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介语语用能力探究的“社会—认知”路向 *
赵 燚, 安 毅
(北京航空航天大学 外国语学院, 北京 100191)
摘 要: 认知科学的发展为中介语语用能力提供了新的研究范式。基于认知视阈下中介语语用能力研究综述,进一步解读Kecskes的“社会-认知”语用观(SCA)理论框架,试图剖析“社会—认知”研究路向在中介语语用能力习得、评估和发展中的解释力及其具备的应用优势。继而对比中国大学生书面语语料库(CLEC)与英语本族语者书面语料库(FLOB)中人称代词(we, you, they)的选用及搭配情况,以此简要举证SCA所述“注意力”和“凸显度”在中介语语用能力研究中的理论指导价值。
关键词: 中介语语用能力;社会—认知;注意力;凸显度
随着认知科学发展及各学科间研究的“去边界化”,语用问题的认知视角解读建构起宏观语用学一条重要的研究路径。国内外学者从认知心理视角,运用认知机制对语用现象进行了多维微观解读。[1]向明友在对国际语用学研究生态进行全面客观的知识图谱分析后指出,国际语用学研究的另一热点走势是“突出语言使用研究的综合社会视角”。[2]具体到对中介语语用能力的考量,认知处理模式和社会文化理论均是语用能力研究的热点。新认知语用学的主流趋势即将“认知”与“社会”两大要素紧密结合。[3]而Kecskes[4]提出跨文化沟通中的“社会-认知语用观”(Socio-cognitive Approach to Pragmatics,以下简称SCA)理论框架也因此引起学界关注。但运用SCA进行中介语语用能力研究的实证分析较少,不利于有效指导语用教学和提升语用意识。本文拟基于中介语语用能力研究的社会—认知范式,尝试论证SCA在中介语语用能力分析中的理论解释力和应用价值。
一、中介语语用能力的界定
中介语是指已掌握母语的二语学习者在运用目标语表达意思时所呈现出来的一套独立语言体系(a separate linguistic system)。[5]一方面,自Selinker首提中介语假设(interlanguage hypothesis),到其确立为二语习得核心研究体系,继而又面临当今英语作为通用语(English as a lingua franca,简称ELF)环境下概念重组,[6]学界历经从中介语的表征研究、研究方法到学科属性、本质的探讨,在此过程中语用能力逐渐成为中介语研究的核心热点问题之一。另一方面,就语用能力的定义及其与语言能力关系的问题,学界莫衷一是。[1]生成语法把语用能力视作内化语言的一部分,但Chomsky认为语用能力仅用以弥补(语言能力)对适切性关注的不足,并未详实举证。而以关联论为代表的认知语用学阵营认为语用能力独立于语言能力范畴。综观国际学者如Barron、Thomas、Kasper等对语用能力的传统界定,卢加伟将其归纳为三类:作为人类整个知识体系中的一部分知识、交际中有效运用语言的外在表现、恰当使用语言知识和运用语言能力之平衡。[7]
鉴于以往文献对语用能力得体性(appropriateness)界定的模糊性与宽泛性,传统的理论语言学并未对跨文化交际中的中介语现象给予足够重视,对中介语的研究主要停留在母语迁移方面。另外,国内外对中介语语用能力的研究综述显示,研究者多关注言语行为,且研究语料多为口语。[8]国内外学者因此认识到进一步拓展中介语语用能力研究的必要性,而认知处理模式对深入解释语用能力的形成与发展具有理论建构式的指导潜力。不仅在理论范畴上,语用能力的实证研究也同样提出这种类似的认知转向,例如Garcia & Romero-Trillo在对比分析本族语教师和非本族语教师的口头话语标记语中,提出语用分析应从话语为基础转向认知为基础。[8]本文第二部分将详述语用能力研究的认知解读。
二、中介语语用能力研究的社会-认知范式
如果说关联论促成了语用学的认知转向,那么语用与认知在哲学层面上的同源互补关系才是奠定认知语用学不断发展的基础。[9]王寅在论述认知语言学的基本原则时强调“语言不是与世界直接建立联系的,其间必有一个认知环节,这个环节意在突显人本作用”。[10]认知语用学认为“人们的语言运用能力是认知能力的语用化”。[11]那么,认知视阈下如何界定中介语语用能力?
DENG Li-bin, GUO Jin-xu, MA Peng-juan, WANG Gang, LONG Gang
语用能力的探讨,终究离不开意义。认知观下的语用能力由语用知识、语用表现和语用意识三者相互关联构成。[7]这种分法把语用能力切分成可分析单元,用认知方式把语用能力各组成要素构建和联系起来。但Ifantidou指出:语用能力≈语用意识。[12]本文认为这一观点强调了语用意识在语用能力体现上的全局性和连贯性。
就以往认知语用学视角下对中介语语用能力的探究,本文根据不同研究各自侧重的关键概念,暂且将其归纳为动态发展观、体验认知观和社会认知交互观三个视角以便于梳理,而这三个视角互为补充,是认知语用学强调的有机整体。动态发展观主要关注语用能力中语用知识发展。代表性理论有Schmidt的注意假设理论(noticing hypothesis)和Bialystok的双维模式(two-dimensional model),分别解释了学习者语用能力发展的不同阶段。[7]以体验哲学为基础的体验认知观更强调认知方式,如隐喻能力、意向图示、识解、关联等。Marmaridou所著《语用意义的体验认知研究》(Pragmatic Meaning and Cognition )标志着体验认知观的形成。书中论断认知结构和语用机制源自人的社会生理经验,这使语用意义研究的关注点从语用共性转变到语用个性。国内学者对体验认知观的论述显示“认知方式是语用能力各要素形成及相互关联的核心手段”。[7]但是一个中介语者的语用能力并不是源语语用能力和目标语语用能力通过认知方式的简单加减,一定有一种内在的选择机制。第三种社会认知交互观的典型代表Kecskes不赞成将语用能力细分成涵括众多要素的复杂能力类型学。其认为语用能力依附于母语,并在二语语言和文化下不断动态发展着。[13]因此,其提出的跨文化语用学的理论基础SCA综合了实证主义与社会建构主义,平衡了个体认知与社会集合的关系,或许更适用于系统地理论地指导中介语语用能力研究。
与之前的体验认知观不同的是,SCA视角下的语用能力研究不再强调诸如隐喻能力、识解能力等认知方式,而是把认知看作是语用能力作用下的凸显知识选择机制,即如何在源语语用能力和目标语语言文化的影响下进行动态构建。Kecskes注意到个体化的(individualistic/egocentric)“以交际意图为基础、以认知哲学观为导向”的发展路向,与社会化的(societal)“以语境为基础、以社会文化互动因素为导向”的发展路向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矛盾的,而是在跨文化语用交际中彼此协调融合。[13]因为每个人既是独特的存在,也是社会的表征。这奠定了SCA理论框架的基本思想,即交际者被认为是内嵌在社会文化集合中的个体思想,不断寻求交际符号的意义。图1根据SCA理论框架表述的各要素间相互关系绘制,横向箭头代表个体化和社会化的两个发展路向,纵向朝上的箭头表明各要素间的制约互动关系走向。因此,语用能力三者的互动关系机制在SCA框架中可概括为:在语言使用过程中,激活最凸显的语用知识来动态地构建语用表达,以体现语用意识。
图1 SCA理论图示(1) egocentrism译文“自我中心”来自王寅(2013)。Cognitive traits在Kecskes(2014:47)文中为individual traits,但个人特色主要从认知视角进行分析,因此本文统一采用cognitive traits.
三、“社会-认知”研究路向对中介语语用能力的解释力
语用能力的得体性以交际意图和沟通合作为前提,在语境中又受限于个体认知能力。而SCA的“认知特性-社会特性”的双路径模式直观地把“注意力”的认知能力体现和“意向性”的社会合作表征进行对照关联,补充了语用合作原则对个人特征关注的理论不足,指出中介语者“根据过往及当前情景经验选择凸显度最高和最易找到的词语”,[13]为中介语语用能力的研究提供了更具全局性的理论指导。
Kecskes指出母语语用能力是社会化的结果,而在中介语语用能力中,学习者的意愿、动机和获取第二语言的社会文化规范的能力起决定作用。[13]他因此提出“概念社会化”(conceptual socialization)来区分中介语与母语语用能力认知路径的不同发展方式。从本质上说,这也和二语习得与母语习得的方式区别相一致。Romero-Trillo在研究语用石化现象时曾经指出,本族语者是根据语境中的交际意图甄别语用功能继而到表达形式的选择,而二语学习者是从(对应其母语的)语言表达形式的选择再到二语语境下激活其语用功能。在这两种相反的路径中,语用能力都是沿着“概念”这一主线索发展的。人类的认知能力在通过相似的认知方式去感知客观世界时,就形成了相似的概念结构。据此可推测,在二语概念结构社会化成语用知识的过程中,母语的认知经历会起到重要的影响,继而形成概念“凸显度”“自我中心”而引发“注意力”。在语码转换中,中介语语用能力的概念社会化是一个动态的过程,其概念化体现在语码选择上,受语言和文化的双向影响。而认知主观性在选择接收新元素融入已有的认知概念结构时扮演着领导角色。
如果说母语语用能力社会化是个潜意识的过程,那么中介语的概念社会化其实是有意识地整合两种语言对中介语发展过程中的语用能力变化影响,更加强调心智在语言和文化共生(symbiosis)中的重要性。[13]也就是说,中介语的概念社会化过程其实是一种认知发展的过程,只是这个过程受到认知主体自身的能力和社会因素的综合作用影响。
那么在中介语语用能力研究中,我们如果能够对比分析同一概念结构在母语和二语中的集体性凸显差异,就能更好地指导语用习得、评估和发展。
(一)意向性( intention)和注意力( attention) (2)此处译为“注意力”意在强调受认知动因支配,而与之对照的“意向性”则有别于哲学和纯认知意义上的“意向”或“意向性”( intent/ intention/ intentionality)。
凸显既存在于个人认知,也存在于社会层面;既存在于话语生成,也存在于话语理解。作为认知语言学中的常用术语,SCA框架中的凸显概念源自Giora的分级显性意义假说(Graded Salience Hypothesis)。[13]在SCA框架中,凸显被界定为三类:个体性凸显(inherent salience)、集体性凸显(collective salience)、涌现情境凸显(emergent situational salience)。(5) Kecskes(2010)中的“individual salience” 和“situational salience”分别调整为Kecskes(2014)中的“inherent salience”和“emergent situational salience”。本文认为前者的调整强调了认知因素,后者术语调整体现了动态观。另外,本文采用的中文译文“个体性”和“集体性”用来强调两者对照。
作为跨文化语用学中的三大重要因素之一(其他两个因素分别是语境和共同性),凸显度指(意义的)相对显著性,而且是注意力导向的认知范畴中最重要的动因环。注意力是一个挑选信息资源的认知过程,而挑选的依据主要来自信息的凸显特征。那么在交际过程中,语用信息的凸显度是指言者认为最能够引起听者产生共同语用意识的表达,对语言选择起引导作用。[13]
因此,在运用SCA考量中介语语用能力的习得、评估和发展时,可以根据社会范畴要素中的语境(实际情境经历)、情境关联(关联)、合作原则(合作)来判定交际的语用意向性。而另一路径中以注意力为导向的前语境、凸显、自我中心的个性化因素可以评估学习者的认知能力特征。将意向性和注意力两者进行比照,即可对中介语语用能力做出客观的分析。
(二)凸显度( salience) (4)“ Salience”的中文译文有“凸显”和“突显”两种,代表学者分别为冉永平( 2013)、姜望琪( 2015)和王寅( 2013),本文采用前者。冉永平认为凸显义具有心理语言的属性。
就SCA中的意向性是否归属社会范畴的问题,曾有学者提出质疑。[3]其实Kecskes特意区分了认知哲学视阈下的意向性与社会文化互动观下的意向性。前者突出的是说话者用作沟通的先验心智状态(a priori mental state),而后者侧重表达由动态出现的话语意义共同引起的一种事后行为构建(a post factum construct)。在交际过程中,社会文化因素起主导作用。因而,本文认为虽然SCA中探讨的意向性指的是先验意向(priori intention)和涌现意向(emergent intention)(3) 译文“涌现”来自王寅(2013)。 的结合,但更侧重考虑社会范畴下的动态交际意向性。
为了使园林景观更具观赏性,详细研究植物文化内涵在园林景观中的应用尤为重要。通过探析中国传统文化中植物内涵的表现,阐述植物文化内涵在园林景观中与其他要素的融合,植物文化内涵在建筑中的应用,植物文化内涵在山石中的应用,植物文化内涵在水体中的应用,植物文化内涵在园路中的应用,并分析应用植物配置营造园林景观文化的内涵,植物配置结合观景点,增添诗意,植物配置和环境氛围的结合。只有这样,才能意识到植物文化内涵的重要性,从而充分发挥植物文化内涵的作用,以突显园林景观的文化价值。
如图1所示,意向性和注意力是SCA一对位于双路径因素顶端的概念。意向性强调交际意图在沟通语境中的动态浮现,属社会范畴;而注意力指那些将沟通促成有意识行为的因素,属认知范畴。[4]
在线模拟导线数据采集模块如图2所示。图2中,模拟导线是输电导线上截取的一小段,在输电导线相同环境下,可以精确模拟输电导线的覆冰过程。模拟导线的整体重量为模拟导线重量和覆冰重量之和,通过拉力传感器采集连接杆的受力,将受力减去模拟导线和连接杆的重量,可以算出输电导线覆冰重量。
ALAN: Morning.
我国食品工业标准包括国家标准、行业标准、地方标准、企业标准等。国家标准分为强制性和推荐性两类,代号分别为 GB和GB/T。强制性国家标准由国务院批准发布或授权发布,推荐性国家标准由国务院标准化行政主管部门制定。
目前,已经有很多理财产品开始依托手机中的某些APP进行销售,这大量减少了繁琐的手续,同时还降低了销售门槛,扩大了理财产品的市场覆盖范围。但是,目前我国商业银行对于大数据、云计算等前沿技术的运用还相对较少,应当积极改进现有的运行系统利用前沿技术,充分挖掘客户信息,发现不同客户的各色需求。不仅可以为客户提供更好的服务,还能扩大经营规模。
2. 集体性凸显(7) 也译作“集体凸显义”(冉永平 2013)。
甲基紫的最大吸收波长为579 nm,反应初始时溶液的吸光度为A0,反应一定时间后溶液的吸光度为At,则甲基紫降解率可表示为:
集体性凸显是指表征于语言的一个特定社会文化团体中共享的凸显义特征。[13]相较于个体性凸显,集体性凸显对研究跨文化交际者语用能力的贡献更为突出,因为集体性凸显特征相对稳定,具备可预测性。例如Kecskes收录在《跨文化语用学》(Intercultural Pragmatics )一书中的例子:
按照Kecskes的定义,对非本族语者来说,在使用中介语沟通时,个体性凸显是由母语交际的经历和一部分有限的二语知识共同决定的。这符合前文对概念结构社会化的论述。本文认为,在针对学习者历时语用能力发展方面,个体性凸显概念可提供对比参照系,具备理论指导意义。
BERTA: What is so good about it?
ALAN: I did not say “good”.
1. 个体性凸显(6)也译作“固有/个体凸显义”(冉永平 2013)。
早晨人们互相寒暄打招呼时通常会说:“Good Morning”,或更经常使用缩略形式“Morning”,虽然省略了“Good”,但由于集体性凸显的作用,将此在认知上还是把它等同于其完整形式“Good morning”来识别。这也就解释了Berta的话语缘由:早晨有什么“好”(good)的?在此基础上可透析其语用意义。而对于非此社会文化团体中的二语学习者,因为缺乏集体凸显义知识,可能不易理解Berta的回复。
Kecskes对SCA双路径框架中各因素进行关系梳理后,将研究焦点放在“意向性”和“凸显度”上,以下就核心概念在中介语语用能力研究中的解释力做简要评述。
在 MATLAB/SIMULINK环境下搭建基于SVPWM控制零磁通短路电流限制器的仿真模型并进行仿真分析[5-6]。
3. 涌现情境凸显
在纽斯凯尔的选择过程中,有来自10个国家的83家公司表示出兴趣。纽斯凯尔总裁兼首席执行官约翰·霍普金斯表示,选择BWX技术是因为其行业经验,同时也因为BWX技术是一家美国公司。他说:“通过提供弹性的无碳电力,我们的技术将为美国人民带来巨大的经济繁荣,同时改善全世界人民的生活质量。”
从上述教学设计不难看出,所有的教学活动和任务均是紧紧围绕单元教学目标的,各个教学活动和任务不是孤立存在,而是互相关联,互相影响的。教师已经打破了原有教材的既定安排,大胆革新,使授课内容和整体安排更具紧凑性、逻辑性和人文性。在某种程度上彰显了教学设计对教学策略选取和有效教学的积极作用,而这种构思设计,由教师思维和想法出发,落实下来就借鉴了思维导图这一工具。思维导图在教学上的应用有利于教师更好地梳理各部分、各层级教学内容之间的逻辑关系,挖掘重点,更加合理地、有创造性地设计教学,从知识与思维双重角度审视教材[5]。
涌现情境凸显(emergent situational salience)实质上强调了交际过程中,涌现出的动态共时语境的影响下凸显要素的变化。这点不同于前两种凸显,个体性凸显强调二语个体较之母语者的认知差异并注重其认知能力的历时和共时发展过程,而集体性凸显强调历时观下特定语言的文化社会群体(母语或二语)的共享语用特征。
Kecskes清晰地表述了三类凸显的关系:个体性凸显受集体性凸显和涌现情境凸显的共同影响,涌现情境凸显可因个体性凸显和集体性凸显的优先性而失效。[13]
四、SCA在中介语语用研究中的应用价值及问题
(一)中国大学生英语写作中人称代词的选用及搭配
本文选取人称代词为切入点,对比中国大学生和英语本族语者在其使用和搭配上的不同。由于人称代词在语言表达层面上的用法较基础,这就排除了由于中国大学生语言能力不足所导致的表达差异,而主要聚焦语言语用和社交语用差异等问题。但讨论不局限于写作者视角,而是关注视角选择所隐含的语用意义和认知机制,旨在以简单案例论证SCA所具备的理论指导价值,列举除程式语(Kecskes主要借助程式语阐释SCA分析框架)外的其他语言使用现象所呈现的语用能力。另外,就人称代词的认知解析,已有学者借助心理距离和信息领地理论,[14]主观性与认知视角[15]等进行诠释。但以往研究的理论基础对母语语用能力的解释力明显高于中介语。在SCA的理论框架下,任何话语都是有语用意义的,因为它都反映了言者的意图、偏好等社会性和认知意义上的个体性。[13]在语言输出层面,中介语语用能力从语用意识的概念社会化表征于语言使用,可体现在学习者表达时所偏好使用的词汇共现形式。并且,中介语语用能力的研究应该建立在以语篇为分析单元的基础上而非以单句来分割。鉴于篇幅所限,本文仅选取个别例证简单加以讨论。
数据之间的比较分析使用统计学软件SPSS17.0进行,其中观察组和对照组之间的手术时间、术中出血量、术后排气时间和住院时间等数据以(±s)表示,使用t检验;而观察组和对照组之间的并发症发生率数据以(%)表示,实施卡方检验;数据组间比较的检验水平α=0.05。
检索并对比中国大学生书面语语料库(CLEC)和英语本族语者书面语料库(FLOB)中人称代词(we, you, they)的使用情况(表1),据此进一步利用词块对比就其语用特征差异进行分析。结果发现,中国大学生英语写作中出现频率较高的包含we, you, they的词块明显不同于本族语者,交际语用功能显著,下文将运用SCA推断中国大学生英语语用能力差异的缘由。
表 1 we , you & they 在 FLOB和 CLEC语料库中的频数对比
(二)人称代词选用的意向性和注意力
写作过程中学习者仅与潜在的读者进行单方面交流,无话轮转换,交际的动态性体现不强。因此,书面文本沟通的意向性主要由写作的话题决定。表2进一步以we can,you can 和they can为例进行词块频数统计对比,然后再回到检索行看文本话题语境推测其语用意义。
表 2 we can , you can & they can 在 FLOB和 CLEC语料库中的频数对比
以写作文本为例,意向性和注意力的互动主要体现在注意力考量的三个层面信息选择上,而意向决定了人称选择的语用策略。例如:在讨论“practice makes perfect”的文章中,学生写道:“After some practice, we can know how to play the ball better; … when you are not good at something, don’t worry.”且不讨论这个例子中内容的逻辑性和语篇的连贯性,我们仅从人称代词的角度看,基于语境来推断写作者的意向性。从we到you的人称变化,不仅是写作视角的变化,更能反映出作者在使用we can时表达了的强烈主观能动性,以期拉近与读者的距离,之后you的转换又反映出写作者要进行劝导的意向。
在意向性和注意力两者的互动中,注意力又最终决定了语用能力的强弱。在此案例中,中国大学生写作中使用第一人称复数we的频次显著高于英语本族语者,尤其是we can 的过度使用。而我们通过对比we在各子库间(ST3,4,5,6)的标准化频率发现,随着语言学习专业化程度加强(ST3对应大学英语四级水平;ST4对应大学英语六级水平;ST5对应英语专业四级水平;ST6对应英语专业八级水平),we的标准化频数呈显著的逐步递减趋势。这显然与写作话题或语境无关,说明中介语语用能力的提升受个体性凸显的支配,表现为注意力差异。注意力在人称代词的选择上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的互动:(1)以往英语中使用人称代词的经验知识;(2)在传达特定语用功能时,使用不同人称代词的频率、熟知程度和惯例;(3)写作者(这里不考量读者)的心智状态,和对所需注意信息资源的可及性(the availability of attentional resources)。综观上述三个考量因素,生成凸显知识(salient knowledge)来指导作者完成人称代词选用。
大多数研究凸显的文献多关注话语理解,较少对话语生成做凸显分析。[13]鉴于个体性凸显重在个体语用因素差异,更适用于分析个案的语用能力发展研究;而涌现情境凸显侧重交际双方在即时沟通中的共同语境知识。因此,在SCA的三种凸显类型中,本案例主要以集体性凸显为识别主体。就以上we can的例子,我们又随机考察了多条检索行,发现在表达主观能动性和拉近读者距离以示集体归属感的时候,中国大学生都偏好使用we can。例如:“In this way, we can know the society more widely, and we can accumulate the experience of the society.”这就表现出中国大学生的英语集体性凸显知识,主要来自注意力选择的第二个方面——频率、熟知程度和惯例。如进一步对比英语和汉语语料中的本族语者在使用“we/我们”时生成的凸显知识,就能对比说明中介语的语用能力特征。
本文虽未对案例进行深入讨论,但据语料搜索结果,初步判断SCA能够从理论高度帮助学习者和教师系统全面地描述使用中介语进行交际的语用理据。另外,SCA作为实证主义和社会建构论的辩证统一体,把言者和听者视为同等重要,那么在中介语语用能力研究中,二语学习者既是目标语语用意义的习得者也是中介语语用意义的建构者。但有的学习者虽不能准确理解目标语本族语者的语用意图,却又能够在语言输出中表现出语用得体。如何解释同一学习者的语用能力在听说中表征不一致的现象?我们认为SCA具备分析潜力,可从认知和社会因素差异方面进一步挖掘缘由。
五、结 语
语用能力是一个复杂的综合体,融合了诸如社会学、人类学、心理学、认知科学等多学科理论视角,尤其在ELF环境下语用关注呈现多元化生态,因此对语用能力的概念界定要更加系统和全面,同时对其影响因子的分类又不能过于繁冗,否则将失去对语用教学和习得的指导价值。针对ELF背景下,多元文化冲击目标语(英语)语用能力的深入研究还需结合丰富的实证研究方法,如语料库研究方法,以期通过丰富中介语语用能力的内涵和方法论研究来修正和完善理论框架,以更好地指导人类探究语用能力习得和发展的认知机制,进行跨文化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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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Socio -cognitive Approach to Interlanguage Pragmatic Competence
ZHAO Yi, AN Yi
(School of Foreign Langauges, Beihang University, Beijing 100083, China)
Absrtact :Cognitive Science has proposed new research paradigms to current studies in interlanguage pragmatic competence. This paper, based on a critical review of interlanguage pragmatic competence under the cognitive examination, further illustrates Kecskes’s (2010;2014) Socio-cognitive Approach (SCA), and aims to define how the SCA is applied in the acquisition, evaluation and development of interlanguage competence and its advantage in explainatory force. As a case study, this paper employs SCA to compare the English pronominal choice between Chinese university students’ writings in CLEC corpus and English native speakers’ writings in FLOB corpus, in order to illurstrate the application of SCA. Consequently, the concepts of attention and salience are valuable as a theoretical-analytical tool in the study of interlanguage pragmatic competence.
Key words : interlanguage pragmatic competence; socio-cognitive approach; attention; salience
*收稿日期: 2019-04-20
基金项目: 北京市教委科研计划项目“指向培养国际沟通能力的大学生英汉语语用能力发展互动性研究”(SM201810005009);北京工业大学本科重点课程建设项目(KC2019BS010)的阶段性成果。
作者简介: 赵燚,博士研究生,副教授,从事语用学和语言教育研究。
中图分类号: H030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9-1734(2019)09-0069-07
[责任编辑 铁晓娜]
标签:中介语语用能力论文; 社会—认知论文; 注意力论文; 凸显度论文; 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外国语学院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