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产业转移对中国产业的影响——兼论现阶段中国产业的创新战略，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中国论文,产业论文,现阶段论文,产业转移论文,战略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F120.3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8—584X（2006）05—0066—05
在全球性国际分工的浪潮下，中国由于特有的比较优势，成为吸引外商投资的重要国家和很多外商进行产业转移的基地。这种转移对中国经济发展的作用是不能低估的，但对于技术进步究竟有没有作用，或作用有多大，仍然是一个颇具争议的话题。历史地考察，国际产业转移对中国的产业结构的优化、产业技术的升级有着积极影响，但对我国自主创新能力的提升却十分有限。
一、国际产业转移与中国产业结构优化
外商投资产业结构的变化是中国产业结构转变的重要影响因素，外资流入带来的先进技术和现代化管理知识以及产生的溢出效应，促进了中国工业部门的技术进步和劳动生产率的提高，也直接推动了中国产业结构的优化和升级。从行业偏向指数① 看，外商工业企业投资具有显著的行业倾向性。电子及通信设备制造业的偏向指数最高，2002年达到了2.75。除电子及通信设备制造业外，其他外商投资偏向的行业包括食品制造业、橡胶制品业、仪器仪表、文化办公用机械等。这些行业的外商偏向指数都大于2。所以，总体说来，外商投资相对来说集中到了技术和资金密集程度较高的行业。
从世界范围内国际产业转移的历史看，产业转移呈现出梯度转移模式，即发达国家不断向发展中国家或地区转移已失去比较优势的产业，从而推动发展中国家或地区的产业升级，这种产业转移沿着劳动密集型、资本密集和技术密集的方向进行。目前外商投资和港澳台商投资相对说来更偏向于技术密集型产业格局的形成，这也经历过一个历史的发展过程。在中国改革开放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外商和港澳台商投资偏向于劳动密集型产业，所以，第一个阶段转移到中国的产业主要是劳动密集型产业。这个时期，外商到中国投资的主要动机是要获得成本优势，来自港澳台的资本这种倾向显得非常明显。中国刚开放时，经济发展水平低，国家对外商直接投资（FDI）的产业有明确的限制性规定，如，国务院于1983年9月20日发布《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外合资经营企业法实施条例》对允许设立合资企业的行业进行规定，希望谨慎地引导FDI投向；对允许FDI进入的多数产业给予各种优惠措施，造成与内资企业相比的超国民待遇。尽管中国想把FDI引向对经济发展帮助较大的高技术产业、农业和基础设施产业上去，但外商总设法将资金投向回收期短、回报率高的产业，直到20世纪90年代中期FDI对推动中国产业技术进步作用不大，外资企业劳动密集型产品出口占全国劳动密集型产品出口的比重，由1995年的28.28％骤升至1996年的55.44％和1997年的55.51％，而同期资本密集型产品出口比重却由1995年的38.78％降至1996年的9.86％和1997年的10.62％。可见，尽管中国采取一系列优惠政策以吸引FDI流向高资本、技术密集的产业，但外商仍致力于投资周期短、回报大的产业。从1998年中国颁布《外商投资产业指导目录》后，FDI对推动中国产业的技术进步开始起到越来越大的作用，对资本、技术密集型产业发展贡献巨大。国际产业转移对中国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进入到了一个新的时期，其进入技术密集型产业的资金比重增加。[1]
二、国际产业转移与中国产业技术进步
产业资本总是和一定的技术相联系的，是技术的载体。一般说来，外国资本特别是跨国公司资本的技术含量，会高于发展中东道国当地资本的技术含量，因此，伴随跨国资本的进入，会为东道国相应带来不同程度的新技术，既包括机器设备等技术硬件，也包括技术专利、人力资本和经营管理等“软技术”。
中国加入WTO后，外资企业向中国转移制造业的步伐有所加快。但这种转移是否是真正称得上技术进步呢？现在产业结构发生了很大变化，过去的产业已经分割为一系列的价值环节，那些总体上看起来属于高技术的产业，某些环节则可能是低技术的。跨国公司向中国转移制造业时，大量存在转移价值链低端的现象，中方参与生产的只是价值链中技术含量低、适合大规模组装的部分。这种转移如果仅从产业的角度看，是高新技术产业的转移，但从价值链中所处的位置看，技术含量是低的，所以需要分析中国在价值链中所处的环节，否则就会产生所谓的“高技术幻象”。
打破“高技术幻象”的可行办法，就是比较同一产业外商投资的技术水平是比国内企业的高还是低。从劳动生产率、人均固定资产水平、新产品产值比重等这些指标考察，外商工业投资企业的技术水平明显高于国内工业企业。2002年37个工业部门中，外商投资工业企业的劳动生产率绝大多数高于国有及规模以上非国有企业，较低的只有5个行业；外商投资企业的人均固定资产水平同样明显高于国有及规模以上非国有企业的水平。外商投资企业在这两个指标上大大超过非外资企业，反映出外商投资企业具有明显的技术和资本优势。但是外商投资企业中，只有9个行业的新产品产值比重这个指标略高于国有及规模以上非国有企业。这反映出外商转移到中国的产品绝大多数相对成熟，也反映出外商到中国进行投资，并没有完全把中国作为一个产品创新基地。
综合这三个指标，总体看来，国际产业转移对于中国产业技术的进步是有作用的，当然这不能排除外商转移到中国的是价值链的低端，但即使是价值链的低端，其技术水平仍高于国内企业，因而也就不能否认其对中国特定产业技术进步的积极作用。
三、国际产业转移与中国产业技术创新
中国最初引进外资，与外商进行合资合作，其意义也就在于通过引进外资，承接国际产业转移来提高中国企业自身的竞争能力。但国际产业转移对于中国产业结构优化升级、对于中国产业技术进步的作用都是外在的，都是把别人的技术加到了自己的产品上，虽然从总体上看技术水平是提高了，但都不是国内企业自己创造的。关于国际产业转移对中国产业技术进步是否有积极影响的争论的关键点在于国际产业转移是否有助中国产业技术创新能力的提升，从而摆脱对国外的技术依赖，使中国成为一个以自我创新为主体的国家。
外商到中国进行投资的目的并不是要提升中国产业的技术创新能力，而中国引进外资，其最终目的是要提高自身的技术创新能力。1992年中国政府正式提出了“以市场换技术”的战略，为此修改了《合资企业法》，放宽了市场准入条件。国内市场的巨大吸引力和市场准入条件的放宽，激发了外商到中国进行投资的热潮，西方跨国公司对华投资速度明显加快，1992～1997年，中国实际利用外资的金额增长了3倍多。在这一时期，中方坚持在合资企业中的控股地位，力图学习西方先进的技术和管理。但对外商投资企业来说，他们都力图在中国市场取得新兴产业和高技术领域的领先地位，并依靠巨额资金和技术的投入形成了竞争优势。中国通过引进外资推进自我创新能力的提高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但成绩十分有限。这方面较为突出的例子就是汽车产业。中国的汽车行业目前表面上形成了产销两旺的局面。但目前中国的汽车市场90％已经被跨国公司所占领，我们的市场让出去了，原有技术也丢了，新的技术又无法如愿掌握，真正成了依附型的汽车工业。
四、现阶段中国产业的创新战略
国际产业发展呈现的新趋势之一，就是模块化成为以盯业为代表的许多产业的发展趋势。要进一步提高中国产业的自主创新能力，实施模块化创新战略是十分必要的。“模块化”（modularity）通常被理解为一种在进化环境中促使复杂系统均衡动态演进的特别结构，或者一种有效组织复杂产品和过程的战略。模块化作为一种新的组织模式以及产业结构的新本质，作为使企业的技术结构、产品机构、功能与构成、生产方式及管理体系发生巨大变化的战略，极大地提高企业和产业的创新能力。
第一，模块化降低了对沉默性知识的依赖。模块化的作用就是降低了技术创新对模块之间默会型知识的相互依赖，并同时降低了默会型知识学习的成本。整合设计的产品可以采取两种生产方式：一是在企业中进行整体产品的生产，一是在不同的企业之间进行生产。在不同的企业中进行生产，企业可以获得专业化的优势，但会加大默会型知识的学习成本。在同一企业进行生产，默会型知识的学习成本可以降下来，但企业会损失专业化的收益。采用模块化后，企业无需在这两种成本之间进行权衡，它即可以使企业得到专业化的益处，又不至于提高默会型知识的学习成本，从这一点说，模块化的设计是有利于创新的。这种创新模式既不同于第五代创新模式，也不同于第六代创新模式，而是一种新的创新模式，就是第七代创新模式。这种模式的最大特点就是，内生化了创新对默会型知识的依赖，降低了默会型知识的学习成本。
第二，模块化增加了产品的差异化。模块化使大规模定制成为可能。模块化产品是实现以大批量的效益进行单件生产目标的一种有效方法。产品模块化也是支持用户自行设计产品的一种有效方法。产品模块是具有独立功能和输入、输出的标准部件。这里的部件，一般包括分部件、组合件和零件等。模块是模块化设计和制造的功能单元，具有相对独立性、互换性和通用性三大特征。相对独立性意味着可以对模块单独进行设计、制造、调试、修改和存储，便于由不同的专业化企业分别进行生产。互换性意味着模块接口部位的结构、尺寸和参数标准化，容易实现模块间的互换，从而使模块满足更大数量的不同产品的需要。通用性意味着能够实现横系列、纵系列产品间的模块的通用，实现跨系列产品间的模块的通用。模块化产品对模块的要求较高，传统的产品设计制造模式是一种金字塔式的阶层构成，最终的产品是由原先的零件逐步、单一地转化而成，且产品的数量与品种有限。为克服传统产品设计制造模式产品设计周期长、品种单一、设计费用高以及模块不能重复利用等缺点，模块化产品可以从原来的金字塔型转向倒三角型。这种模式在对一定范围内的不同功能或相同功能不同性能、不同规格的产品进行功能分析的基础上，划分并设计出一系列功能模块，通过模块的选择和组合构成不同的顾客定制的产品，以满足市场的不同需求。[2]
第三，模块化增加了企业的选择期权。模块化设计是一个选择权的投资组合。模块化程度越高，选择期权的价值就越大。模块化相对于互连产品，就如投资中的选择权的投资组合和投资组合的选择权相比较，“选择权的投资组合”比“投资组合的选择权”更有价值。
在国际产业结构迈向模块化，模块化成为新产业结构的本质后，中国的企业和产业就应适应这种变化，充分利用模块化的优势和特点，确立新的创新战略。
1.有明确的定位，是作为模块产品看得见的信息或设计规则的设计者进行竞争，还是作为模块的制造者进行竞争。作为模块产品看得见的信息或设计规则进行竞争，企业必须对整个汽车产品有着深刻的理解，而且具有足够的力量使模块化设计者、生产者相信，其设计结构能够在市场上流行。模块制造者则只需使其生产的模块符合其他公司设定的结构、界面和试验规则。中国的企业目前应选择何种战略呢？
2.为了适应模块化时代的要求，调整产业组织方式。随着模块化时代的来临，产业组织方式也发生了新的变革，由早期的纵向一体化走向垂直解体，出现了纵向非一体化和业务归核战略（Focus Strategy）。所谓纵向非一体化，是与纵向一体化相反的过程，它指原纵向一体化的企业将原来在企业内部纵向链条上的生产过程分离出去，或者说从价值链体系的某些阶段撤离出来，转而依靠外部供应商来供应所需要的产品、支持服务或职能活动。比如，美国汽车厂商转向外部供应商购买更多的零部件，将其价值链进行纵向分割，将某些生产环节转移到第三世界国家企业生产，在全球范围内配置资源，导致跨国界企业内部市场交易不断扩大。所谓业务归核战略，就是企业将某些次要的业务、职能或部门剥离、出售，专门集中于企业最擅长的业务和领域，提高企业的市场竞争力。这种趋势在20世纪90年代成为一种全球性的趋势。但纵向非一体化和业务归核化战略的结果，并不是简单地将其他业务、职能、组织抛向市场，而是形成网络化的关系。如果说纵向非一体化是“分”的话，那么网络化就是“合”。在这一分一合之间，就形成了熊彼特式的“创造性破坏”的过程，实现了组织“范式”由现代公司向模块生产网络的转变，产生了模块化组织和模块化簇群。即便在模块化程度很高的行业，中国的产业组织方式也还没有完成这个转变，纵向一体化的倾向十分明显。这样的一种组织形态限制了企业迅速推出新产品的能力，在市场变化快、需求多样化的时代，难以与国外企业进行竞争，很有必要根据新时代的要求进行必要的调整与变革。
收稿日期：2006—09—27
注释：
① 行业偏向指数是某一行业外商实投资本的比重与同一行业全部实投资本比重之比，如果指数值大于1时，说明外资对该行业的偏向度相对较高；小于1则表明偏向度相对比较低。指数值越大，说明外商越偏向该行业；反之则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