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树前头万木春——评万里《不受制约的权力》一书，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不受论文,万里论文,一书论文,权力论文,万木春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在举国欢庆香港回归、顶着东南亚金融危机阔步前进、深化改革，迎接21世纪之际，万里同志的专著《不受制约的权力——中国古代的人治与法治》出版了（岳麓书社，1998年9月出版）。我有幸作为第一批读者，阅读了该书，情不自禁地为之喝彩。该书洋洋40余万言，通过对中国古代人治与法治思想形成的政治、经济、文化背景进行考察、揭示古代社会理想、政治学说、人性理论、政治实践中人治、法治、德治、礼治思想的发展脉络，着重总结其中对人治与法治的辩证思维经验教训，为建立现代有高度民主、法制健全的社会主义政治制度提供宝贵的借鉴。披读之余，笔者对如下几点颇有感触。
第一、从“改良”的意义对中国古代封建社会的“人治”与“法治”进行思考，对制约封建君权的问题，作了严密的论证，令人信服。
中国古代社会的政权，是东方社会最典型的封建君主专制政权。皇权至高无上，驾临一切，指挥一切，决定一切，制约一切。这种“不受制约的权力”，在历史发展长河中，也不是绝对不受制约的。作者在第九章说：在古代中国的政治实践中，对专制君权的制约有多种方式，其中包括封建统治阶级政权内部的分权制衡机制（设立宰相，也就是君主与宰相互制共治的政治结构）；设立从政权内部进行舆论监督，并具有参政、议政功能和谏议制度；从在野的角度对君主及政权进行评议以规谏君主与政府行为得失的士与学生（知识分子）的“乡校议政”活动；君主和政府主动向社会征求关于政治得失的舆论（如“采诗”、“立诽谤木”等）。作者论定这些方式共同组成了一个较为全面的监督、制约之网；其监督、制约作用虽然有限，但在不同的历史时期，都曾经不同程度地产生过积极的作用。尽管在封建社会前期，这些监督、制约作用较大，后来随着封建中央集权的加强和专制君权的不断稳固，日益削弱，乃至衰亡，但其在一定程度上所起的积极作用，却是值得肯定的，也值得后人借鉴。
第二、从“革命”的意义上，对中国古代封建专制制度下的“人治”与“法治”进行思考；封建君主专制制度下的“人治”与带有某些民主色彩的“法治”，是水火不相容的。对封建“法治”造成破坏的，恰恰是包括君主在内的封建统治集团本身。要想对封建君权进行制约，必须对整个封建专制制度进行根本变革。只有在社会广大民众参与政治、共同立法、将君主及政权的一切行为置于“天下之法”的监控之下，才能真正地遏制“人治”，走上“法治”之正途。作者生动指出：人不能与狼共舞！封建专制制度无论怎样枝叶繁茂，也不可能结出“民主”与“法治”的丰硕果实。政治制度的根本变革是走出封建“人治”怪圈的唯一坦途（第367页）。这就把“与封建主义作彻底决裂”、反对“修修补补”的改良、维新的“革命”结论提出了，也论证了我党在推翻封建主义等“三座大山”之后，继续完成肃清封建专制主义思想残余的历史任务的必要性。这在当前肃清封建主义思想残余任务艰巨的形势下，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
第三、从以史为鉴的角度，思考中国古代“人治”与“法治”及其对社会主义民主、法制建设的启示。这是该书的着眼点与落脚点。作者在“后记”中点明：“选择几个问题，从文化史的全景角度进行一番历史与现状的综合考察，研究历史而提供借鉴于改革开放的现实……”（第447页）实质上是对于“人们……将已被历史证明是最为封建落后，而且已被历史抛弃的东西，作为治世‘法宝’重新祭了起来”的现象，展开深刻的批判。
例如：在谈到北宋苏辙对王安石“青苗法”进行预测时，作者说：中国封建社会有一个体现浓郁“人治”特色的搞摊派的传统，“青苗法”也不能免。“青苗法”实行的结果，名为“补助”之政，实是“扰民”之举（第八章第273页）。在论及岳飞被秦桧以“莫须有”的罪名害死的教训时，作者指出：“这是一起社会影响巨大的政治冤狱”，“将封建专制权力的霸道与武断的特质暴露无遗”（第279、281页）。在论及唐贞观年间唐太宗与大理卿刘德威为“刑网”疏密问题进行讨论时，作者写道：官场中深谙此理的各级官吏，当然宁“左”勿右，以自保，以邀功，一会儿从重、从严、从密，一会儿从轻、从宽、从松，法律的严肃性、同一性、稳定性原则就在这种“人治”的社会环境中荡然无存（第276页）。这些例子不胜枚举。读到这里，人们不禁猛醒：原来现实生活中那些搞“摊派”，造冤狱、量刑时重、时轻等弊端，许多都与封建专制制度“借尸还魂”有关。这样，就能从书中受到启发，从而大大提高肃清封建主义思想残余的必要性，增强紧迫感与责任感。作者这种论述技巧，既有历史感，又富于历史忧患意识，有针砭时弊的针对性，能发人深省。
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正在建立和运作的时代，在中国正昂首阔步走入世贸组织大厦的今天，当1997年东南亚金融风暴波及世界的时候，人们更多地把目光投向中国。究竟21世纪中国经济、政治、科技、文化会有什么变化，尤其是中国的社会主义民主、法制建设如何彻底肃清封建专制主义思想遗毒，走上健康的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坦途？这是人们十分关心的大问题。万里同志这本专著，从一个侧面揭示了中国的过去，也触及了现在的时弊，展望了未来。但愿人们从中看到的，不仅是过去“不受制约的权力”“无可奈何花落去”的衰朽图，更是一幅有高度民主、法制健全的社会主义现代化中国的明天的勃勃生机——“病树前头万木春”的宏伟蓝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