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业集群内知识密集型服务业嵌入方式选择及嵌入程度的影响因素,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服务业论文,产业集群论文,程度论文,因素论文,方式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一、问题的提出
无论从国家、区域抑或企业层面,知识密集型服务业发展对拓展制造业市场、提高其市场响应度有着重要的作用,从而使得产业附加值提升成为可能。国外发展经验看,知识密集型服务业对产业集群服务的广度和深度在不断地加强并且服务机构数量也在不断地增加[1,2];同时,知识密集型服务业帮助提升集群企业的创新能力也获得了学术界与企业界较为一致的认可[3]。本研究将知识密集型服务业(knowledge intensive business services,简称KIBS)界定为“显著依赖于专门领域的专业性知识,向社会和用户提供以知识为基础的中间产品或服务的公司和组织[4]”。
从中国集群发展的现实看,知识密集型服务业发展仍处于起步阶段,如何培育、健全产业集群真正需要的知识服务体系,加强知识密集型服务业与群内企业的联系,是当下产业集群政策制定者与群内企业面临的紧迫课题。本研究从知识密集型服务业与群内企业的互动联系出发,借鉴新经济社会学的“嵌入”概念,引入“嵌入方式”,层层深入,意在回答“知识密集型服务业的嵌入方式有哪些?知识密集型服务业的嵌入程度受到哪些因素的影响?”,最终揭示“同一知识密集型服务业在不同产业集群内具有不同的作用广度和深度的原因以及集群究竟该如何构建知识服务体系”,为政策建议提供理论依据。
二、知识密集型服务业嵌入方式及其测度
1.知识密集型服务业的嵌入方式
关系嵌入作为新经济社会学研究的主流概念偏好社会关系的研究,关注个体与个体之间的联系或关系,集中对关系要素即网络参与者相互联系的内容进行研究[5,6],主要包括信任关系、协作关系[5,6]、帮工关系[7]、同学间的友谊关系[8]等。
企业群①以正式和(或)非正式方式……中度结合的企业群体[9]的特征。正式方式对应着基于契约的市场联系和基于联盟的交易联系,非正式方式对应着基于信任的社会关系或者说基于信任的非正式沟通[10]。按照新古典经济学理论,利润最大化是企业的根本目标,而发生交易关系是企业生存的实际和最终目的。同时,产业集群是强调由市场机制协调的网络组织,这直接肯定了经济交易关系在产业集群中的重要意义。考虑到集群自身特征即基于地缘、血缘和亲缘的信任,知识密集型服务业与企业间的关系还包括社会关系这一类型,主要体现在部分知识密集型服务业与其他知识密集型服务业相比能更好地与群内企业保持非正式沟通关系。这两种嵌入方式并不是相互排斥的,任一类型的知识密集型服务业都会有正式的交易关系嵌入和非正式的社会关系嵌入两种方式,区别只是侧重点的不同。
2.知识密集型服务业嵌入程度的度量
知识密集型服务业嵌入程度是针对同一知识密集型服务业在选择同一嵌入方式的前提下,表现出不同嵌入程度的情况。从关系嵌入的强度来看,研究主要围绕着强关系和弱关系展开。
弱关系的分布范围较广,与强关系相比,弱关系更适合担任跨越团队界限获取信息及其他资源的桥梁[9]。首先,格兰诺维特(Granovetter)给出了衡量关系强弱的四个指标:一是互动的频率,也即花费在某种关系上的时间,花费的时间越长和互动的次数越多为强关系,反之为弱关系[9];二是情感密度,情感较强、较深为强关系,反之为弱关系;三是熟识或互相信任的程度;四是互惠交换,互惠交换多而广为强关系,反之弱关系。其次,边燕杰(Bian,1994,1997,1999)则单纯采用熟识程度来测量关系的强度,认为亲属、朋友以及熟识程度高的关系为强关系。再次,柯冉科哈德和基尔达夫(Krackhardt and Kilduff)用时间跨度、感情投入、紧密程度(相互信任)来测度关系强弱[11]。跟随格兰诺维特的步伐,边燕杰(Bian,1994,1997)认为在中国背景下,弱关系更多是带来非冗余信息,有利于信息的传递,强关系则主要传递着“影响”[12,13]。除了从个人网络视角对关系强弱程度作出的度量,诺特博姆(Nooteboome)还以创新网络为研究对象,从范围、持续性、互动频率、投资以及个人信任等六个指标对嵌入程度进行度量[14]。借鉴上述学者们研究成果以及考虑实际数据的可获得性的基础上,研究从个体与个体间的联结进行考虑,采用每年的互动频率和紧密程度来测度嵌入程度。
三、影响知识密集型服务业嵌入程度的因素研究
在实际调研中,我们发现了两类差异现象:一是隶属于同一类型的知识密集型服务业在不同产业集群内的嵌入程度不尽相同,如源自大学、科研院所的公共知识密集型服务业在绍兴大唐袜业产业集群大受欢迎,而在湖州织里童装集群内却不受待见;二是在同一产业集群内,来自大学院所的技术服务与来自私人企业的技术服务所发挥的作用及领域也不太一样,即知识密集型服务业嵌入程度受到了来自集群本身与企业特征的双重影响。
1.技术势差
技术势差主要衡量了知识密集型服务业与群内企业之间的技术差距。通常说来,两者的技术势差越大,知识密集型服务业嵌入程度越弱,甚至无法嵌入此类产业集群中,这是因为高势差极大地影响了企业消化吸收能力[15],导致知识密集型服务业与企业的互动并没有取得较好的效果。反之,当两者技术势差较小,并且知识密集型服务业拥有较高位势时,服务机构的嵌入程度较为明显。
H1:知识密集型服务业与群内企业技术势差越大,知识密集型服务业嵌入程度越低。
2.技术更新速度
技术更新速度这一影响因素的发现更多是受到了知识基研究[16]的启发。阿什海姆和科恩(Asheim and Coenen)将区域知识基区分为解析型知识基(an analytical knowledge base)和综合型知识基(a synthetic knowledge base),分别以IT或生物科技及传统工业集群为代表[16]。从实践调研情况看,知识基的区分存在一定的难度,主要表现为解析型知识基和整合型知识基在现实生活中较难区分,如果按照传统和高新技术对产业集群的区分,又抹杀了传统集群之间知识基的差异性,如永康休闲运动车和大唐袜业同属于传统制造业集群,但两者的知识基结构差异较大。因此,本研究以技术更新速度作为影响因素进行研究。这与现实中高技术产业园区(如北京中关村软件园)往往是聚集在大学、科研院所等T-KIBS密集区域的现实是相互吻合的。
H2:知识密集型服务业本身的技术更新速度与群内客户企业的技术更新速度越一致,知识密集型服务业嵌入程度越高。
四、研究方法与数据
研究首先发放问卷收集知识密集型服务业与集群企业联系的具体数据;其次,采用聚类分析过程(classify analysis),将企业样本分为龙头企业和中小型企业;再次,根据技术成熟度将产业集群划分为技术成熟度较高和技术成熟度较低的两类;最后,通过独立样本T检验分别从影响交易关系嵌入的知识势差和技术更新速度因素进行验证。此外,研究借助企业与KIBS之间的社会关系与经济关系数据,试图分析知识密集型服务业与企业合作时嵌入方式选择的影响因素。
1.样本选择说明
为保证集群样本的典型性,在样本选择方面咨询了浙江省经济与信息化委员会的相关领导,分别从浙江省产业集群最为集聚的金华地区、温州地区、绍兴地区,选取了4个政府重点发展、鼓励的优势产业集群,除了店口五金以外,横店磁性材料、永康保温杯、温州鞋革这三个产业集群的国内市场占有率均超过60%②。KIBS类型方面,研究选择了集群内与企业联系最为紧密的11类、共计27种知识密集型服务,覆盖公共KIBS、私人KIBS以及技术型KIBS、专家型KIBS(见图1)。
图1 拟考察的知识密集型服务业
2.数据收集
本文采用了问卷调查的方式对浙江省产业集群内知识密集型服务业嵌入情况展开调查,分别在每个集群发放问卷25份,共计发放问卷100份,回收问卷78份,有效问卷达73份。采集的信息,主要有以下两方面:一是待收集的企业特征信息,主要包括企业规模信息(行业地位、员工总数与销售额)、企业经营特征(企业经营类型与涉及的主要行业)和技术更新速度;二是知识密集型服务业与群内企业的经济交易关系以及社会关系情况。
五、数据分析
1.假设1:有关技术势差的影响因素
本研究借鉴叶波的研究主要通过行业排名③和员工人数两个方面来衡量企业技术位势的高低,这不仅对企业规模有较大的代表性,而且在相当程度上反映了企业的技术位势。
数据处理的第一步是根据企业企业员工总数和企业排名,将回收的73份问卷进行分类,利用SPSS13.0,通过 K-Means快速样本聚类方法,对73家受调查企业进行聚类处理。73个样本聚为50个低位势企业和23个高位势企业。
根据聚类得到的结果,研究借助独立样本的T检验分析方法,对图1中的每一类知识密集型服务业逐一检验。由表1,除了产品认证,其余都在T检验中表现为显著差异性。结合实际调研情况,研究认为产品认证在T检验中并不显著的原因主要是产品认证服务属于强制性服务范畴,低位势企业迫于产品销售或生产的压力也不得不接受该项服务。
2.假设2:有关技术更新速度相似性的影响因素
依据企业所处行业的技术更新速度,研究将企业样本区分为两类,31个技术更新速度较快(7分量表,打分≥4)的企业、42个技术更新速度较慢(7分量表,打分<4)的企业。紧接着,借助独立样本的T检验对图1中的每一类知识密集型服务业逐一检验,篇幅所限此处略去均值差异比较表。
由表2可知,在不同技术更新速度产业环境中,有较多的知识密集型服务业嵌入程度与之并不相关。经过仔细分析后,研究认为大致有两种原因导致不显著:(1)由于知识势差对知识密集型服务业嵌入拥有较为显著的影响,这尤其表现在以大学、研究所、广告公司以及管理咨询服务为代表的知识密集型服务业中,无论是技术更新度高或低的企业,只要是高位势企业都表现出与以上机构合作紧密的趋势,而低位势企业往往与之不合作。(2)这些知识密集型服务业往往提供强制性服务,这意味着无论是技术更新度高或低的企业,只要进行产品销售,都需要知识型服务,这主要体现在设备、流水线的更新与维修、产品设计以及管理体系认证等强制性服务方面。因此,研究认为技术更新速度往往受到知识势差因素的干扰。
3.知识密集型服务业不同嵌入方式的比较及其影响因素分析
为了研究知识密集型服务业嵌入方式的选择问题,研究分别考察了73个样本中知识密集型服务业社会关系嵌入与经济关系嵌入程度的差异。考虑到知识势差对知识密集型服务业嵌入的影响较大,研究先将73个样本区分为高位势企业与低位势企业,在此基础上分别对两类企业做社会关系嵌入程度与经济交易关系嵌入程度的比较(见图2、图3)。
图2 知识密集型服务业与高位势企业的社会关系及交易关系嵌入程度比较
图3 知识密集型服务业与低位势企业的社会关系及交易关系嵌入程度比较
在高位势企业中,我们发现大学与高位势企业拥有良好的社会关系且嵌入程度较高,这主要表现在新产品开发与设计服务、模具设计及咨询服务。两者的共同点为:(1)高私人关系。虽然研究发现两类服务的经济交易关系分别高达5.17,5.91,4.96,这并不说明高交易关系嵌入带来了高社会关系嵌入,恰恰相反,调研发现,高经济交易关系,往往是因为一些私人关系例如朋友推荐或者地缘(来自同一个地方)所带来的。(2)对隐性知识传递的需求较高。无论是大学提供的新产品开发与设计服务,还是模具企业提供的模具设计与咨询,都具有高互动的特性,产品或模具的开发成功对隐性知识有着高需求。而隐性知识的传递往往依赖于非正式沟通或者社会关系嵌入所带来的。
低位势企业中,与之联系频繁及嵌入程度较高的知识密集型服务业为群内提供信息、检测、人员培训服务的公共服务平台,以及本地提供的设备、流水线改造与维修等技术服务企业,他们都是选择社会关系方式嵌入集群,两者的共同点为:(1)基于地缘、血缘、私人关系等的区域文化。在同样基于地缘的情况下,如私人技术服务过程中,企业网络选择与自己拥有良好私人关系(如朋友、邻居甚至亲戚)的技术服务机构联系。(2)强制性服务且知识势差较低。这些知识密集型服务业提供的服务大都是与企业生存密切相关的服务,只要企业生产产品就会需要此类服务,如设备维修、改造或者说产品检测等。这些服务提供商往往是低技术水平的,与企业之间的知识势差并不大,它有利于低位势企业在快速解决问题的同时节约成本。
六、研究建议:分层知识服务体系的提出
基于以上分析,产业集群内存在潜在技术与市场学习的分工机制,如果通过KIBS的协调和政府的引导而在集群中形成一个有层次的群内企业与KIBS合作网络,那么这种潜在的技术与市场学习的分工机制就有望真正运转起来从而推动集群所有成员间知识获取与知识扩散行为的发生,进而促进产业集群学习效率的提高。
(1)受知识势差影响,群内高低位势企业的存在造就集群对分层知识密集型服务的客观需求。一是产业集群内以龙头企业为代表的高位势企业承担集群与高校、科研机构、管理咨询机构等高位势KIBS联系的责任,它们在跨区域的研发合作、营销合作和管理咨询方面相较于低位势企业享有显著优势;二是低位势企业出于合作成本和合作效果的考虑,更多选择技术力量较弱或者说知识位势较低的知识密集型服务业合作,在降低成本的同时也提高合作效率与效果。这样分层机制也可以理解为构筑龙头企业吸收、引进外部知识,群内大部分企业消化、吸收的良性生态系统。
(2)受客户企业技术更新速度相似性的影响,群内企业存在对分层知识密集型服务的客观需求。产品更新周期较短、技术成熟度较低的企业往往倾向于与技术型服务机构,尤其是与高技术含量的大学与科研机构合作,这尤其体现在认证机构、人员培训等方面。
(3)分层知识服务体系的联系机制上要特别注重社会关系即非正式关系的嵌入方式。对于高位势企业而言,原因主要有私人关系的影响以及高隐性知识传递这两方面。对于低位势而言,更多是由于基于血缘、地缘、社会关系等区域文化所导致的,同时也受到两者技术势差较小的影响,企业乐意与之进行沟通。
注释:
①在这里,企业群的概念与产业集群的概念类似,可以借鉴为产业集群也是以正式与非正式方式,中度结合的产业群。
②数据来源:根据访谈提纲整理。
③行业排名由地方经贸局的相关领导或行业协会负责人给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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