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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1998年开始，高考作文命题思路出现了重大的变化。连续3年，命题只为考生提供了一个内容宽泛、具有很大自由度和很强开放性的“话题”。如1998年“关于心理承受能力”的话题，1999年“假如记忆可以移植”的话题，2000年“答案是丰富多彩的”的话题。有人说，“话题作文”正向我们走来。
从作文教学的角度来说，“话题作文”仍属于供料作文。只不过“话题作文”所提供的材料只起引发、点拨的作用，是命题者所作的作前指导，是引发学生思考的一个由头，是启发考生打开思路的一个例子，是“举一反三”中的“一”。因此，“话题作文”这种命题方式的确是“对束缚学生手脚的写作教条的大解放，是对僵化的‘叙—议—联—结’写作模式的大反驳”。“话题作文”作为一种全新的考查样式，越来越受到学生、教师、家长和社会的关注。
笔者有幸参加了今年的高考阅卷工作，关注之余，仍不免想为“话题作文”泼点儿冷水。笔者认为，“话题作文”仍存在致命的缺陷，有无法弥合的“硬伤”。
首先，“话题作文”命题限制不够，写作内容范围门户大开，几乎来者不拒。的确，“话题作文”解放了学生的思维，给了学生更大的自由创作空间。许多考生从不同角度诠释了生命的价值意义，描述了对美的不同感悟，引发出许多精妙绝伦的智慧奇语，这些值得我们为之击掌赞叹。但另一方面，“话题作文”命题限制不够，内容不设防线的特点也同时显露在我们面前。以去年高考为例，作文命题比往年更大胆地放宽了限制，除“答案是丰富多彩的”这一话题本身十分宽泛外，还作了多方开放性提示。什么“角度”“理解”“方法”“答案”“经历”“体验”“见闻”“认识”都行。都行，可以说是门户洞开，来者不拒。这还不够，又在“注意”栏下，再次作“只要……有关，都符合要求”等“范围”“文体”“题目”方面的开放性提示。总之，限制只乘一条“不少于800字”。终于，命题等于不命题，限制形同无限制。有人戏说，“‘话题作文’是个筐，什么都能往里面装”。什么都能装了，那么作为以“选拔”为第一要义的高考，是否又丢弃了某些原则？
再者，“话题作文”不利于防止“宿构”，套用、仿用甚至抄袭现成文章现象严重。从阅卷实践来看，议论有创见、有高度，记叙有深度、有个性，表达流畅的好文章并不多见（据统计，江苏省25万左右考生，54分以上的优秀作文仅有225篇，占0.9/1000）。大多数学生作文举例单一老化。由于是个“筐”，“小马过河”“老树皮新树皮”“雪化了变什么”“活泼的阳光”这些老材料老话题被考生们“装”了成百上千成千上万次。实际上，“话题作文”也并没有真正使大多数学生宕开笔墨去“写新写活，写的有意义”。自由选择、自由发挥的余地越大，考生受到的约束力就会越小。许多学生发现，打现成文章的主意不能不说是一条捷径，“既省时，又有效，只看巧妙不巧妙”。通过加工改造，自然另是一副模样。有些作文，整体上跟话题毫不相干，但只须在开头或结尾处加以“妙点”，出现几个“挂钩”性质的词语，自然就成了一篇切合题意的上乘文章，你不能说它“走题”；有些作文，无疑是用最近在报刊上看到的材料拿来拼凑组合而成，如“测大楼高度”加上“横切苹果成五星”，你不能说它是“明显模仿套用”；有些作文，现抄考卷《长城》一文用以佐证观点，你不能说“不可活考活用”；更有甚者，台湾作家的一篇新作《戏如人生》险些遮住老师慧眼，幸亏有位阅卷老师从网上找来了原文。套用、仿用甚至抄袭现成文章的现象严重，显然与“话题作文”的创新指导思想格格不入。一句话，“宿构”不等于“话题作文”。
最后，从阅卷的角度来看，“话题作文”的阅卷操作存在公正公平问题。“与话题有关就行”虽然为考生提供了广阔的创作空间，但同时又对阅卷教师提出了更高要求。实际上，阅卷教师已很难应付答案的“丰富多彩”（有时只能说是“五花八门”）。在批阅试卷过程中，有些情况是难以避免的。第一，阅卷人员水平的参差不齐，有大学教授，也有暑假期间打工的高校学生。第二，时间紧迫，除去试批时间，平均2分钟批阅一篇作文，这只能凭大概印象给分。还有各人欣赏文章的角度的不同，有喜欢朴素、自然、清新的，有喜欢华丽、热烈、精巧的，在阅卷过程中，一篇文章两人评分差距3-5分左右是常事。一位阅卷回来的老师这样告诉学生：“写记叙文比写议论文得分要高，文体不限时，应毫不犹豫地写记叙文。”
高考是选拔性考试，讲究的是试题的效度与信度。“话题作文”作为一种检测手段，也应力求让考生在同一环境下公平竞争，据以评估其实际写作水平。事实上，“话题作文”存在的缺陷影响了语文的效度与信度。我以为，“话题作文”值得一考，但必须在其定位、审题限制与防止“宿构”上下一番功夫。否则，只能回到前几年“提供材料，两体并存”的旧模式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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