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压力量表的编制,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量表论文,压力论文,大学生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B841.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6020(2002)-01-0027-06
1 引言
近年来的调查数字表明,大学生心理健康问题颇为严重。我们认为导致大学生心理健康问题的直接原因是学校环境中的各种压力。某些西方研究结果可以作为佐证。例如,有研究指出[1],由于学校环境中的各种压力,许多大学生面临严重心理健康问题。在校大学生的自杀率比同年龄非大学生人群高50%左右[2]。由于西方学者比较重视大学生压力问题以及压力和心理健康关系的研究,一些大学生压力问卷和量表也应运而生。大学生压力问卷和量表是测量大学生压力的必不可少的工具,也是压力研究的必要手段。比较常用的压力问卷和量表有:Blankstein等人(1991)编制的“大学生日常烦扰量表”[3],Dobson和Metcalfe(1983)的“大学生压力问卷”[4],以及Ge等人(1994)编制的“不可控消极生活事件问卷”[5]等。然而,中国大学生压力量表却不多见。我们进一步分析了上述压力问卷及量表后发现,这些问卷和量表存在许多概念或其他方面有待商榷的问题。这些问题的发现和解决有利于我们在编制自己的量表时扬长避短。主要问题分析如下:
第一,压力和心理健康状况混淆。由于压力反应和心理健康状况两者均为个人的主观感受,给测量带来一些麻烦。例如,心理健康状况好,对压力的反应相对较轻,反之,对压力的反应较重。如果我们把压力作为自变量,心理健康状况作为因变量,这两者的差异有时很难区分。这种混淆最容易出现在对日常烦扰的测量中。我们发现,某些大学生压力量表中的题目更接近心理健康问题或症状,而非压力问题。例如:“缺乏工作动力。”“总是担心未来。”(见Dobson & Metcalfe,Student Stress Inventory(sixth form version),1983)
第二,校园压力和其他压力混淆。我们发现一些大学生压力量表中的题目并不突出反应大学生的学习和生活,而更多反应了青少年的共同问题。例如“同兄弟姐妹的关系。”“不得不每天做饭。”(见Blankstein et al,s Brief College Student Hassles Scale,1991)。
第三,日常烦扰代替消极生活事件。近年来的研究发现,大学生最常报告的压力主要来自于日常烦扰而非突发性消极事件,这个发现导致一些研究用日常烦扰代替大学生的全部压力源,也使得一些研究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忽略消极生活事件对大学生的影响。事实上,在大学生当中,突发性消极事件的影响是存在的。例如:考试失败、被人当众指责等事件对心理健康的影响。
第四,不可控压力和严重压力混淆。在某些压力量表中,不可控压力通常代表严重压力。其逻辑关系为:因为压力严重所以不可控。事实上,许多压力虽然不可控,并非严重压力。例如:“好友离开。”“宠物死掉。”“哥哥或姐姐搬走。”(见Ge et al,s Uncontrollable Negative Life Events,1994)。这个概念上的混淆给研究工作带来的困难比其他几个问题更严重,尤其对压力和心理健康关系的研究。
在以上四个方面,我们分析了西方大学生压力问卷或量表自身存在的一些问题。我们认为一个好的大学生压力测量工具应能避免上述问题。以下第五点,我们将考虑文化差异。
第五,东西方文化差异。中国和许多西方国家在高等院校的结构方面大体相似,因此,大学生所面临的压力有其共同性。然而,毕竟东西方文化不同,直接用西方压力量表来测量中国大学生的问题显然不合适。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我们在其他测量中发现,中国人和西方人的反应方式不同。中国人倾向于做消极反应,而西方人则倾向于做积极反应。例如:中国人更愿意用“可以”或“还行”而不是用“好”或“很好”来描述自己的状况。西方人的反应则倾向于后者。
根据上述五个方面的考虑,我们决定自己编制一个中国大学生压力量表。中国大学生压力量表的编制至少有以下三方面的重要意义:①给大学生压力研究者以及心理学工作者提供一个研究中国大学生压力的可信和有效的测量工具,从而使中国大学生压力的定量化研究成为可能;②给大学生压力研究者以及心理学工作者提供一个可信和有效的在消极生活事件影响和日常烦扰影响之间进行比较的工具,这种工具是现有西方压力量表所不具备的;③同时,也可以通过测量压力对心理健康的影响给心理健康研究者提供导致大学生心理问题的最直接资料。
在开始编制量表之前,我们首先阐述针对上述五方面问题的解决办法。
第一,测量对压力源的反应而非压力反应。我们采用Lazarus和Folkman(1984)[6]的压力定义作为本研究的压力定义,即压力是刺激-反应的交互作用。更进一步,压力是个人对某种压力源是否构成压力以及对自己应对压力源能力的评估。因此,压力反应带有明显的主观性,而压力源是客观存在。一个人是否把某种压力源反应为压力与自身原有的或当时的心理健康状况密切相关。为避免混淆压力反应和心理健康反应,我们将按照压力源而不是压力来编制测量题目。换句话说,尽量使题目客观,尽管难以做到绝对客观。
第二,测量校园压力而非其他压力。在我们对西方文献的回顾中,校园压力主要包括学习、社会和情绪方面(如:Hilary et al,1994)[7],或学习和个人方面(如:Murphy & Archer,1996)[8]我们将不测量校园以外的压力。
第三,测量日常烦扰及消极生活事件。我们认为,大学生的压力既来自日常烦扰也来自消极生活事件。因此,在我们的量表中,将同时包括这两个方面。
第四,测量压力程度而非可控性。我们认为,压力的严重程度和可控与否并非一回事。轻度压力不一定可控,严重压力不一定不可控。压力程度和可控与否是两个概念,虽然它们有交叠性。在我们的量表中,将以压力的严重程度来划分等级,而不以可控性来划分。
第五,测量中国大学生的压力源。如上所述,虽然中国大学生和许多西方国家大学生所面临的压力有其共同性,中国大学生所面临的压力也应有其特殊性。我们在编制测量题目的时候主要根据大学生自己的报告,西方文献仅作参考。
2 研究方法
2.1研究被试
根据本研究的目的,我们选定北京高校的在校大学生为适合样本。我们进一步定义这个样本为北京高校一至三年级大学生。四年级学生面临毕业,其压力与其他三个年级有所不同,所以未选。我们采用目的抽样法(purposive sampling)选取了一所文科大学和一所理工科大学。然后采取方便抽样法(convenient sampling)对这三个年级的被试进行抽样。研究一和研究二各包括153名和354名一至三年级在校大学生。总被试人数为507。由于研究二作为信效度检验之用,有必要对其被试分布情况做一简单描述,情况如表1所示:
表1 被试情况
(N=354)
人数
百分数
性别 男15343.2
女20156.8
年级 一12033.9
二14641.1
三88 25.0
专业 自然科学 15443.5
社会科学 20056.5
2.2 研究步骤
本量表的编制过程分五个步骤,其中包括两个分研究;①编制测量题目,由研究一完成;②内容效度检验;③分析量表结构;④信度检验;⑤效度检验。步骤三、四、五由研究二完成。
研究一的施测时间为2000年6月。地点为两所大学的不同选修课课堂。主要采用开放式问卷及焦点小组。我们要求被试写出至少五种压力源。指导语:“请写出学校环境中的至少五种压力源,它们发生在过去几个月,或你认为可能会发生在未来几个月。请按照你脑中出现的压力顺序来写。”学生写完以后,我们又对一些学生进行深度访谈,请他们说出某些压力的原因以及为什么这样排列等。测量题目由此产生。
内容效度的评定旨在确定上述题目是否真正代表了大学生的压力源。其评定过程简述如下:请四位在香港大学读书的心理系博士研究生在明白压力定义的基础之上对这些题目进行评价,看这些题目是否代表了大学生的压力源。得到肯定后,内容效度的评定完成。
研究二的施测时间为2000年12月。地点为两所大学的不同选修课课堂。①要求被试完成所有测量题目,这个步骤旨在对题目进行结构分析及信度检验;②同时要求被试完成几个其他测验,包括:自尊量表(Rosenberg,1965),自我效能感量表(Sherer & Maddux,1982),负面情绪和正面情绪量表(Bradburn,1969)以及一般健康问卷(GHQ-30)(Goldberg,1972)。这个步骤旨在对量表进行效度检验。指导语:“我们设计这个问卷是要了解大学生所面临的各种压力,希望通过这样的研究帮助大家提高压力应对能力,圆满完成学业,成功走向社会。恳请大家认真填写。”
3 研究结果
3.1 测量题目的确定
根据研究一所示结果,我们识别出15种主要校园压力源。其顺序为:学习,就业,人际关系,生活,恋爱关系,经济,社会,考试,家庭,生活及学习环境,未来,能力,个人(成长,外表,自信),健康,竞争。结合西方文献及深度访谈结果,我们编制了一个由34个题目组成的测量问卷。此问卷采用4点分数(0=没有压力;1=轻度压力;2=中度压力;3=严重压力)。例题如下:
没有轻度 中度严重
学习成绩总体不理想 0
1 2
3
外形不佳
0
1 2
3
因此,将要形成的大学生压力量表的理论分数范围是0~90分,分数越高表明压力越大。我们进一步采用理论中数45分来划分压力的高低[9](注:理论中数和均数、中数的统计功能类似,不同之处在于:前者是理论值,后两者为观测值)。得分高于45被认为高压力,反之,为低压力。
3.2 量表结构
我们在研究二的数据基础上利用正交旋转法对题目进行了结构分析。分量表的确定主要根据特征根大于1的原则。于是,载荷小于0.40的题目被淘汰掉。共淘汰4个题目。最后,我们从30个题目中提取出三个分量表。这三个分量表能够解释总变异的40.33%。
根据题目内容,三个分量表被分别命名为:
分量表Ⅰ——个人烦扰(日常压力)
分量表Ⅱ——学习烦扰(学习及考试压力)
分量表Ⅲ——消极生活事件(个人及学习方面)
根据量表均值(MSV),学生最常感受到的压力来自学习烦扰,个人烦扰的压力相对较小。
3.3 信度
在结构分析的基础上,我们检验了总量表和各分量表的内部一致性,并于6个月后对总量表进行了重测信度检验。结果表明,总量表和各分量表的内部一致性均为非常满意或满意。总量表的重测信度满意。信度检验结果见表2。
表2 大学生压力量表的内部一致性及重测信度
量 表
Cronbachα
大学生压力量表 0.91
学习烦扰分量表 0.88
个人烦扰分量表 0.84
消极生活事件分量表 0.83
总量表的重测信度=0.78
3.4 效度
按照Folkman和Lazarus(1984)的压力概念,压力的产生有赖于个人对压力源和应对压力能力关系的认识。我们认为,这种认识与个人原有的心理健康状况密切相关。对大学生压力量表效度的检验建立在此认识基础之上。我们因而期望,压力与自我效能感、自尊呈负相关,而与负面情绪和心理健康问题呈正相关。更进一步,它们之间应为中等程度相关。检验结果见表3。
表3 大学生压力量表和效标之间的关系
注:*p<0.05;**P<0.01。
如表3所示,大学生压力量表及其分量表与效标之间的相关关系总体达到了我们所期望的方向和水平。即,压力与心理健康呈负相关,与心理问题呈正相关。这种相关关系既不过强,也不过弱。据此,我们认为大学生压力量表的效度可靠。
4 讨论
4.1 日常烦扰和突发事件的关系
许多研究者在考虑大学生压力的时候,往往或者将其定义为日常烦扰,或者定义为消极生活事件。这种倾向导致很少有大学生压力量表既包括日常烦扰又包括消极生活事件。这样的量表对大学生压力的测量是否会出现某些方面的偏颇,以致顾此失彼?这里,有必要讨论一下日常烦扰和突发性消极事件的关系。首先,我们的开放式问卷发现,学生自己报告的压力既包括日常烦扰也包括突发性消极事件。假设我们的量表只涉及其中一个方面,有可能忽略了另一个重要压力源。其次,某些压力理论指出,突发性压力事件会导致长期适应问题。换句话说,消极生活事件也会转化为日常烦扰,这两者的界限有时很难区分。研究还指出,并非所有的消极事件都会转化为日常烦扰,当然,并非所有的日常烦扰都导源于消极事件。消极生活事件和日常烦扰既互相联系也互相区别。因此,大学生压力测量应当同时包括对这两方面的测量。
4.2 总量表和各分量表的预测能力
我们比较了总量表和各分量表对心理健康的预测能力,其中包括对心理健康问题、正面情绪、负面情绪和自尊的预测能力。结果发现,总量表对心理健康的最高贡献率达18%,个人烦扰和学习烦扰的贡献率分别为15%和14%,消极生活事件的最高贡献率为4%。大学生压力总量表对心理健康的预测能力量强。此结果建议,今后的研究中可以单独使用大学生压力总量表测量大学生的压力。
4.3 量表长度和测量能力的关系
在我们的量表中,个人烦扰包括16个问题,学习烦扰包括10个,而消极生活事件只包括4个问题。那么,量表的长度是否会影响其测量能力?我们比较了两个不同长度的压力量表对SCL-90的预测能力,其中一个包括102个问题,另一个包括55个问题。结果发现,这两个量表和SCL-90的相关并无显著差异。因此,我们至少可以认为量表长度并不是影响其测量能力的主要因素。
5 小结
大学生压力量表由30个题目组成,可以分为三个分量表。三个分量表是:学习烦扰、个人烦扰和消极生活事件。此量表采用4点分数(0=没有压力;1=轻度压力;2=中度压力;3=严重压力)。大学生压力量表的理论分数范围是0~90分,分数越高表明压力越大。我们进一步采用理论中数45分来划分压力的高低。得分高于45被认为高压力,反之,为低压力。最后,大学生压力量表及其分量表的内部一致性,重测信度均满意或非常满意。效度可靠。根据以上结论,我们认为此量表可以作为测量大学生压力水平的一个较为可靠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