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都市农业发展的经验及其借鉴，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农业发展论文,经验论文,国际论文,都市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文章编号：1000-0585（2008）02-0362-13
农业和农村发展是世界各国城市化进程中普遍面临的问题。改革开放以来，尽管我国已先后提出了有机农业、生物农业、生物动力农业、自然农业、生态农业等多种发展形式，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农业生产力的发展，但城乡二元对立结构并没有改变，农业比较利益仍然低下，农村经济缺乏活力，导致城乡差异持续扩大。因此发展农业，加快农村现代化发展和新农村建设，需要从社会—经济的大视角出发，以城乡联动发展为思路，树立“城乡统筹”的科学发展观。20世纪80年代以来，一些国家以都市农业的发展战略来指导本国农业的发展，从城市和农业和谐发展的角度来探索新的发展途径，为我国新农村建设和农业发展提供了宝贵的经验和有益的借鉴。
1 国际都市农业发展的背景和功能
学术界一般认为都市农业起源于20世纪初德国的市民农园。1935年和1950年，日本学者青鹿四郎和美国农业经济与城市环境学者欧文·霍克相继提出都市农业这一概念。目前这一概念已被正规和非正规产业部门广泛使用。国际都市农业组织、世界粮农组织和联合国计划开发署对都市农业较为认同的定义是：都市农业是指位于城市内部和城市周边地区的农业，是一种包括从生产（或养殖）、加工、运输、消费到为城市提供农产品和服务的完整经济过程，它与乡村农业的重要区别在于它是城市经济和城市生态系统中的组成部分。融入城市系统是都市农业持续存在的关键所在，也是都市农业在技术、经济方面的影响比乡村农业更大的关键原因[1，2]。
从农业和城市发展的依存关系来看，都市农业并不特指某个农业形态，而是强调农业和城市共生的发展理念。现代都市农业的发展，或者说20世纪80年代以后，都市农业受到重视的原因是因为都市农业成为提高农业生产品质，保障食品安全的有效途径[3]；都市农业满足了城市对环境、资源和精神生活的需要；都市农业为城市和乡村空间合理配置，多功能、多尺度利用农业、农村资源，加强城市和乡村交流、加速城乡一体化发展进行了有益的尝试。具体来说，都市农业可以为食品提供重要的或有益的补给[4]，提供种种环境利益[5]，为失业者提供就业机会[6]；为城市低收入者提供生存战略[7，8]，提高社会公平和女性参与性，在都市农业发展中有效使用废水[9]，为城市居民提供精神享受的场所和农耕学习机会等等。所以现代都市农业的发展跳出了农业部门的局限，在努力使农业得到大力发展的同时，从多方面促进城乡的整体健康发展。
然而，各个国家由于农业基础、城市特点及其发展的轨迹不同，都市农业有着不同的发展内容和模式。因此有必要从农业产业结构、组织方式、物流管理和营销特点等方面，对不同国家都市农业发展的实践和经验加以总结和抽象，以为我国都市农业发展提供有益借鉴。
2 不同国家都市农业发展的实践和经验
2.1 美国都市农业发展
美国是世界上工业化和城市化最发达的国家之一，但一直以来，农业和城市协调发展，所以都市农业和传统农业并没有明显的分界。美国的工业化是以消费品中的纺织业，更具体地说是从棉纺织业开始的[10]，在一定程度上促成了工业和农业的伴生关系。20世纪50～70年代是美国城市化进程最为迅猛的阶段。与此同时，美国已基本实现了农业现代化，形成了国际上最早的农业产业链。所以，美国的农业具有与其他产业部门相同生产方式和经营机制。伴随着快速城市化和20世纪70年代一些地区出现的逆城市化，美国逐渐成为以大都市区为主的国家，都市与农业顺利地“结合”在一起。
美国农业的主要组织形式是家庭农场。1820年美国确立了家庭农场制度，将公有土地低价出售给农户。1862年通过“宅地法”向在土地上耕作5年以上、年满21岁的个人或一家之主免费赠送160英亩的公有土地。家庭农场规模不断扩大，20世纪末，美国家庭农场在数量上的比重上升至89％，拥有81％的耕地面积，83％的谷物收获量，77％的市场销售额，其农场的平均规模为156.7h
[11，12]。
在家庭农场的组织形式下，专业化分工越来越细。20世纪50年代，农场逐步从多种经营转变为专业化经营，只经营1种产品。美国棉花农场专业化的比例为76.9％，大田作物农场为81.1％，果树农场为96.3％，牛肉农场为87.9％，奶牛农场为84.2％。各类果品，特别是苹果、柑橘、葡萄等大宗果品，基本上是由专业化农场或公司生产经营的[13]。这些果品生产单位大体有两大类型：一是从事果品专业化生产和进行筛选、分级和包装后，把产品投放到国内外市场上的农场。二是经营从生产到产品深加工、销售的大型果品生产经营公司。有一些农业公司已经列入美国最大的500家公司，其生产专业化程度比之制造业大公司毫不逊色。
完善的都市区环境直接影响农产品物流的发展。美国交通运输业极为发达，全国已建立起庞大的铁路、公路、航空、内河航运和管道运输网，农产品运输十分容易；储运设备机械化和自动化水平很高，提高了市场运营效率；美国一直重视农业市场的建设，各地都相继建立了很多的农贸市场。目前农产品销售的市场网络遍及全美，农产品销售也十分方便。
农产品服务物流渠道组织齐全。美国的农业社会化服务体系比较健全，各种为农业服务的组织或合作社类型主要有：各类大型生产资料公司（如农药、化肥、种子、苗木、种畜、饲料和农机等）；为农民提供信贷的银行、信用社；农民自己组织的各类合作社；农民自己组织的各类协会、农贸市场等。农业生产模式种类繁多，有农场独立经营、农场与公司联合、农场与协会联合、农场与合作社联合等模式。体现了多形式、多层次、多类别、系列化、专业化、多元化的特点，推动着农产品生产与农产品物流不断发展[14]。
政府在调控和推动农业发展方面发挥巨大的作用。首先，有关农产品物流法律法规明确。几乎每一个农产品流通环节都有明确的法规，维护流通秩序、提高流通效率。其次，美国政府对农业的扶持政策，表现在政府不仅重视对农业科研投入和农业科技推广工作，也重视公共基础设施建设，联邦政府每年大约支出300亿美元用于公路、水利等公共基础设施建设。最后，美国政府在积极支持扩大农产品出口方面实行出口补贴、价格支持措施、关税政策，以降低农产品出口价格，提高农产品出口竞争力，输出剩余农产品[14]。
2.2 欧洲都市农业发展
欧洲工业化和城市化进程比美国要早，但在城市快速发展的过程中，各国农业不同程度地经历了衰落期。一直到20世纪，一系列的城市问题和环境问题才迫使欧洲重新审视农村和城市的发展关系。目前，都市农业发展已经成为欧洲许多国家协调城乡发展、多功能利用土地的一个重要议题。
农业与城市和谐构建的思想最早可以追溯到19世纪末霍华德的花园城市理论，当时英国已完成城市化，但在发展过程中忽视了农业和农村发展，出现了比较严重的城市过密和农村衰退问题，许多社会问题开始暴露[10]。一些学者开始反思如何构建和谐、可持续的城市社会。随着越来越多的人从密集的市中心区迁往郊区，20世纪初开展了大伦敦城市规划，其中一项重要的内容就是促进农业区与农业的统一布局，达到城乡统一协调发展。
从现在普遍接受的生产组织形式来看，德国的市民农园是都市农业最早的生产组织形式[15]。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市民农园曾在食物匮乏的情况下发挥过蔬菜供应作用。除市民农园外，德国还设有农产品购销合作社，以及奶制品、马铃薯、甜菜加工合作社等。在德国，几乎所有的农民都参加1～3个合作社。各种合作社在区域范围内成立联社，并设立全国机构。各种农民合作组织的最高联合机构是设在波恩的德国赖夫艾森合作联社，它代表农民在经济、法律、税收政策等方面的利益，负责咨询并设立合作组织基金，保持与政府及国内外农民合作组织的联系。正是这种合作社保障了分散的市民农园在产、供、销和技术方面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法国是高度城市化但农业又非常发达的国家。农业面积59万hm。（占国土面积的49％），林地27.9万h（占23％），非农业用地占27％。法国都市农业的组织形式以中型家庭农场为主，在欧洲，法国是中小农场最多的国家。它充分利用欧共体的农业结构调整政策，扶持和发展了各种农业协会组织，鼓励农场间的土地合作，扩大土地作业规模。在农场面积较小的地区，为解决土地过于分散的问题，提倡和鼓励农民集体生产，出现了“农业土地组合”和“农业共同经营组合”等以土地合作为主的农村合作组织。到20世纪80年代中期，全国农业土地组合共有2000余个，农业共同经营组合达25000多个[11]。
荷兰是欧洲具有最发达都市农业国际化、专业化、优质化和高新技术特征的国家。其生产组织形式以家庭农场为主，家庭农场主要采取的是集约化设施农业。设施农业和“温室革命”与完善的社会服务网络相辅相成，使荷兰成为世界农业强国。2001年全国玻璃温室面积超过1.06万h[2]，占世界温室总面积的1／4。特别是在西部的威斯兰地区，温室集中连片，设施先进，以“玻璃城”驰名于世。温室配套设施齐全，配有以燃烧天然气为主的加温系统（同时供给CO[,2]施肥系统）、通风系统、遮阳和保温幕、营养液循环灌溉系统和人工补光系统。另外荷兰还通过合作组织发展规模经营。一是联合起来进行农产品生产、加工和销售；二是利用农民的合作银行筹集资金，对农业投资。从规模上讲，20世纪70年代后，农场数量减少了1／4，同期玻璃温室的面积却增加了91％；温室农场平均面积从3664扩大到9495，小的接近1h，大的约3h[16]。
欧洲各国都市农业的生产特点也不尽相同。从农业的产业结构看，巴黎大区以种植业为主。在1995年郊区省农牧业的总收入中，种植业收入超过91.5％，畜牧业收入不到8.5％。在巴黎大都市区近7000个私人农场中，种植大田作物的农场占70％，园艺蔬菜农场占11％，畜禽农场占6％[16]。从种植业的产品结构来看，谷物面积约32.7万h，占农地的55％；油菜、甜菜面积都在4万～5万h之间，总计占16％；蔬菜、马铃薯面积分别为2600h和9300h，总计占农地的2％；果园1800h和花卉500h，分别占0.3％和不到0.1％。
20世纪初荷兰对失去优势的粮食生产没有采取“保护”政策，而是开放粮食市场，不失时机地调整农业结构，发展特色农业。其中以花卉园艺和畜牧业发展最快。20世纪70年代，畜牧业与种植业的产值之比曾达到2∶1。后来由于欧盟共同农业政策的配额制度和国内环境问题，荷兰畜牧业发展受到限制，园艺业迅速发展。但近5年，荷兰平均年产奶量达1094万吨，加工后的奶制品一半以上销往国外。到1997年，荷兰畜牧业与种植业的产值之比为1.27∶1，之后荷兰的园艺业成为主导产业。
德国的市民农园多为400左右，分布在中小城镇中。在种植上多采取花卉、果树和蔬菜混合种植[12]。一些农园还经过精心设计，并有养殖等活动。所以，市民农园就犹如都市里的绿洲，市民可以获得多种精神享受，体验农耕文化，同时享受新鲜健康的农副产品。
大约在1984年后，德国根据经济发展需要和自然环境现状，制定了农业发展目标和战略，提出了“综合农业”观点，即采取能够满足人民生活需要而又不破坏自然环境的农业经营方式。所以德国的市民农园功能是多方面的，在农业耕作体验和休闲上的功能尤为突出，以解决工业化发展带来的环境污染问题。
虽然巴黎大区以种植业为主，但农业对城市食品供应功能并不明显。除农牧业生产外，农业对生态、景观、休闲和教育方面的功能比较显著，即利用农业限制城市进一步扩张；利用农业作为巴黎市与周边城市之间的绿色隔离带；利用农业把四通八达的高速公路、工厂等有污染的地区与居住区分隔开来，营造一种宁静、清洁的生活环境，成为城市景观的组成部分；或者种植新鲜的水果、蔬菜、花卉等居民需要的产品，有的作为市民运动休闲的场所，还有的作为青少年的教育基地[16]。
农业的发展除了为荷兰人民提供了优美的生活环境，还成为国家经济、特别是出口创汇的重要组成部分。目前，荷兰已成为世界第三大食品和农业产品出口国，仅次于美国和法国，其农产品的75％供出口，每年给荷兰带来大约390亿欧元的收入。农业部门在国内生产总值中的贡献率约占12％，生产总值约达到330亿欧元，基础农业为国民收入和就业的贡献率分别为3％和3.6％。观赏植物的栽培占据着越来越重要的地位，销售额已达45亿欧元[14]。首都阿姆斯特丹与周边几个城市共同发展现代设施园艺业，花卉占国际花卉市场总贸易量的60％多。多年来荷兰政府将农业定位为持续、独立和具有国际竞争力的行业，创造出“三高一快”的奇迹，即土地生产率高，每公顷2468美元；土地创汇率高，每米农用地出口额1.86美元；人均创汇率高，为14.06万美元；出口增长快，1961～1999年农产品净出口额增加了45倍[16]。
荷兰农业的高价值得益于强大的物流系统。在荷兰，近25％的物流属于农业物流。荷兰建立了雄厚的农产品物流基础设施，承担了欧洲大约三分之一的道路运输量，为发展冷冻业创造了条件。荷兰的冷冻行业非常发达，人均制冷和冷冻容积量居世界第一。不仅如此，荷兰还建立了电子虚拟农产品物流供应链，对物流供应链上的各个环节进行实际操作，实现物流供应链上的信息共享，完成客户订单所需要的物流活动，使信息透明度、准确度和及时性都得到提高。利用位于欧洲中心的优势，荷兰建立起许多分工不同的农业物流基地。鹿特丹港和斯希波尔机场是两个非常重要的物流基地。鹿特丹港靠近重要的蔬菜和水果种植地区，58％以上的农业产品和食品是通过鹿特丹港运输的。阿姆斯特丹—斯希波尔飞机场是另一个重要的农业产品物流枢纽，是花卉种植基地和欧洲花卉进出口中心，将生产的花卉运输到世界各地。荷兰还有其他分工不同的农业物流中心，如专门从事经营水果批发的弗拉辛港，经营鱼、肉等冷冻食品的埃姆斯哈芬港和经营水产品的埃姆伊敦港口等[14]。
在强大的物流体系支撑下，荷兰农产品加工体系得到了大力发展。荷兰把农产品加工作为发展农业的重要内容，而且精深加工的水平比较高。可以说，几乎所有的农产品都是经过不同程度加工后才进入市场的。荷兰没有农村工业的概念，而是把农业作为一个完整的产业来对待，包含了产品的生产、收购、加工和销售的全部内容。这样在农业物流的配合下，荷兰形成了完善的从“田头到餐桌”的农业产业链[13]。
欧洲各国对都市农业的发展都采取了一定的法律政策措施。如德国1919年对市民农园进行立法；1983年进行了修订，规定所有都市都有义务将市民农园提供给市民，目标是每10户居民中就有一户拥有市民农园[12]。法国通过立法鼓励农民长期出租土地，规定任何人都无权建立小于规定面积22h的新农场，促成了都市农业规模化经营；另外采取一系列的补助和减息贷款方法，扶持中等农场。荷兰政府为提高劳动者教育水平，完善农业科技体系，实施“绿色证书”工程，建立国家农业科技推广体系。
2.3 日本、韩国和新加坡都市农业发展
20世纪50～70年代，亚洲经济发达国家日本、韩国和新加坡先后进入城市快速发展时期。在1956～1973年的工业黄金时期，日本的农业劳动力转移量年均达到42.9万。地区间差异扩大，传统村落社会崩溃，乡村人口减少，出现了农村“过疏问题”，即农村地区的生活与社会基础弱化，出现萧条景状[10]；以青年为中心的大规模人口离村，形成乡村人口构成的老龄化；乡村地区以农业为主的生产功能越来越难以维持。
20世纪60年代，韩国也进入工业化和城市化的快车道。城市居民和农村居民的收入差距拉大，导致农村人口的大批流动，并带来许多城市社会问题，部分农村地区的农业濒临崩溃。与日韩不同，20世纪60年代以来，新加坡在工业经济高速发展的同时，在过去几乎没有农村的基础上，建立起了都市农业，向高科技、高产值方向发展。重点建设现代集约型农业科技园，最大限度地提高农业生产力，成为名副其实的“都市之园”和“世界花园城市”。
日本的农业发展与农用土地改革密切相关。20世纪60～70年代，随着农村地区的衰落，日本政府开始实施农地改革，由孤立农地集中占有转向分散占有、集中经营的战略。农地改革的重点由所有制转向使用制度，在农地小规模家庭占有的基础上发展协作企业，扩大经营规模，鼓励农地所有权和使用权分离。20世纪70年代开始，政府为避开土地集中的困难和土地分散占有给农业发展带来的障碍，出台了一系列的法令，如促进土地经营权流转；以农协为主，帮助“核心农户”和生产合作组织妥善经营农户出租和委托作业的耕地[11]。
规划布局上，东京都市农业以城市总体规划布局为依据，尽可能做到科学合理配置，建设各类园艺场地、观赏景点及绿化地带，不允许随意侵占。在生产组织形式上，实现小型化、工厂化、集约化和现代化生产，蔬菜、花卉则主要以现代园艺进行栽培。另外在城市的周边地区，观光农业园发展迅速，成为城市居民闲暇时候的好去处。分散的农户生产主要由农业协会组织起来，形成劳动集约经营。
日本的农业货物流非常完善。在农业协会的推动下，农产品物流得到大力发展，同时减少了政府的社会管理成本。在日本，各大中小城市都有由农协直接参加或组织的农产品批发市场。在农产品销售中，日本农协建立了一批挑选、加工、包装厂、预冷库、冷藏库、运输中心以及地方批发市场、超级市场、商店等，并在全国大中城市的74个中央批发市场中建立了分支机构，提高农产品从生产到销售各个环节的效率[14]。另外日本建立了由上到下专门化的流通行政管理体制。在全国层面上由农林水产省负责农产品的流通行政管理，地方上则有农林行政管理部门的流通室负责行使职能。这样农产品的生产管理、产后加工、安全卫生、上市运销和零售消费等的生产和流通环节上效率大大提高；同时也降低了行政管理成本。日本农产品的商品率一般都在90％以上。
日本在城市化高度发展、重新审视城乡关系后，较为成功地协调了城市与农村的发展问题。政府制定了大量法律促进农村发展，如为扶持山区农村及人口稀疏地区的经济发展，制定了《过疏地区活跃法特别措施法》、《山区振兴法》等；为促进农村工商业的发展，制定《向农村地区引入工业促进法》、《关于促进地方中心小都市地区建设及产业业务设施重新布局的法律》等[16]。在投资方面，采取多种方式、多样化的投资策略。中央政府主要对建设项目进行财政拨款，地方政府除财政拨款外还发行地方债券进行农村公共设施建设。借助于农村基础设施的改善，城乡间开始协调发展。农村、农业发展也为城市产业和人口的扩散开辟了道路。因此，农业不再是日本农村的支配产业，到1980年农村从事第三产业的比率高达42％，小城市得到了较快发展[17]。
由于城市空间紧凑和城乡的高度融合，日本都市农业在经济、社会、生态功能和防灾减灾功能等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城市居民不仅一年四季能食用到新鲜、优质和安全的农产品，还可以享受农业休闲文化，都市农业成为农耕文化的教育基地。
与日本相似，韩国都市农业的兴起缘于70年代后的“新农村运动”。韩国政府设计实施了一系列开发项目，以政府支援、农民自主和项目开发为基本动力和纽带，通过一系列项目开发和工程建设，增加农民收入，改变农村面貌。90年代政府认为已经完成了运动初期需要政府支持、协调和推进的使命，于是便通过规划、协调、服务来推动新农村运动向深度和广度发展，在扩大非农收入、建设现代农渔村、扩大农村公路、鼓励经营农业、增加信用保证基金、搞活农用耕地交易、健全食品加工制度、建立健全农业支持机构方面推出了诸多具体措施[10]。
20世纪80年代以来，韩国推行绿色观光概念。1983年颁布农渔村收入来源促进法，以增加农村除农业以外的收入来源；1990年的发展农渔村特别法和1992年农渔村观光休养资源开发产业促进观光农园的开发。此后又相继利用留置农村地区的工厂来激活地区经济，尤其是农村地区发展[10]。
绿色观光农业的发展为城市居民提供了利用业余时间在农村体验农林渔业的机会，加深了城镇居民对农林渔业理解，拓宽了地方政府实施农业政策的方案，形成了以绿色观光为中心的基础产业的局面。绿色观光农业的出现对防止农村人口流失与减少农民转业具有巨大意义，为促进农村的发展提供了契机。同时，绿色观光农业作为自然导向型产业，投资规模小，但是一种时间消费型的休闲方式，具有很大的活力。
20世纪60年代以来，新加坡在工业经济高速发展的同时，都市农业也向高科技、高产值方向发展，重点是建设现代集约型农业科技园，最大限度地提高农业生产力。同时在海外投资合作建立农业生产基地。目前，新加坡建有6个农业科技园，基本建设由国家投资，然后通过投标方式租给商人或公司。通过拥有现代化仪器装备，进行新的农业技术研究与开发工作，使之成为农业科技服务区域中心。农业科技园的发展，为提高食物供给的自给程度作出了重要贡献。新加坡农业主要发展蔬菜、花卉、鱼、鸡蛋及牛奶生产，具有较高的经济效益，特别是新加坡的观赏用热带鱼和胡姬花，年出口值达6000万～7000万美元[15]。
2.4 拉美和非洲都市农业发展
20世纪中后期，特别是90年代以后，拉美和非洲一些国家也开始从都市农业的发展视角来关注农业发展。
拉丁美洲“过度城市化”现象极为严重。阿根廷、智利和乌拉圭等国的城市水平甚至超过80％。虽然从人口城市化水平来看，拉美地区同西方发达国家相差不大，但经济发展水平却远远低于后者。人口的高度城市化是建立在农村经济持续恶化、普通农民大量破产基础上的。农村大庄园制度导致土地兼并现象十分严重，大量农民破产并丧失发展空间，不得不进入城市寻找新的生存机会。但拉美主要国家自20世纪60年代后，工业和整个经济的增长缓慢，甚至不时爆发经济危机，城市就业机会严重不足。而农民缺乏工业技能，农民就业问题极其严重。比如在墨西哥的Iztapalapa和Alavaro obregon半城市化地区，20世纪70年代以来人口飞速增长，增加了大量正式或非正式的定居点，尤其是接纳了大批农民移民[18]。在这些地区，残留的农业生产痕迹依然存在，但由于这个地区早就完成了城市化进程，这些遗留的痕迹也便不再有任何经济意义。因此拉美一些主要国家在市中心、半城市化地区采取不同的发展策略。如墨西哥城在市中心区进行半工厂化的蔬菜和家禽饲养；在半城市化区内，如果离市区较近主要进行牛奶和肉类生产；较远的以高密度、大规模的传统梯田生产为主，主要种植一些仙人掌、蔬菜和季节性作物[18]。
非洲和其他第三世界国家对都市农业的关注多起源于社会危机。如古巴由于20世纪早期欧洲集团的解体，丧失了主要的贸易伙伴，与此同时美国加紧了对古巴的经济封锁，从而引发了严重的能源和社会危机，城市粮食、蔬菜和水果供应不足；而乡村的农业产品因交通系统的瘫痪无法运输到城市里，所以古巴政府开始调整农业政策，鼓励城市居民从事都市农业自助自救。再如雅加达因1997年印度尼西亚经济动荡，鼓励城市居民进行粮食生产，以摆脱食物供给不足的窘境[19]。
对很多发展中国家而言，都市农业的法制法规建设还是处于真空状态。甚至在一些国家，如津巴布韦，都市农业受到城市发展政策的排斥，一些环境和居住法案对城市地区开展农业生产视为不合法状态。都市农业的不合法化和缺少政策的指导直接导致一些环境和农业生产的问题，而这些本应是发展都市农业的优势。因此，都市农业成为城市规划和经济发展战略中的重要问题[20，21]。
纵观非洲和拉美国家，都市农业发展的主要功能和任务是：将都市农业作为一项资产投资补充收入和粮食不足，如阿克拉[22] 和埃萨尔比亚[21]；作为国民饮食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如达累斯萨拉姆[23]；增强食物保障，如内罗毕[24]；解决社会危机，如哈瓦那[25]；调整城市的无序扩张，如墨西哥城[18]。另外，都市农业还被普遍认为是提高家庭收入、增加就业机会和女性参与程度的产业活动。
3 国际都市农业发展对我国农业和城乡建设的启示
从以上叙述中可以看出，都市农业已成为世界各国在不同农业基础和社会发展背景下，为实现城乡社会和谐发展的一种最普遍响应。我国正处于城市化快速发展阶段和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起步时期，因此，国际都市农业发展可为我国提供重要的参考经验（表1）。
3.1 都市农业是我国城乡和谐发展的重要内容
都市农业的发展背景、所处的地域环境、所采取的组织形式和预期的效果是内在的统一体。从世界都市农业发展历程看，都市农业可以在城市与乡村（农业）协调的背景下实施，如美国；也可以是以工业化为代表的高速城市化发展之后的一种反思和觉醒，如欧洲大部分国家；还可以是加速发展乡村、缩小城乡差距的一种努力，如日本和韩国；亦可以是应对社会危机和保障城市的一种有效途径，如拉美和非洲。
我国目前正处于城市的高速发展时期[26]。城乡差距扩大，农业传统遗失，农村劳动力区域间和产业间的双重转移，以及城市居民绿色资源贫瘠、城市贫民增多等问题随着这一进程的增速而凸现。从我国社会发展的总体特征来看，城市发展进程和欧美进程相当，但市场化和城市化结合的力量更倾向于复制美国，所暴露出的城市社会问题更像早期的欧洲社会；农业发展所处的社会背景非常复杂，既有英国在城市发展时期的农业衰退，也有日本在城市发展时期的城乡差距扩大和传统农业社区保留等。城市和农业发展问题的错综复杂需要我们有个切实可行的途径，前瞻性地解决当前和未来的发展问题。
从表1的归纳总结中可以看到，无论城市和乡村处于何种背景，都市农业为各国都提供了一条城市和乡村和谐发展的道路，发达国家的经验更是表明都市农业的发展实现了农业和农村在城市社会中的价值。当然，复杂的城市和农村发展环境决定了我国将不可避免地经历从传统农业向都市农业的一次跳跃。在这期间，我们既有对发达国家经验的吸收，也在一定程度上表现出发展中国家在食品安全和就业等方面的焦虑。从我国现实的国情来看，平衡农业和城市用地关系、保护城市发展环境、缩小城乡差距、加快农业市场化进程、提供农村剩余劳动力区域间和产业间转移应该是都市农业实施的主要议题；而与城市经济相结合的产出城市化，与农业传统相结合的产品传统化，与国际发展背景相结合的过程国际化，与地域特点相结合的资源地域化将会使我国都市农业的发展多姿多彩。
3.2 根据地区和城市背景及所处的现状决定如何发展都市农业
我国地域辽阔、地区背景迥异，因此都市农业不易采取整齐划一的政策和措施。鉴于各国在不同背景下实现都市农业的成功经验，我国可以根据地区特点采取不同发展模式。简单来说，在特大城市地区，城市快速发展，在环境和社会功能方面对农业产生了需求，都市农业发展应在休闲、绿色空间创造和环境保护方面努力；而在粮食产区，则应提高农业规模化、现代化和科技化的水平。
功能上，都市农业要与城市经济体系融为一体。根据城市社会经济特征设定都市农业在特定城市发展阶段所应扮演的主要角色。如特大城市人均收入已经达到小康水平，农业资源已成为城市旅游的重要组成部分，休闲农业可以逐步从城市近郊区向有条件的中远郊区推进，满足城市休闲功能的需要；在农业资源丰富的中远郊区，加快农业产业化和企业化建设，根据我们多年经验，这两种发展方向最后会互为补充，形成有效带动。在一般大城市地区，一方面要努力开拓农业资源，另一方面要努力把农业产品精（优势产品）准（面向市场）化，如昆明和成都的花卉业；城市近郊区要充分考虑快速城市化对土地带来的影响，在农业和城市建设中做好平衡，不宜将农业企业等工业化形式布局在近郊区，近郊区应为灵活的服务业和旅游业发展方向做好准备。东部一些城市和产粮区，农业特殊资源优势明显，如山东，不应刻意模仿农业和旅游业结合的道路，而应提高农业的规模和品质。另外，城市远郊区要建设成为城市绿色保护的重要屏障，这一点对于我国西北和北方城市尤为重要。
3.3 发展以企业和农业协会为主的多样化组织形式
不同的发展背景下，都市农业的组织形式和生产特点会有很大的差别。如美国地多人少，城市和农村一直在高水平上发展，因此采取了现代化的、规模化的农场发展方式。而在欧洲，早期的工业革命留下了很多的社会问题，土地资源稀缺，因此中小型农场和家庭农场是主要的组织形式，在家庭分散经营的过程中，协会组织在加工和经营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
所以在平原粮食产区和离城市较偏远地区，有条件发展规模化的农业生产；在土地较少、气候等自然因素较复杂的地区，采取“农业土地组合”和“农业共同经营组合”等以土地合作为主的农村合作组织；而在大城市地区，由于城市不断扩张，农田分散化，因此适宜发展中小型规模经营。无论采取哪种形式，农业协会和合作组织均是整合地方资源的一种有效组织形式，如日本和德国。在农业生产时，要选择地方有代表性的农业产品形成拳头优势，如荷兰、新加坡等。事实上，我国一些大城市地区，伴随着农业和工业、第三产业的结合，都市农业已经开始普遍采取企业化的组织形式[27]。企业和协会合作组织有利于解决目前我国农民对市场信息失灵的问题。只有建立起通向市场的桥梁，才能改进产业结构，提高农民收益。
3.4 现代化和专业化生产
专业化生产曾是城市经济发展中的重要策略。随着都市农业与城市经济系统的不断融合，农业产品生产和服务业需要专门化和专业化。不少国家在这一方面取得了经验，如美国，虽然农场规模大，但每个农场几乎只生产一种产品。而荷兰的都市农业由于（土地）资源有限，只能大力发展花卉业和奶业等，而进口茶叶和咖啡等，但这丝毫不影响其农业出口大国的地位。
世界发达国家的农业已走上现代化，这不仅表现为采用先进的技术增加农产品产值，更深层的意义是农业发展已走向了企业化的道路。所以发展现代都市农业，需要建立现代企业制度，规范和完善农业生产和服务体系。只有这样，才能快速有效地把都市农业融入到城市经济体系之中去。
现代专业化生产还需综合考虑资源利用和环境保护问题。采用农业科技手段，实施节水技术，改善土壤质量，才能创造出高效、优质、清洁和环保的都市农业来。都市农业也才会有生命力。
3.5 促进农业物流发展，开拓农产品市场
从各国都市农业发展中可以看出，发达国家普遍重视农业物流的发展，如美国、荷兰和日本。完善的物流体系建立不仅可以依托已有的城市发展水平，如美国；也可以通过农业协会，如荷兰和日本，提高运输效率，降低管理和运营成本。
农业物流可以说是我国农业走向市场最为欠缺的一环。发展农业物流，可以提高农民进入产业链的机会，降低交易成本。国外实践表明，只有让农民（不仅仅是农产品）进入产业链的各环节，才能使农民从农产品深加工和贸易（甚至涉外贸易）中分得利益[13]。
农业物流为农产品开拓了市场。借助城市发展起来的快速道路体系，农业物流可以大大缩短产品的运输时间，延伸农产品、特别是保险品的可达性和科技性。在配合其他技术手段，如冷冻技术等，农产品的市场范围有可能服务整个区域或更大的地区。
发展农业物流要注意以下几方面：一是建立城市服务于农业的软硬环境，如连接城乡道路体系和网络系统；二是借助农业协会组织，把物流系统伸进乡村，将分散经营的农业生产联系起来；三是发展农产品加工配送中心，提升产销地农副产品批发市场；四是开发先进的采摘、运输、储存技术，减少农业物流中的损失。目前我国的农产品在物流过程中的损失率在25～30％左右，而发达国家则控制在5％以下，美国仅为1～2％[14]。
3.6 都市农业发展需要政策的支持和规范
作为新的农业方式，特别是要改变农业和农村的落后局面，都市农业的发展需要政策的规范和大力支持。这样有利于避免非洲等国家在发展过程中，造成的环境污染，粮食品质的下降等问题。
从日本和韩国等国家的经验来看，在土地制度上，土地所有权和经营权的分离为都市农业分散生产、集中销售创造了有利条件。都市农业发展需要对土地进行经营，而土地经营的实质不是土地所有制问题，而是经营形式问题。另外，都市农业的指导政策要符合城市的总体规划，城市规划要对都市农业的空间布局和土地利用加以关注。由于都市农业对城乡经济的连接性和多功能性，乡村农业发展可以围绕都市农业来展开。
农业科技进步是现代农业发展的最根本的动力，因此农业研发是都市农业发展重要的一环。不过，对于农业发展来讲，更重要的是使都市农业科技手段与本国农业资源相匹配，并且能推广普及。世界上许多发达国家每年用于农业科研的经费支持力度，一般为本国农业GDP的0.6％，而用于农业科技推广经费的支持力度为农业科研经费的3倍[28]。从这一点来说，政府需要建立农业科技推广和普及体系，提高现有农业科技的使用效率。
另外，国家和地区还要采取多元化的投资政策。借助都市农业的发展，改善农村生产、生活环境，产生吸引投资的能力。使都市农业成为乡村建设中的助推器。
总之，各国都市农业发展表明，都市农业具有地域性、阶段性、易推广和多功能性。都市农业的发展必定会为我国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和构建新型城乡社会提供新的途径。
收稿日期：2007-06-18；修订日期：2007-12-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