贸易乘数与中国经济增长的实证分析，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乘数论文,实证论文,中国经济增长论文,贸易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在全球经济龙头美国的经济结束了持续增长期，网络泡沫经济破灭，尤其是“9.11”事件后，世界经济呈现出逐步走向萧条的疲态。面对外部经济环境的低迷，中国的决策者把经济发展的重点放在了扩大内需上。尽管扩大内需能够拉动经济的增长，但决不可忽视对外贸易的发展对人民生活的影响和对国民经济的推动作用，尤其是在我国已经是世界贸易组织（WTO）的成员国，而且全球化已成为时代主题的今天。对外贸易对经济增长的拉动作用究竟有多大，到底是哪些因素在起作用，其影响程度如何，这些都是需要我们关注的问题。一国对进出口差额平衡能力的强弱，除了出口弹性和进口需求外，主要取决于两个条件：一是对外贸易条件，一是外贸乘数的大小。本文应用Thirlwall（1995）的对外贸易乘数扩展模型，用计量分析的方法，实证分析了对外贸易对我国经济增长的影响。
一、对外贸易乘数与经济增长的理论模型
对外贸易与投资、消费一样，是影响经济增长的因素之一。根据大卫·李嘉图的比较优势理论以及世界各国的实践可以看出，两国之间的自由贸易不仅会使两国获得静态的贸易利益，还会获得动态的和政治贸易利益。而对外贸易乘数理论是从纯理论角度阐述了对外贸易对经济增长的推动作用。
乘数的概念最早是由英国经济学家T.F.卡恩提出，在经凯恩斯扩展为“投资乘数”后，许多经济学家都借用这一概念对经济领域的许多问题进行研究。1933年哈罗德就在凯恩斯的基础上提出了“贸易乘数”（Trade multiplier）这一理论。他假设贸易条件恒定不变，没有储蓄、投资和政府行为，收入（Y）只由消费（C）和出口（X）产生，并只用于消费和进口（M）。在这些假设条件下，对外贸易保持均衡状态，即出口与进口一致（X=M），由此可得到贸易乘数。（注：因为M=M[，0]+mY=X，其中，M[，0]为自主性进口，m为边际进口倾向，所以Y=（X-M[，0]）/m，即k=l/m。）
在自主性进口或出口发生变化后总是通过乘数l/m的作用引起收入的变化，使国际收支保持平衡。在对外贸易始终保持均衡状态时，对乘数l/m做简单变换得（注：因为X=M，所以△Y/△X X/Y=△Y/△M M/Y。）：
收入弹性。这就是简单的哈罗德贸易乘数预测式，表明一国的经济增长与进出口的增长相关。
在哈罗德之后，普雷波西（Prebisch）、谢里斯（Seers）和卡尔多（Kaldor）所作的研究也相继得到了（2）式，但他们都遵循了哈罗德的假设。实践证明哈罗德的研究成果从长期看仅适用于少数发达国家，但对其它国家，尤其是发展中国家，都很不现实。因为对于大多数的发展中国家而言，国际收支一般都处于一种不平衡状态，而且资本的流动对于经济发展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而这些在简单哈罗德贸易乘数中是无法体现的。鉴于此，英国应用经济学家塞尔沃（Thirlwall）作了相应扩展。他认为影响经济增长的主要因素是出口、资本流动和贸易条件（注：贸易条件：（Terms of Trade）又称交换比价或贸易比价，即出口价格与进口价格之间的比率，就是说一个单位的出口商品可以换回多少进口商品。它是用出口价格指数与进口价格指数来计算的。计算的公式为：出口价格指数/进口价格指数×100。以一定时期为基期，先计算出基期的进出口价格比率并作为100，再计算出比较期的进出口价格出率，然后以之与基期相比，如大于100，表明贸易条件比基期有利；如小于100，则表明贸易条件比基期不利，交换效益劣于基期。（http：//business.online.sh.cn/assistant/content/xgzs007.htm）。在经常项目处于不平衡的情况下，可以表示为（注：Thirlwall（1995）的结论是建立在以下的推导基础上的：用本国货币来表示本国的名义收入就有：
从这个公式我们不难发现与经济增长有关的三个因素：出口、资本流动和贸易条件。）：
其中，P[，dt]表示出口产品的国内价格，X[，t]表示出口量，P[，ft]表示进口产品的国外价格，M[，t]表示进口量，E[，t]是用直接（注：即以一定单位的外国货币为标准，折合成若干单位的本国货币来表示的汇率。）表示的汇率，C[，t]表示资本价值，C[，t]＞0表示资本流入，C[，t]＜0表示资本流出。若用上述变量的变化率（用小写字母表示）替代（3）式，则有：
在这里，E/R和C/R分别表示出口和真实资本流动在总收入（包括了出口收入和资本流入）中的份额。在进出口具有恒定弹性的条件下，将（4）式进行变换（注：假设进出口需求有恒定的弹性：
），就可以得到在国际收支初始不平衡状态之下的经济增长率（用y[，Bt]表示）：
由上式我们可以看出，任何一个国家在考虑国际收支变动的情况下，真实收入的增长率都可以分为四个部分：在等式右边的第一部分给出了相对价格变动对受国际收支限制的真实收入增长的量的影响；第二部分是贸易条件，即剔除了汇率变动对收入增长的影响；第三部分是国外收入增长的外生变化对收入增长的影响；第四部分是真实资本流动增长率对收入增长的影响。因为没有关于ε（Z[，t]）的所有信息，所以赛尔沃假设ε（Z[，t]）=x[，t]，于是（5）式变形为：
如果p[，dt]＝e[，t]+p[，ft]，也就是说，由某一货币衡量的相对价格在长期内保持不变，（6）式可以化简为：
这就是哈罗德贸易乘数的扩展模型。而真实收入增长率和由（7）式所预测的增长率的差额就取决于贸易条件的变化对收入增长的影响和根据贸易发展的方向以及进口情况的好坏，相对价格变化对收入增长的影响程度。这种影响程度可以通过（2）式减去（7）式得到：
二、外贸乘数与中国经济增长的计量分析及其解释
利用贸易乘数理论来检验中国的实际发展状况，对分析影响中国经济发展的几个外贸因素，如进出口、引进外资等有积极作用。表1是1978年至2000年的我国国民生产总值、出口、进口、实际利用外资及贸易条件的时间序列数据。
表1 我国对外贸易与国民经济发展的基本情况
续表
资料来源：《国际统计年鉴1998》，中国统计出版社；《中国统计年鉴》（各年版），中国统计出版社；《中国对外经济贸易年鉴》（各年版），中国对外经济贸易出版社。其中GNP按照国民生产总值指数计算得出（以1978年为基础年份，按可比价格计算）；我国实际利用外资额根据人民币对美元中间价格换算得出，由于数据不全，1991—1996年我国的贸易条件用亚洲发展中国家的贸易条件进行了替换。
根据表1建立计量模型lnY=a+bT+u（其中，Y表示所计算的变量，u表示随机误差项，T是时间趋势，a为常数，
代表变量的年平均增长率，a和b均为待估参数），利用最小二乘法，可计算出各参数的估计值。π的估计利用了塞尔沃的计量经济模型（注：Thirlwall（1995）利用了
计算π值的方法，其中的b[，2]就是π的值。），我们利用Eviews计量分析软件，对各参数值进行了估计，其估计结果由表2所示。
表2 参数估计结果
注：括号中为T统计量。
由表1的实际数据及表2的估计结果可以看出，中国从实施改革开放以来，无论在进出口，还是吸收外商投资等方面都取得了显著的进步。我国的GNP年平均增长率达到了7.7％，而出口和利用外资的年平均增率分别为23.2％和30％，保持了平均每年两位数的增长势头。出口从1981年的第十九位，上升到了2000年的第九位，出口总额也占到了世界出口总额的3.9％。进口需求的收入弹性高达2.892，也就是说，我国国民收入每增加1％，就会引起对进口商品的需求增加2.892％。但值得注意的是，我国的贸易条件在以平均每年2.3％的速度持续恶化，这在我国存在较高的对外贸易依存度的今天是极为不利的。
把表2的估计结果分别代入（2）式的简单哈罗德贸易乘数预测式和（7）式的扩展的哈罗德贸易乘数预测式，整理后就可得到中国经济增长率的预测值，其预测结果由表3所示。在两种贸易乘数预测式下，中国经济增长率的预测值分别为8％、8.5％。
表3 外贸乘数估计的中国经济增长率（％）
三、中国经济发展的经验分析
从表4可以看出，贸易乘数理论所估算出的经济增长率与实际的年平均增长率之间有0.3％的微小差异。根据（8）式的分析，笔者认为可以从两个方面入手分析产生差异的原因。
表4 产生预期增长率和实际增长率差额原因的分析（％）
注：差额=真实资本增长快于出口收入增长的速度+相对价格变化的影响。
（一）真实资本对经济增长的影响
在乘数模型当中假设真实资本增长速度和出口收入增长速度相等，即c[，t]-p[，dt]=x[，t]，而我国数据显示真实资本增长速度高于出口收入0.5个百分点，这是造成预测差异的原因之一。
我国实际利用外资代替真实资本，包括了外商的直接、间接投资、对外经济合作和对外借款等。从历史数据来看，由于我国具有很大的市场潜力，政局安定，经济政策保持了相对稳定，是众多国外投资者的投资场所。这一点可以从世界知名的《财富》杂志最近对近3000名外企高级管理人员所作的问卷调查中看出。该调查显示在中国的外企中有52.3％的人认为中国对该公司最重要，重要和比较重要也占到了32.1％和10.2％，并且有高达68.3％的公司表示会在中国入世后一两年内增加投入。另外，根据许多专家的估测，在亚洲金融危机后进入东亚市场的国际资本会减少，但因为中国在危机中表现出来的高度负责的精神和灵活的应变能力，将会有一大批资本转而投入中国市场（姜渭渔，2002）。而实证结果也表明：在对外贸易活动中，引进外资可以促进本国的资本形成，增加进出口，刺激消费，推动国民经济增长，国民经济增长，又极大地吸引了外国直接投资（杜江，2002；杜江和高建文，2002）。
从本质上来分析，正如香港DBS Securities首席经济师马军所说的，外国投资有“一个趋势越来越明显，这些投资将是重大的战略投资，其目标既是针对中国市场，也针对高科技的出口市场，而不仅仅是为了廉价的劳动力而来”（姜渭渔，2002）。中国从只能生产玩具、球鞋等低附加值产品，到成为全球高科技产业的加工厂，这其中的变化是非常明显的。在现阶段，几乎每周都会听到数家大的跨国公司宣布在中国扩大生产规模的消息。这些跨国公司的加入，不仅带来了资本、技术，还帮助中国培养了一大批高级管理人才，并带动了本土相关产业的发展。比如曾经为宝洁公司（Procter & Gamble）提供过物流服务而发展起来的宝供，现在一直占据着国内物流业的龙头地位。
（二）相对价格对经济增长的影响
有一点值得引起注意，根据（8）式得到的结论表明，如果真实资本增长速度超过了出口收入的增长速度，即c[，t]-p[，dt]＞x[，t]，预测值会偏低。但估算的结果却偏高，这就说明我国相对价格的变动对收入增长的影响是显著的，不符合得出结论的前提——相对价格在长期内保持不变。事实上，从估计结果看，相对价格以年平均2.33的速度在递减。从相对价格的影响看，根据乘数理论计算出来的结果与实际的情况几乎一致，见表5。
表5 关于相对价格变化影响的分析（％）
（注：①计算纯贸易条件的影响也就是计算贸易条件的年平均变化率除以π的值。）
从哈罗德乘数模型得出的结果可以看出，我国的贸易条件出现逐渐恶化的趋势（贸易条件影响的变化率为每年-0.8％）。这和我国进出口产品的构成是密切相关的。我国以加工贸易起步，旨在积累了足够的资本和技术经验后，能够自主研发和生产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产品。但仔细分析我国的出口产品数据会发现：虽然出口的初级产品从20世纪80年代初占出口总额的二分之一强降到了20世纪90年代末的八分之一左右，而机械及运输设备则已经占到了一半以上，但大部分的机械及运输设备只是加工产品或是附加值很低的半成品和成品，真正的高科技产品只占到了很小的份额。而从世界范围来看，原材料等初级产品的出口价格指数持续走低，这对包括中国在内的许多发展中国家都是极为不利的；而一些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高科技产品的出口价格指数却连续上扬，这就是造成我国不利贸易条件的主要原因，也从另一个方面虚假抬高了预测值。
四、从实证分析中得出的启示
我国从确立改革开放政策至今在对外贸易领域取得了一系列辉煌的成绩，但是从竞争力上分析，还应注意以下几点：
第一、必须调整出口产品和进口产品的结构。加大科研力度，加快科技成果转换速度，争取加大高科技产品的在出口中所占的比例。注重发展我国具有优势的高附加值产品，不要盲目追求产品数量的增长，更多精力应投入到质量、效益的提高上。要引导国内企业生产进口需求弹性大的产品（冯德连，2002）。
第二、应正视外国资本进入中国的建设领域对于本土经济发展的一些负面影响。首先，也是最突出的一点，就是人才的竞争问题。现在，对于任何一个优秀大学生毕业生或是高级管理人才而言，进入外企工作无疑是他们共同的第一选择。这也符合WTO的规则要求。而本土企业对这种一边倒的人才分布，只能望“才”兴叹，却无能为力，毕竟他们很难提供具有竞争优势的岗位、薪资和培训条件，也很难摆脱中国传统的极具官僚色彩的管理方式。但若长此以往，对本土企业的发展无疑是一个很大的妨碍因素。其次，外企的产品在我国的出口总额当中占据了举足轻重的地位，但这些产品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属于我国的自主产品。中国现在是世界的“加工厂”，但还只是加工厂而已。我国的出口当中实际上有很多泡沫成分。在我国就加入世贸组织同美国进行谈判时，美国的代表就曾经以中国出口产品中已经有50％的机械设备为借口，宣称中国应该以发达国家的身份进入世贸组织。但任何一个有常识的人都不难发现，根据世界银行在《世界发展指标2001》中公布的标准，按人均GNP来计算，中国还只是中低收入国家，离真正的发达国家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因此，我国政府应加强对于外资进入的管理，将其引向对中国经济发展有利的方向。正确认识我国在世界分工体系中所处的地位，制定出符合中国实际的产业发展计划。
第三、提高企业竞争力刻不容缓。由于传统政策的影响和我国国情的约束，我国对一些行业实行了严格的贸易保护，很典型的就是筑起高关税壁垒，并对出口产品提供了一系列的优惠政策。这反而使得一些行业在“温室”中生长，始终很难适应外部激烈竞争的环境。我国在加入世贸组织时，政府承诺在随后五年会逐步放开国内市场，并逐步取缔对出口产品的补贴，降低关税。在这一时刻审视我国企业的竞争力现状的确令人担忧。推行企业现代化制度改革，加强竞争意识，规范企业行为，加强市场监管，都是现阶段的重要举措。尽快地将我国的企业推向市场，接受市场的检验是我们的当务之急。
五、结论
综上所述，从对哈罗的贸易乘数理论的研究可知，我国的出口和国民经济的增长存在着密切的联系，用公式（2）表示就是：y[，t]=0.346x[，t]。这就说明根据我国的经验数据，出口每增长1％，我国国民经济就会增长0.346％。
因此，我国要想在世界经济大环境不景气的情况下继续保持高速的增长，就必须在扩大内需的同时，也要非常重视利用世贸组织成员国的身份进入国际市场，利用对外贸易的发展来拉动经济的增长。一方面，要从根本点着手，鼓励国内企业放开眼光，遵循市场经济发展的基本规律，从全球竞争的角度来规范企业的行为，规划企业的发展方向；另一方面，在总结多年来对外贸易发展的可喜经验的基础上，充分认识到自己的薄弱环节，加强技术创新，继续深化市场经济改革，疏通渠道，尽量缩短将创新科技成果转化为实际生产力的周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