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与“老人与海”主题的比较研究_老人与海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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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I106.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4733(2003)02-0083-04

在美国群星灿烂的作家群中,有两位作家,因其独特的创作风格及卓越的艺术成就而 在美国文学史上占有重要地位。他们就是厄内斯特·海明威(1897—1962)及同时代的威 廉·福克纳(1899—1961)。关于两位作家的作品,评论家们一向倾向于把两者分开来讨 论。这主要是因为二者迥异的创作风格及手法所致。众所周知,海明威以简洁的句法, 洗炼的用词著称,而福克纳以华丽复杂的句式,超凡的叙事能力见长。有趣的是,两位 作家的经典短篇《熊》及《老人与海》却有着诸多令人惊异的相似之处。这不仅仅因为 《老人与海》是海明威创作沉寂十年,世人都认为是其才能枯竭之后的巅峰之作,而《 下去,摩西》(《熊》被收编其中)也被认为是福克纳最后的杰作;而且他们向读者描述 的都是神秘的,田园般的自然风光及令人向往的捕鱼狩猎的故事。更重要的是,作家都 表达出了对现实世界的无理性、荒诞性的厌恶,对充满了暴力、欺诈、掠夺及血腥的现 代文明的抵制,希冀远离这种荒诞的被现代文明污染的现实环境,而回到过去那种崇尚 英雄、高尚、勇气、忍耐力等传统的美德;希望回归过去,回归自然。于是,我们看到 ,这两个故事里的主人公都是孤独的,超然于世的。在《老人与海》里,是老人桑提亚 哥,在《熊》里,是孩子艾克,两人都被作者放置于远离现代文明的环境下,桑提亚哥 在大海上,艾克置身于大森林中;两人面临的都是巨大的,似乎不可征服的大自然精灵 ——前者是大的无可比拟的马林鱼,后者是神秘的不死的大熊老班。即便如此,两者的 差异也是显而易见的。不同的生活经历,所处的环境及因此形成的哲学思想使得这两部 描写同类题材的小说,在表达主题方面各有侧重。

《老人与海》写的是老人桑提亚哥在远离陆地的大海上与一条比小船还要大的马林鱼 搏斗的故事。桑提亚哥是一个孤独的捕鱼的老人,出海84天却一无所获。周围的人不理 解他,嘲笑他,但他并未放弃希望。他独自一人驾船“走出去很远”,终于捕到一条大 马林鱼。不料,在回来的途中遭到成群的鲨鱼争夺,搏斗两天两夜之后,他筋疲力尽, 满身血污地拖着马林鱼的骨架回家了。

《熊》讲述的是艾克的成长过程。故事围绕着森林猎熊展开,记叙了艾克10岁至16岁 的成长经历。这过程也就是他认识大森林,和大森林的亲密接触并最终回归森林的过程 。

麦尔文说(Melvin Backman)在美国作家有意识无意识的记忆里,森林、江河大量显现 。因为他们和原始相联系,与自然相联系而免受文明的限制与腐蚀[1]。现代文明与自 然是一组相对的概念:前者代表贪婪,欺诈和暴力,后者代表谦虚,纯洁和宁静。在这 两部小说里,作者赋予森林和大海的功能是一样的——所远离现代文明污染的避难所, 一块避开外界喧嚣的栖息地。因此,在桑提亚哥眼里,大海才是他的归宿。他视大海为 “爱人,”尽管有时它是这样“暴戾,”却也是“仁慈而美丽的”[2]。同样地,大森 林也是艾克的“情人”和“妻子”[3]。文中,卡斯引用济慈那首著名的《古希腊瓷瓶 颂》来表达艾克对大森林这种亘古不变的静态美的心理:她永不凋谢,尽管摘不到幸福 ;你永远在爱,她永远美丽[3]。

不过,这两种相同的意象所表达的隐喻含义还是有区别的。大海一方面代表的是圣洁 ,纯净,是逃避复杂,另一方面,大海又象征着战场,象征着海明威思想中无所不在的 斗争意识。这与海明威要刻画的人物性格也是一致的。在他的小说里,其主人公不需要 思考,也不需要接触现实生活,只需要勇气和意志。因为充斥现实的是暴力、战争,是 政治欺骗和血淋淋的事实。他塑造的硬汉形象,就是要去抗争充斥破坏力和荒诞的无理 性世界。联系海明威本人的生活经历,我们不难得到合理的解释。1918年,海明威来到 了欧洲战场,所见到的是一个留下一千万尸体的“死亡竞技场”的欧洲。战争的残酷性 ,无理性和人的无意义的死亡深深地刺激了他,他感到了西方文明的崩溃,他不再相信 现实,他要逃避这个痛苦的,敌意的社会。于是,大海成了他心目中的最后一块净土。 此外,从小在密执安州北部的林区生活过的经历,使他喜欢上了自然的坦荡和单纯。凯 奇·哈拉达(Keiichi Harada)认为这与海明威的“原始”价值体系有很大关系。“对比 人为社会,原始社会的环境起着施予者,力量和纯真的作用。”[4]但大海在海明威眼 里,绝不仅仅是纯洁的净土,它同时又是人生无休无止的战斗大舞台。在海明威的意识 里,人生就是无时无刻同自己作战,向孤独开战的过程,虽然痛苦,但是悲壮。所以, 海明威塑造出一个个向命运,向自我挑战的硬汉形象。他笔下的男主人公勇敢、高尚、 有意志力,能承受并超越一切孤独失败和死亡的痛苦,永远也不会衰败。

在《熊》里,福克纳用渐渐消逝的大森林来象征被破坏的人与自然的关系。人类已成 为大自然的劫掠者,人类与自然的和谐已不复存在。在第四章里,作者借艾克这个代言 人表达如下观点:“这[土地]从来就不是父亲和布迪叔叔留给我,我拒绝要的。因为它 从来就不是祖父留给他们,他们再传给我,我拒绝要的……当一个人发现他可以把土地 出卖之时,土地就永远不再属于他……那个买他的人什么都没买到。”[3]他还说,“ 上帝创造万物,然后又创造人类,并以他的名义看管世间万物,不是要将其据为己有和 传其后代的。”[3]在艾克眼里,大森林代表的是过去,是勇气、荣誉、希望、自豪、 同情、怜悯之心等“昔日的荣耀”和“古老的传统”,是远离现代文明污染的一方净土 ,一块乐园。这与现代资本主义工商发展格格不入的。因此,卑微渺小的人类对古老的 森林又恨又怕,“他们围上去,愤怒地对着它又砍又刺,活像对着打嗑睡的大象的脚踝 刺去的侏儒。”[3]艾克希冀回到过去,回到自然,但隆隆作响的机器声和砍伐声与日 益减少的大森林正无情地粉碎着他的美梦。这种对过去的怀念也是作者本人的需要—— 反璞归真,回到童年无忧无虑,纯净自然的生活,寻找失落的天真和宁静。其实,福克 纳本人就是传统文化的产物,信奉传统价值观。他的“约克纳帕塔法世系”小说,即以 他自己的家乡社会密西西比河的牛津镇,那块“象邮票那样大小的故乡本土”上的人或 事为主要创作题材的小说,无一不透露着他对资本主义文明的批判和对过去时代的怀念 之情。

正如前述,大熊老班,是大森林的象征,是不死的神灵,代表着自然法则。它神秘、 勇敢、机智且不可战胜。猎人们尊敬它,而将一个“只有人才配享有的名字‘熊司令’ ”冠之于头上。它赢得了人们的尊敬,猎人们每年都要去“拜访”那只顽强不死的老熊 ,去“参加向它表示敬意的庄严仪式”[3]。他对人类有“理解力”,甚至于“它就是 人”[3]。孩子看不见熊,而熊却在“观察”他。熊与人相遇的场面更显出它的伟岸和 高傲。“它并非从哪里走出来的,它本来就在那儿,一动不动……它对着孩子看……它 再次停下脚步,扫过头去看了他一眼,然后它消失了。”[3]熊才是大森林的真正主人 。在孩子眼里,熊与大森林是等同的,它代表着英雄,代表着高尚;代表着他一直向往 的古老和神话。它是注定要灭亡的荒野的缩影和理想典范。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在整个猎 杀老班的过程中,他只是以一个局外人的姿态冷静地看着,却并不参预杀死大熊的活动 ,虽然,作为狩猎能手,他当之无愧地享有这个权利和承担这个使命。孩子的矛盾正是 于此。他是不愿意老班死去,虽然他知道,老班是注定要死的,就像大森林是注定要灭 亡的一样。老班的死标志着一个过去时代的结束,现代工商资本主义战胜和取代了南方 传统的价值观和生活方式。

而大马林鱼在桑提亚哥心中也绝不仅仅是一条鱼。它是他的“兄弟”。他在大海中与 之搏斗的活动也不是杀戮,而是和他的“兄弟”之间的一场较量,一场平等的竞赛。因 而,他认为马林鱼有权把他杀死,他也不在乎谁杀死谁。他貌似自言自语的嘟哝成了他 和马林鱼之间的对话。这与他林区生活过的经历及父亲的影响有很大关系。爱冒险,崇 尚自我,敬重勇敢,尊重生命个体死亡的悲壮是他一向推崇的。于是他觉得没有谁比马 林鱼“更伟大,更漂亮,更镇定,更高贵”。在这里,桑提亚哥完全把马林鱼等同于与 他一样坚定、高傲、有意志力的同类。因此,他和马林鱼之间的较量也就赋予了他自身 存在的价值和意义。他的行为实则向世人暗示了:老年并不可怕,也不意味着坟墓,只 要具备智慧、坚忍不拔的精神和意志力,即男子汉气概,是无所畏惧的。“一个人可以 被消灭,但就是打不败他。”因此,桑提亚哥和马林鱼的这场较量也就变成了一场无恨 的搏斗,“战争变成了一种爱的行动,进而成了一种崇拜行动。”[4]

两部小说中的主人公老人桑亚哥和孩子艾克都必须忍受孤独,独自面对自然。海明威 有意除掉桑提亚哥所有的装备而让他处于极端的环境中。在那里他除了自身以外一无所 有。他独自一人,“走出去很远”,到远离陆地的海中央,在并不是捕鱼季节的九月去 冒险。从老人的行为中我们读出了一份自信。这是人,一个高傲的、坚强的、有意志力 的人特有的自信。他老而不衰,不幸但不可战胜。作者塑造了一个充满男子汉气概的迟 暮的英雄形象:“除了眼睛以外,他哪儿都老了”,但“他那双眼睛还是海一样的蓝, 那样令人兴奋,不可战胜。”就连他那些干枯的伤疤也像“没有了鱼的旱海里的腐朽物 那样陈旧古老…他虽然不再年轻但仍然很有力量。”[3]这是一个虽饱经风霜斗志却始 终昂扬的战士。他连续84天没钓到一条鱼,但他并不因周围人的嘲笑而气馁,也不因自 己年老而放弃希望。他有着刚强乐观的个性,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勇气和意志力。这样 的人才能够超越年老、病痛等自身的局限,永远也不会衰败。海明威笔下的桑提亚哥正 是这样一个硬汉神话。艾克思想的形成轨迹,不能不提到山姆·法泽斯。山姆是艾克的 精神父亲。他是个印第安人,狩猎能手,对大森林了如指掌。他身上的尊严和自信,正 直和善良,意志和忍耐力以及同大自然的和谐使得他独立于任何人。他“甚至不属于社 会,他只属于大自然。”[5]但同时,作为印第安人的后裔,犹如正在消失的大森林一 样,他又属于过去,那个无可挽回的过去。山姆教育艾克有关大自然的知识和法则。正 是山姆的指引和影响,形成了他正直、善良,对社会黑暗难以忍受的性格特征。更重要 的是,山姆把艾克引向的不是社会,不是现在,而是大自然和过去,因而把他变成了崇 尚过去,不敢面对现实的理想主义者。

《熊》讲述的是艾克10岁到16岁的成长经历。艾克的成长过程也就是他认识自然、回 归自然的过程。艾克认识自然,是从认识大森林的精灵,自然的象征——大熊老班开始 的。

自小听猎人们讨论老班的故事,艾克渴望能亲眼一睹其风采。在他10岁那年他终于得 以准许加入猎人们的行列。但当他独自一人带枪去找老班时,却难见其踪影。山姆告诉 他那是因为他带了枪的缘故。第二天,他又去了。这次没带枪,但仍然未果。这时,他 突然明白了,他要“把自己的一切都舍弃给荒野”。当他除下那表明有“文明的污染” 的表和指南针,他突然在密林中看见那只大熊,而且“它并非从哪里走出来的,他本来 就在那儿,一动不动。”艾克见识到了大自然的神秘和灵性,学会清除身上文明的污染 ,以谦逊、耐心和忍让的态度对待大自然,就像虔诚的信徒朝拜神一样。正是在认识大 自然奥秘的过程中艾克与老班和大森林达到了理解和默契。他沉湎于这种天合一式的, 泯合无间的状态中。在他心目中,“过去时代再也不是过去而已成为他的现在的一部分 。不仅是在昨天已发生过而且似乎还在发生……”[5]但这种躲避现实远离尘嚣向自然 逃避的做法,同时也就是艾克失败生活的开始,因为他这种试图回归自然,并以自然法 则作为自己生活准则以处理社会生活的做法注定是行不通的。小说的最后,艾克逃避现 实的生活方式,而企图躲进过去的生活中,结果在清贫和寂寞中度过了碌碌无为的一生 。

通过对两部小说中三个层面的分析,可以看出,尽管两位小说家讲述的是同一类题材 ,都表达了对现实世界的不满和逃避,希望退回到一种简单、干净的状态中去的个人理 想。但在主题内涵方面还是大相径庭的。海明威在《老人与海》里,用老人桑提亚哥这 个老而不衰,不幸但不可战胜的英雄形象,表达作者一贯推崇的勇敢、坚毅、意志力等 精神。桑提亚哥正是这种精神的最高体现。因为不同于海明威以前创造的任何一个主人 公,桑的年龄使他超越了暴力、性、追求财富等世俗的羁畔,而所余的只有坚毅、高傲 和意志力。作者试图塑造的是一个竭力超越自身局限的人物形象。在《熊》里,福克纳 立意要表明的是现代工商业文明如何破坏和吞食美好的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主人公艾克希望回归人与自然的和谐,希望留住勇气、荣誉、自豪、同情、怜悯之心和 牺牲精神等“古老的美德”的一种理想。福克纳痛心地感到现代社会正用各种方式剥夺 人的天性,人越来越被商品所异化,艾克表达了这样的愿望:回归森林,回归自然。

收稿日期:2003-0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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