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伊宁地区怀远陈姓祖籍看陈宝珍的家族史_怀远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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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K820.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0448(2003)02-0023-06

中国历史上不乏名门显族、文化世家。“陈宝箴家族”即其中之一。

清同治初年,陈宝箴(1832-1900,谱名观善,字相真,号右铭)以举人身份入曾国藩、席宝田戎幕,立下战功,从此踏上仕途,累擢至湖南巡抚,领导了在晚清史上影响巨大的湖南新政,是晚清有魄力、有建树的封疆大吏。其子陈三立(1853-1937,字伯严,号散原)是“维新四公子”之一和“同光体”诗派的代表人物。陈三立长子陈衡恪(1876-1923,字师曾),我国近现代大书画家;三子陈寅恪(1890-1969),我国现代史学大师;二子陈隆恪(1888-1956),四子陈方恪(1891-1966),为著名诗人;五子陈登恪(1897-1973),武汉大学外文系和中文系教授,文学院代院长。陈衡恪次子陈封怀(1900-1993),著名植物学家,我国植物园创始人之一。

这样一个人才辈出、声名远播的“文化世家”,其崛起壮大兴衰都不是偶然的,必有内在的脉络轨迹可寻。在义宁州(含今江西修水县、铜鼓县)怀远陈姓[清康熙末年,从闽、广、赣南迁入义宁州的棚民已逾万。雍正三年(1725),官府为解决激烈的土客矛盾,正式设立“怀远都”,作为“附籍”。从此,义宁州的客家移民,就一直被称为“怀远人”。义宁州的姓氏、宗祠、宗谱,就有了本地、怀远之分]的宗谱祠志中,就系统地保留了陈宝箴家族史的文献材料。

在康、雍、乾时期广东、福建、赣南的客家人向赣西北迁徙的大潮中,陈宝箴的曾祖陈鲲池(1710-1795),于清雍正末年从福建上杭来苏中都迁南昌府义宁州泰乡竹塅里,为竹塅陈家迁宁始祖。

陈鲲池落脚义宁州后,以一己之身,4代以内就螽斯繁衍到120余人,如果加上媳婿,还不止此数。与先来义宁州的其他怀远人家族相比,竹塅陈家的崛起相当迅速。它从人口数量、人口素质、子弟多人习举业、积极参与怀远人的社会活动等几个方面,反映出一个家族的兴旺气象。特别是在义宁州怀远陈姓的修谱建祠活动中,竹塅陈家充分显示出自己家族的实力,并在宗谱上清晰地展现了自己家族的家史轨迹。

义宁州的怀远人最早迁入的时间尚难确考。大约在明末清初,已有少量的客家人迁徙义宁州。一般说来,客家人刚迁入某地时,还没有联宗修谱建祠的意识,也搞不清各自的族源,多在原迁出地同宗的联络号召下远道前往参加修谱、祭祖。只有在若干年后,站稳了脚跟,内部人口大量增加,有了辨昭穆、序尊卑的秩序要求和盼望自己宗族上升到强宗旺族的群体心态;外部则需要增强与周边社会抗衡、磨合的力量,并且同姓内产生了有实力的家族和有影响力的乡绅,才会与原迁出地渐行渐远,独立地开展建祠修谱和自成体系的宗族活动。这与日本学者濑川昌久对香港移民修谱情况的研究结论是吻合的:“开基祖迁移定居以后,一般都要经过几代人以上,待宗族已有了某种程度的繁荣之后,才开始着手编纂族谱和建造祠堂之类的活动……香港新界的锦田邓氏族谱编纂时间较早,显然与宗族成员在这一时期的科举及第有密切联系。新界地区其他一些规模较小的客家系宗族,则要到清代后半期以后,族谱的编纂才逐步普及到规模较小的庶民阶层,出现竞相编纂的局面。”[1]杨彦杰先生指出:“建造宗祠和编修族谱,是宗族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也是族人构建宗族制度的重要标志。”[2]

乾隆中后期至道光时期,陈鲲池的儿孙辈已经成长壮大。陈鲲池生4子:陈克绳(1760-1841,陈宝箴祖父)、陈克调(1765-1840)、陈克藻(1771-1853)、陈克修(1776-1842),称竹塅四房。克字辈都受过一定的诗书礼乐的熏陶化育,已经具备了昔日乡绅处士的个人条件,在义宁州的士绅圈子里,已小有名气。从乾隆五十一年(1786)起,陈克绳便积极联宗在州城修建怀远陈姓祠堂。至嘉庆八年(1803)祠堂落成,取名“光远堂”。嘉庆十三年修成第一届《陈氏祠志》。陈克绳在怀远陈姓公共活动中的带头人位置,通过建祠这件事得以确立。

义宁州怀远陈姓联宗修谱肇自嘉庆十九年(1814),距怀远陈姓最早迁入义宁州的顺治初年已有150余年。嘉庆谱的主修是怀远陈姓最早获得科举功名的读书人陈光祖。他是乾隆九年(1744)的岁贡生,是陈宝箴祖辈、父辈和陈宝箴自己的老师。由于嘉庆谱始终没有找到,因而也就无法知晓竹塅陈家参加第一届谱的情况。但参照旧时修祠为了敬祖,修谱为了收族,这两件宗族上的大事往往先后交错进行的惯例,以及竹塅陈家与陈光祖的关系,可以推知陈克绳应是这一届谱局的重要成员。

道光二年(1822),怀远陈姓又开始了第二次联宗修谱,至道光八年完成,共印大型谱58部。这次修谱,竹塅陈家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陈克绳任督修。主修是陈克修和陈克藻之子陈规鎤,两人各写了一篇序。陈规鎤还写了一篇《陈氏分迁记》,详细叙述了江南各地陈姓的分布和渊源,是一篇重要的陈姓分迁源流参考资料。

道光十八年(1838),陈克绳以八旬高龄,再次操办光远堂扩建事宜,并主持纂修第二届《陈氏祠志》。他在《重修陈氏祠志序》里说:“余今年已八旬,一切诸事,愿付族长绣章、应衡及吾儿琢如(陈宝箴之父)共相代理。……行见光远堂上人文蔚起,科甲蝉联,子子孙孙,绳绳继继。”表达了对全族兴旺发达的殷切期望。

咸丰元年(1851),对于竹塅陈家和义宁州怀远陈姓,都是一个值得纪念的重要年份。这一年恩科乡试,义宁州共录取5位,而怀远陈姓一次就高中陈宝箴和陈文凤(今铜鼓县人)两个举人。怀远陈姓欢欣鼓舞,借此喜庆,敦促陈文凤、陈宝箴主修大成宗谱。

义宁州陈姓的大成宗谱即三修谱于咸丰五年(1855)春在州城光远堂设局。不料五月太平军攻陷州城,将房屋焚烧殆尽,刚刚开始的修谱大事不得不搁置下来。同治元年(1862),政局稍定,族中耆宿复议修谱。于是陈文凤、陈宝箴领衔主事,在谱局一年,“取闽越吴楚赣南及南昌府诸县新旧分编诸谱遍核之”,于同治二年秋季将谱修成。

与一修谱、二修谱相比,同治三修谱规模宏大,支脉繁多。陈义宁州外,邻县武宁、奉新、万载、分宜、浏阳,甚至原迁出地福建的上杭、顺昌,陕西的洵阳(从闽广迁义宁州再迁洵阳的陈姓)也派人远道前来上谱。同治谱共印120部,可谓场面空前。它标志着义宁州怀远陈姓宗族的成熟与完善。以宗族成员科举成功为契机编纂大成宗谱,符合明清以来宗族发育成长的一般规律。如香港新界西部地区的邓氏,首次修谱发生在明初屏山邓彦通科举及第之时。明成化年间,锦田邓廷桢也曾利用中举的机会试图编纂族谱和整修祖坟。尔后经历了整个明代,至康熙二十四年(1685)锦田邓文蔚中进士后才编成一部包括新界各村所有邓氏在内的族谱[1]。

同治谱在义宁州陈姓族史上具有重大意义。它理清了过去各支各自为政的混乱的世次,大大增强了怀远陈姓的凝聚力。以后光绪谱、民九谱、民三十二谱,甚至1994谱都未超出同治谱的范围与体例。同治谱颁布了“三恪封虞后,良家重海邦,凤飞占远耀,振彩复西江”的谱派,规定从始祖魁公下延至第34世,一律按新谱派取名。这就是日后闻名于世的陈三立、陈衡恪、陈寅恪、陈封怀公孙3代得名的来历。现今修水、铜鼓的各支怀远陈姓世次走得快的已到了家字辈,走得慢的还未到34世。竹塅陈家的陈三略生于道光十五年(1835),而现在修水尚有三四十岁的“三”字辈,时间跨度为130余年,跨越几个朝代。谱派的权威性,它在敬祖收族方面的力量确实不可低估。

大成宗谱修成3年后,同治五年又接着修第三届《陈氏祠志》。早在咸丰九年(1859),陈宝箴寓居京城准备参加会试时,就非常挂念咸丰五年被焚毁的宗祠重修事,曾分别写信给陈文凤和族中诸尊长,以修复宗祠为急务,使宗祠得以在咸丰十一年修复,为修大成宗谱创造了条件。三修《陈氏祠志》修成后,陈宝箴从安徽寄来序文,又请乡试同年解元李镜华作序。

光绪十九年(1893),距同治初年修谱已满30年,义宁州怀远陈姓续修第四届宗谱。时陈文凤已从福建致仕回乡(他于同治四年中进士后出任福建松溪县、安溪县知县),但年事已高。陈宝箴在湖北任按察使。其子陈三立已于4年前中进士,遂以陈三立任主修。陈三立的加入,无疑增强了谱局的力量。竹塅陈家入谱局的还有陈观岚、观伍、观华、三厚。光绪四修谱修了2年多,至光绪二十一年告峻,陈宝箴、陈文凤作序与跋。

光绪谱承同治谱规模盛大的余绪,仍保持了怀远陈姓旺盛强劲的势头。它所吸纳的分支比同治谱还要多一些,共印130部,是怀远陈姓7次修谱中印数最多的一次。此外,光绪谱还请义宁州知州张鸣珂(书画家,嘉兴人)作序,州佐陈治(绍兴人)书写陈宝箴的序文。这与陈宝箴、陈三立父子和陈文凤的功名有极大的关系。

与光绪谱相配套,光远堂祠志也进行了续修。由于笔者找到的四修祠志是残本,恰恰缺少新序部分,所以竹塅陈家在四修祠志这件事上的作为就难以获知了。只在一本手抄的对联集里发现陈宝箴、陈三立所撰祠联两幅:“聚星征太史之后,明德动天文,继述千秋思祖武;表宅著义门之望,嘉祥熙帝载,本支百世播清芬”“颖水溯其源,二千年积善累基,文范至今光史册;江州缅遗迹,百八庄同宗别派,义门终古衍家传”。

清末民初,义宁州的怀远陈姓宗族发生了很大变化。光绪二十四年(1898)八月,陈宝箴、陈三立父子被革职。二十六年六月,陈宝箴在南昌西山去世。陈文凤则已于光绪二十三年去世。宗族中失去两大精神支柱,元气大伤。民国二年(1912),撤消义宁州,分立修水县和铜鼓县。这更大大削弱了宗族内部的凝聚力,大一统的局面开始解体。此后所修五、六、七三届宗谱的质量也随之步步下降。

民国九、十年之际,修水、铜鼓的怀远陈姓分别续修第五届宗谱。修水的民九谱由陈三立挂名主修,主其事者实为竹塅陈家的前清秀才陈三达。陈三立作序(时陈三立一家寓居南京)。序文感叹“国步已改,四海沸扰。文凤先生所居之铜鼓已别为县,遂用小宗别为谱。他支族隶浏阳、万载诸县,亦格兵祸不及与,以视前四修时优游太平,不可同年而语矣”。序文又从“一姓一族亦可推知保种保国”生发开去,申物竞天演之义,认为“变其所不当变,不变其所当变,其害皆不可胜言”。这篇序文对研究陈三立晚年的社会政治思想观点很有价值。今本《散原精舍文集》未收入此文。

民国二十六年(1937),修水、铜鼓的怀远陈姓又续修了一届祠志。4年后,开始续修第六届宗谱,民国三十二年(1943)秋修成。陈三立次子陈姓恪挂名主修,由前清秀才陈三昆实主其事。竹塅陈家入谱局者尚有陈三桂、三峰、文恪。虽然从挂名主修到入谱局人员来看,竹塅陈家在此届修谱活动中尚占有相当位置,但此时竹塅陈家的整体实力已今非昔比。这个家族从鲲池公开局的旺盛生命力到了第6代恪字辈已成强弩之末,本土老家再也没有产生一位出众的人才。修谱之初,竹塅陈家的管家陈清恪要求将谱局设在竹塅陈家大屋,否则竹塅陈家将不参加本届修谱,遭到了谱局其他成员的坚决抵制。结果六修谱“陈鲲池世系”中,漏掉了另一支走出竹塅多年的人才——陈三略祖上和后裔的名录,这给陈三略的后代日后寻根认祖带来了困惑和无法弥补的遗憾。

六修谱仅印小型谱47套,从质量、规模、装桢上比民九谱逊色得多,更谈不上远绍光绪谱、同治谱了。

1994年前后,江西、湖南等地的农村掀起了一次大规模的修谱热潮,但这一次修谱的效果并不佳。除了社会机制、文化背景转换这一根本的制约因素外,尚有以下几个原因:一是农民群体中已很难找出具有文史学术素养的主修人才;二是地方基层组织的干预;三是电脑打印店缺乏阅读、打印旧式文献材料的能力。因此,这一次大动作的修谱没有旧时家谱那样多的文史含量。修水县怀远陈姓的七修谱自然难脱窠臼。而竹塅陈家在这次修谱中不仅没有一人入谱局,连草底也是别人代劳的,已从当年核心组织者的位置跌落到谷底。结果竹塅陈家分散在北京、广州、武汉、南昌、昆明、台湾的后裔错杂遗漏不少。其实90年代初,陈封怀先生还健在(居广州)。其弟陈封雄(《人民日报》高级编辑,居北京)、堂妹陈小从(陈隆恪之女,诗人,居武汉)已在国内外报刊上发表了不少宣传陈三立、陈衡恪和陈寅恪的文章。以史学大师陈寅恪为开端的“义宁陈氏文化世家”研究已在国内出现了热潮,为世人所瞩目。1989年底,陈封怀为新编《修水县志》作序;1993年7月,陈封雄为修水县政协编印的《陈宝箴、陈三立、陈衡恪、陈寅恪史料》作序。而竹塅陈家和谱局竟没有享受到这份丰厚的文化资源,请陈封怀或陈封雄、陈小从作序或任主修。义宁州怀远陈氏宗谱从道光二年二修谱开始的由陈宝箴家族唱主角的局面至此彻底歇绝。这是本土家族成员文化、身份置换所带来的结果。

竹塅陈家早在上世纪30年代就露出了从宗族中心退到边缘的迹象。按理说30年代陈三立一家声名极大,之所以与老家联系不多,主要是老家失落了一个具有管理宗族公共事务能力,在文化精神上可以与当时的主流文化接缘交流的乡绅阶层。而按照礼仪建祠修谱,属于意识形态、上层建筑,是乡绅士大夫的专利。“我们只要看一看任何一部族谱的谱序,谱局成员的经历、身份,以及编谱的资金来源、筹措方式等等,就可以清楚地发现,族谱的‘生产者’当以各类读书人、地主、在职的或退休的官僚、有钱的商人等等(所谓缙绅阶层)为主。在很多方面和很大程度上,他们是中国农村传统文化的传承者和传播者。”[3]值得注意的是,竹塅周围二三十里内休养生息着陈、涂、徐、黄四大姓。四姓都曾人文蔚起,同在嘉、道、咸、同间兴旺发达,又同在上世纪四五十年代衰飒败落,几十年内未出一个大学生。乡人传扬是那些走出山外的宗亲将风水带走了。其实这四姓在外面的宗亲后来也渐渐衰颓。道理很简单,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本土式微,走出去的成员迟早会失去依托。

义宁州的怀远陈姓出自我国著名的大家族——江州义门陈氏。北宋仁宗嘉祐七年(1062),义门陈氏奉旨分庄。有进士曰魁公者,挈眷97人自江州徙福建汀州。魁公生五子:崑、、嵩、岳、峰。义宁州怀远陈姓以及邻县客家陈姓基本上是嵩公、峰公的后裔。于是光绪谱追根溯源,奉魁公为一世祖。至民三十二年六修,更慎终追远,奉天下陈姓的始祖满公为一世祖。

竹塅陈家出自峰公。峰公传12世有中兴公。中兴公11子陈扶桑,从福建宁化迁广东潮州,再迁福建上杭来苏,后世遂尊11郎公为杭邑一世祖。陈扶桑下传17世即为陈鲲池。

陈鲲池出自一个具有科甲功名传统的家族。五世祖陈于庭,明万历癸卯科副榜;弟于阶,明崇祯戊辰科进士;子汝勉、梦说,均为副贡生。再传两世至陈鲲池的父亲陈文光,读书人的脉息始终没有断绝。陈文光是个教书先生,陈鲲池从小就随父亲在教馆读书。由于竹塅陈家具有这样一个家世背景,因此,迁宁始祖陈鲲池的个人素质就比那些纯因生计窘迫而来义宁州耕山的棚民要高出一筹,并且将读书人的气质传承给下一代。事实上竹塅陈家的第2代克字辈便完成了从棚民向耕读之家的转变。这从道光谱上充分反映出来。

首先,道光谱的卷首载录了陈于阶因科举成名出仕为官而得的朝廷旌表诰命。光绪四修谱又增加了陈宝箴中举出仕后而得的旌表诰命,这一部分内容一直保留在民三十二年六修谱里。其次,道光谱共载录23人的人物传记材料,其中竹塅陈家占了15位。包括陈鲲池的六世祖环川公,高祖于庭公、于阶公,曾祖汝勉公、梦说公,祖浴日公、敏宜公,父文光公及夫人,陈鲲池及夫人,陈鲲池的下一代克字辈四兄弟。材料体式有行状、碑铭、序赞、寿诗。这些碑铭序赞,大都出于义宁州名人士绅之手。如乾隆十七年(1752)进士徐耀祖,乾隆四十六年进士万承风、荣锡楷,乾隆五十七年举人朱学宗,嘉庆六年(1801)举人胡涵酉,嘉庆十一年举人查望洋,嘉庆十三年举人陈尔烈,道光元年(1821)举人姜逢泰等26人。这些名人事迹在《义宁州志》的《选举志》、《人物志》里都可以找到记载。虽然在其他姓份的宗谱里也时能见到里面一些人写的应酬文字,但一次出场这麽多名人却不多见。这与竹塅陈家的经济实力和陈克绳兄弟的名气是分不开的。

道光谱留下的竹塅陈家15个祖先的传记材料,为我们研究这个家族的早期家史提供了极为珍贵的文献资料。如果加上陈规鎤、陈克调的序文和竹塅陈家的墓图屋图,说道光谱基本上是竹塅陈家的家乘也不过分。这种特色一直保持到民三十二年的六修谱。在每届宗谱的卷首,竹塅陈家的人物传记、墓图、屋图总是名列前茅,而且篇幅多,份量重,始终享有崇高的地位。

道光年间,陈克绳4兄弟相继去世。至咸同之际,竹塅陈家的第3代第4代继起光大。第3代的代表人物陈规鋐(1798-1854),字伟琳,又字琢如,陈宝箴之父。陈规鋐早年习举业,后因母病,弃举业而究灵素之书。他接替了父亲陈克绳怀远陈姓宗族的尊长地位,在州祠的祠务,创办怀远人书院,创办团练等重大事务中,起到了首倡的作用。第3代另一个重要人物陈规钫(1786-1840,陈克绳长子),早年习举业,屡试不售,后在竹塅陈家的家塾教书。其长子陈观礼(1809-1871),道光七年(1827)入州学,九年岁试补廪,是竹塅陈家第一个取得科举学位的人。陈观礼长子陈三略(1832-1887),廪贡生,钦加同知衔,署理湖南嘉禾县正堂。52岁卒于任所,9个儿子有6个未回乡,是竹塅陈家走出山外的第二支人才。陈家内部每代人物的兴衰涨落,在每届宗谱的卷首中都有相应的体现。

咸丰四年(1854)五月,陈伟琳因创办团练积劳成疾去世。同治二年(1863)三修谱时,陈宝箴写了《府君行述》,载入三修谱卷首。以后郭嵩焘撰《陈伟琳墓志铭》就是根据这篇《行述》改写而成的。陈三略时在谱局,请州教谕晏自翘为其祖父陈规钫作传。加上陈文光、陈鲲池、陈克绳、陈克藻墓志铭,竹塅陈家著录在三修谱卷首的人物共有6位。三修谱在人物传记之外,还设立了一个类别《纪略》,实际上是比传记次一等的人物小传,这是三修谱的一个特色。《纪略》共著录全族20个人物,竹塅陈家就有9人入选,并且列在《纪略》的前面。

同治三修谱的墓图、屋图部分,陈载录竹塅陈家大屋图、迁宁始祖鲲池公墓图外,还载录了陈宝箴的读书楼“四觉草堂图”和记文。同治元年(1862),陈宝箴参加会试落第回乡,在距陈家大屋几里远的半山腰里建了一栋读书楼,名“四觉草堂”。陈宝箴晚年自号“四觉老人”即源于此。这个读书楼已倾圮多年,如果不是同治谱及时留下图、记,后人将无法弄清陈宝箴号“四觉老人”的来由。

同治二年秋,陈宝箴在三修谱告成后,开始出山游幕。他先到安庆谒见曾国藩。曾待以上宾,称之为“海内奇士”。陈宝箴在安庆时间不长,因想参加实际作战,乃回江西跟随席宝田。同治三年立下战功,保奏直隶州知州,未就。同治八年保奏湖南候补知府,光绪六年(1880)授河北道。八年擢拔浙江按察史,后改任湖北布政使。光绪二十年任直隶布政使。二十一年八月,诏授湖南巡抚。作为竹塅陈家第四代的代表人物,陈宝箴的崛起,大大提高了竹塅陈家和怀远陈姓的社会地位。

同治末年,陈宝箴将家眷带出修水,定居长沙。嗣后陈三立展其俊才,于光绪八年中举,十五年中进士,授吏部主事。陈氏父子凭借着家族数代积蓄的英锐之气,广交四方人物,得到朝野名流的高度评价,竹塅陈家达到了辉煌的顶点,在宗族内部的威信空前提高。这股旺盛的气势,反映在光绪四修谱上,便是竹塅陈家人物传记、墓图的增多,为陈家撰写碑铭序赞者身份的提高。

光绪四修谱的卷首依次列郭嵩焘撰《陈伟琳墓志铭》和陈伟琳夫人《李太夫人墓志铭》(郭嵩焘1818-1891,道光二十七年进士,广东巡抚,出使英、法大臣)。李元度撰《李太夫人墓志铭》(李元度1821-1887,道光二十三年举人,云南按察使,贵州布政使,著名学者)。罗正钧撰陈三立前妻《罗夫人墓志铭》(罗正钧,1855-1919,光绪十一年举人,天津府知府,山东提学使)。王凤池(进士,南安府知府)撰《陈观礼墓志铭》。陈文凤撰《陈三略行状》。陈宝箴所撰其兄长《陈树年墓志铭》。在屋图墓图这一部分,列入陈家大屋屋图并贺诗;文光公、鲲池公、克绳公、陈克绳夫人、陈克修、陈规镜、陈伟琳、陈伟琳夫人、陈树年、陈三立前妻等墓图并图说。从上述列入的墓志铭和墓图情况可以看出,光绪谱加大了陈宝箴这一房的份量。

民九谱的卷首保留了光绪谱的全部内容,并增加了范当世撰《陈宝箴墓志铭》和“义学图”、《义学田租拨约》。光绪十年(1884),陈宝箴回乡。他遵照父亲遗嘱,在陈家大屋对面的山坳上创建了一所学堂,供本族子弟和当地外姓子弟读书。又将自己的50石谷田田产拨给学堂,立下《拨约》,作为每年开馆延师的费用。上世纪50年代,学堂倾记。乡人不忘陈宝箴的义举,至今仍用“义学里”这一地名。

民三十二年谱的卷首基本照搬民九谱,但删掉了竹塅陈家的墓图、屋图。

1994年七修谱,由于谱局成员没有系统深入地阅读研究前五届宗谱的文谱(谱分文谱丁谱两大部分)即卷首材料,在指导思想上没有将陈宝箴家族作为一个有价值的文化专题来对待,也不知道谱有一般谱与名谱之分,因而丢弃了上届谱卷首载录的竹塅陈家的家史资料。这本不足惜,因原谱俱在。按照竹塅陈家的时代世次和新谱应与旧谱顶接传承的惯例,七修谱若从陈宝箴开端,依次载录陈三立、陈衡恪、陈隆恪、陈寅恪、陈方恪、陈登恪的人物传记材料,下延至封字辈数人,则这个源远流长、积厚流光的家族其“义宁陈氏文化世家”这一段的材料就系统完整了。所幸90年代初国内的“陈寅恪热”开始高涨,谱局成员多多少少感受到了这一股文化学术潮流的气息,七修谱还是零散地载录了一些陈三立、陈衡恪、陈寅恪、陈封怀的事迹。虽然是从一些小报小刊上摘录的,价值不大,但毕竟聊胜于无。

分析七修谱不再把陈宝箴家族作为本族的历史文化资源予以重视的原因,除了被眼光、学识所限制之外,还折射出更为复杂深广的时代信息。就文化背景而言,作为“义宁陈氏”的故乡,江西也好,修水也好,竹塅也好,都与这个闻名于世的“文化世家”产生了巨大的疏离。半个世纪中,老家已失落了本该与这个“文化世家”血脉相联的人文环境,文化传统。就宗谱的作用与功能而言,在明清时代,一个宗族有没有气派的族谱,族谱中有没有出色的科举人才,已成为象征社会地位高低的要素。将祖先科举成名的历史浓墨重彩地渲染,把读书出仕而得的旌表诰命罗列谱中,是提高宗族声誉和本族在周边社会空间中地位的现实需要。法国文化人类学家劳格文先生指出:“族谱的作用永远是建立网络和名誉。”[4]而新谱已将过去宗谱中蕴藏着的丰富内涵简化成一条以寻根认祖为主的“根”。这表明过去族众深厚牢固的“旺族”意识已经淡漠,自己的宗族是不是强宗旺族已不是题中应有之义。

以上我们将陈宝箴家族在修宗谱祠志活动中所起的作用和这个家族在宗谱上的崇高地位作了简要的叙述分析,初步勾勒出陈宝箴家族从陈于庭到陈寅恪10代300余年的家史轮廓。假如我们把陈宝箴家族史分为上杭陈氏、竹塅陈家和义宁陈氏文化世家三个阶段,则道光谱集中地载录了这个家族第一阶段的家史材料;同治谱除顺延第一阶段的部分材料外,适时增加了第二阶段的家史材料;光绪谱、民九谱、民三十二谱集中载录了第三阶段前期的家史材料;1994谱稍为涉及到了第三阶段后期的家史材料。作为一个家族,其家史史料能够这样长时间地、不间断地、系统地在宗谱重典上延续下来,在修水的怀远各姓宗谱中为仅见,在全修水县各姓宗谱中也不多见。这种独具特色的文化现象值得深入研究。这个例子足以说明名门显族在宗族中的作用与地位,也可以看出昔日宗族组织的表现形态和族众的旺族意识。所谓宗族,说到底其实就是本族内一个或几个有实力家族的活动舞台。一旦失去聚族而居的社会条件,产生不出具有核心地位的名门显族、书香门第和乡绅阶层,宗族也就徒具形式,宗谱、宗祠的历史使命也将渐渐消解终结。

收稿日期:2003-0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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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伊宁地区怀远陈姓祖籍看陈宝珍的家族史_怀远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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