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战后越南共产党对社会主义道路的新探索，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越南论文,战后论文,党对论文,社会主义道路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苏东剧变后，越南在经济上由于外援断绝而陷入困境，思想上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加上美国的封锁和遏制，客观环境使得越南一度困难重重。但是，越南并没有被这些困难所吓倒，而是坚定不移地坚持走社会主义道路，同时运用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总结了历史经验，进行了革新开放，完善了社会主义制度。
一、坚定社会主义信念不动摇，坚持社会主义的发展方向
苏东社会主义国家的剧变，使越南有一部分干部、党员、群众对社会主义产生了怀疑、动摇，甚至否定的态度。面对信仰危机，越南共产党高举马列主义旗帜，认真总结经验教训，对各种错误思潮与行动进行了坚决的回击，同时对越南的社会主义道路进行子深刻的反思。越共认为，“苏联和东欧社会主义国家的垮台造成社会主义暂时处于低潮，但这并不能说明时代的性质已经发生改变，人类仍然处于从资本主义向社会主义过渡的时代”。① 苏东剧变只能说明苏联社会主义模式的失败，而不能因此否定社会主义。在新的历史条件下，越南的革新开放必须坚持共产党的领导，必须坚持社会主义道路。还在东欧剧变发生期间，越共就召开了六届六中全会，明确提出越南的革新必须坚持“五项基本原则”，即坚持社会主义道路、坚持马列主义、坚持共产党的领导和无产阶级专政、坚持社会主义民主、坚持爱国主义同国际主义相结合。同时，越共中央在全国全党开展了“坚持共产党的领导，坚持走胡主席指出的社会主义道路”的全民政治运动和“纯洁党的运动”，作出了《关于目前思想工作的若干紧迫问题的决议》和《关于加强党与人民群众血肉联系的决议》，强调反对帝国主义的“和平演变”战略，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反对实行多党制。在1990年8月召开的六届八中全会上，越共采取果断措施撤消了同中央唱反调、鼓吹资产阶级自由化、主张效法苏联东欧“改革”路子的中央政治局委员陈春柏的党内外一切职务，同时处理了十多名中央委员、22名正副部(省)级干部和七名将官。这一系列措施对统一全党思想、维护党的威信起了积极的作用，也为七大的召开作了思想上和组织上的准备。
1991年6月，越共中央总书记阮文灵代表第六届越共中央委员会在七大作的《继续让革新事业沿着社会主义道路前进》的报告中说：“几乎所有的意见都肯定了胡志明主席、我党和我国人民选择的社会主义目标，肯定了全党全民沿着达到这个目标的道路走到底的决心。”报告指出，“在党的旗帜下，我国人民高度发扬了民族的英勇不屈传统，经过几十年不断的忘我战斗，人民民主、民族革命基本完成，已转向实现社会主义过渡时期的任务。没有任何理由，现在又转向与已选择的目标相反的道路。也没有任何理由让我们‘退回’已经历史地走过来的人民民主革命阶段。如果前一段时间有还未完成的工作或做得不好的工作，那么，我们在过渡时期将其完成。正因此，我国人民决不会接受社会主义道路以外的任何道路。”② 在这次会议上，越共对越南要建设的社会主义作了这样的描述：越南党和越南人民为之奋斗的社会主义社会应具有以下六个方面的特征：“1.由劳动人民当家作主；2.有以现代化生产力和主要生产资料公有制为基础的高度发达的经济；3.有先进的民族色彩浓厚的文化；4.把人从压迫、剥削和不公正中解放出来，各尽所能、按劳分配，有温饱、自由、幸福的生活，有个人全面发展的条件；5.国内各民族平等、团结、相互帮助、共同进步；6.同世界上所有国家的人民建立友好和合作关系。”③ 同时指出，越南社会主义过渡时期要始终坚持七个方向，即“1.在共产党的领导下，建设以工人、农民、知识分子联盟为基础的社会主义国家，即属于人民、来自人民和为了人民的国家。2.发展生产力和国家实现工业化是中心任务，以便逐步建设社会主义的物质技术基础，不断提高社会劳动效率和改善人民生活水平。3.符合生产力的发展，逐步由低到高地建立各种所有制形式的社会主义生产关系。4.在思想文化领域进行社会主义革命，使马列主义世界观和胡志明的思想、道德和风格的价值在社会精神生活中保持领导地位。5.执行民族大团结的对内政策，巩固和扩大民族统一战线，集合一切力量，为民富国强事业奋斗。6.建设社会主义和保卫社会主义祖国是越南革命的两个战略任务。7.在政治、思想、组织上把建设成廉洁、牢固、强大的党作为过渡时期的重心任务，确保党完成社会主义革命事业的领导任务”。④
七大以后，国家拨出专款出版马恩全集、再版胡志明全集，并把《关于当代马列主义的若干问题》作为全国通用教材使用，从而引导全体干部系统学习马列主义和胡志明思想。同时，为了让干部、群众更多地、更好地了解中国、学习中国先进的经验，越共中央出版了越文版的《邓小平文选》、《邓小平论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理论提纲》。为了鼓励读者购买、阅读这类书籍，一律九折优惠。越南人民正是在越共的领导下经受住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国际形势风云变幻的严峻考验，继续沿着有越南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前进。2001年4月召开的第九次全国代表大会明确提出把“在马列主义和胡志明思想基础上、在社会主义道路上建设祖国”⑤ 作为越南共产党的基本路线。这为越南21世纪的发展确定了方向。
二、加强党的自身建设和整顿、提高党的战斗力和凝聚力
苏东剧变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但归根结底，是苏联东欧党的领导者推行了错误的路线、方针和政策，严重脱离了群众所造成的。在新的历史时期，切实加强党的建设，不断提高执政水平，成为摆在越南执政党面前的一个十分紧迫的任务。越南共产党作为越南国内惟一的合法政党，处于政治力量的中心，是革新事业的领导者。但是，越南的革新建设是在冷战前后这么一个复杂的国际环境下进行的，加之经济体制转轨的负面作用，给越共的国内形象和领导作用带来了一定冲击，集中表现为党内思想斗争的激化和党员干部贪污腐败问题的上升。20世纪90年代的“陈度事件”，表明越南“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潮”蔓延之势已日趋严重，同时腐败问题也严重威胁到了越共执政党地位的合法性，在严峻的形势下，越共开始启动自身的改革，以更好地获取民众的支持，在革新事业中发挥其领导作用。
事实上，早在六大召开之后，为了纯洁党的队伍，越共多次对党组织和党员进行清理整顿。1986年12月至1990年9月四年间共清洗了五万名党员。为了顺利召开七大，越共在七大前夕又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整党运动。苏联解体后，为了防止党内出乱子，越共在1992年3—4月，又进行了一次整党，重新估价各级党组织的作用和重新审查党员的资格。自1993、1994年大规模整党后，1995年越共又进行了复查。越共强调，清理整顿党，一是整顿党组织，尤其是基层组织。二是清理整顿、净化党员队伍，清理一切对党不利的消极因素，杜绝党内官僚、拜金主义、实用主义、贪污等腐败现象。针对当前一部分党员、干部在思想、政治、道德和生活方式上严重衰退等问题，1999年1月底，越共召开八届六中全会第二阶段会议，通过了《关于当前党建工作若干基本和急迫问题的决议》，决定自1999年5月19日至2001年5月19日在全党开展为期两年的整风运动。运动主要在县级以上干部中自上而下分阶段进行，首先从政治局开始，先中央后地方、先领导机关后各职能部门。基本方法是各级领导带头自查，接受群众批评，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正部级领导干部的批评与自我批评由政治局派人听取，副部级以下干部由思想文化部组织进行。领导班子和个人的总结交下一级评议，呈上一级审定，不合格的重新进行。这是越共建党70年来范围最广、时间最长的一次全面整党运动，在全党、全国引起了极大的反响。
与此同时，还出台了配合运动的一系列配套措施，如：从中央到基层组织政治学习并形成制度；以胡志明为榜样加强道德作风的教育；实行干部、公务员财产登记制度(干部、公务员要登记近15年房产、地产、商业资产情况)；颁布关于党员19条不准的规定；各级党委的主要领导人对本单位、本地区出现腐败承担责任的规定和关于对检举党员干部信件的处理规定；实行单位建设工程招标和设备购置公开化制度以及各级干部用车、住房、电话等标准的规定；堵塞漏洞，健全各项财政、资产和经济管理机制等。运动开始后，越共先后召开了全国干部工作会议、组织干部工作会议等。各报刊也开辟了《党的建设和整顿运动》专栏，报道运动进展情况，介绍具体做法和经验。一些主要报刊还陆续刊登了胡志明早年有关整党和干部道德作风修养的文章以及越共中央领导人的有关指导性文章等。按照规章制度，一些有问题、不称职的干部受到了通报批评和组织处理，触犯法律的也受到了惩处。近年来，越共每年清除出党的人数占党员人数的1％，受党纪处分的占3％。
虽然越南党的建设和整顿运动取得了一定成效，但并未达到既定目标，未能从根本上解决党内腐败问题。因此，2001年4月召开的越共九大宣布以后继续开展党的建设和整顿运动，并提出“全党要认真学习马列主义和胡志明思想。每一级党委、每个支部要有计划地、定期检讨有关胡志明关于提高革命道德，反对个人主义遗嘱的落实情况”。“在总结两年建党运动实现情况的基础上，继续把从中央到基层的各级党委和党组织的自我批评和批评工作纳入定期的经常性轨道，不敷衍了事，不形式主义。”⑥
三、融入国际社会，实行全方位外交
20世纪70年代末至80年代末，由于长期奉行向苏联“一边倒”的外交战略和出兵柬埔寨的错误外交路线，越南在国际上十分孤立。尤其是在苏东剧变后，苏联原先允诺向越南提供的物资数量落空。同时，美国继续对越南实行严厉的禁运政策，阻止国际组织和西方其他国家向越南提供任何援助。越南既失去传统的苏联东欧援助以及市场，又无法向西方国家或国际组织寻求任何援助。要走出这个困境，除了全方位的革新开放外，别无选择。基于此，1991年6月越共召开了第七次代表大会，明确提出了“越南希望成为国际社会所有国家的朋友”这一方针。七大召开两个月后，国际局势出现了重大变化，苏联解体，持续40多年的冷战对峙结束。这使越南失去了国际上的最大依靠，成为“国际孤儿”，给越南在国际社会和国内经济发展上带来巨大危机。在国内外形势发生巨大变化的情况下，越南加快了改善对外关系的步伐。1992年6月，越共召开七届中央执行委员会第三次会议，时任总书记的杜梅在会上作了《当前的时局和我们的任务》的报告，报告指出“在当今时代，任何国家，不管发展到何种程度，都不可能闭关自守。从我国这样一个很低的出发点来说，争取外部力量是十分重要的。要采取灵活有效的措施，扩大与外界的合作，最大限度地挖掘外部的潜力。”⑦ 在此基础上，杜梅总书记提出新形势下越南的外交政策是“开放的、多样化、全方位的对外政策，既包括政治、经济、文化和科学技术方面，也包括党、国家和各人民团体、非政府组织等方面”。⑧ 从而首次提出了“多样化、全方位”这一外交政策的基本原则和行动方针。
执行全方位外交政策所取得的成效集中体现在加入东盟及与美国、中国关系的改善上。1992年，越南加入《东南亚友好合作条约》，1995年7月正式成为东盟成员国。同年，越南和欧盟签订了商贸合作协定。1994年2月，美国政府宣布解除对越贸易禁运，1995年6月越美关系实现正常化，标志着越南已经实现了全方位外交的目标。从1996年开始，越南与美国开始进行双边贸易协定谈判，2000年7月签署了《越美贸易协定》。
越南与中国的关系也有很大的发展。1991年11月，中越两党两国关系实现正常化。十多年来，两党两国领导人频繁互访，多次就双边关系中的重大问题坦诚、深入交换意见并达成了重要共识。1999年3月，中越两党总书记在北京确定了两国“长期稳定、面向未来、睦邻友好、全面合作”的21世纪关系发展框架，标志着中越关系进入全面发展的新阶段。
严格地讲，1996年以前，越南的外交活动主要是政治外交，即通过外交活动增进党际和政府间的友谊和感情。而近十年来，随着经济全球化和区域经济一体化进程的日益加快，越南更加注重开展经济外交，力图通过外交手段来帮助越南国内企业提高竞争力，更新设备，提高生产效益，扩大出口市场。基于这一认识，越共九大作出一项重要决策：“主动融入国际和地区经济”。为贯彻实施九大精神，2001年11月27日越共中央政治局颁布了《关于融入国际经济的决议》，提出融入国际经济的五条指导思想和融入国际经济进程中的八项任务，体现了越南加快融入国际经济的重大决心和趋利避害的总体规划。
截止到2004年年底，越南已与世界上168个国家建立了外交关系，同165个国家和地区建立了经济、贸易和投资合作关系。可以说，在融入国际社会、全方位外交思想的指导下，越南基本上稳固了同周边国家的关系，摆脱了国际上的孤立环境，极大地拓展了国际活动空间，提高了国际地位，为国内的革新开放事业创造了一个有利的国际环境，并为国内的经济建设取得了必要的支持、援助与合作。
四、实行社会主义定向的市场经济，推动本国经济发展
越南在建国后的相当长一段时间里，一直推行苏联的计划经济模式。直到20世纪70年代末，经济危机的出现暴露出计划经济体制的严重弊端，使越南领导人不得不进行反思。1979年9月，越共中央召开四届六中全会，迫于经济危机的压力，认可了以永富省(现改为永福省)为代表的基层自发改革，开始对统得过死的计划经济体制进行调整。但是，在越共六大召开前，越南领导层虽已初步认识到官僚集中包给制的危害，但认识仅停留在计划管理机制的框框内，其措施仅在于改善过分集中的行政管理体制，适当放宽对企业和地方的限制，给予经营单位以一定的自主权。1986年越共六大的召开，明确提出要从根本上取消官僚统包制，即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体制模式，并从小生产向大生产转变的角度，提出越南经济“是生产资料社会主义所有制的有计划的商品经济”。⑨ 六大提出有计划的商品经济，这是越南共产党在理论认识上发生重要转变的一步。越共七大充分肯定了六大的革新路线，提出了20世纪90年代经济社会发展的基本方向和目标，强调为实现这一目标，要在按照社会主义方向建立多种经济成分的商品经济和国家管理下的市场机制的基础上，加快经济发展。这一提法是七大在理论建设上的一大贡献，也是“社会主义定向市场经济”理论政策过程中的一个重要阶段，但是遗憾的是七大并没有明确提出社会主义定向市场经济体制的目标。1996年越共八大提出要继续进行经济管理机制的革新，在2000年达到取消官僚集中统给统包机制，形成相对协调的遵循社会主义方向的由国家管理的市场机制的目标。八大从过去承认商品经济发展到强调市场机制，进一步接近了“社会主义定向市场经济”体制的目标。2001年召开的越共九大在革新理论上有一个较大的突破，就是明确提出要搞“社会主义定向的市场经济”。前些年越南尽管一直进行以市场为导向的经济革新，但明确提出要搞市场经济还是第一次。九大政治报告指出：“我们党和国家一贯提倡长期实行社会主义定向的按市场机制运行的政府管理的多种经济成分的商品经济，简称为社会主义定向的市场经济。”“社会主义定向的市场经济的目的是，发展生产力，发展经济，建设社会主义的物质技术基础，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⑩ 可见，以市场经济为取向的革新开放在越南已成为不可逆转的趋势。
市场经济有力地促进了越南经济的发展，并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
1.经济增长率大幅度提高。自进入20世纪90年代以来，越南的经济发展进入了快车道。1991—1995年国内生产总值年均增长8.2％，1997年增长9％，1997年之后受东南亚金融危机的影响，越南的国内生产总值增长速度呈下降趋势，1998年为6％，1999年为4.8％，但2000年又回升到6.7％，2003年尽管越南受SARS的影响，但其国内生产总值仍达到388亿美元，比2002年增长7.24％，2004年国内生产率增长7.7％。(11)
2.恶性通货膨胀得以控制。1986年越南通货膨胀率曾高达774.7％。随着革新开放路线的实施，恶性通货膨胀得以控制，1990年通货膨胀率为67.4％，到1996年就下降为4.5％，东南亚金融危机后，虽然通货膨胀率又上升到9.2％，但很快越南就渡过了危机，1999年通货膨胀率下降为0.1％。(12) 目前，越币稳定，为其扩大对外开放和吸引外资创造了条件。
3.人民生活水平有了很大提高。2003年，越南国家职工最低月工资增至29万盾。城市失业率为5.78％，全年物价指数为3％。越南政府重视开展扶贫工作，制定了国家消饥减贫计划。特别是自1998年以来，开始实施“135工程”，连续五年每年向各个贫困乡拨付五亿盾，用于基础设施建设，修建学校、医疗站等。2003年贫困人口占全国人口的比例降至12.5％。(13) 人口自然增长率下降，人均寿命超过70岁，这标志着“民富、国强、社会公平、民主、文明”的目标正逐步在越南实现。
总的看来，冷战后，越南不仅顶住狂风恶浪，站稳了脚跟，坚持了社会主义道路，而且正在稳步发展，逐渐成为发展中国家现代化建设的又一成功典范。
注释：
①[越]《越南共产党第八次全国代表大会文件》越南国家政治出版社1996年版第76页。
②[越]《越南共产党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文件》越南真理出版社1991年版第109—110页。
③④[越]《社会主义过渡时期建设纲领》越南真理出版社1991年版第8—9页，第9—11页。
⑤⑥⑩[越]《越南共产党第九次全国代表大会文件》(中文版)越南世界出版社1991年版第21页，第51—52页，第23页。
⑦⑧[越]杜梅《当前的时局和我们的任务》，载于《共产主义》1992年第6期。
⑨[越]《越南共产党第六次全国代表大会文件》越南真理出版社1987年版第63页。
(11)(12)本数据根据《世界经合组织经济展望》、《世界银行发展报告》(2002年)及越南官方资料整理。
(13)参见中华人民共和国驻越南大使馆网站http://vn.china-embassy.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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