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志”与史实官史的区别_三国论文

“三国志”与史实官史的区别_三国论文

《资治通鉴》(三国部分)与正史在史实上的差异,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正史论文,资治通鉴论文,史实论文,差异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K23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8634(2007)02-0094-(07)

《资治通鉴》(下简称《通鉴》)是司马光以历代正史为主要数据、参考其他史著而撰成的名著,尤其是三国之前更是以正史为主。这是学术界所公认的。问题在于,采择正史数据并非完全照搬照抄,而是要对原始史料进行取舍、加工或改编,再加上流传致讹等原因,就使《通鉴》与正史产生不少差异。这些差异涉及面极广,不是一二篇文章所能写完的,因此本文拟从《通鉴》在时间、地点、官职、人名、数量等方面的差异作一概述。

一、时间差异

在时间上,司马光比较尊重正史的记载,特别是在很多重要的史事,如帝王即位、封爵、重要战争等,几乎都与正史相同。但也不是每一件重大史事的时间记载都与正史相同。笔者比勘数书、时间不同者亦有数十条之多。①大致说来,时间差异有同年月不同日、同年不同月和年份差异三大类。

1.同年月不同日

《通鉴》记载一些史事,与正史在具体时间上有差异。

其一是记载不同而《通鉴》为误者。如吴琅邪王孙休至曲阿的具体日期与正史有不同。《三国志》记载为:“(太平三年,即魏甘露三年)十月戊寅,行至曲阿,有老公干休叩头曰:‘事久变生,天下喁喁,愿陛下速行。’休善之,是日进及布塞亭”②,《通鉴》记载此事发生于“冬,十月,戊午,琅邪王行至曲阿,有老公遮王叩头曰:‘事久变生, 天下喁喁。’是日,进及布塞亭”。[1](卷七十七甘露三年[8.4])十月壬戌朔,戊寅为十七,无戊午,《通鉴》无考异,此可能是偶尔笔误。③类似的戊午与戊寅之差异,还有《通鉴》卷七十六正元二年[1.2]:“(正月)戊午,师率中外诸军以讨俭、钦”,戊午为戊寅之误。④

其二是记载不同,可能是形近传抄而误者。《通鉴》卷六十一兴平二年[5]载:“夏,四月,甲子,立贵人琅邪伏氏为皇后;以后父侍中完为执金吾。”这段史料有两个出处:一是《后汉书》卷九《孝献帝纪》:“夏四月甲午,立贵人伏氏为皇后”;另一段是《后汉书》卷十下《伏皇后传》:“兴平二年,立为皇后,完迁执金吾。”四月无甲子,甲午为二十三日。⑤子与午形近,可能是传抄而误。

其三是据其他史料确定时间。如魏文帝禅代日,《三国志》载为延康元年“冬,十一月……庚午,王升坛即阼,百官陪位。事讫,降坛,视燎成礼而反。改延康为黄初,大敕”。[2](卷二《文帝纪》),而《通鉴》载为十月“辛未,升坛受玺绶,即皇帝位,燎祭天地、岳渎,改元,大赦”。⑥十月癸卯朔,庚午为二十八,辛未为二十九,前后相差一天,《通鉴》有考异,从《献帝传》记载。⑦

2.同年不同月

同年不同月的情况比上述同年月不同日更为常见,而且大多难以判断正误。

第一类是形近而导致的差异。《通鉴》载黄初四年魏吴交战:“二月……会天大疫,帝悉召诸军还”[1](卷七十黄初四年[3.3]),《三国志》卷二《文帝纪》则系于三月。《通鉴》亦无考异。⑧《通鉴》卷七十黄初五年[1]载“春,二月,帝自许昌还洛阳”,而《三国志》卷二《文帝纪》则记为“三月,行自许昌还洛阳宫”。既无裴注亦无考异。⑨类似记载还有一些,如“正月”与“二月”、“二月”与“三月”、“十一月”与“十二月”的差异等等。

应该指出的是,《三国志》成书虽远远早于《通鉴》,然由于没有其他旁证数据,我们仍难判断孰是孰非。因为此类差异完全可能是传抄中的形近之讹。

第二类虽不是形近之讹,但无法判断其正误。如《通鉴》嘉平五年正月载“诏追封郭循为长乐乡侯,使其子袭爵”⑩一条,而《三国志》则明确系于八月。(11)“正月”与“八月”恐难作为形近而讹,《通鉴》无考异,笔者也无其他可靠数据来印证,故只得存疑了。又,《三国志》卷四十八《三嗣主传》载“天纪元年夏,夏口督孙慎出江夏、汝南,烧略居民”,而《通鉴》系于咸宁三年(即天纪元年)十二月,称“冬,十二月,吴夏口督孙慎入江夏、汝南,略千余家而去。”(12)《三国志》无裴注,《通鉴》无考异,同样无法断定其正误。

第三类大致可断定是《通鉴》之误。《三国志》卷四十四《费祎传》载:“后十四年夏,还成都,成都望气者云都邑无宰相位,故冬复北屯汉寿”,此处的“后”字当为衍字,因为前面记有“十一年”之事,“十四年”即延熙十四年,费祎屯汉寿是该年冬天,无明确月份。而《通鉴》卷七十五嘉平三年[15]则将他还成都、屯汉寿时间都定为十二月,显然是错误的。(13)

由此可见,《通鉴》在月份上与正史存在的差异,应该引起足够的注意,因为这里问题确实比较大。

3.年份差异

年份差异也有不少例证,既有难以判断正误者,亦有《通鉴》失误者。

无法判断正误者,如赵衢等人杀马超妻子之事,《通鉴》称建安十八年“九月,阜与叙进兵,入卤城,昂、奉据祁山,以讨超。超闻之,大怒,赵衢因谲说超,使自出击之。超出,衢与梁宽闭冀城门,尽杀超妻子”(14),《三国志》则为建安十九年正月。(15)《通鉴》无考异,《三国志》无裴注,故难以判断正误。又如姜维上表后主请以张翼、廖化督诸军护阳安关口及阴平桥头事,《通鉴》系于景元三年年末[1](卷七十八景元三年[5.3]),而《姜维传》载系于景耀六年(16),前后相差一年。(17)《通鉴》大约是根据《三国志·钟会传》“景元三年冬,以会为镇西将军、假节都督关中诸军事”的记载来确定时间的,但毕竟钟会都督关中时间并不一定是姜维上表时间,因为两者之间应该有个时间差。因此,既不能断定景元三年与景耀六年孰是孰非,也不能确定姜维上表时间是否在景元三年冬。

《通鉴》记载失误者有数条,如《通鉴》记载蒋琬卒年为正始六年“冬,十一月”(18),董允卒年为同年十二月(19),而《三国志·后主传》则称:“(延熙九年)冬十一月,大司马蒋琬卒”[2](卷三十三《后主传》);《董允传》载“(延熙)九年,卒”。[2](卷三十九《董允传》)魏正始六年为公元245年,蜀延熙九年为公元246年,两者相差一年。若无其他数据印证,大致可视作《通鉴》之误。

如果说上面一例还不足以说明司马光记时有失误,那么下面再举例证之:

初,仪为先主尚书,琬为尚书郎,后虽俱为丞相参军长史,仪每从行,当其劳剧,自惟年宦先琬,才能逾之,于是怨愤形于声色,叹咤之音发于五内。时人畏其言语不节,莫敢从也,惟后军师费祎往慰省之。仪对祎恨望,前后云云,又语祎曰:“往者丞相亡没之际,吾若举军以就魏氏,处世宁当落度如此邪!令人追悔不可复及。”祎密表其言。十三年,废仪为民,徙汉嘉郡。[2](卷四十《杨仪传》)

《通鉴》系于建兴十三年[1](卷七十三青龙三年[3]),仅删削上条史料中“十三年”这一时间。建兴十三年即青龙三年。但细读《三国志》原文,可知“祎密表其言”应该在建兴十三年之前。显然,司马光删削了“十三年”,将前后发生在不同年份的事件混淆在一起了。由此,笔者以为,凡《通鉴》与正史有年份差异者,必须严加考证,谨慎处理。

二、地名差异

从陈寿著《三国志》到司马光撰成《通鉴》,经过近八百年时间,虽然司马光非常忠实于原著,但在时代变迁过程中,由于郡县划分、地理沿革以及地名变易,或是文字变化、传抄讹误,或是司马光采纳其他典籍数据、乃至他个人失误等原因,使《通鉴》在地名上与正史也产生了不少差异。

首先讨论地名形近字异问题。形近字异出现原因十分复杂,既可能是文字本身发展的结果、所据著述的不同,当然也可能是传抄之讹。实际上,若进一步细分地名差异,可区分为音同字异、字异义同与字异义异三大类。

首先讨论音同字异。《通鉴》卷六十六建安十五年[6.1]:“初,苍梧士燮为交趾太守”,《三国志·士燮传》称“交址太守”。“交趾”与“交址”音同形异,实为同一地名。其实,《三国志》两者并用,如卷六十五《楼玄传》载“(孙)据到交址,病死”,卷三十《乌丸鲜卑东夷传》引《魏略西戎传》则称“大秦道既从海北陆通,又循海而南,与交趾七郡外夷比,又有水道通益州、永昌、故永昌出异物”。《后汉书》与《三国志》相同,也两者并用。《通鉴》则统一为交趾。实际上,在《通鉴》中这类例证很多,如“番阳”与“鄱阳”、“丹阳”与“丹杨”、“合淝”与“合肥”、“敦煌”与“炖煌”、“牂柯”与“牂牁”、“钟提”与“钟题”、“江油”与“江由”等等。

其次是字异义同。蜀亡后,司马师宴请刘禅,却正教刘禅避害之语在《三国志》与《通鉴》中是不一样的:一为“先人坟墓远在陇、蜀,乃心西悲,无日不思”[2](卷三十三《后主传》引《汉晋春秋》),一为“先人坟墓,远在岷、蜀,乃心西悲,无日不思”。[1](卷七十八咸熙元年[7.3])实际上,“陇蜀”与“岷蜀”字形虽然相异,而实际并无不同,都指代蜀国旧地而已。还有“骆口”与“骆谷”(20)、“潞河”与“潞水”(21)等,其实都指同一地址。

再次,字异义异。这又可分为细微差异与重大差异两类。先看下例:

备大怒,召璋白水军督杨怀、高沛,责以无礼,斩之;勒兵径至关头,并其兵,进据涪城。[1](卷六十六建安十七年[12.2])

先主径至关中,质诸将并士卒妻子,引兵与忠、膺等进到涪,据其城。[2](卷三十二《先主传》)

显然,“关中”与“关头”虽同指一“关”,但具体地点仍有细微差异。

当然,也有形近而讹。如《通鉴》卷六十一兴平二年[12.3]载:“时彭城相薛礼、下邳相丹阳笮融依繇为盟主,礼据秣陵城,融屯县南,策皆击破之。又破繇别将于梅陵,转攻湖孰、江乘,皆下之,进击繇于曲阿”,而《三国志》引《江表传》则载“攻破繇别将于海陵”。[2](卷四十六《孙破虏讨逆传》引《江表传》)“梅陵”与“海陵”形近而讹。

至于有较重大差异者,大致总有一对一错,然时间久远,虽有一部分可判断正误,也有不少已经难以判断谁是谁非了。如:

五月,吴主入居巢湖口,向合肥新城,众号十万;又遣陆逊、诸葛瑾将万余人入江夏、沔口,向襄阳;将军孙韶、张承入淮,向广陵、淮阴。[1](卷七十二青龙二年[7.1])

夏五月,权遣陆逊、诸葛瑾等屯江夏、沔口,孙韶、张承等向广陵、淮阳,权率大众围合肥新城。[2](卷四十七《吴主传》)

淮阳郡为汉高祖置,和帝时改为陈国。淮阴亦为汉置,两地并非同一地点,然无法判断其记载正误。又如:

广陵太守陈登治射阳,孙策西击黄祖,登诱严白虎余党,图为后害。[1](卷六十三建安五年[2.1])

庆陵太守陈登治射阳,登即瑀之从兄子也。[2](卷四十六《孙破虏讨逆传》引《江表传》)

“广陵”与“庆陵”字异,两者虽然在字形上极为相似,但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地方,当时没有“庆陵太守”一职(22),因此是《三国志》误。

邓艾之妻及孙被迁徙的地址,《通鉴》与正史也存在不同。司马光记载卫瓘斩邓艾父子于绵竹西后,“邓艾余子在洛阳者悉伏诛。徙其妻及孙于西城”(23),《三国志》却是“余子在洛阳者悉诛,徙艾妻子及孙于西域”。[2](卷二十八《邓艾传》)西城与西域,相差十万八千里,此可能是由于形近之误。(24)又,《三国志》卷四十四《姜维传》载嘉平五年“夏,维率数万人出石营,经董亭,围南安,魏雍州刺史陈泰解围至洛门,维粮尽退还”,而《通鉴》则说:“及祎死,维得行其志,乃将数万人出石营,围狄道”[1](卷七十六嘉平五年[7]),所包围的地点差异是十分明显的。(25)

实际上,有些地名的文字异同是不同版本造成的(26),如《三国志》卷十九《曹植传》称曹植黄初二年时“改封鄄城侯”,《通鉴》则说“安乡侯植改封甄城侯”[1](卷六十九黄初二年[13]),胡三省注:“蜀本作‘鄄城’,当从之。”显然,早在宋末元初,胡三省所见蜀本便用“鄄城侯”,与今本《三国志》无异。(27)应该强调的是,鄄城侯是正确的,曹植《社颂·序》中写道:“余前封鄄城侯,转雍丘,皆遇荒土”[3](P427),这便是明证。

在地名差异中,除了字形差异外,还有方位差异。如《三国志》卷八《公孙瓒传》“瓒遣子求救于黑山贼,复欲自将突骑直出,傍西南山,拥黑山之众,陆梁冀州,横断绍后”,而《通鉴》作“傍西山”。(28)

在方位差异例证中,有实指与泛指的差异。如:《三国志》载诸葛亮章武五年,率军北进,“遂行,屯于沔阳”[2](卷三十五《诸葛亮传》),《通鉴》称“遂行,屯于沔北阳平石马”。[1](卷七十太和元年[3.1])从文字上看,“沔阳”与“沔北阳平石马”有相当差异,实际上“沔阳”是泛指,“沔北阳平石马”却是实指具体地点。裴松之注引郭冲三事曰:“亮屯于阳平,遣魏延诸军并兵东下,亮惟留万人守城”,胡三省注《通鉴》则引《水经注》:“沔水径白马戍南,谓之白马城,一名阳平关。又有白马山,山石似马,望之逼真。”显然,沔北阳平石马只是沔阳的更具体地点而已,字形虽异,而具体地址并无二致。其他如“辽东”与“辽水”(29)、“洮上”与“洮西”(30)都类似。

《通鉴》与正史的地名差异问题相当复杂,应引起我们高度注意。

三、官职差异

这里从史实角度来分析《通鉴》与正史记载官职的差异。(31)

司马光改正了不少正史记载失误。如《通鉴》载嘉平三年孙权病笃,“乃召恪于武昌。恪将行,上大将军吕岱戒之曰:‘世方多难,子每事必十思。’恪曰:‘昔季文子三思而后行,夫子曰:再思可矣。今君令恪十思,明恪之劣也!’岱无以答,时咸谓之失言”[1](卷陈事十五嘉平三年[12.3]),而《三国志》则载为:“初权病笃,召恪辅政。临去,大司马吕岱戒之曰”[2](卷六十四《诸葛恪传》)云云,据《吕岱传》:“孙亮即位,拜大司马。”显然是《三国志》失误。

司马光也取《三国志》正文记载来纠正裴注所引著述的错误。如《三国志·潘浚传》引《江表传》载:“时浚姨兄零陵蒋琬为蜀大将军,或有闲浚于武陵太守卫旌者,云浚遣密使与琬相闻,欲有自托之计。旌以启权,权曰:‘承明不为此也。’即封旍表以示于浚,而召旌还,免官。”而《通鉴》中记载为:“浚姨兄蒋琬为诸葛亮长史,武陵太守卫旍奏浚遣密使与琬相闻,欲有自托之计。吴主曰:‘承明不为此也。’即封旍表以示浚,而召旍还,免官。”[1](卷七十二太和五年[1])据《蒋琬传》:蒋琬于建兴八年为长史,至“亮卒,以琬为尚书令,俄而加行都护,假节,领益州刺史,迁大将军,录尚书事,封安阳亭侯”。上述史事发生在太和五年,即蜀建兴九年,时蒋琬当为长史,因此《江表传》误而《通鉴》为正。此外,太和六年魏明帝遣田豫、王雄并攻辽东的记载中,两书对于田豫的官职记载也有差异,《通鉴》记载:“帝使汝南太守田豫督青州诸军自海道,幽州刺史王雄自陆道讨之”[1](卷七十二太和六年[9.1])此条史料原出《三国志》卷十四《蒋济传》引《战略》:“太和六年,明帝遣平州刺史田豫乘海渡,幽州刺史王雄陆道,并攻辽东”,仅改平州刺史为汝南太守,考《三国志》卷二十六《田豫传》载其为汝南太守,笔者以为《通鉴》记载正确。

当然,由于史料缺乏,也有一些官职差异确难判断正误了。如黄初二年,孙权遣赵咨使魏一事,《三国志》与《通鉴》记载并不相同。一为“遣都尉赵咨使魏”[2](卷四十七《吴主传》),一为“吴主遣中大夫南阳赵咨入谢”(32),由于没有有力的旁证,现在无法判断其正误了。《通鉴》还有一些例证,这里就不再讨论了。

四、人名差异

《通鉴》与正史在人名上差异的资料有30余条,大致说来,有纠正正史失误者,有无法判断正误者,也有《通鉴》失误者。现略述如下。

《通鉴》纠正正史失误。如《三国志》中记载:“张鲁遣将杨帛诱峻,求共守城”[2](卷四十一《霍峻传》),《通鉴》纠正为“杨昂”(33),“昂”与“帛”形近而误。其实,《三国志》杨帛仅一见,而杨昂三见,为张鲁部下。显然,这是纠正《三国志》之误。《三国志·孙坚传》载曹操“乃以弟女配策小弟匡,又为子章取贲女,皆礼辟策弟权、翊”[2](卷四十六《孙破虏讨逆传》),《通鉴》“章”作“彰”。[1](卷六十二建安三年[6.1])《三国志》此段史料可能传抄之误,因为《三国志》卷十九便有《曹彰传》。

另外一部分人名差异,至今已无法判断正误了。如齐王曹芳曾“追封(郭)修为长乐乡侯,食邑千户,谥曰威侯;子袭爵,加拜奉车都尉”[2](卷四《三少帝纪》),《通鉴》作:“诏追封郭循为长乐乡侯,使其子袭爵”[1](卷七十六嘉平五年[2]),然数据太缺乏,无法判断其正误。(34)又如《刘馥传》记载:“后孙策所置庐江太守李述攻杀扬州刺史严象”[2](卷十五《刘馥传》),《通鉴》作“李术”[1](卷六十三建安五年[8]),亦无法判断正误。

当然,有一部分人名差异大致可判断是《通鉴》之误。如《三国志·吴主传》引《汉晋春秋》载正始二年春吴人将伐魏,“零陵太守殷礼言于权曰”云云,《通鉴》作“殷札”,胡三省注:“‘殷札’一作‘殷礼’。”[1](卷七十四正始二年[1.1])然《三国志》殷礼数见,《通鉴》仅一见,恐为误。如果说这还不足说明问题,那么再补充一例:

司徒赵温、太常王伟、卫尉周忠、司隶荣邵皆为催所嫌,欲杀之。诩谓催曰:“此皆天子大臣,卿奈何害之?”催乃止。(35)

司马光采纳这段史料,文字稍加改易:“司徒赵温、太常王绛、卫尉周忠、司隶校尉管合为催所遮,欲杀之,贾诩曰:‘此皆大臣,卿奈何害之!’乃止。”[1](卷六十一兴平二年[11.6])这里,司马光把“司隶荣邵”改为“司隶校尉管合”,荣邵在《三国志》及《后汉书》均有记载(36),而管合在《通鉴》中仅一见。因此,应以“荣邵”为正。人名差异的例证还有不少,在此不多作讨论。

五、数量差异

历史记载中自然有很多数字,这些数字对今天研究者来说极为重要。司马光在撰写《通鉴》过程中,对正史的一些数字也予以极大的关注,尽可能地保存它们。当然,从现存保存下来的《通鉴》与《后汉书》《三国志》进行比勘,确实还存在着不少差异。大致区分为两类:一是形近而异,二是错漏衍文。

首先讨论形近而异问题。《三国志》引《江表传》载:“(何)定为子求少府李勖女,不许。定挟忿谮勖于皓,皓尺口诛之,焚其尸。定又使诸将各上好犬,皆千里远求,一犬至直数千匹”[2](卷四十八《三嗣主传》引《江表传》),《通鉴》则为“数十匹”。(37)这“数十匹”与“数千匹”相差百倍,虽然可以肯定“十”、“千”两字是形近而讹,然难以判断谁对谁错。(38)类似者还有不少,如夏侯渊追韩遂至略阳城,两军相距里数也有不同记载,《通鉴》称“韩遂在显亲,渊欲袭取之,遂走。渊追至略阳城,去遂三十余里,诸将欲攻之,或言当攻兴国氐”[1](卷六十七建安十九年[1.2]),《三国志》则为“去遂二十余里”。[2](卷九《夏侯渊传》)至于《通鉴》载孙权屠皖城所记的“徙其部曲二万余人”[1](卷六十三建安五年[9.7]),在《三国志》中则为“三万余人”。(39)实际上,目前这类形近而异的数量差异,由于没有更多过硬数据印证,都很难判断其正误。

错漏衍文也是导致数量差异的原因之一。《三国志》记赤壁大战之时,周瑜“乃取蒙冲斗舰数十艘,实以薪草,膏油灌其中,裹以帷幕,上建牙旗,先书报曹公,欺以欲降”。[2](卷五十四《周瑜传》)而司马光则记载为“乃取蒙冲斗舰十艘”[1](卷六十五建安十三年[13.9]),“十”前缺一“数”字。(40)类似还有《通鉴》卷六十四建安九年[5.2]载韩忠一段话:“我辽东在沧海之东,拥兵百余万,又有扶余、濊貊之用”,而《三国志》作“拥兵百万”(41),《通鉴》多一“余”字。诚然,这里虽不能断定究竟是漏字还是衍字,但其差异是确实存在的。

在这些差异中,一部分可以判断正误,另一部分同样无法断定其正误。

能断定正误者,如《通鉴》卷七十太和元年 [1.2]:“昔文皇帝尝密论贼形势,言洞浦杀万人,得船千数”,《三国志·刘放传》引《资别传》称:“昔文皇帝尝密论贼形势,言洞浦杀万人,得船千万。”《三国志》“得船千万”显然是误。(42)又如赤壁之战周瑜所率吴军人数,《三国志·周瑜传》明确说:“瑜请得精兵三万人,进住夏口,保为将军破之”,而《通鉴》则记载道:“瑜请得精兵数万人。”(43)据《周瑜传》引《江表传》载孙权之言:“五万兵难卒合,已选三万人,船粮战具俱办,卿与子敬、程公便在前发,孤当续发人众,多载资粮,为卿后援。”卷三十二《先主传》引《江表传》亦称三万人,因此,笔者以为司马光改为“数万人”不确。

无法判断其正误者,如曹爽发兵攻关中事,《三国志》载:“正始五年,爽乃西至长安,大发卒六七万人,从骆谷入”(44),而司马光则记为:“三月,爽西至长安,发卒十余万人,与玄自骆谷入汉中。”[1](《卷七十四正始五年[2.1])没有更多史料予以资证,这里数量差异是无法判明对错。

上述从几个方面例举了《通鉴》与正史之间的差异,笔者以为,产生差异的原因多种多样,其中既有司马光改正正史错误之处,也有《通鉴》疏漏失误之处,当然,也存在传抄之误。不过,由于年代久远,史料湮灭,有相当一部分差异至今已无法判断孰是孰非了。因此,无论在引用正史数据,还是引用《通鉴》数据之时,都有必要加以仔细甄别,以防以讹传讹。

收稿日期:2006-09-20

注释:

①吴玉贵《资治通鉴疑年录》(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4年)对《通鉴》纪年问题做了不少论述,其中涉及三国部分(194年~ 279年)的疑误共62条。本论文主要从史源角度讨论问题,并非专门考证《通鉴》纪年之误,因此,凡不涉及史源问题的时间错误均不作论述。至于吴玉贵已有考证者,笔者将会注明,而该书未予考证或笔者以为考证有误者,也会一一注明。

②《三国志》卷四十八《三嗣主传》。为便于研讨,笔者将《三国志》裴注也视为正史内容。

③《资治通鉴疑年录》第55页,吴玉贵可能从形近致误角度考虑,“疑‘戊午’为‘戊子’之误”,其实有误,因为《三国志》十分明确记为“戊寅”。

④《资治通鉴疑年录》第53页已有考证。《三国志》卷四《三少帝纪》载“正月乙丑,镇东将军毋丘俭、扬州刺史文钦”,“戊寅,大将军司马景王征之”,乙丑为正月十二,戊寅为二十五,戊午则为初五。

⑤《资治通鉴疑年录》第44页据《献帝纪》定为甲午,正确。然从史源上,除此本纪外,尚有《伏皇后传》。

⑥《通鉴》卷六十九黄初元年[17.2]。《资治通鉴疑年录》未载此条。

⑦卢弼《三国志集解》据《魏受禅碑》以证“冬十一月”为“十月”之误,即位之日为“辛未”。参见《三国志集解》72页,中华书局 1982年。司马光虽未引证《魏受禅碑》,但仍确定为“十月辛未”。

⑧吴玉贵未载此条。卢弼《三国志集解》引《宋书》证“三月”大疫,死者万数。未知孰是。

⑨吴玉贵未载此条。

⑩《通鉴》卷七十六嘉平五年[2]。同卷上一条胡注称循当作修。

(11)《三国志》卷四《三少帝纪》。吴玉贵未载此条。

(12)《通鉴》卷八十咸宁三年[9]。吴玉贵未载此条。

(13)按照司马光处理时间的方式,一般难以确定具体时间者,会系于“某月”“某年”之后,表示此事发生在“某月”“某年”。因此,此段前有“十二月”,后有“是岁”,司马光将费祎还成都、屯汉寿作为十二月之事来记载的,显然是错误的。当然,此段亦有可能前佚一“冬”字。如果是佚“冬”字,那么屯汉寿是正确了,但费祎还成都时间仍是错误。

(14)《通鉴》卷六十六建安十八年[10.6]。吴玉贵未载此条。

(15)《三国志》卷一《武帝纪》:“十九年春正月……南安赵衢、汉阳尹奉等讨超,枭其妻子,超奔汉中。”

(16)《三国志》卷四十四《姜维传》。吴玉贵未载此条。

(17)蜀景耀六年八月改元炎兴,因此《三国志》称景耀六年仍有问题,正确记载应为炎兴元年。

(18)《通鉴》卷七十四正始六年[8]。吴玉贵未载此条。

(19)《通鉴》卷七十四正始六年[10]。吴玉贵未载此条。

(20)《通鉴》卷七十四正始五年[2.1]:“三月,爽西至长安,发卒十余万人,与玄自骆口入汉中”,与《三国志》卷九《曹爽传》:“正始五年,爽乃西至长安,大发卒六七万人,从骆谷入。”

(21)《通鉴》卷六十四建安十年[3]:“秋,八月,操讨犊等,斩之;乃渡潞水救犷平,乌桓走出塞”,《三国志》卷一《武帝纪》:“秋八月,公征之,斩犊等,乃渡潞河救犷平,乌丸奔走出塞。”

(22)一些学者也注意到了。如周双林《〈三国志〉勘误三则》中指出:“此处庆陵太守颇可疑,《后汉书·郡国志》载射阳为广陵郡属县,翻检《三国志集解》可明‘庆陵’为‘广陵’之误。”载《文史杂志》1996年第4期。

(23)《通鉴》卷七十八咸熙元年[1.7]。胡三省注:“西城县属魏兴郡。”据袁山松《后汉书》卷二“郡国志”:“建安二十年,复置汉宁郡。分汉中之安阳、西城为西城郡。”此西城县或西城郡在四川。魏兴郡今陕西安康县西北。

(24)《通鉴》所载“西城”为正,《三国志》误。

(25)南安即南安郡,今甘肃陇西县一带。董亭在甘肃天水东南。狄道是县,汉置,属陇西郡。

(26)卢弼《三国志集解》中录入许多版本差异情况。吴金华《三国志丛考》亦有不少篇幅讨论版本差异问题。由于笔者无法掌握更多版本,因此只能从胡三省注中找出个别例证来说明存在这一现象,仅粗略点明为止。

(27)中华书局点校本《通鉴》用“甄城侯”便不会引起读者误解,因为已暗示有“鄄城侯”。

(28)《通鉴》卷六十二建安三年[7]。不知是《通鉴》漏“南”字还是另有所据。

(29)《通鉴》卷七十四景初二年[1.1]:“渊弃城豫走,上计也;据辽东拒大军,其次也;坐守襄平,此成禽耳”,《三国志》卷三《明帝纪》引《晋纪》:“渊弃城预走,上计也;据辽水拒大军,其次也;坐守襄平,此为成禽耳。”胡三省注称辽东当作辽水。

(30)《通鉴》卷七十七甘露三年[1.3]。《三国志》卷二十七《王基传》。

(31)《三国志》等正史一般载历史人物去世,用其担任的最后一个官职或致仕前的官职,而《通鉴》则以最后官职加谥号,两者虽有差异,但实质并无不同。另外,由于作者不同,对历史人物官职有不同称呼,如曹操未为帝,《三国志》却称为“太祖”,刘备称帝,却称为“先主”,而《通鉴》则直接地称为“操”“曹操”“刘备”“备”等。这实质上也没有什么不同,故此不作详述。

(32)《通鉴》卷六十九黄初二年[21.2]。《昭明文选》卷五十三陆士衡《辩亡论上》李贤注引《吴志》亦称“都尉”。

(33)《通鉴》卷六十七建安十九年[5.9]。《通鉴》共三见。《后汉书》一见,为李催部将。

(34)《通鉴》卷七十五嘉平三年[12.4]与《三国志》卷六十四《诸葛恪传》引《志林》又同样出现“降人郭循”与“降人郭修”的差异,但不是齐王追封之人。

(35)《三国志》卷十《贾诩传》引《献帝纪》。《后汉书》卷一百十六《百官志三》引蔡质《汉仪》、《献帝起注》均有荣邵之名。

(36)各一见。《后汉书》卷一百十六《百官三》载建安四年荣邵为尚书左仆射。

(37)《通鉴》卷七十九泰始六年[3.3]。卢弼《三国志集解》未指出其差异,仅说多一“缣”字。

(38)以理推之,数十匹更合理,但毕竟无法证实。

(39)《三国志》卷四十七《吴主传》引《江表传》。吴金华《〈三国志〉丛考》第125页亦指出这一问题。

(40)卢弼《三国志集解》已发现其差异。参见第1011页。

(41)《三国志》卷二十六《牵招传》。卢弼《三国志集解》未指出其差异。

(42)卢弼《三国志集解》引赵一清语:“千疑作十”,亦不确。

(43)《通鉴》卷六十五建安十三年[13.5]。卢弼《三国志集解》未指出其差异。

(44)《三国志》卷九《曹爽传》。卢弼《三国志集解》未指出其差异。

标签:;  ;  ;  ;  ;  ;  ;  ;  

“三国志”与史实官史的区别_三国论文
下载Doc文档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