奥匈帝国成立后,克罗地亚取得在匈牙利王国范围内建立自治的统一的克罗地亚—斯拉沃尼亚国家的权利〔5〕, 并获准使用克罗地亚语言。1894年9月, 南斯拉夫境内第一个工人阶级政党——克罗地亚和斯拉沃尼亚社会民主党成立。克罗地亚人希望脱离奥匈,建立一个“从阿尔卑斯山到保加利亚”以萨格勒布为首府的大南斯拉夫国家。尽管这与塞尔维亚人的目标有分歧,但克罗地亚人一直热衷于同其他南斯拉夫人——首先是塞尔维亚王国联合的思想,这主要是因为他们无力单独挣脱奥匈帝国的统治。1905年,在克罗地亚组成了一个克罗地亚人—塞尔维亚人的联合政府,他们在地方机构的第一次议会选举中轻易地获得了胜利。〔6〕

再来看马其顿。19世纪的马其顿是一块没有明显的民族特性的领土,它的人民是各种差异性很大的民族的大杂烩。19世纪末20世纪初,在其大约200万居民中,有阿尔巴尼亚人、罗马尼亚人、 希腊人和土耳其人,但人口中的大多数是斯拉夫人和保加利亚人〔7〕。 这种状态严重影响了马其顿的民族运动。1893年,“内马其顿革命组织”在萨洛尼卡成立,目的在于开展“斯拉夫马其顿”的民族独立运动。1903年在它的领导下举行了“伊利亚节”武装起义,成立了克鲁舍沃共和国,但很快被土耳其残酷镇压下去。1912—1913年两次巴尔干战争后,马其顿被塞、希、保三国瓜分:塞尔维亚分得瓦尔达尔马其顿(2.57万平方公里,占38%),希腊分得爱琴马其顿(约3.4万平方公里,占50%), 保加利亚分得皮林马其顿(约0.8万平方公里,占12%)。〔8〕

最后是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由于其民族和宗教的复杂性,它的民族运动也具有不同于其他南斯拉夫地区的特点:(1)波黑的民族运动大多是以农民暴动的形式表现出来的,例如在1834年、1842年、1848年、1858年、1875—1878年和1882年,曾连续举行过数次起义,以争取民族独立和社会解放;(2)在波黑民族运动中, 关于波斯尼亚人或穆斯林的民族性问题占有重要地位。波斯尼亚近代史上的第一位作家伊万·弗拉尼奥·尤基奇(1818—1857年)曾出版《波斯尼亚之友》杂志,他认为波斯尼亚人既不是塞尔维亚人,也不是克罗地亚人,而是一个独立的民族;他主张波斯尼亚作为一个自主的单位参加以塞尔维亚为中心的南斯拉夫国家。 〔9〕本亚明·卡拉伊掌管波斯尼亚行政权期间(1882—1903年),宣布“波斯尼亚民族”的存在和使用“波斯尼亚语”,想以此来解决敏感的民族和宗教问题。〔10〕1891年,由穆罕默德·卡佩塔诺维奇主编的《波斯尼亚人报》开始出版,该报倡导这样的思想:穆斯林属于塞尔维亚人和克罗地亚人之间的独立的波斯尼亚民族。这个思想逐渐为当地穆斯林所接受。〔11〕(3)波黑的民族运动由于复杂的宗教纷争,始终没有形成一个统一的民族复兴运动,也没有象塞尔维亚、克罗地亚和斯洛文尼亚那样拥有众望所归的民族领袖,而从事民族复兴的主要人物,大多是塞尔维亚人、克罗地亚人和斯洛文尼亚人。〔12〕(4)1908年奥匈吞并波黑后, 波黑地区成了塞尔维亚和奥匈争夺的焦点。塞尔维亚把波黑看成是它的“阿尔萨斯—洛林”,奥匈则把波黑当作它进攻塞尔维亚的“前沿”。双方的对立和仇恨越来越深,结果导致了1914年萨拉热窝事件的发生。

二、民族问题的症结——塞尔维亚和克罗地亚的民族主义

塞尔维亚族和克罗地亚族历来是南斯拉夫的两个最大民族,他们的人口分别占南总人口的30%以上和20%左右,在南各民族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因此,南民族问题的症结所在,便是这两大民族的民族主义。

如前所述,塞尔维亚和克罗地亚在南斯拉夫民族复兴和民族统一运动中都曾起过旗手和核心的作用,然而他们所分别表现出来的大塞尔维亚主义和大克罗地亚主义又同时起着推动和阻碍的相反作用。统一前,他们的联合多于分手,南民族运动的发展趋向便是“合”,而统一后,他们的分手多于联合,南民族运动的发展趋向则是“分”。这在两个南斯拉夫时期表现的相当明显。

1918年建立的第一南斯拉夫,是由原奥匈帝国境内南斯拉夫人的“斯洛文尼亚人—克罗地亚人和塞尔维亚人国”与塞尔维亚王国联合组成的。由于陶醉于斯拉夫人和睦共处的理想,南斯拉夫的民族主义者忽视了他们之间存在的历史和宗教的差异,语言和文字的不同,而且在1918年前也从未在一个共同的国家里生活过。〔13〕因此,这个新建立的国家是脆弱的。克罗地亚人认为:南斯拉夫应当成为一个联邦国家,“克罗地亚人在南部斯拉夫人的民族大家庭中是单独的国家和民族的个体”。〔14〕而当政的塞尔维亚王朝却竭力推行大塞尔维亚主义,不承认其他民族的存在,把新国家看成是塞尔维亚人打下的一统天下,甚至在1929年发动政变,宣布南只有一个民族,改国名“塞尔维亚人、克罗地亚人和斯洛文尼亚人王国”为“南斯拉夫王国”,致使其他民族感到大上其当,塞尔维亚族和克罗地亚族的关系随即紧张起来。1928年6月, 塞尔维亚族议员公然在议会上击毙了正在演说的克罗地亚农民党领袖斯捷潘·拉迪奇。6年以后,即1934年10月, 克罗地亚民族主义者与内马其顿革命组织又合谋在马赛刺杀了亚历山大国王。这两大民族斗争的悲剧,加速了第一南斯拉夫的灭亡。1941年4月6日,法西斯国家乘机入侵,占领并肢解了南斯拉夫。

二战期间,法西斯占领者极力在南各民族间挑起仇恨和残杀。傀儡政权“克罗地亚独立国”的乌斯塔沙分子在克拉伊纳和波斯尼亚对塞尔维亚人实行了大屠杀,约有60—80万塞族人惨遭杀害。塞尔维亚的民族主义分子切特尼克采取了同样的报复手段,他们大批屠杀克罗地亚人,特别是与克罗地亚人结盟的波斯尼亚穆斯林。在保护民族和信仰的名义下,塞尔维亚人和克罗地亚人进行了试图灭绝对方的“神圣战争”〔15〕,种下了深深的民族仇恨。

二战以后,铁托及其领导下的南斯拉夫共产党以胜利者的身份宣布了南斯拉夫各民族的“团结与友爱”, 并在联邦制的基础上创建了由6个民族共和国组成的联邦国家——第二南斯拉夫。

南联邦建立后,铁托总统(克罗地亚人)及其主要助手卡德尔(斯洛文尼亚人)为了防止历史上大塞尔维亚主义的再现,试图通过内部分割来削弱塞尔维亚族,他们把战前的“南部塞尔维亚”变为马其顿共和国,使前塞尔维亚人王国黑山成为拥有自己权利的国家,并在塞尔维亚内部建立了两个联邦席位——科索沃自治省(居民大多数是阿尔巴尼亚人)和伏依伏丁那自治省(居民大多数是匈牙利人)〔16〕。为了加强波斯尼亚的平衡作用,在1971年人口普查时,还把波黑境内信奉伊斯兰教的斯拉夫人单独列为穆斯林族,使之成为与塞尔维亚族、克罗地亚族等平起平坐的主体民族。同时,在联邦党政机构领导人的配置上,片面强调各联邦单位不分大小一律“机会均等”,“轮流坐庄”,都具有否决权。这对人口和面积均居全国之冠的塞尔维亚来说,无疑是不公正的,这不能不使塞尔维亚人怨忿不已。

相对而言,克罗地亚非但没有受损,反而得到了不少好处。例如,1946年后重新划定各共和国的行政边界时,塞尔维亚的面积比1929年时少,而克罗地亚的面积却扩大了,此外,克罗地亚还从黑山得到了部分领土。〔17〕然而克罗地亚人也有不满的地方,他们抱怨不应把贝尔格莱德定为南斯拉夫的首都,也忽视了将一些联邦机构安置在其他共和国的可能性,致使塞尔维亚人处于享有特权的中心地位。自南联邦成立以来,塞族人一直在联邦的党、警察机关、海关、外交和中央银行系统中占多数。在塞尔维亚、黑山及其他多民族共居地区(如科索沃、桑贾克、克罗地亚及波斯尼亚,塞族人在这些地方是少数民族)塞族人在中下层的党政军机关中也占绝对多数。〔18〕塞、克两族间的这些怨忿和不满尽管是客观存在,在60年代末70年代初也都曾有过激烈的“自我表现”,但由于南当时所处的特殊的国内外环境,这些问题还不是当务之急,因此都被铁托以其个人的绝对权威轻而易举地解决了。1980年铁托去世,尤其是1989年东欧剧变后,国内外局势急转直下,南共联盟和南联邦相继瓦解,民族主义政党在各共和国纷纷上台掌权。原来共处在一个国家内、尚不成其为问题的一些民族间的问题,如各共和国的边界问题、本民族的人(主要是塞尔维亚人和克罗地亚人)居住在其他共和国的地位和归属问题等,现在一下子都突出起来并摆在各民族的面前了。

塞尔维亚族共有853万人,除去塞尔维亚和黑山的649万以外,还有200多万生活在克罗地亚(58.1万,占克总人口的12.2 %)、 波黑(137万,占其总人口的31.36%)等共和国内。南联邦开始解体后,塞尔维亚就想把居住在南斯拉夫土地上的塞族人连同他们聚居的地区都合并一起,建立一个“小南斯拉夫”大塞尔维亚国家。因此它声称,南各共和国之间的边界是通过行政命令方式划定的“行政边界”,克罗地亚要独立首先要把边界划清楚,“恢复塞尔维亚的历史边界”。塞一些历史学家认为:克罗地亚境内塞族居住区就是塞尔维亚的未来边界。塞尔维亚总统米洛舍维奇曾明确表示:“克罗地亚可以独立,但塞尔维亚族和塞族居住的土地必须留下来。”〔19〕克罗地亚则针锋相对,坚持“领土完整”、“寸土不让”的方针。克罗地亚当局公开恢复二战时“克罗地亚独立国”的国旗、国徽,并要求恢复其“历史边界”,它还通过修改宪法宣称“克罗地亚是克罗地亚人的国家”,取消塞族人的任何政治自治权,在警察部队中清洗塞族人,收缴克拉伊纳军火库里的枪支,令塞族职工在效忠新政权的声明上签字,否则即被解雇。〔20〕这便在塞族人中间引起了大惊恐。他们先是成立了自治区,以后又成立了“克拉伊纳塞族共和国”(面积1.39万平方公里,约占克总面积的1/4, 人口40万,近90%是塞族),并要求与塞尔维亚合并。他们的要求得到了塞尔维亚的支持,但却遭到克罗地亚的坚决镇压。看来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止双方滑向战争。于是,以克罗地亚当局为一方,以克境内塞族及其背后塞尔维亚为另一方的武装冲突随即爆发。不久武装冲突又蔓延到了波黑。波黑内战表面上看是穆、塞、克三族的民族大混战,而实际上仍然是塞尔维亚和克罗地亚之间的一场争斗。因为塞尔维亚和克罗地亚早有平分波黑的打算,波黑的塞族和克族(75.59万人,占波黑总人口的17.31%)也都有回归母国的愿望。所不同的是,在波黑战场上, 塞族实力较强,处于优势地位,而穆克方面力量较弱,处于不利地位。但赖有西方国家支持,能长期同塞族周旋,故而波黑内战就呈现出旷日持久、残酷激烈,以及日趋复杂化和国际化等特点。

三、前南地区局势的新发展——波黑和平有望

持续了三年多的波黑内战,在1995年1—4月的停火协议结束后,突然发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逆转:塞族一直占上风、和谈“死结”解不开的僵持状态被打破了。出现这一结果的原因是:(1)克罗地亚政府军攻占克拉伊纳塞族共和国;(2)美国和北约空军对波黑塞族进行了大规模空袭。

在1995年5月的第一周, 克罗地亚政府军开始向其境内的塞族聚居区西斯拉沃尼亚发动进攻,并闪电般地占领了这一地区。在1995年5 月北约空袭塞族而导致的“人质危机”后,波黑穆斯林军队在萨拉热窝等地向塞族军队发动进攻;6月20日, 塞族军队粉碎了穆克联军发动的“解放萨拉热窝战役”,紧接着又向联合国划定的6 个安全区——穆斯林“飞地”发起攻击。7月11日攻占斯雷布雷尼察,7月20日攻占泽帕,并挥师直指戈拉日代和比哈奇等安全区。这时,塞军攻势正盛,战场形势仍然对塞军有利。

然而就在这时,克罗地亚政府军应波黑穆族政府的要求,进入波黑西部以解比哈奇之围,并于7月28 日闪电般攻占了波黑西部距克境内“克拉伊纳塞族共和国”首府克宁仅20多公里的两座塞族重镇格拉霍沃和格拉莫奇,从而切断了“克拉伊纳塞族共和国”与波黑塞族之间的一条重要通道。8月4日,克罗地亚又以10万大军对“克拉伊纳塞族共和国”发动了代号为“风暴”的大规模军事行动,并在短短的3 天之内攻占了包括首府克宁在内的80%的塞族控制区。波黑穆斯林第五军乘胜在比哈奇北部摧毁了西波斯尼亚穆斯林反政府军的抵抗,并于8月7日攻占刚成立10天的“西波斯尼亚共和国”首府大克拉杜沙。战局的新发展改变了波黑的战略态势,转而对穆克一方有利了。

美国认为这是压塞和谈的好时机,于是在1994年5 国联络小组和平方案的基础上,提出了政治解决波黑危机的新建议,承认波黑冲突的历史和现实,塞尔维亚、克罗地亚和波黑3 方相互承认;保留波黑的独立主权,允许“波黑塞族共和国”与塞尔维亚、穆克联邦与克罗地亚结成联邦;对5国联络小组关于波黑版图划分方案作适当调整, 允许已占波黑70%领土的塞族拥有不超过50%的领土;将波黑东部的穆斯林“飞地”斯雷布雷尼察、泽帕、戈拉日代等让给塞族,作为交换,塞族让出萨拉热窝附近的塞控区和波黑西部的一些领土;逐步取消对南联盟的制裁,以换取其对波黑的正式承认。同时,派出要员前往欧洲与英、法、德、俄等国进行磋商,并在前南冲突各方间穿梭斡旋。一时间,美国取代了欧盟和联合国,掌握了解决波黑问题的主导权。

对美国的新建议,8月18日, 波黑塞族领导人卡拉季奇认为:“现在国际社会第一次决心结束波黑战争”;并提出媾和条件:波黑塞族领土不得少于50%,且必须完整,塞族领土与塞尔维亚相连的走廊必须可靠,且畅通无阻。8月29日,波黑塞族议会决定接受美国新建议; 当天晚上波黑塞族领导人同南联盟领导人举行会谈后表示完全接受贝尔格莱德的和平政策,同意与南领导人联合组成谈判代表团,联合代表团可代表波黑塞族签署和平协议,并授权塞尔维亚总统米洛舍维奇作出最终决定。波黑塞族对和谈的态度有了重大转变。而波黑穆斯林则甚为不满,8月13日穆族领袖伊泽特贝戈维奇表示“即使不得不在15 年内继续战斗,也不会放弃戈拉日代”,并于18日提出12点反建议:波黑保留原有边界,不承认波黑塞族政权,由塞尔维亚总统米洛舍维奇代表波黑塞族参加和谈:保证前南各共和国之间相互承认。在8月28 日萨拉热窝市发生炮弹爆炸的流血惨案后,他又以北约轰炸波黑塞族作为参加和谈的先决条件。〔21〕

正当波黑和平进程艰难行进时,美国和北约为了推行军事与外交“双管齐下”战略,进一步对波黑塞族施加军事压力,以迫使塞族就范,遂以8月28日萨市惨案为借口, 发动了代号为“精选部队行动”的大规模空袭。空袭从8月30日凌晨开始, 数十架战机对萨拉热窝附近的波黑塞族阵地进行了狂轰滥炸。接下来,北约战机又不分昼夜地反复轰炸塞控区各地目标,到9月14日宣布暂停空袭止, 连续出动飞机三千多架次,甚至动用了“战斧”式巡航导弹,多国快速反应部队也同时将大批炮弹向塞族阵地倾泻。这是北约成立46年来规模最大的一次空袭行动。据波黑塞族军方近日宣布:北约空军对波黑塞族共进行了3200架次的轰炸,向塞族目标投掷了1万吨炸弹,152名塞族人被炸死,273人被炸伤, 但没透露在军事等方面的物质损失。

趁北约大肆轰炸塞族之机,波黑穆斯林政府军和克罗地亚军队在波黑中部和西部对塞族控制区发动了猛攻,攻城掠地,势如破竹,夺取了塞控区4000多平方公里的土地,并向塞族的最大堡垒巴尼亚卢卡推进,使穆克联邦同塞族目前控制的波黑领土已基本持平,接近于9月8日“日内瓦原则协议”规定的51%和49%的领土划分比例。以往领土谈判的部分难点基本上被“打掉”了。

美国用兵波黑,“以打促谈”,尽管遭到俄罗斯和南联盟等国、以及波黑塞族的强烈谴责,但却“打开了和谈的新局面”〔22〕,在强大的军事压力下,波黑塞族没有进行有意义的反击,相反却于9月1—2 日被迫签署了“城下之盟”:北约暂停轰炸,塞族从萨拉热窝周围20公里内撤出重武器,解除对比哈奇、戈拉日代和图兹拉等安全区的威胁,并表示同意在“日内瓦原则协议”的基础上进行外交谈判。波黑的和平进程出现了转机。现在的问题是,穆克方面在取得一系列胜利后,表现得盛气凌人,态度强硬,对于9月26日在纽约举行的波黑、 克罗地亚和南联盟三方的第二次外长会谈开出了“漫天要价”的条件。克罗地亚政府23日表示,这次会谈必须“彻底解决”东斯拉沃尼亚问题,否则克将不签署任何协议。波黑穆族政府提出,解决波黑问题的前提是:目前仍为塞军控制的巴尼亚卢卡非军事化、萨拉热窝完全归属穆斯林、开辟一条通往戈拉日代的通道等。甚至提出“解放整个波黑”,是解决波黑问题的唯一可行性方案。对于穆族方面提出的巴尼亚卢卡“非军事化”,波黑塞族领导人卡拉季奇认为纯粹是“无稽之谈”,至于其他要求,塞族方面也表示不会轻易作出让步。

但在美国助理国务卿霍尔布鲁克的穿梭斡旋下,9月26 日南斯拉夫联盟、波黑和克罗地亚三国外长如期在纽约举行和谈,并就波黑宪法原则达成了协议,根据协议,波黑将在战争结束后和社会条件允许时,在波黑全境进行直接、自由和民主的选举。选举后,由下列机构掌管波黑的事条:一个议会、一个执行主席团、一个由适当成员组成的内阁、一个宪法法院。议会的2/3代表将从穆克联邦选举产生,另外1/3则由波黑“塞族共和国”选举产生。议会采取任何行动都需得到各方1/3 代表的支持和全体代表相对多数的同意。执行主席团的人选组成比例与议会相同,任何决策的实施必须获得主席团多数的支持。〔23〕

前南三国外长是在9月8日达成的日内瓦协议的基础上进行此次会谈的。日内瓦协议规定,波黑未来将由穆克联邦和波黑“塞族共和国”两个政治实体组成。穆克联邦将拥有51 %的土地, “塞族共和国”拥有49%的土地。新的宪法原则协议,无疑是波黑和平进程的重大进步。

纽约会议后,波黑的和平进程加速向前推进。10月3日, 克罗地亚政府同其境内塞族代表就解决东斯拉沃尼亚问题的“基本原则”达成一致。同时,在美国总统特使霍尔布鲁克新一轮穿梭斡旋下,11日晚波黑冲突各方达成一项为期60天的全面停火协议,并于12日零时起正式生效。11月21日,塞尔维亚、波黑和克罗地亚三国总统经过长达21天的艰苦谈判在美国代顿附近的空军基地就全面结束波黑冲突草签了一揽子和平协议。12月14日,上述三国以及美、英、法、德、俄五国首脑和其他有关国家代表又在巴黎爱丽舍宫正式签署了波黑和平协议。至此,延续了近4年之久的波黑内战宣告结束。

根据代顿和平协议,波黑将继续作为一个拥有主权和独立地位的统一国家存在,由穆克联邦和塞族共和国两个实体组成。穆克联邦控制波黑领土的51%,塞族控制49%。波黑东部的两块穆斯林飞地斯雷布雷尼察和泽帕(均已被塞族占领)划归塞族,塞族还得到波黑北部连接东、西两片塞控区的重要通道波萨维纳走廊(一直由克族人居住),宽度保持5公里, 走廊东端的重镇布尔奇科(现由塞族控制)的未来地位将通过国际仲裁解决。穆族保留东部的最后一块飞地戈拉日代,在戈市与首都萨拉热窝之间有一条7.5公里宽的通道相连接。 萨拉热窝作为波黑首都保持统一并归穆克联邦管辖(塞族控制区占萨市的1/3,有10万人, 塞族领导人卡拉季奇声称此举将造成一个“欧洲的贝鲁特”),但塞族对其控制区内的学校及其他服务设施拥有行政管理权。

协议规定1996年将举行总统和议会大选;各方仍可保留自己的军队。人称波黑现在是“一个国家,二个实体,三方军队”。

协议还规定,被指控为战犯的人不得参加国家的政治生活;交战各方应保证释放战俘并允许各族难民返回家园;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等将向波黑提供援助,进行战后经济重建;逐步解除对南联盟的经济制裁和对波黑的武器禁运;北约将向波黑派遣6 万余人的多国维和部队,以监督各方执行协议。

代顿协议是美国等西方国家“胡萝卜加大棒”的产物,也是前南冲突各方相互妥协的结果。虽然波黑和谈“死结”已经解开,局势也已趋向平缓,但最终实现波黑和平的道路还是十分艰难曲折的。这是因为协议本身还存在很多非常棘手的难题,冲突各方也都还有许多不满之处。这些,今后都需要国际上的政治家和外交家们去纵横捭阖,协调解决,同时也更需要冲突各方消除隔阂,和睦相处。

注释:

〔1〕〔17〕〔20〕杨达洲《原南斯拉夫复杂的民族关系》, 见《世界民族概论》,第477页、第479页、第484页, 中央民族学院出版社1993年版。

〔2〕〔9〕金挥主编《东欧中亚列国志》,第265页、第129页,当代世界出版社1994年版。

〔3〕穆立立《论南斯拉夫多民族共同体的形成及其特点》, 见《世界民族研究》,第213页,世界知识出版社1884年版。

〔4〕〔5〕克拉克主编《新编剑桥世界近代史》(第12卷), 第334页、第335页,剑桥大学出版社1980年版。

〔6〕〔13〕〔15〕〔16〕达斯科·多德尔《南斯拉夫:新的战争旧的仇恨》,《东欧中亚问题译丛》1993年6月, 原载美《外交政策》1993年夏季号。

〔7〕戴维·弗罗姆金《历史阴影中的马其顿和巴尔干问题》, 《东欧中亚译丛1994年1期,参见美《世界政策》(季刊)1993 年夏季号。

〔8〕参见〔1〕478页、〔2〕337页。

〔10〕〔11〕〔12〕刘祖熙主编《斯拉夫文化》,第414页、 第415页、第413页,浙江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

〔14〕伊万·博日奇等《南斯拉夫史》(下),第536页, 商务印书馆1984年版。

〔18〕安东·贝尔莱尔《南斯拉夫共产主义联邦制度的变化及其衰亡》,东欧中亚问题译丛1993年第5期。

〔19〕刘正荣等《世界上的民族和民族问题》,第108页, 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92年版。

〔21〕徐坤明《波黑和谈死结难解》、《瞭望·新闻周刊》,第37页,1995年9月11日出版。

〔22〕李文政《美夺取解决波黑问题主导权》,《人民日报》1995年9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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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斯拉夫民族问题的历史与现实_波斯尼亚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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