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文化思想——“三才主义”,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中国文化论文,主义论文,思想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G0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0257-0246(2008)01-0224-06
小引:弥纶六合·包蕴三才·回归太和
本文拟从“三才”这一中华文化理念而讲到和谐精义的思考路线,以为可供目下热谈“国学”者参酌而加深研索其间的丰富内涵和深远意义。中华文化是个大体系的哲思问题,不是零散琐屑的“杂拌”“拼配”菜肴。
少年时写春联年对,联对必加横批。有一条横批文曰“六合回春”,我很喜欢这句话。其后,自悟,吉祥图案画上有“鹿鹤同在”一目,心知“鹿鹤”即“六合”的谐音而加以形象艺术化,由“文采”而走向“通俗”,于是雅俗合一,互通共济。这一点是中华文化的一大特色,忽略不得的。
去年天津与台湾联办楹联比赛,来征联文。我即时拈一七言对,文曰:
九州文汇三才秀
两岸花联一脉鲜
见者以为佳,然有提问者:三才是什么?我方“惊”觉,自己民族文化上那么通常的用语,如今竟然不懂了,岂不可思?岂不堪忧?由是,讲讲“三才”还很必要。
我于1995年应中医学院之邀去讲医理中的“太和”。次年又应《中国文化》征稿,乃写《三才主义》一文。写“三”才,是为了一“和”,不是“三分天下”。至1999年《北京大学学报》第2期刊出主编龙协涛先生对我的专访记《“红学”应定位于新国学》,其中又讲到“和”在中华文化上的要义。2007年又写《和谐之思》一文,刊于《解放日报》。以上是我近年断断续续的一些文化探研的粗略轨迹,记于这里,聊充“提纲”可也。
“六合”,指东西南北四方加上下,是对宇宙“六维”的观念和代称。“三才”是天之才,地之才,人之才。三合一,即天人合一。不是一分为三。
六合、三才、八卦、五行、九畴……是现象,还是妙理?
诗曰:“二仪八卦久知闻,六合三才便觉新。”“太乙”“泰一”又何也?和谐至宝最堪珍。
一、命题的提出
三才,华夏古词;主义,西方今语。如今组而合之,倘能见容于时尚乎?《易·说卦》:“是以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兼三才而两之,故《易》六画以成卦。”三才的观念,见于文字,似当以此为最早。
古人不会说“主义”,晚近出现了这个新名词。“望文”而测之,大约是主张、宗旨、理论、设想等等意思。我借用它,以便说明一种拙见:我们中华文化思想之纲,可用“三才主义”来表述。
二、浅释数端
古语,字省句短而每协韵,先秦之书其例甚多。此处曰阴与阳,曰柔与刚,正复如然,而曰仁与义不谐,故疑本当作“曰仁与方”,而后世儒士改易之。盖方即正,正即义,而“义方”亦连文也。
人人皆知,讲《易》,曰乾阳为天,乾性属刚;坤阴为地,地性属柔。乃《说卦》之文却言天之道曰阴阳,地之道曰柔刚,这不全“乱”了吗?于是有悟:我中华之人,自古没有机械论,早懂辩证法。盖天之与地,乾之与坤,对待而言之,则彼阴此阳,彼柔此刚;然其自身本体,又各自具有阴阳柔刚也。否则,若天只阳,安有秋冬?若地仅柔,讵来山石?讲之难通矣。
由此可推:虽曰人道仁义,亦只对待以言之之理耳,天之与地,又各自具有其仁义也。《老子》云“天地不仁”,反语也,故天地本具仁心,始有好生之德。人有屈枉,必呼天以求其直,廉正之官,民皆以“青天”称之,是天有义方之证也。
三、何以必三
既曰阴阳二气,既曰乾坤两仪了,如何又生出一个“三”来?回答此问,可借重南朝齐梁间大师刘彦龢的话来帮助,最为简要。他说:“仰观吐曜,俯察舍章,高卑定位,故两仪既生矣,惟人参之——性灵所钟,是谓三才。为五行之秀,实天地之心……”(《原道》)
这“参”,是表“三”的动词,意谓“加上去,共成为三”,略如“骖”字为三驾也。由此可知:人之所以独有配天地而三之的资格,全在他生来具有之性灵。
大英雄唐太宗的文章:“盖闻二仪有像,显覆载以含生;四时无形,潜寒暑以化物。”这“万品”的“生”与“物”皆不具此性灵,是以总难入列。
一个“灵”,一个“秀”,是人的最大特点,即所以与万品区分的唯一标准。然而,这灵这秀,又非人所独专,它不过是二仪的“心”的代表者罢了。由此又可知,人并非天地之外的一个独立之物,他是天地的一个“部分”,离开天地,他也就无所谓灵心秀气,也就构不成“三才”了。
这是中华文化思想的第一条根本要义。钱穆先生的最后一篇总结性的论文有云:
中国文化过去最伟大的贡献,在于对“天”“人”关系的研究。中国人喜欢把“天”与“人”配合着讲。我曾说“天人合一”论,是中国文化对人类最大的贡献。
这是一位大师一生治学的总结论。我因此想,“三才”的命题,也正是“天人合一论”的一个最早的表述方式。
四、才是什么
依据我国古代、近代大学者在文字训诂学上的公认意见,“才”的造字取象是“草木之初”。草木的“初”,还未长成全形,但它蕴涵着全部的生机——生命之力,它会从那一初级形态逐步发育成长为枝柯扶疏、花叶茂美的滋荣旺盛的境界。因之,“才”所表所含的意义是生的能力、质性、品貌、风采。
后世之人,尤其今日之人,一闻“才”字,大约首先(或仅只)想的是文才,但古代的“才”字用法,并不如此狭隘,它的含量很是广大。比如,“才具”这一词语,现代少用了,故多不懂何谓了,而在清代官制上,上司给属员下个“考语”,说某员“才具平平”,这句话还是习用之词,译为白话,大致是“才干平庸”、“办事的能力不怎么样”。
在这方面,还有“四才”之目,即:身、言、书、判四项,是做吏够格的必要标准。我们这一代人,小时候过新年,要玩“升官图”(一种家庭文娱形式),用一个小小四棱木陀螺,捻转它,使其转毕“坐”定,其朝上的面所书何字,便定升迁黜降——那四个字就是:德、才、功、赃。这才,便指“才具”了。
如再打比喻,“四才”之外,还有“五才”之目。这五才与做官无涉了,它指的就是五行:金、木、水、火、土。
你看,举例到此,“才”的含量,包括着性能与表现,蕴涵与施展,灵智与风貌……假使让古人来讲“铀有放射性”,那么就会是“铀之才也,放射焉”。
五、天地的心灵
由上述可晓,阴阳变化,五行生尅,皆天地之才也。
然而,此非天地自诩其为才,乃是由人而领悟之、而赞美之。
换言之,人(中国人也)从来不把天地当作“死物”来看待;在人的心目中,天地与人一样,同具生命与灵智。
是故,天有天才,地有地才,人有人才——此之谓三才之道。
六、人的自我估价
人凭什么就敢说自己足配天地而成三才?这在经典古籍中早有可供论证的文字,如:
《孝经·圣治》云:“子曰:天地之性,人为贵。”
《春秋繁露·人副天数》云:“天地之精,所以生物者,莫贵于人。”
《汉书·刑法志》云:“夫人肖天地之貌,怀五常之性,聪明精粹,有生之最灵者也。”
《礼记·礼运》云:“故人者,其天地之德,阴阳之交,鬼神之会,五行之秀气也……故人者,天地之心,五行之端也;食味,别声,被色而生者也。”
这些,显然就是刘舍人彦龢所说的“五行之秀,天地之心”之所本,笺注家列举分明。
当然,这个“所本”,并不单纯是词章的“出典”,原是一种文化思想的认同。我们中国人认为:人是天地所生万品中的精华,具有灵性,能感受声色味,是天地的心灵。易言之,人是天地的一个精灵的凝结的代表。
经过长期的体察领悟,人达到了这个自我估价的理解认识。
因此,人参天地,共为三才——这是中华文化思想的一大总纲。
七、自重而非自大
既达到了这一认识,不是就会十足狂妄、夜郎自大起来了吗?曰:不然。人很能自知,他明白,虽为精秀灵心,却不是离天地、超天地而自诩自封的,孙行者没有跳出如来掌心的意念——小说的寓意,端在于此。
人是怎样与“三才”之道相通共处的呢?
一,对天,是敬服之;
二,对地,是亲近之;
三,对人,是仁爱之。
这不需处处引经据典,只从民俗而观,就十分清楚了。
中国的百姓,把天称为“老天”“天爷”“老天爷”。敬之,信之,服之,畏之,安之,望之,祈之。此一条目,毋庸繁语。
先民似乎是主动地、有意识地与天建立和保持交通联系的——其办法或形态是奉巫。巫是天的代言人。
先民又怎样与地亲近呢?同样重要的活动,就是祀社。
人,千万年前就靠巫社两大脉络将自己维系于三才之中——而不是自外于天地之“表”。
八、一切中华文化的起源
巫与社,是一切中华文化的起源。巫是诗、歌、舞、剧、医(古从巫作毉)、卜……百般文学艺术等形式之创始者。这方面,早有研究专著阐释详备了。
社,是中国文化的另一条大动脉。它的本义是祭祀后土、坤灵,即大地之神。最早的形式是“社树”,只要有人众聚落之处,大家必先选定一株大树,视为后土神之所寄之点,群来奉祀。每岁二正社:春社祈禾谷之丰穰,秋社报后土之厚惠。由此,社树、社屋、社场就成了此一村落的“文化的活动中心”,举凡祀仪,庆典、时令、节序、议事、娱神、市集……种种活动,咸以社为其聚点。此即中国一切文化艺术的发祥地,而“社会”一词的来源与意义,亦莫能舍此而他求焉。
后世的庙宇、庙市、庙会,寺庙本身的百般工艺(大至建筑、雕塑、壁画、音乐、仪礼……小至供器、幡幢),亦皆由此根源而发展,而衍富。
九、俗语、小说、民俗中的三才观念
三才的另一表述方式是天、地、人三种条件的获取与分配,即:天时,地利,人和。
村民父老,并不识字,却喜闻《三国》之故事,是故人人皆知:曹操逢天时,孙权占地利,刘备得人和。
天之曰时,包括时机、运会、气数。此天道运转推迁,非人力所能左右者。地之曰利,包括山川、形势、交通、物产。此亦本出天然,但又半赖人力以开发之,以种植之。人之曰和,则今之所谓“人际关系”,实包人心之向背、人才之归散、政治之清浊、制度之良窳等等而言。
此三者备,而功业成,文化被——得其一者犹足以分庭而抗礼也。
恶人恶业,群必诅咒之,曰“天诛地灭”“天地难容”,庆幸感戴,则必曰“谢天谢地”“当谢天地”。
百姓人家,其所祀奉,祖宗、群神之外,必别设一位,曰“天地牌”,上书五大字——天地君亲师。
三才观念的另一变相,即人事的上应天象,人物的上属星辰。仍以《三国》为例,诸葛武侯是位“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的大人才,京戏里也唱他是“论阴阳,如反掌,博古通今”。他时常“夜观天象”以定机谋。他步斗禳星,以祈年寿。最终,五丈原秋风悲气,大星陨落。这类事例或意识,在传统小说戏本中举不胜举。这种人与天地紧紧连在一起、不可分割的三才观念,就在《水浒》《红楼》中也能窥见其踪影。
是知三才的认识,虽其最初也许是某几位古圣先贤的高智之所至,但是这早已不是“知识阶层”的精神世界,而是普遍深入广众心间的大道理了。
十、文化之“文”
文化者,其形态百端千绪,要以“文”为之眼目——不然者,何以独称“文化”?文者何也?又通认“文”者,主要离不开文字。中国文字,以汉字为主流大宗。汉字的肇造,载记中明言是仰观于天,俯察于地,取象以表人事者也。是以汉字的本身,就是一种“三才结构”体。
汉字的书写,常言术语,皆曰“一点一画”,又曰“积点成画,积画成字”。如今要问一句:点与画者,何象也?愚试为之答曰:点即天,画即地。天地之象也。汉字之造,自象天象地始。
众所熟知,天字古作,即头顶、头上之义。故古音“天”与“颠”(头顶)同。是以“·”(点)者,即天之表意形态也。画者何?即俗语之“一横”也。横谓之“画”,竖谓之“直”,书家咸晓。而“一横”者,即表地之象也。是以
(土)、
(生)、
(旦)等字,皆是下一横画表地(或地平线)也。趾在地上为
(之),人在地上为
(立)也。由是可悟,汉字之最基本的构成“部件”,天地是也!
上天下土,天尊地卑,是以中国人之观念,万象必自上而下。(植物草木,似乎其生其长,乃自下而上矣,此乃春夏阳升;当其秋冬阴降,则落叶归根、生机下聚矣)是故汉字书写,其竖笔(直)必自上而下,“土”“生”“木”“禾”,统不异也。
“三”画之叠,必自上而下。一字如此,积字成行亦如此——必自上而下:上一字之末笔,其意、势皆与下一字之首笔相为衔联。
此为汉字书写的基本原则之一。因此,上字末笔与下字首笔之间,距离最短,书写最便——顺势,畅意,省力,节时。
此即汉字书写传统法则的最大优越性,亦即科学性。
西文之事,与此全异,其字母衔联,自左向右,试观其“草体”,分明可见:其前一字母之末,亦必与后一字母之首相连相接,距离最短,此科学也。
今日现行之汉字书写法,仿诸西文,横行排次——于是其前一字之末笔乃与后一字之首笔距离最大,且笔之势,并皆扭曲隔断——字字须停,笔笔另起。其费力费时,数倍于昔,亦数倍于西文矣。
此其违科学性之明征也。
十一、三才观念的“雅俗”共之
钱穆先生建议,欲究“天人合一”,应先写一部中国天文历法的专著。此言最当。古历中著名的三统历(又名三正历),即是佳例。《史记·历律志》解三统:“三统者,天施、地化、人事之纪也。”
这简直好极了——真是对“三才”的又一最好的注解!
三统历者,即夏正建寅为人统,商正建丑(十二月)为地统,周正建子(十一月)为天统也。三正,又称微,见于《后汉书·章帝纪》;初唐杜必简《和李大夫嗣真奉使存抚河东》诗“六位乾坤动,三微历数迁”是也。据《汉书·律历志》:“历数三统,天以甲子,地以甲辰,人以甲申。”按:申子辰三位,乃五行水之生、旺、墓也,故于“子平学”中谓之“合水局”;而历法干支分属天地人,其理奇妙。而“子平学”者,亦正即天人合一、三才兼会之学也。
历法乃高深的科学。江湖术数,如相法,以面部三停,上为天庭,下为地阁,而“人中”居两间焉。闺中玩具,骨牌雅制,也以双六为天牌,双幺为地牌,双四为人牌,而双五(大五)、双三(长三)、双二(二板)无能参伍。骨牌点数拟形比像,以六为云,以幺为日,以四为杏,以五为梅……又每副以诗句配之,亦中华俗文化之奇致。而今之人只知有“进口”的桥牌,不亦悲乎?
由上所举,自弘及琐,在在有三才观念存乎其间,所谓雅俗共之,正见大道之行也,周洽溥被,深入人心。至明人辑巨帙题曰《三才图说》(一作图会),则十四门类为:天文、地理、人物、时令、宫室、器用、身体、衣服、人事、仪制、珍宝、文史、鸟兽、草木。此即表明,人间万象,统于三才。故中华文化即是三才文化,非一家之私言也。
由是而言,欲弘扬中华文化,必先阐释“三才主义”之深旨。
十二、数典念祖
自“西学东渐”,一时蔚为“言必称希腊”之新俗,而浑不知“言必称三才”之祖风矣。我生于民国七年戊午(1918),遂成为“新文化”时代之“藐躬”;求学之日,亦颇慕欧化(燕京大学西语系之一员也),尝读六朝唐初人文辞,见篇无巨细,其开端必从太极之判、两仪之分、阴阳之理、五行之变等说起,当时以我浅薄之识,妄议古人渊厚之思,乃以为“可笑可厌”——篇篇累累赘赘,绕大弯子“从头说起”,洵腐儒之套头也。盖因浅薄,绝未悟彼世之重三才,实中华文化之命脉,故不敢忽而略之也。
三才之论,本上古识解,其义广博。及至后世,“才”字渐渐转入文学领域,几乎专用语矣。“才思”,“才情”,“才调”,“才华”……皆文士词家之事了,而中华文化之重才,亦由是益显。曹子建独得“八斗”,遂为中国才人之大代表,或曰象征人物。
然而此文学之才,仍隶于三才之才,非有别宗,离本自异也。是以中华文学,与欧西不同。如以欧西文化之眼光与标准而读中华文学,则一篇饯行诗耳,奈何要自“六位乾坤动,三微历数迁”写起?岂非极不可通之绝大怪事与笑谈?
其实,何止此例之类也。陶元亮的“良苗亦怀新”,老杜的“欣欣物自私”“花柳各无私”,貌似“写景”之句,亦不能领其意趣,更何论于陈伯玉之登幽州古台时,“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zhǎ);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xiǎ)!”也就觉得这太其妙莫名了。
现代人“整理”中华古代文学,总忘不了从欧西运来的“写实主义”、“浪漫主义”等等一串名词概念,往自己的“整理对象”上硬套一番,以当“研究成果”,于是凿枘唇嘴,并皆龌龊,而后生小子,炎黄子孙,将不复知其祖宗之灵秀何似。倘如是,岂不至可悲乎?
所以愚意不自揣量,欲令来者莫忘三才之义。三才者何?中华民族之大文化、大科学是也。其念之哉。
壬申十月望日写记于燕都东甸之庙红轩
小结
把“天人合一”与“三才主义”持来比并而看而思,又当如何以识其异同,明其意义?在此我不妨采用一个最简易、不带学术习气的办法来让人一下子体味到若干有益的教示——办法是从日常词语来看问题——关于“合一”的合,显然是原本非一的变而为“一”。或者是原本实一,后来人为地被分割了,然后复合还本,即“归一”。例如,“混合”、“化合”、“掺合”、“配合”……是其语式也。而另外,则“和睦”、“和平”、“和乐”、“和善”、“和悦”、“和谐”……是其语式也。
那么,我不妨指明:前者是一种“状态”,而后者却是一种“境界”。前者虽合,是“自然之道”,多数中无入“人”的情感成分,而后者正是“人心”在起主要作用。
H[,2]O,氢二氧一(水),“碳水化合物”(米、面),这是“合”。而“和而不同”的和,仍然是诸多个体的共处共和。纵然,“合”“和”有时也达到“统一”,但毕竟其间微妙差别还是要人们深细谙悉的。
请问一下:为什么人类政治体制上有的叫做“共和国”?又有一种“联合国”?辛亥革命后,我上小学时,最时髦的话是“五族共和”(汉、满、蒙、回、藏),国旗是“红、黄、蓝、白、黑”,你不能改写成“共合国”。“合作社”不能改写“和作社”。
所以,“三才”的感知、理念与口号是不尽同于政理上的“天人合一”的。儒家的礼乐之道,重在一个“和”——各居其位,各司其职,各尽其责,各遂其生,而又拒绝自私,崇尚共享的“和谐”。这与只强调“天人合一”的那个“分久必合”的“合”,确实是两种意味与境界。
忠言一句:仁人志士,欲读“国学”,请先在汉字语文上痛下真实工夫,不要总是先引来一个什么外来的新鲜词语、口号套在自家的“文字”上而作为弘扬国学的“成功利器”。
小恙袭人,草草补记首尾,停笔正值丁亥立秋大节,头目一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