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成人教育学的规范性，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规范性论文,教育学论文,成人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G72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3826(2007)02-0012-03
一
成人教育学的发展必须要有对其学科本体性质的审思。如果我们突破那种把自然科学看作知识的唯一范型的科学主义观念框架，不是采用纯实证主义的思维方式，不是把对唯（自然）科学主义元话语僭妄性的质疑变成对科学合法性的颠覆，就会发现，科学的统一性与人类的统一性只是同一真理的两个方面，科学的研究和人文的研究都要同时与“自然和人”打交道，不应把“自然的研究”同“人的研究”对立起来。科学本性乃是成人教育学的安身立命之所在。怀特海曾强调指出，无论是研究人类社会生活的学者，还是自然科学家，都面临着一项对双方来说都极其重要的共同事业，那就是世界是可理解的。因此，他们必须“建构一个融贯的、逻辑的和必然的一般观念系统，以使我们经验中的每一个要素都能据此得到解释……”[1]。科学认识就是用逻辑的、理性的方法去整理感性材料的过程。因此，它所获得的知识必须构成一个合理的体系，符合逻辑上的一致性。成人教育学知识不能是各种命题的随意聚集，不是各种要素杂乱无章的组合，而是一个具有凝聚性的结构，其各部分在功能上有相互依存的关系。这正是成人教育学内部组织的特征。康德曾从系统的角度作过一个简单的关于科学的概括：“每一种学问，只要其任务是按照一定的原则建立一个完整的知识系统的话，皆可被称为科学”[2](P85)。可以看出，知识的系统性的确是其规范性的一种基本要求和显著表现。从根本上说，成人教育学的系统性在于：它所研究的成人教育活动、成人教育现象，不是把各种要素随便配搭在一起的一种什么东西，而是处在发展中的活的有机体，不但其内部各要素，而且它与整个成人教育发展过程都处于一种系统联系之中。这必然要求成人教育学从个别部分和整体上去证明这种现实的系统联系。成人教育学的原理、观念、范畴都是人们按照成人教育现实创造出来的认识纽结，它们必然也要同它们所表现的关系一样，系统地相互联系起来。正是事实的辩证法要求我们有观念的辩证法。因此，成人教育学的内容必须是合乎逻辑地组织在一起，其中不应有明显的内部矛盾，否则它就不可能无歧义地与成人教育事实相联系。成人教育学通过对大量具体的成人教育现象进行观察、分类、解析，抽象出概念、范畴作为认识成人教育之网的纽结，运用一定的逻辑规范进行推理，建立起理论的“概念框架”。在一种理论框架内，概念、范畴、术语之间要实现彼此“系统地联系”，就必须“共同适合于逻辑上的包容关系”，绝不能堆积一些不相干的、偶然的和毫无联系的知识。因此，我们对于成人教育学新概念和新术语的运用，必须注重它们内在逻辑上的相容性，而不能迷失于新潮名词的幻景之中。成人教育学要实现创新，必须结合现实的成人教育实际的发展与要求，紧紧抓住其逻辑起点，进行合乎规律的延伸，而不能杂糅。否则，新创的部分就不能为理论系统所消化。作为一门科学，成人教育学应该成为一种系统性存在，但它应该成为一种什么样的系统呢？成人教育学论著不只是许多构成要素简单的集合，而是根据一定的原理统一起来的一个整体，是研究者有意识、有目的地把研究构成要素系统化的结果。整体的目的和任务是他所明确计划的。所以，对成人教育学研究者来说，要真正认识成人教育系统，不仅必须在论著与它的研究者的关系中，而且也必须在论著与接受者的关系中去判断，而不能单纯从研究者对论著要素的结构安排或研究者的主观意图来考察。就认识的一般情况而言，“当出现与现实对象本身似乎具有完全相同结构的画面的时候，现实本身对于我们来说倒是一个无限深的谜而隐藏在画面的背后”[3](P34)。譬如，很多时候，我们往往只能以外来教育文化的眼光才能发现本土教育文化的结构。因此，要认识成人教育系统的整体，不能将成人教育学系统等同于成人教育事业系统。正是在这种意义上，成人教育学必须成为对成人教育事业的抽象研究，其目的在于提供“法则”。成人教育学需要从宏观总体上把握成人教育的本质，研究成人教育关系、规律，而不是仅仅停留于个别地理解和研究成人教育现象。成人教育学应该为反思和认识成人教育提供一个基本支点。但是，作为反映成人教育的理论系统，成人教育学所提供的“法则”还必须具有内生性，不能纯然从成人教育系统外部来建构。成人教育学应该既系统化又内在化。那种径直移植普通教育学基本概念而构建的所谓“成人教育学”，只能作为一种观念的工具而存在，根本不能称其为理论。成人教育学必须根据成人教育的内部而不是外部的东西培育自己的观察形式。
二
从成人教育学对象来看，科学研究存在“一种对任何学科都适用的普遍要求，即研究应当为自己的对象提出充分的定义，以便一方面保证方法上的明了和一致，另一方面向世界解释和证实该学科存在的必要”。要区分成人教育学与自然科学和其他人文社会科学，必须强调成人教育学在对象、内容上的独特性，以及由此引发的方法、原则等其他方面的差异。“一门科学只有在真正建立起自己的个性并真正独立于其他学科时，才能成为真正的科学。一门科学之所以能成为特别的学科，是因为它所研究的现象，是其他学科所不能研究的。”对于成人教育学而言，必须把它区别于关于社会、政治、哲学、美学、宗教和文化的研究。成人教育学如果不把成人教育作为不同于人类其他活动和产物的一个独特事物来研究，成人教育学的学科独立性就难以确立，成人教育学也就不会形成自己独特有效的方法论。可以说，从成人教育学对象的一些基本要素层面进行学科特性的探讨，具有本质论的意义。因为对象是什么，对象有何特性，理论如何结构它的对象，将决定理论本身的性质。第一，成人教育学对象是成人教育实际。作为成人教育学的研究对象，成人教育活动是一种“事实”存在。但成人教育现象又不仅仅是一种客观“事实”，它与自然事实的最大区别，就在于它是有价值因素的，是“事实”和“价值”的统一，这是成人教育学对象的独特之处。面对这种独特的对象，不少学者根据自然科学对象的无价值性，认为自然科学没有价值判断，而成人教育学研究对象有价值性，所以成人教育学研究自身也就有价值倾向性，并以此来否定成人教育学是科学；或者认为，为了使成人教育学成为科学，必须排斥价值判断。其实，一方面，现代自然科学哲学已经表明，并没有所谓的纯粹客观的科学，科学家永远不可能排除掉主观先见、“前理解”。理论先于观察，观察渗透着理论，科学观察有选择性和目的性。也就是说，你能观察到什么，这取决于你拥有什么样的理论，理论作为一种预设规定着你的科学研究。价值性存在于一切科学之中，这里只有客观性、普遍性程度的区别。一种由脱离价值判断的成人教育学构成的成人教育学是不可能成立的。另一方面，虽然成人教育学必然具有价值倾向性，但其特点在于它绝不是体现为完全的、个体的好恶，而是主要通过提供关于成人教育学的一般原理、标准、法则和规律来实现的。第二，成人教育学研究对象是物质性与精神性的统一。成人教育学研究活动是主体心智与情感的交融，是心灵的想象性、创造性活动，成人教育学研究其实是一种“精神生产”，研究过程中，“胸中之竹”转化为“手中之竹”是一个极为复杂的物化过程，它提供非同寻常的、可供人们在思考其他问题时使用的“路线图”。第三，成人教育学对象具有主体客体双重性。成人教育学以成人教育活动、成人教育现象中无数活动着的事作为研究对象，而同时又由人的认识活动来思考，所以，它处于既把成人教育作为主体又把成人教育作为客体这样一个特殊的地位。这自然会引起一系列特殊的难题。主观的精神生活一经产生，就成为一种客观存在，因此也就成为整个客观社会生活的一部分，并产生影响，从而改变社会生活。这与自然科学的对象有很大的不同。成人教育活动的规律、原则在被总结出来以后，必然会对成人教育活动产生影响：成人教育界或遵循它、发展它，或予以突破变异，因为对已有原则的创新在成人教育中具有非凡的意义。因此，成人教育学与成人教育现实是互动性的，它是一种介入性的研究。由于文化的统摄作用，成人教育学研究者并不能超然独立于研究对象之外，他受被研究对象的熏陶、制约和塑造，甚至本身就是被研究对象的一部分。因此，成人教育学的客体、对象，绝不能被简单地看作是客观材料意义上的成人教育作品。在成人教育学研究活动中，成人教育学是认识者与被认识者的对话。所以，成人教育学的客体不是一个，而是两个，即被研究者和研究者，他们不应合二为一。成人教育学的实际对象是主体间活动的同时共存和相互作用。因此，成人教育学必然存在着研究主体对研究对象的体认与“涵咏”。既然面对的是另外一个主体，因此需要看到成人教育学活动中好感和喜爱等具有的意义。这里，认识的目标和标准，不仅仅是认识的准确性，还有契入主体的深度，即对主体独特性的深刻把握。就是说，成人教育学研究活动是认识者视野与被认识者视野的相互作用。在这一过程中，认识者既要契入成人教育（与成人教育融合），又要与成人教育保持距离（保持自己的位置），从而求得认识的超视。
三
作为研究对象的“类似物”，方法是基于研究对象的不同而不同的。成人教育学区别于自然物，是一种社会存在形式。成人教育学必须把握成人教育这一“特殊对象的特殊逻辑”。尽管从上世纪初就出现了从自然科学奔向社会科学的强大潮流，出现了方法上的综合性和一体化的趋势，但成人教育学探讨问题的途径和研究对象的方法还是应当受到其自身问题、对象性质和特征的制约。否则，普遍化的、僵硬的研究方法就会既损害主体的权利，也损害客体的权利。波斯彼洛夫指出：“所有科学（无论是具体科学——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还是抽象科学）的丰富历史经验表明，不论是哪一种知识领域都存在着衡量研究工作规范性的客观标准。其中最根本的标准是：某学科所采用的原则和方法越是在极大范围内符合该学科研究对象的本质，越是紧密地依据该学科对象生存和发展的客观本质和特点，那么该学科的研究就越具有高度的规范性。”[4](P172)成人教育学作为一门研究、考察成人教育活动、成人教育现象以寻求成人教育发展规律的知识或学问，成人教育学需要研究者首先是懂得成人教育的人，具有良好的理解能力。成人教育学研究的经验对成人教育学研究者来说是有用的，是认识和思考成人教育问题的某种先决条件。成人教育对成人教育学者而言是先决条件，这一点毋庸置疑。可见，成人教育学的一个主要任务是为成人教育活动、成人教育现象中所有给我们留下深刻印象而又需要解释的东西找到令人满意的解释，而且，每一种解释，都可以通过一种普遍性更高的理论或猜测作进一步的解释。就是说，成人教育研究是一种“求真”的活动，真理是一个过程，它所得出的每一个结论都应该成为结论后来发展的前提。
收稿日期：2006-1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