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现代主义与晚期资本主义，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后现代主义论文,晚期论文,资本主义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丹尼尔·贝尔曾经说过：“对社会学家来说，一种文明的社会——经济结构及其文化之间的关系，可能是所有问题中最为复杂的一个。”（注：丹尼尔·贝尔：《资本主义文化矛盾》，79页，三联书店，1989。）后现代主义作为一股影响极为广泛的社会思潮，它从诸多方面、以各种形式反映了它赖以产生并密切关注的那个社会——当代西方发达资本主义社会的诸多社会矛盾，它对这个社会造成的冲击是巨大的，产生的影响是极为复杂的。深入研究后现代主义与被一些西方学者称之为晚期资本主义的当代西方发达资本主义之间的关系，对于我们以科学的世界观、方法论认识当代资本主义及其各种社会矛盾，认识后现代主义思潮的实质，具有重要意义。
一、晚期资本主义社会
随着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结束，在以信息、科学、生物科学、原子能科学、宇航科学等为代表的新科技革命的推动下，西方资本主义社会进入了一个新的历史时期，其经济、政治、文化等各方面都出现了许多新的变化。如何看待和分析战后西方资本主义的新变化、新特征，许多西方学者，特别是许多“西方马克思主义”学者提出了“晚期资本主义”理论。
1.“晚期资本主义”概念
一些西方学者认为，战后西方资本主义社会进入了一个新的历史时期。这个时期的资本主义被称为“晚期资本主义”。
曼德尔在《晚期资本主义》一书中，认为资本主义发展可分为三个阶段，每一阶段都是前一个阶段的辩证开拓。第一阶段是市场资本主义，第二阶段是帝国主义下的垄断式资本主义，第三阶段是后工业阶段、跨国资本主义阶段，也称晚期资本主义。
哈贝马斯把迄今的社会结构分为原始社会、传统社会、自由资本主义社会和晚期资本主义四大类。他还详细分析了晚期资本主义存在着的经济危机、合理性危机、合法性危机、动因危机的四重危机，并试图建立交往理论来解决这些危机。詹明信赞同曼德尔对资本主义的历史分期论，并进一步认为与资本主义三个历史阶段相对应的有三种文化类型。与市场资本主义相对应的文化是现实主义，与帝国主义下的垄断式资本主义相对应的文化是现代主义，与晚期资本主义相对应的文化是后现代主义。詹明信还提出后现代主义是晚期资本主义的文化逻辑，是晚期资本主义文化的主导形式。
可以看出，“晚期资本主义”这一概念，正是一些西方学者对当代西方发达资本主义新的历史发展阶段的理论概括。
2.晚期资本主义的特征
马克思、恩格斯曾对整个资本主义、特别是自由资本主义给予了深刻的分析；列宁曾对帝国主义即垄断资本主义给予了深刻分析。被西方学者称之为晚期资本主义的当代西方发达资本主义社会，在本质上仍属于垄断资本主义，它不过是垄断资本主义一个新的历史阶段。列宁对资本主义的深刻分析对我们分析晚期资本主义特征仍有重要的指导意义。列宁在《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的最高阶段》一文中，给帝国主义下了一个定义。他指出：“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的垄断阶段”（注：列宁：《列宁选集》第2卷，808页，人民出版社，1972。）他还指出了帝国主义的五个基本特征“（1）生产和资本的集中发展到这样高的程度， 以致造成了在经济生活中起决定作用的垄断组织；（2 ）银行资本和工业资本已经溶合起来，在这个“金融资本”的基础上形成了金融寡头； （3）与商品输出不同的资本输出有了特别重要的意义；（4 ）瓜分世界的资本家国际垄断同盟已经形成；（5 ）最大资本主义列强已把世界上的领土分割完毕。”（注：列宁：《列宁选集》第2卷，808页，人民出版社，1972。）
晚期资本主义这一概念，大体指的是战后、特别是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以来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发展的一个新的历史阶段。这一阶段的资本主义有些什么特征呢？我们可以从经济、政治、文化等几个方面作一简要分析。
首先，在经济上的主要特征有：
（1）经济发展的垄断程度迅速提高，出现了从私人垄断、 行业垄断逐渐走向国家垄断，并进一步发展到国际垄断。跨国公司大量出现，且影响日益扩大，跨国公司不仅数量多，而且资产规模大、经营范围广，跨国垄断已形成垄断发展的一个新阶段。经济区域化、一体化、全球化进程明显加快，全球经济组织影响日益增大（其中，世界贸易组织、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是最著名的三大世界经济组织），而在这些国际经济组织中，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占据主导地位。它们事实上控制着这些组织，并通过控制这些国际经济组织来控制全球经济。
（2）经济增长模式发生重大变化，从重视实物资本的发展， 逐渐转向重视虚拟资本的发展。战后，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大约经历了十多年的经济恢复发展时期。这一时期，它们总体上看是重视实物资本的发展。但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以来，则逐渐把经济发展重心从重视实物资本转向虚拟资本方面，并且这二者的脱节日益明显。特别是七十年代初布雷顿森林体系瓦解以后，金融业和金融衍生工具迅速发展，造成金融、股市、汇市、期货市场与实物资本严重脱离，资本主义经济的赌博、投机性质日益明显和强化，世界上最大量的资本不是在生产领域流通，而是在金融和金融衍生市场通过光的速度流动，而这必然会潜伏着巨大的危机风险。
（3）新中产阶层扩大， 这一般是指在经济上处于中等地位的知识分子阶层，他们在经济上处于资本家与工人之间（通常指经理人员、白领人员），在当今美国，这一部分人约占总人口的25%。
（4）产业结构逐渐发生重大变化，主要是第一、 二产业地位相对下降，第三产业比重迅速上升。目前，发达国家第三产业在整个国民经济中的比重基本上在60%左右，并具有进一步上升的趋势，一些极具发展潜力的产业绝大多数属于第三产业范围，如通信、金融、保险、旅游等行业。例如，1996年美国第一产业占国民经济中的比重为2%， 第二产业占25%，第三产业占73%。
（5）科技成了第一生产力，知识分子地位上升， 知识经济时代即将到来。但科技的负面效应也日益凸现，科技本身作为工具的性质更加强化，科技发展的社会意义更加重大和更加复杂。科技对综合国力、对社会的经济、政治、文化等各方面的影响日益加大。
（6）经济发展不平衡日趋扩大。无论是在各发达国家之间、 发达国家与第三世界国家之间，以及发达国家的内部资产者与无产者之间的经济差距明显拉大。据世界银行《1998—1999年世界发展报告》提供的数据，1997年在全世界各国的国民生产总值（GNP）的总量中， 美国占25.7%，包括美国在内的七国集团占总量的约60%，包括七国集团在内的发达国家占总量的约80%，而低收入国家只占总量的2%， 其它中等收入的国家占15%，而中国约占4%。（注：参见石小玉、 涂勤主编《美国经济实力分析》，2～3页，民族出版社，1999。）又据美国经济政策研究所等机构在2000年1月18日发表的一份研究报告显示， 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十年中， 美国处于最高层的20 %的家庭平均年收入增加了17870美元，而处于收入最低层的20%的家庭的平均年收入比仅增加110美元，二者相差160倍。目前美国最富的20 %的家庭的平均年收入比最贫穷的20%的家庭高出9倍，华盛顿的差距为27倍。 （注：“美国贫富差距继续拉大”，见《北京青年报》2000年1月18日。）
其次，在政治上的主要特征有：
（1）资本主义国家政治结构日趋完善，政治统治逐渐加强， 法律规范呈现全面化、严密化，资本主义政府、国家机关地位增强，对经济发展的干预加强。
（2）由于产业结构调整， 工人阶级队伍内部出现了一些新的变化，白领阶层人数上升，知识分子数量扩大，传统产业人数的比重下降，属于工人阶级的知识分子阶层与属于资产阶级的知识分子阶层的界限正被有意或无意地淡化，所谓中产阶层的人数正在扩大。
（3 ）资本主义国家内执政党与在野党以及各派政治力量的斗争日趋复杂化、公开化和激烈化。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仍然是社会的主要矛盾。各资本主义国家在国际上围绕着多极化还是一极化、反控制还是控制等方面的政治斗争、军事斗争也日趋复杂。美欧之间、美俄之间、欧俄之间等方面的矛盾盘根错节，一些热点地区、热点问题不断出现，使整个世界不得安宁。
（4）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在国际上加强对其它国家政治、 军事的干预、对全球的政治控制，其军事势力发展迅速、军事威胁、影响遍及全球。朝鲜战争、越南战争、科索沃战争，以及北约新战略的制订、新干涉主义的出现，都是这种政治、军事霸权主义的典型范例。
（5）资本主义国家政治上的虚伪性、欺骗性日益显露，国际、 国内的不满声音增加，反抗力量加强。对“二战”的反思、对越南战争的反思、对科索沃战争的反思等等已成为国际政治研究的重要课题。
再次，在文化上的主要特征有：
（1）商业文化、消费文化迅速发展， 精英文化与大众文化的区别日益淡化，资本的性质不仅制约着经济的发展，也同样制约着文化的发展，商业的运作规律制约着文化的发展规律，文化已作为一种庞大的产业而存在，文化已成为商品。同时文化人与商业人的合二而一或紧密相连，文化人作为商业人的附佣和工具等趋势日益明显。各种形式的文化发展趋势与其所得到的资金投入的大小和取得经济效益的多少呈正比。
（2）文化内容、文化形式更加趋于多元化， 各种文化形成（如文学、艺术、戏剧、影视等）之间的区别日趋淡化，而其相互间的渗透、转化日益明显。各种类型文化（从内容上看）和各种形式文化（从形式上看）之间的交流加强，各个地区、民族、国家间的文化交流加强，这一方面导致文化的多元化共存以及多元文化的相互渗透、相互影响、相互兼容的态势，另一方面也导致文化中多元化与一体化、民族化与国际化、传统化与现代化之间的矛盾冲突日趋激化的态势。
（3）在商业运作规律的制约下，文化更新的内在压力加大， 逼迫文化的内容、形式、风格、审美取向处在不断的变革中，其变化周期缩短，变化速率加快。
（4）文化在内容、形式、 风格等方面的发展明显地呈现出从现实主义走向现代主义并进一步走向后现代主义的趋势。社会赋于文化的历史使命及至文化人（文学家、艺术家等）的社会责任感正在发生明显的改变，那种源于生活、高于生活并引导生活的深度模式正在逐渐丧失，而让位于流于平俗的表面化、自娱化、戏仿化的无深度模式。对理想、道德、人生、真情等的追求正变成对金钱、私利、享乐及至色情的追求。
（5）伴随着文化交流的加强， 发达国家之间以及发达国家对第三世界国家的文化渗透，文化侵略日趋强化。西方文化在世界强行推行其价值观、审美观。文化霸权主义、文化帝国主义倾向日趋严重，各种文化冲突呈现复杂化、公开化的趋势。
3.晚期资本主义理论的意义
晚期资本主义理论的提出具有一定的理论意义，我们可以从两个角度去分析。
其一：晚期资本主义理论具有一定的科学性。
这个理论着眼于社会的根本制度，而不是有意或无意地抹煞社会的根本制度，不像一些学者仅仅从技术层面把西方社会的最新发展概括成后工业社会、信息社会、浪费社会等等。这个理论强调了资本主义发展进入了一个新的历史阶段，强调了它和以往阶段的明显不同的特征，即发生了阶段性的部分质变，揭示我们要重视这个新的变化和新的特征。这个理论部分地反映了当前资本主义发展的新现实、新矛盾，它并非一味地美化资本主义的最新发展，并非把资本主义的最新发展看成是一种最理想的状态，而是承认当代发达资本主义社会仍然存在着诸多危机和矛盾，并提出了自己的分析和解决方法。
应当指出，晚期资本主义概念所概括的社会是指当代西方发达资本主义社会，而并非泛指所有资本主义国家，特别是不包括绝大多数仍处在第三世界水平的资本主义国家。但是，由于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特别是作为其代表的唯一超级大国——美国，在世界经济、政治、军事、文化、科技等领域的主导地位，以及它们对全世界的巨大影响，所以在一定意义上说，晚期资本主义这一概念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当代整个时代的特征，具有一定的世界意义。
其二，晚期资本主义理论也存在着明显的问题。
一些西方学者提出晚期资本主义概念，强调资本主义已进入一个新的历史阶段，其重要结论之一就是认为马克思主义已经过时了，认为马克思主义至多只是适用于自由资本主义阶段，而不是适用于晚期资本主义。
尽管在不同的西方学者那里他们的理论观点不尽相同，但大体上讲可以包括这样一些内容：他们虽然承认晚期资本主义仍然存在着经济危机，但经济危机的地位从重要性上已让位于文化危机，并且经济危机的产生根源在于文化危机；他们认为在晚期资本主义社会，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科技作用的提高，知识分子队伍的扩大，工人阶级的队伍已出现分化，社会的中坚力量已从工人阶级转变为中产阶级，工人阶级已丧失了革命性；他们认为在晚期资本主义社会，科技已成为第一生产力，资本主义的发展不是靠资本对工人的剥削来推动，而是靠科技的被利用来推动，所以对科技工具理性的批判应代替对剥削的批判，对科技工具理性问题的解决应代替对剥削问题的解决；他们认为在晚期资本主义社会由于国家加强对社会经济、政治等方面的干预，由于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等等，产业社会革命的条件已丧失，因而他们反对社会革命。他们认为社会主义并不是资本主义发展的前途、出路，他们试图用各种改良主义的方法如建立交往理论、如重建社会主义体系等等来解决晚期资本主义的各类社会矛盾。可以看出，一些西方学者借口资本主义已发展到晚期资本主义阶段，认为以经济分析、阶级分析为基础，以工人阶级为社会变革主力军的马克思主义已经过时。对此我们应有清醒的认识，应进行科学的分析与批判。
二、晚期资本主义与后现代主义的关系
后现代主义之所以产生于二十世纪中叶的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是有其历史必然性，是有其深刻的社会根源的。不了解这一点，就难以看清后现代主义的本质及其发展规律。
1.晚期资本主义是后现代主义产生的社会根源
一种文化思潮的产生和流行，其最深刻的根源是存在于社会现实中。马克思主义关于社会存在与社会意识辩证关系原理，是我们分析一切社会现象的指南。
晚期资本主义的社会现实是后现代主义产生的社会根源。晚期资本主义社会的各种特征，造就了后现代主义的各种特征，晚期资本主义社会的问题性；造就了后现代主义的问题性。晚期资本主义社会在经济、政治、文化等各方面的矛盾冲突，是产生后现代主义对社会现实怀疑、批判、否定的根本原因。晚期资本主义社会存在的各类社会问题，如经济危机、生态问题、经济对文化的控制，权力对知识和知识分子的控制、科技成果的被滥用等等，正是后现代主义关注的中心，试图要解决的主要问题。晚期资本主义所造成的中产阶层（包括知识分子阶层）的社会地位，是后现代主义产生的社会基础。后现代主义更多、更直接的反映了他们的思想观点。
我们可以透过后现代主义宣扬的各种抽象的、甚至枯燥的思想观点，去寻找其背后起支配作用的活生生的社会现实。
后现代主义大肆宣扬主体的死亡、主体的丧失，认为一切皆文本。这正反映了在晚期资本主义社会，处于中下层地位的知识分子阶层，已逐渐丧失了自己对自身生存条件、思想观念、人生价值等方面的把握。知识分子、知识、科技仅仅作为资本的工具存在，民主仅仅作为形式存在。资本主义的垄断权力已渗透于社会生活的一切方面——经济、政治、文化等等，启蒙思想家所宣扬的人的主体性、理想、正义、崇高、自由、民主等等早已被现实所曲扭，那个大写的“人”，已变成“受伤害”的、“伤痕累累”的人，人已不作为自己的主人存在，而仅仅作为垄断资本的工具存在。此外，由于垄断的发展，则必然带来资本主义社会更高层次、更大规模的竞争。频繁出现的经济危机，以及激烈竞争中的生生死死，也使不同的垄断资本集团无法把握竞争的成败，无法实现自身的价值。当我们听到后现代主义在前人喊出“上帝之死”后喊出“人之死”，也就不感到奇怪了。它极力否认历史的连续性和进步性，宣传历史的断裂，主张享乐永远的当下。这正反映了晚期资本主义按其自身的规律发展到自己的最后阶段，其社会经济、政治、文化制度在其垄断资本的制约下已趋于最终的完善。但深层次的社会矛盾靠它自身已无法根本解决，资本家与工人的矛盾、国际垄断资本与第三世界的矛盾、社会生活的两极分化、南北问题、和平与发展问题等等，它都无法根本解决，晚期资本主义已无法像启蒙思想家那样提出一个新的社会形态、新的奋斗目标、新的历史方向，历史已终结。所以后现代主义要放弃历史、要割断历史，宣扬只有永恒的今日，没有明天，没有未来。后现代主义极为抨击知识的嬗变、试图瓦解权力的结构、知识的结构、语言的结构。这正反映了在晚期资本主义社会、资本对科技、金钱对知识的利用和奴役，科技的发展、知识分子的发展、知识经济时代的到来，虽然一方面给社会创造了大量的财富，并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社会的面貌和人民生活的面貌，但在晚期资本主义社会，科技、知识、知识分子并不能摆脱垄断资本的控制，资本的权力对知识的控制几乎已渗透到知识的一切领域，科技、知识已逐渐丧失了自己的人文性质、丧失了启蒙性质、丧失了创造新人的价值取向。后现代主义对权力、知识、语言的解构，正是对这一切的反叛和抗议。
可以看出，没有晚期资本主义的社会现实，也就不会有后现代主义思潮。
2.后现代主义在晚期资本主义的社会地位
美国很有影响的西方马克思主义文化批评家、后现代主义评论家詹明信认为，后现代主义是晚期资本主义社会的文化主导形式，是晚期资本主义的文化逻辑。詹明信曾分析了后现代主义的种种特征，并列举了它在文学、艺术、影视、建筑等等各个文化领域的表现，说明它是文化的主导形式，并认为它反映了一个历史时代的特征，制约着整个晚期资本主义的文化发展。他分析之合理之处在于把后现代主义文化思潮与时代的经济、与整个历史时代结合起来，部分地内含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思想，他本人也非常强调马克思主义的历史感、强调马克思主义的问题，强调马克思主义的研究方法。但是，他的分析也有不尽合理之处，对晚期资本主义基本执置疑、批判，否定态度的后现代主义不可能成为晚期资本主义社会的主导文化形式。这主要是因为：
第一，尽管在晚期资本主义存在着诸多的社会矛盾和在意识形态领域存在着诸多的观点和思潮，但当代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在政治、军事上的对外扩张、侵略，在经济上借经济一体化、全球化进程加大对发展中国家的剥削和掠夺仍然是当代西方社会的主导方面，而它们也必然会在文化思想领域对这一切进行舆论宣传，进行“合理化”辩护。而基本上对资本主义现状采取怀疑、批判、否定态度的后现代主义不可能成为晚期资本主义社会的文化主导形式。
第二，后现代主义思潮虽然从多方面反映了当代西方发达资本主义的众多社会矛盾，但它更直接地反映了社会中产阶层特别是知识分子阶层，在晚期资本主义社会里无法把握自身的命运，因而对资本主义经济、政治、文化采取怀疑、否定、厌倦的情绪。但知识分子阶层并不在当代资本主义社会中处于主导地位，他们不是话语和权力的中心，反而摆脱这个中心的控制仍是他们的迫切愿望。因而集中反映他们思想情绪的后现代主义思潮也不可能在垄断资本统治地位的社会中处于文化的主导形式。
第三，即使在文化领域，垄断资本可以允许后现代主义作为一种文化形式存在，并在文学、艺术、影视等领域发展，但他们也可以利用后现代主义所宣扬的无主体、无价值、无历史、无理想等观点去麻痹广大人民群众。他们仅仅把后现代主义作为一种文化欺骗工具来利用，而不可能把它真正作为西方社会主流的价值观、理想观来接受，也不可能按它所宣扬的一切去改造晚期资本主义社会。
所以，尽管后现代主义在西方社会影响很大，但它只是与西方社会主流文化既有千丝万缕联系，同时又有许多重要区别的一股非主流的文化思潮。
3.后现代主义对晚期资本主义社会的影响
后现代主义思潮对晚期资本主义社会的影响是十分复杂的。它大体上可以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后现代主义在哲学、文化等领域对资本主义传统观念和资本主义现实的置疑、反叛和否定，将会对资本主义社会及其意识形态产生不利的影响，它会促进人们对晚期资本主义社会矛盾的理论分析和对资本主义社会制度的置疑。但又由于它并没有真正指出这些社会矛盾产生的真正原因和实质，没有指出解决这些社会矛盾的正确途径，这将会大大削弱后现代主义对晚期资本主义的批判力度。另一方面，后现代主义所宣扬的无主体、无责任、无历史、无前途的种种观念，对广大人民群众、对知识分子阶层，对发展中国家都会产生不利的影响，这一点又往往可以被垄断资本所利用，成为他们手中进行文化欺骗，文化渗透的工具。
三、后现代主义的发展趋势
后现代主义作为一种泛文化思潮，它的产生、流行、甚至产生很大的影响，将不会是一个较长的时间。它从势盛走向势弱是有着必然性的。因为它没有指出晚期资本主义及其文化发展的真正前途，没有切实可行的社会批判的行为目标和动力支持。同时它与主张强权政治、试图用少数垄断资本国家统治全球，实行所谓全球经济、政治、文化一体化的西方主流思想也是格格不入的。
但后现代主义思想造成的深层影响将是长期的，有的是致命的。因为它所揭露的资本主义在经济、政治、文化方面根基的虚伪性、欺骗性及当代西方资本主义众多深层的问题和矛盾，将会促进人们对当代资本主义的反思，将会从反面促进人们去思考资本主义社会未来的出路何在？这种来自晚期资本主义内部的反叛之声，会唤起人们从批判的角度、从与主流社会不同的角度认识当代资本主义具有重要意义。
在经过后现代主义的责难之后，当代西方垄断资产阶级会更加重视对资本主义社会的理论研究，进行更充分的“合理化”辩护，来维护他们的统治。他们也会在文学、艺术、伦理等领域进一步加强他们价值观的宣传。
对马克思主义者而言，对正在进行现代化建设的中国人民而言，深入研究当代资本主义的本质和新特征，研究后现代主义的理论实质及复杂影响，是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的。我们应从后现代主义对晚期资本主义的批判中，去深入研究和揭露当代资本主义的各种社会矛盾（包括文化矛盾），了解这些社会矛盾产生的原因、矛盾的表现、矛盾的影响、矛盾的发展趋势，以及各派社会力量、各阶级、阶层对这些社会矛盾的看法与对策，从而加深我们对当代资本主义本质及其发展趋势的认识。我们也应从后现代主义对晚期资本主义的批判中，去思考我们应建设一个怎样的现代化国家，要从西方现代化建设的成功和失误两个方面去汲取经验和教训，既反对一切照搬西方的经验，又反对拒斥西方的一切经验，而应用一种辩证的否定观点来研究西方现代化及走向后现代的经验，以利于我们的现代化建设。我们也应从后现代主义对晚期资本主义的批判中看到，离开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指导，离开马克思主义的阶级分析理论，离开社会主义的前进方向，就不可能真正揭露当代西方资本主义社会的本质特征，不可能给所谓晚期资本主义以真正的批判，也不可能寻找到解决当代资本主义社会基本矛盾的真正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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