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巴基斯坦大选正义运动党胜选原因分析
——基于政治动员机制的视角
李 捷 赵 磊
【内容提要】 2018年大选是巴基斯坦国内政治发展进程中重要事件。大选结果出人意料，草根特质显著的正义运动党获得了多数席位并成功组阁，打破了过去巴政局两党独大的局面。透过政治动员机制的视角，正义运动党在长期政治斗争的过程中树立了可信赖的公众形象，其以街头政治和互联网为主要发声平台，通过建构出与青年人文化背景、生活体验相符的话语框架，与民众形成共鸣，使反腐败成为了国内重要的政治议题。由于政治动员存在着“滞后效应”，民众对现状的不满和对新巴基斯坦的渴望将长时间影响巴国政治生态。对正义运动党胜选原因的分析不仅能够明晰巴政局变化的原因，而且能为我国推进中巴经济走廊建设提供重要的启示。
【关 键 词】 巴基斯坦 正义运动党 政治动员机制
2018年7月25号，巴基斯坦举行了国民议会和省议会选举，“正义运动党”（Pakistan Tehreek-e-Insaf）打败了原执政党 “巴基斯坦穆斯林联盟（谢里夫派）”（Pakistan Muslim League-Nawaz），成功组建新政府。此次大选在某种程度上成为巴基斯坦政党政治发展的重要转折。长期以来，家族政治是巴基斯坦政治生态的重要基因，谢里夫家族和布托家族在大多数的时间里把持了民选政府的政权。正义运动党作为一个草根特质明显的政坛新秀，它是如何打破原有几近固化的权力格局的？在一个印刷性媒体和视觉性媒体解禁没几年、社交媒体未广泛推广的国家内，它是如何进行广泛的政治动员并得到人民认同的？① 2007年穆沙拉夫军政府时期，印刷性媒体和视觉性媒体遭到严格审查，信息可靠度低。参见：伊夫提哈尔·H·马里克：《巴基斯坦史》，张文涛译，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2010年，第209页。
通过对正义运动党政治动员机制的分析，可以发现近年来巴基斯坦国内民意正发生着微妙而剧烈的变化。随着正义运动党领导的政治运动在全国各地展开，人们通过支持其政治纲领表达了自身对国内现状的不满，希望它通过一系列改革措施保障普通人的公平、正义，缔造出一个 “新巴基斯坦”（Naya Pakistan）。作为中国的重要邻国，我们需要对巴国内政局的变化进行关注，使深化中巴两国多领域的合作、推动中巴经济走廊建设有更牢固的智力基础。
一、传统家族政党衰落与正义运动党胜选
在2018年巴基斯坦的大选中，正义运动党的胜选出人意料。本次大选结果是选民社会情绪与政治诉求的集中体现，它在很大程度上反映出巴基斯坦传统家族政党的衰落与国内政治生态的剧烈变动。
（一）传统政党格局的剧变
在以往，巴基斯坦民选政府的政治演变史中，仅有穆斯林联盟 （谢里夫派）和人民党 （Pakistan Peoples Party）有能力通过大选上台执政 （参见表1：巴基斯坦民选政府历次选举的结果）。这种情况与人口的省区分布密切相关。根据1973年宪法，巴基斯坦国民议会议席按各省人口比例进行分配。由于联邦的四个省人口差异过于悬殊，旁遮普省独占过半数的183个议席，信德省位居第二占有75个议席，开普省和俾路支省分别占有43个议席和17个议席。国民议会的议席分布使得根植于旁遮普省和信德省的政党长期占据了国家权力的核心。事实上，穆斯林联盟 （谢里夫派）和人民党分别在旁遮普省和信德省保有根深蒂固的影响力，其它政党很难通过大选改变两党独大的政党局面。① 林一鸣：《巴基斯坦议会简况》，《中国人大》2016年第8期，第53页。 但是，兼具政党和社会运动特征的正义运动党打破了这一局面。
（4）金相分析 非金属夹杂物。在剥落块的低倍试片上从表面、中部、内部分别切取金相试样，将其经磨制、抛光后，在金相显微镜下进行观察，按照GB/T 10561—2005进行夹杂物评级，评级结果如表4所示。从表4中可以看出，夹杂物不超标，满足GB/T15547—2012《锻钢冷轧辊辊坯》标准要求。
表1 巴基斯坦民选政府历次选举的结果
正义运动党是一个没有中央执政经历的政党，是近年来巴国政坛的一匹黑马。1996年4月25日，在前巴基斯坦板球队队长伊姆兰·汗 （Imran Ahmed Khan Niazi）的领导下，巴基斯坦正义运动正式成立。该组织以 “铲除腐败”为主要纲领，积极为中下层民众发声。② 杨翠柏、胡柳映、刘成琼编：《巴基斯坦》，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8年，第127页。 在1997年选举中，该党一席未得。2002年大选该党仅在伊姆兰·汗的家乡米扬瓦利选区获得了1个议席。2008年其以选举有违规行为为由公开抵制了当年大选。2013年该党取得显著胜利，得到35个国民议会议席，成为国会第三大党。2018年其获得151个国民议会议席并组阁执政。目前，正义运动党、穆斯林联盟 （谢里夫派）和人民党已经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同时，正义运动党提出了拆分旁遮普省的改革议题，原有两党独大的局面可能彻底成为历史。① 因为旁遮普省是巴基斯坦的选举大省，而谢里夫家族长期在该省保有影响力，所以纳瓦兹·谢里夫有机会接连三次在巴基斯坦执政。2018年的大选中，正义运动党赢得了该省南部和北部的多数议席。如果旁遮普省被拆分，将削弱穆斯林联盟 （谢里夫派）在选举中的基本盘优势。参见：冯威：《谢里夫家族和旁遮普省关系研究 （1988-2015）——兼论巴基斯坦央地关系》，《南亚研究季刊》2016年第3期，第85页。
（二）家族政治向民主政治的转型
正义运动党为什么能够在2018年大选中取得胜利？国内外学术界针对这一问题已经有了一定的研究成果，但数量并不多。目前，主要有两种解释逻辑来回答这一问题，分别是军队阴谋论的视角和政党竞选策略的视角。此外，媒体与传播学领域的学者研究了社交媒体对选举政治的影响，通过阐释不同政党社交媒体宣传策略的差异解释正义运动党的胜选。② Marko M.Skoric，Saifuddin Ahmed，“My Name Is Khan：The Use of Twitter in the Campaign for 2013 Pakistan General Election”，2014 47th Hawaii International Conference on System Sciences，2014，p.2242. 由于社交媒体宣传策略属于政党竞选策略的一部分，笔者根据其做的具体分析将这部分研究成果纳入到政党竞选策略的视角之下。
在核心数据库中，每个元数据都对应了一个数据模式，刚开始创建数据集的时候，应该先把相同的文件模式进行解析，并把获得的数据加入到数据元库中。在入库的过程中还应该提供详细的日志信息，对数据的类型、格式以及时间等内容进行统计，达到大幅度提高数据录入的效率和准确性[4]。
议会制、普选制和独立的司法被视为民主制度的三根支柱，但是在巴基斯坦的政治生活中，独立的司法是严重缺失的。司法机构作为政府权力的附属品，法院的判决与政党间的政治交易相混合，使其公平性、正义性大打折扣。如1998年瑞士政府指控阿西夫·阿里·扎尔达里 （Asif Ali Zardari，以下简称扎尔达里）涉嫌洗钱后，其因腐败罪在国内遭到起诉。2010年1月，最高法院要求政府重新调查瑞士政府对时任总统扎尔达里的腐败指控，但是总理优素福·拉扎·吉拉尼（Yousaf Raza Gillani）选择支持扎尔达里无视最高法院的请求。2017年最高法院解除了对扎尔达里的贪腐指控，正义运动党认为这是人民党与穆斯林联盟 （谢里夫派）达成协议的结果，国家问责局也对此次判决表示了怀疑。① Dawn，“'Tremendous Evidence Available'：NAB Files Appeal against Zardari's Acquittal in Assets Case，”September 9，2017，https：//www.dawn.com/news/1356600. 面对这一现状，正义运动党坚决要求实现司法独立。通过建立拥有完全自主权和行为能力的国家问责局，无论政治派别或职务高低，追究一切贪腐人员的法律责任。2019年6月10号，国家问责局以涉嫌洗钱为理由对扎尔达里发出了逮捕令。随着正义运动党政府改革的深入，巴基斯坦司法机构的独立性将显著增加。
二、巴政党格局变迁的常规解释
2018年大选结果的冲击性表明，巴基斯坦主流的政治诉求发生了显著变化。在举行有成人普选权的全国选举以来，谢里夫家族和布托家族分别曾在较长时间内主导了巴基斯坦政府。然而，家族政治不可避免的衍生出贪污腐败、任人唯亲等一系列负面的政治恶果。正义运动党针对这一问题展开了长时间的政治斗争。经过该党持续的政治动员，民众对反腐、改革领域的政治诉求已成为显性、独立的存在。这种社会情绪和政治诉求有可能长时间影响巴国内的政治生态。② 马那利·德赛 （Manali Desai）认为在一定时期内由政党领导层发起的政治斗争，有可能存在着重大的“滞后效应”。参见：马那利·德赛：《从社会运动到政党再到政府——印度喀拉拉邦与西孟加拉邦的社会政策为何如此不同》，载杰克·A·戈德斯通主编：《国家、政党与社会运动》，章延杰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15年，第145页。 如近年来巴基斯坦宏观经济数据的增长与民众的现实感知产生了较大差距。尽管谢里夫政府时期经济发展取得了一定的成就，但是在大选中并未得到人民的明显反馈。相反，在穆斯林联盟 （谢里夫派）长期经营的旁遮普省其也惨遭失败。这一定程度上表明反腐败的价值诉求显著高于经济发展的价值诉求。事实上，反现状是正义运动党的鲜明特性，它的胜选折射出人们对现状的沮丧。民众希望正义运动党能够实现变革，进而确保普通人的公平、正义。当然，如果该党执政期间与过去相比未发生明显的改变，那么曾经支持正义运动党理念的青年人有可能重新走向街头，像伊姆兰·汗曾做的那样在制度化政治之外表达自身的政治诉求，这会对社会安全与稳定构成巨大的挑战。
（一）军队阴谋论的视角
军队阴谋论是西方政界和新闻界广泛采用的解释逻辑，它认为军队的强力支持是正义运动党胜选的关键因素。其依据包括军方在选举中可能存在的违规行为、对右翼伊斯兰党派的支持以及对谢里夫阵营候选人施加的政治压力等。克莉丝汀·费尔 （C.Christine Fair）认为军队需要一个政治盟友来击败穆斯林联盟 （谢里夫派），而正义运动党选择了与其合作。③ C.Christine Fair，“Pakistan's Sham Election：How the Army Chose Imran Khan”，July 27，2018，https：//www.foreignaffairs.com/articles/pakistan/2018-07-27/pakistans-sham-election. 该逻辑的判断依据如下：其一，巴基斯坦三军情报局使用各种手段鼓励其它政党的候选人携带自己选区的票仓加入到正义运动党。其二，“巴基斯坦先知之友”（Sipah-e-Sahaha Pakistan）、“简戈维军”（Lashkar-e-Jhangavi）等恐怖组织在政治上被视为穆斯林联盟 （谢里夫派）的右翼选票，军队通过政治手段使极右翼政党有资格参加大选进而分流了穆斯林联盟 （谢里夫派）的选票。如 “巴基斯坦拉巴伊克运动”（Tehreek-e-Labaik Pakistan）和 （Allah-O-Akbar Tehreek）等极右翼政党参加大选，在全国各地获得了数量不菲的选票。其三，至少六个政党指控其代表不得见证由军事人员和其他选举官员领导的点票过程，最终计数也未依法保存。同时，投票结果转移系统 （Results Transfer System）在选举夜崩溃，使得选举结果公布的时间向后推迟，反对派对此强烈不满。其四，大选前的腐败指控冲击了穆盟 （谢里夫派）的选情。如前巴基斯坦驻美大使侯赛因·哈卡尼 （Husain Haqqani）就认为2017年最高法院针对谢里夫腐败案件的调查是为伊姆兰·汗胜选所精心策划的，这次大选已经受到了军队的干预。① Husain Haqqani，“No Matter Who Wins Pakistan's Vote，the Nation Loses”，July 23，2018，https：//foreignpolicy.com/2018/07/23/no-matter-who-wins-pakistans-vote-the-nation-loses/.
将正义运动党的崛起视为军方阴谋的产物，不仅忽视了巴基斯坦民主政治发展的进程，难逃传统权力政治的窠臼，而且在逻辑上亦存在诸多悖论。对于此次选举的合法性问题，国际观察团给予了客观的评价。欧盟选举观察团对本次大选进行了全程监控，团长迈克尔·盖勒 （Michael Gahler）指出其团队未在大选过程中发现选举舞弊问题，但是选举前新闻媒体受到了外部压力，使舆论对投票产生了负面影响，选举缺乏机会公平。② The Guardian，“EU Piles Pressure on Imran Khan After Pakistan Election”，July 27，2018，https：//amp.theguardian.com/world/2018/jul/27/pakistan-election-imran-khan-official-results-win-coalition.
2011年10月30号，正义运动党在旁遮普省首府拉合尔举行了10万人参与的大型群众集会，向国内社会展现出自身不容小觑的影响力。在这场集会中，其要求政府惩治腐败，要求政治家向社会公示自身财产情况。同时，其严厉的抨击了美、巴反恐同盟关系。由于这次活动的主要参与者为刚刚拥有投票权的年轻人，反映出正义运动党的话语框架已经在青年人中获得了可观的影响力。
（二）政党竞选策略的视角
采取这一视角的学者认为正义运动党的竞选策略是其胜利的重要因素。具体包括竞选议题的选择、候选人的威望、社交媒体的宣传策略等等。成锡忠认为过去民选政府的执政史，实际上是布托家族和谢里夫家族依次执政的历史。家族统治下带来的贪污腐败、任人唯亲等负面效应使双方逐步失去了人民的信任。正义运动党高举反腐败和改革的旗帜，迎合了普通民众的这一期待，进而获得了成功。① Pakistan Today，“Pakistan-China Relations to Continue to Progress under Imran's Leadership”，August 12，2018，https：//www.pakistantoday.com.pk/2018/08/12/pakistan-china-relations-to-continue-to-progress-under-imrans-leadership/. 王世达认为两大传统政党候选人的声望不足是其失利的可能原因。人民党的大选候选人比拉瓦尔·布托·扎尔达里 （Bilawal Bhutto Zardari，以下简称比拉瓦尔）年仅29岁，才能声望不能服众，此次参选可以看作为今后的大选做适应性准备。穆斯林联盟 （谢里夫派）原主席纳瓦兹·谢里夫在大选前因涉嫌腐败被判处10年有期徒刑，其弟夏巴兹·谢里夫 （Muhammad Shahbaz Sharif）临时担任党主席参与竞选。由于夏巴兹·谢里夫的声望难以和其兄长比肩，穆斯林联盟 （谢里夫派）的凝聚力和影响力大大削弱。② 侠客岛：《“巴铁”选举变天，新领导人对中国态度如何？》，海外网，2018年7月28日，http：//opinion.haiwainet.cn/n/2018/0728/c456317-31363492.html。 萨迪亚·贾米勒（Sadia Jamil）认为2018年大选中，脸书和推特在发布竞选信息、动员选民集会以及候选人与选民互动等方面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③ Sadia Jamil，“Politics in a Digital Age：The Impact of New Media Technologies on Public Participation and Political Campaign in Pakistan's 2018 Elections：A Case Study of Karachi，”Global Media Journal ，Vol.16，No.31，August 2018，p.7.由于正义运动党和政党领袖伊姆兰·汗在两个社交平台上的粉丝数均远远超过其竞争对手，加之其采取了积极的社交媒体宣传策略使该党在大选中获得成功。此外，赛义德·侯赛因 （Sajid Hussain）、A.R.赛义德 （A.R.Sajid）等人对2013年大选中纸质媒体的竞选广告进行了分析。其发现正义运动党比穆斯林联盟 （谢里夫派）、人民党更加重视青年选民，由于58%的登记选民为18到40岁的青年人，且该群体在选举生活中有着重要作用，所以正义运动党取得了成功。④ Sajid Hussain，A.R.Sajid and Shafiq Jullandhry，“Politics-media-youth nexus：Analysis of Pakistan's general elections 2013，”Cogent Social Sciences，Vol.4，No.1，March 2018，p.2.
政党竞选策略的视角为解释正义运动党胜选的原因作了多方位的探索。该视角的研究成果挖掘出了大选过程中很多有益的细节信息，分析了正义运动党反家族性和反现状性的话语框架，研究了该党灵活运用社交媒体获取选民支持的能力。不过，政党竞选策略的分析仍存在着不足之处。其一，各个政党均有自己明确的竞选纲领，国家的议事日程上有各种各样的议题，为什么正义运动党主张的反腐败和改革议题能得到民众认同并排到了各种竞选议题的前列？其二，巴基斯坦是一个贫困、文盲程度较高的国家。截止到2014年底，15岁以上的成年人识字率仅为56.98%。① UNESCO Institute for Statistics，http：//uis.unesco.org/en/country/pk，30 April 2019. 在互联网普及率方面，截止至2017年底，互联网用户占全国人数的比例仅为15.51%。② International Telecommunication Union，https：//www.itu.int/en/ITU-D/Statistics/Pages/stat/default.aspx，30 April 2019. 在这种相对有限的物质条件下，仅从社交媒体的角度解释正义运动党的胜选原因，其解释力有待考证。其三，穆斯林联盟 （谢里夫派）在脸书和推特上拥有的粉丝数量约为人民党的两倍，从社交媒体的角度难以解释为什么穆斯林联盟 （谢里夫派）在2018年大选中惨败，而人民党在国民议会中的议席数反而小幅度上升。
（三）正义运动党的政党特性
通过对现有研究成果的梳理，可以发现上述两种主要视角在一定程度上回答了为什么正义运动党赢得大选胜利的问题。但是，其均存在解释力不足的情况，即无法有效解释大选中存在的其它政治现象，具体见表2：两种主要视角及其对2018年大选结果解释的不足。
表2 两种主要视角及其对2018年大选结果解释的不足
事实上，仅仅解释正义运动党在大选中的表现是把问题简单化了，忽略了巴基斯坦社会内在的变化。长期以来，家族政治是巴基斯坦政治生态的基因，这与发达国家的政党政治存在明显不同。如2008年赢得巴基斯坦总统选举的扎尔达里被称作 “10%先生”，该称号是人们调侃他在拿下的工程项目转包给别人时总是要收取10%的好处费。这样一个家喻户晓同时曾被国际刑警组织通缉过的人物却被人民选为总统，很大原因是他的夫人是贝·布托 （Benazir Bhutto），他来自布托家族。① 杨光斌：《传统社会结构中苦苦挣扎的现代性政党——〈巴基斯坦人民党研究〉序》，参见向文华：《巴基斯坦人民党研究》，人民出版社，2015年，第2页。 在这种政治生态下，政治认同和政治忠诚是以家族为基础的。而2018年大选中巴基斯坦选民向家族政治说不，在某种程度上是巴基斯坦家族政治开始衰微的标志。② Saloni Kapur，“The Electoral Victory of Imran Khan：Diffusing the Dynasties of Control in Pakistan？”，September 3，2018，https：//blogs.lse.ac.uk/southasia/2018/09/03/the-electoral-victory-of-imran-khan-diffusing-the-dynasties-of-control-in-pakistan/.
与近年巴基斯坦政治生态变迁相对应的是正义运动党相对独特的兴起路径。通过梳理正义运动党的历史轨迹，可以发现其政治斗争行为与成熟民主制度下的政党行为有明显不同。该政党拥有明显的 “造反派”特征，同时拥有政党与社会运动的行为特质。第一，其成立之初就以反腐败为主要纲领，并逐步构建出反对现状、反对腐败的话语框架。通过对普通民众进行广泛的社会动员，不断扩大对现任政府的不满。第二，它并未过多依赖制度化的政治斗争路径，党主席伊姆兰·汗甚至多次辞去政府公职，以街头运动和社交媒体为主要发声平台，以大型的群众集会以及与网民频繁的互动来获得足够的政治影响力。第三，它立足于群体数量庞大、家庭影响力高、政治参与活跃的青年群体，超越了传统政党所依赖的族群观念和教派观念。通过指责现有政治制度的失败，和构建出 “新巴基斯坦”的改革前景，使对现状感到沮丧的青年人支持正义运动党。第四，该政党拥有良好的公众形象。以反殖民的民族主义为底色，构建出 “永远说真话、不断解决困难”的公众形象。通过得到民众的信任，使民众相信新巴基斯坦愿景能够在正义运动党的执政下得以实现。
正义运动党的理念和运转方式本身是巴基斯坦政治生态变迁的产物，但是它反过来又直接冲击了传统政党格局。综上所述，要解释正义运动党与政治生态间的内在逻辑机理特别是该党对2018年大选的冲击，仅靠一般性的外部 （军方）、竞选行为等模式是不够的。我们需要结合巴基斯坦政治社会发展的整体背景和民众的主要诉求，对正义运动党的政治动员机制进行全面分析。
三、政治动员机制与正义运动党的崛起
根据政治经济学的观点，政党政治是一个政治观点的大型销售市场，① 朱昔群：《政党政治市场与政党制度发展》，《马克思主义与现实》2007年第5期，第87页。 人们用选票完成政治商品的交易过程是在政党积极展开政治动员的背景下实现的。从这个角度来看，要实施有效的政治动员，政党首先需要提供有价值的政治商品，即该政党的话语框架，也就是在各种社会议题中的政治立场和解决方案。其次，政党需要足够高的发声平台，让大部分群体有渠道知晓其贩卖的 “商品”，保证其宣传口号能够被听得到。同时，政党的宣传口号要能够贴近人心，使人们在情感上或者事实上有需求感。即人们的生活体验或者文化背景与政党的话语框架形成共鸣，产生政治认同。最后，政党需要有良好的公众形象使人们产生信赖感，相信交易不会上当受骗。即政党需要表现出足够的能力和意志，使人们认为其能够贯彻落实相应的话语框架。经过这样一个互动过程之后，人们通过选票表达自身的意愿，或达成交易，或选择放弃。
可以说，正义运动党为了实现自身的政治目标对普通群众进行了长期的、广泛的、卓有成效的政治动员。在正义运动党的引领之下，社会民意发生了改变。人们对现状失望的同时，相信正义运动党提出的新巴基斯坦愿景能够实现。最终，在2018年大选中群众以大选投票的方式让其拥有了足以实现变革的政治权力。总而言之，正义运动党的政治动员机制在其赢得胜利的过程中发挥了核心的作用。
青年群体是正义运动党政治动员主要的目标受众。赛义德·侯赛因等人曾对2013年大选中的竞选广告进行了分析，在各政党针对青年选民广告数量占总量的百分比排行榜中，正义运动党以41%的比例稳居第一。这远高于人民党的31%和穆斯林联盟 （谢里夫派）的13%。① Sajid Hussain，A.R.Sajid and Shafiq Jullandhry，“Politics-media-youth Nexus：Analysis of Pakistan's General Elections 2013”，p.11. 这一竞选策略取得了明显成效，根据 《黎明报》在2018年大选前发布的民意调查显示，正义运动党在18至29岁的选民中支持率高达72%，在30至44岁的选民中也达到了68%。② Dawn， “Election 2018 Survey Results ：And The Winner Is …”，July 19，2018，https：//www.dawn.com/news/1420422，30 April，2019.此外，根据对政党党员的采访，赛义德·侯赛因等人发现青年人在政治活动中发挥着其它群体无法替代的特殊作用。如年轻人能够积极地在家庭、街区、学校等场合说服其他选民支持某一特定政党。面对大选期间可能存在的恐怖主义袭击，年轻人更积极主动的前往投票站投票。通过长时间的政治参与，年轻人有潜力成为政治骨干，进而发挥更大的影响力。年轻人有更多的活力参与各种政治集会、罢工活动以及文娱宣传活动等。青年人在发动筹资资金的过程中也有突出的作用。
（一）正义运动党的话语框架
正义运动党的话语框架始终以反腐败为核心，并经历了一个逐步完善、发展的过程。
1.司法、反腐及正义
在正义运动党成立之初，其主张通过建立强大、独立的司法机构，进而建立一个以正义为基础的自由社会。伊姆兰·汗认为发展中国家严重的腐败现象与政客拥有过多政治权力有关，由于司法部门往往服从于行政部门，使得腐败的政客逃避了法律的监管。而独立、强大的司法机构可以对行政机构形成监管、制衡，从而有效的遏制腐败现象。① Imran Khan，Pakistan ：A Personal History （London：Bantam Press，2011），p.106.
然而，在这一时期伊姆兰·汗个人的影响力并未成功转化为政治影响力，加之政党领导层缺乏经验、政党活动严重缺乏资金等，正义运动党的话语框架并未得到人们的广泛关注，甚至该党犯下过违背其准则的失误。1999年10月12号，佩尔韦兹·穆沙拉夫 （Pervez Musharraf）将军政变上台。正义运动党认为他可以遏制腐败，支持了后者通过全民公决以延长总统任期等违宪主张。最终，正义运动党发现穆沙拉夫政权与自身政治目标背道而驰。伊姆兰·汗在电视栏目中为正义运动党未能坚守立场的行为公开道歉。2007年，正义运动党支持了声势浩大的律师运动，知名度大为提升，其政治立场也逐步得到人们的关注。
对于巴基斯坦大选，军队阴谋论的解释具有 “万金油”的性质。在历史上，军队与民选政府的紧张关系一直存在。如在2013年以前，没有一届民选政府能够顺利的完成五年任期并实现过渡。因此，军方的干涉常常成为解释巴基斯坦政权变动的决定性因素。由于观察者无法通过有效渠道进行考证，这种解释即难以完全证实，也难以完全证伪。而在逻辑上，与军队拥有密切关系的政党很多，为什么军队选择扶持正义运动党上台执政？为什么不选择其它与军方关系密切的政党？如长期持亲军方策略的 “穆斯林联盟”（领袖派）（Pakistan Muslim League-Quaid-e-Azam），该党是2002年在佩尔韦兹·穆沙拉夫 （Pervez Musharraf）将军的支持下成立的。此外，“巴基斯坦统一民族运动党”（Muttahida Qaumi Movement Paki-stan）、俾路支人民党等均和军方有密切联系。因此，如果军队选择操纵大选，其可供支持的政党有很多个。但是现有军队阴谋论的研究成果不能有效解释为什么是正义运动党而不是其它亲军方的政党赢得了大选胜利。
众所周知，在常规的政策声明和外交行为之外，危机是相关信息有效传递并为各方行为体所感知的重要路径，因此需要在正视与妥善应对危机的基础上因势利导，“变危为机”。
2013年3月23号的国庆日上，伊姆兰·汗在拉合尔独立纪念塔附近向支持者们做出了六点承诺：一，我永远对巴基斯坦人民说真话。二，上台后的正义运动党政府会尽快结束暴政。三，我会永远把我的财富留在国内，而不是像腐败政客那样拥有巨额海外资产。四，我以及我的亲属不会从政府中捞取个人利益。五，我会合理使用税款，而不是将其用于高级官员的住房上。六，我会和海外巴基斯坦人站在一起，保护他们的权利。② The Express Tribune，“PTI Lahore Rally：Imran Khan Says Change has Arrived”，March 23，2013，https：//tribune.com.pk/story/525246/pti-lahore-rally-live-updates/. 至此，正义运动党的话语框架日趋成熟，在巴政坛影响力不断提升。
与上述承诺相对的是巴基斯坦传统政治家族频发的腐败事件。2016年4月，波及时任总理谢里夫的海外资产案爆发。媒体曝光谢里夫的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持有离岸银行账户和豪华海外资产，在英属维京群岛设立了至少4家公司，而这些公司在伦敦拥有至少6处可俯瞰海德公园的高价房产。伊姆兰·汗走向前台强烈抨击政府成员的腐败行为，要求最高法院予以裁决进行严惩。2017年10月最高法院取消了谢里夫的总理资格，2018年7月最高法院剥夺了其参加大选的资格，其胞弟旁遮普省首席部长夏巴兹·谢里夫替其参加了竞选。在穆斯林联盟 （谢里夫派）被腐败问题缠身的情况下，正义运动党提出了反腐败的政治改革方案。其具体包含三个方面，第一，公职人员需要公布自身的财产状况，主动接受社会的监督。第二，通过立法明确腐败的定义。将收受礼物、公职人员离职后的就业、公职人员与私营组织间的关系等具体问题进行细化，建立一套完善的反腐败法律体系。第三，鼓励并保护腐败案件的举报人。① Azeem Ibrahim，“Legal Structures to Address the Problem of Corruption in Pakistan”，December 2012，https：//www.insaf.pk/public/insafpk/content/anti-corruption-policy.
1.支持群体的年轻化
2018年大选中，正义运动党以反对腐败和开启改革为主要宣传内容展开了政治动员，号召选民支持正义运动党以建立一个新巴基斯坦。该党以新巴基斯坦为口号，主张通过改革建立以公平、正义为基础的福利社会，向公民传达了美好未来的希望。2018年7月9号，正义运动党发布名为 《新巴基斯坦之路》的大选宣言，系统阐释了该党对政治、经济、民生、外交、国防等议题的主要观点。
如果他继续往下深入，她也许会展露更多令他困惑和无解的内容。也有可能始终守口如瓶。他已失去所有力气，说，其实我并不懂得什么是爱情，虽然我恋爱过多次。她说，时间本身保持着一种神秘感，所以我们才会虽然做过多次的事情，却依然不能够知晓它的真味。
经济上主张有如下方面：（1）主张以大规模的税收改革为主要抓手，增强政府内生动力，防范债务危机。包括加强联邦税收委员会的自主权、鼓励企业依法纳税、简化税务登记相关流程、完善审计程序以及打击偷税漏税和税务腐败等行为。（2）主张发展以中小企业为主的经济战略，增加就业机会，提振经济增长率。包括提供为期10年的中小企业快速增长激励计划、改善融资渠道、升级交通、仓储、电力等基础设施、精简行政审批手续等。（3）呼吁海外巴基斯坦人回国投资兴业。包括确保海外公民的政治权利、开展以人为本的领事外交、加强商会、使领馆和国内相关部门三方之间的联系，为海外巴基斯坦人提供投资机会和营商环境。（4）主张在加强区域贸易、改革大型国有企业、发展IT行业、振兴纺织业和旅游业等方面有所作为。
民生上的主张有如下方面：（1）呼吁释放青年人的潜力。巴基斯坦年龄低于25岁的人口占总数的63%。通过大规模的教育改革、创造1000万个就业岗位和提供政治参与机会等方式，释放青少年群体的人口红利，让年轻人参与到建设新巴基斯坦的进程中来。（2）推进医疗保障的全覆盖，加强对基层医疗服务的支持力度。包括加强疫苗的接种和传染病的预防、推广低收入人群的社会保险和职工医疗保险、推出面向女性的 “女性健康助手项目”、鼓励私营部门参与医疗产业、扩大公共医疗服务的容量等。（3）鼓励以中低收入者为主体的房地产产业发展。鼓励建造500万套低成本住房，加强房地产市场的监管和对中低收入家庭的购房补贴、开展贫民窟的改造工作等。① Pakistan Tehreek-e-Insaf，“The Road to Naya Pakistan”，http：//pmo.gov.pk/documents/manifesto-pti.pdf，pp.26-52.
至此，正义运动党的新巴基斯坦方案在诸多领域已有了较为详实的规划，群众能够从其话语框架中轻易地感受对现状不满的厌恶情绪和对未来新巴基斯坦的希望。
（二）非制度化的发声平台
正义运动党的政治动员机制拥有明显的非制度化特征。在西方成熟的民主制度中，观察政党政治需要密切关注政党的组织化特征。因为政党往往在现有政治参与的制度安排内展开政治斗争，如组织竞选活动、参与执政、参与议案的提出、审议、表决等等。但作为发展中国家的草根型政党，正义运动党的行为方式往往表现为政治体制的局外人。2007年，伊姆兰·汗参加了反对穆沙拉夫携军职参选的泛党民主运动，后遭到穆沙拉夫政府的监禁。此后，该党愈发活跃的到一线中动员群众。2008年，正义运动党以选举舞弊为由抵制了大选。2013年，该党在开普省组建联合政府，而党主席伊姆兰·汗未担任任何公职，仍继续积极的参与到街头政治斗争当中。事实证明正义运动党积极在现有体制外展开政治斗争的策略是十分有效的。该党积极采用社交媒体宣传和街头政治活动两种方式传播自身的政治观点，进而与群众展开频繁的互动，同时也得到其它传统媒介的广泛关注。
1.社交媒体平台
通过对立磨机结构原理分析，结合3kW立磨机的石英砂参数确定系统最优参数，并在此条件下开展金矿选型实验，得到如下结论：
巴基斯坦学者普遍认为在2018年巴基斯坦大选中，脸书和推特在动员选民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尽管各大政党均聘请了专业团队运营其名下的社交媒体账户，但根据推特、脸书上的粉丝数量可以发现，正义运动党的运营策略是最成功的。它在各个网络平台上均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与海报、条幅、宣传单、扩音喇叭甚至报纸、电视等传统媒介相比，社交媒体不仅需要投入的财政资源更低，而且其可以与民众进行更加频繁的互动，进而更高效的推动政党的政治议程。
⑧柳永《卜算子》(江枫渐老)：双调89字，上阕8句45字4仄韵，下阕8句44字5仄韵。句式：4464635346。5544635345。
马尔科·M·斯科睿克 （Marko M.Skoric）和赛义夫丁·艾哈迈德 （Saifud-din Ahmed）曾对2013年大选展开了研究，通过对各主要政党社交媒体的使用情况展开量化分析，阐释了正义运动党的媒体宣传策略。其一，正义运动党积极运用社交媒体展开政治动员活动。在社交媒体上，各政党与粉丝互动的频率存在着明显不同。正义运动党与粉丝的互动最频繁，它回复了20.6%的粉丝推文。穆斯林联盟 （谢里夫派）回复了13.6%的粉丝推文，而人民党在官方账号上几乎是单向的发布信息，仅与3.3%的粉丝进行了互动 （见图1）。其二，伊姆兰·汗的明星效应在政党扩大网络影响力的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伊姆兰·汗成名早、外表俊朗，且个性鲜明，他勇于在各种政治议题上清晰地表达自身立场，深受青年人的爱戴。正义运动党在推特上的政治活动紧紧围绕着伊姆兰·汗的人格特质展开，并借其影响力大大拓展了自身的影响力。① Marko M.Skoric，Saifuddin Ahmed “My Name Is Khan ：The Use of Twitter in the Campaign for 2013 Pakistan General Election ”，The 47th Hawaii International Conference on System Science，2014，pp.2247-2250.
青年人在教育、就业、住房等领域对国内经济形势的不景气有切身的体验。截止2016年，25%的青年人是未掌握职业技能的文盲。② Pakistan Tehreek-e-Insaf，“The Road to Naya Pakistan”，p.46. 本应成为家庭收入重要支柱的青年人，在经济不景气的背景下无法实现自身的人生价值和社会价值。在这种情况下，正义运动党揭露出不公平的社会现象容易引发青年人对现状的恼怒、不满。另一方面，严重的外债危机涉及到了民族自尊心的问题。截止2018年3月31日，巴政府外债增至917.61亿美元，占GDP的比重近33.6%。③ The News，“Pakistan's External Debt Swells to ＄91.761b till End March”，May 17，2018，https：//www.thenews.com.pk/print/317730-pakistan-s-external-debt-swells-to-91-761b-till-end-march. 自己的祖国面临破产危机是一件极不光彩的事，民众希望国家摆脱经济上的窘境，独立自主的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总体来看，大部分青年人的生活体验使其能够与正义运动党的话语框架产生共鸣。人们对现状的不满并不全是情绪化的政治表现，一定程度上是符合社会实际状况的。
探索火星有限公司的首席执行官克里斯·卡伯里（Chris Carberry）正在努力琢磨，如何能让“疯子”和“火星人”一起通力合作，因为单单哪一派都不会有任何前途。也许我们能成功地选择去往月球——再去往火星。“我们正在寻找达成那一目标的方式，它不会将人类登陆火星一事耽搁上数十年之久。”他说道。除了研发协作，或许商业公司可以奔着登月目标而去，政府则聚焦于登陆火星的任务。
图1 2018年大选期间三大政党在社交媒体上的粉丝数量
资料来源：Pakistan Today，“General Elections 2018：A War on Social Media”，June23，2018，https：//www.pakistantoday.com.pk/2018/06/23/general-elections-2018-a-war-on-socialmedia/.
2.街头政治运动
对于民主国家的普通公民而言，制度化的政治参与活动是高度间歇化的，即人们在选举期间的政治参与度最高。而街头政治运动不受时间的限制可以在任何时段、长时间的持续下去。同时，巴基斯坦庞杂的国内问题为正义运动党的街头政治运动提供了土壤。
正义运动党召开的大规模群众集会和街头政治动员活动数不胜数。其中，“自由长征运动”（freedom march）是伊姆兰·汗领导的持续时间最长的街头政治运动，前后持续了近126天的时间。2014年8月14号，因质疑2013年大选存在舞弊现象和对木德镇发生的政治惨案不满，正义运动党和人民运动党展开了至少有9万名支持者参与的游行示威运动。抗议者们从旁遮普省省会城市拉合尔前往首都伊斯兰堡，与政府形成对峙状态，致使国内多个城市的主要交通中断。面对各方面施加的政治压力和抗议活动日趋暴力化的倾向，9月28号，伊姆兰·汗在拉合尔市召集了约25万人参加的游行示威活动。尽管街头运动的主阵地从伊斯兰堡转移到了拉合尔市，但相关的抗议活动已经蔓延至全国。12月17号，由于巴基斯坦塔利班在白沙瓦市实施了致使141人死亡的恐怖活动，伊姆兰·汗宣布结束抗议活动。
该事件使得正义运动党的反腐败诉求得到人们广泛的关注、讨论，严重削弱了时任谢里夫政府的执政权威。该事件建构的主要话语——“纳瓦兹离开”（Go Nawaz Go）成为2014年社交媒体最热门的议题标签之一。① Dawn，“Wazirabad scuffle”，October 3，2014，https：//www.dawn.com/news/1135800/. 有研究对巴国内英语新闻文本进行了分析，认为这次活动致使巴国内新闻媒体的叙事方式出现了转变，即从原有的自由主义变为充满焦虑的民粹主义。② Ayesha Mulla，“Broadcasting the Dharna：Mediating ‘Contained'Populism in Contemporary Pakistan”，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Communication ，Vol.11，2017，p.4182.随着正义运动党街头政治运动的频繁开展，人们对巴国内现状日趋不满，社会中要求变革的呼声越来越高。
（三）青年群体的认知共鸣
巴基斯坦是一个极度年轻的国家，45岁以下的青年人占人口总数的47.1%，③ 本文中青年人的年龄标准以2017年世界卫生组织界定为准，即年龄在15到44周岁的人群。数据来自Population Pyramid：https：//www.populationpyramid.net/pakistan/2017/. 15到24岁之间的人群达到4300万人。正义运动党认为青年人是让巴基斯坦成为伟大国家的重要基础，在政治动员机制中将该群体放到了重要位置。
采用SPSS20.0统计软件进行理干预前、护理干预后一周、护理干预后两周、出院前一周的焦虑分数的统计与分析,两组间比较采用t检验,两组患者不同护理干预后的计量资料以均数(±s)表示,当两组患者的各指标存在显著差异时,以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建立新巴基斯坦
其次，国土资源财税管理部门应加强对相关财税人员的业务培训。比如，定期组织专业的业务培训，聘请专业讲师指导财税人员的工作，进行适当的财税知识季度考核，这样可以督促财税工作人员不断进行财税知识的更新，为日后的财税预算管理工作做好准备。
2.利用年轻人的不满及正义、发展诉求塑造认知共鸣
国内糟糕的政治、经济现状为青年人认同正义运动党的话语框架提供了社会基础。青年选民对正义运动党的支持，表明其希望正义运动党能够开启改革，制止腐败，创造就业机会，稳定经济，保障普通人的公平、正义。这种不满的情绪不仅仅是正义运动党塑造的，青年人在生活中也有相应切身的体验。政治上，历届政府均存在着严重的腐败现象，这长期影响着民众对文官政府的信任。严重的腐败问题使青年人感到不满，认为社会失去了机会公平。而正义运动党与传统政党相反，长期保有较高的清廉声誉。伊姆兰·汗公开承诺永远不会像腐败政客那样拥有巨额的海外资产，永远不会在执政期间为亲人谋取特殊利益，会合理使用国家税收，而非将其用于高级官员的住房上。其主张强化反腐部门国家问责局的权力，“问责对象首先是我本人，然后是我的部长们，最后才是普通公民。”③ Insaf，“Chairman Imran Khan's Speech After Results Of Election 2018”，August 26，2018，https：//www.insaf.pk/public/insafpk/news/chairman-imran-khans-speech-after-results-election-2018. 经济上，在扎尔达里治下的2008到2013年间，巴基斯坦GDP的年增长率维持在1.607%到4.369%的低位区间，与其前任穆沙拉夫政府的高速经济增长形成反差。同时，巴基斯坦的主要竞争对手印度保持了3.087%到8.498%的高速经济增长，二者的经济发展状况形成了鲜明对比。④ World bank，https：//data.worldbank.org/indicator/NY.GDP.MKTP.KD.ZG？locations=PK ，30 April，2019. 在国内糟糕的经济发展状况下，近年来巴基斯坦政府面临着严重的外债危机。2016到2017财年，政府需偿还债务规模达财政总收入的45%。这一比例远高于30%的合理区间，极大挤压了国家对教育、医疗和基础设施等领域的投资，引发民众广泛的讨论与不满。① Government of Pakistan Ministry of Finance，http：//finance.gov.pk/survey_1617.html，30 April，2019.
自2000年开始，经过10余年房地产大规模的开发，目前宿州市拥有规模档次不等、风格各异的住宅小区100多处。尽管住宅小区规模和档次都在不断地发展变化，但是与之配套的物业管理问题却是层出不穷，投诉率高居不下，很难提高人民的居住环境,这是宿州市物业管理行业发展亟待解决的一大难题。
（四）正义运动党的公共形象
1.伊姆兰·汗反殖民的民族主义者形象塑造
巴国内的政治矛盾是伊姆兰·汗塑造民族主义者形象的重要背景。9·11事件之后，穆沙拉夫政权采取的反恐前线政策使得精英阶层与普通民众间出现了严重的利益分歧。一方面，穆沙拉夫政权要通过反恐政策为本国换取国际支持与经济援助。另一方面，美国无人机空袭行动造成了巴基斯坦大量无辜平民的伤亡，美军军事行动侵犯了巴基斯坦的主权。④ 2013年3月，一个联合国调查小组秘密进入巴基斯坦对美国无人机空袭事件展开调查，认为美国侵犯了巴基斯坦主权，造成至少400名无辜平民死亡。参见：Washingtonpost，“U.N.Wants to Use Drones for Peacekeeping Missions”，January 8，2013，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world/national-security/un-seeks-drones-for-peacekeeping-missions/2013/01/08/39575660-599e-11e2-88d0-c4cf65c3ad15_story.html？noredirect=on&utm_term=.fbe0b9722773. 而关塔那摩基地虐囚丑闻、击毙本拉登等一系列事件在巴国引起了强烈的反美情绪。对此，伊姆兰·汗认为 “阿富汗1500万普什图人的战争激怒了巴基斯坦2500万的普什图人，而穆沙拉夫和扎尔达里政权允许我们的军队进入部落地区开展军事行动。这使得巴基斯坦的士兵被视为美国的代理人……我们发现现在正在进行一场未经宣战的血腥内战。”① Imran Khan，“Pakistan：A Personal History”，p.137. 因其对美国的尖锐批评和对塔利班和谈的立场，伊姆兰·汗也被人们称为 “塔利班·汗”。此外，伊姆兰·汗生活的其它方面也被普通民众视为拥有反殖民民族主义的身份特征。如在伊姆兰·汗担任巴基斯坦板球队队长期间，民众将巴基斯坦与前殖民宗主国的比赛视为 “纠正殖民错误、树立彼此平等的战斗”。② 林一鸣：《巴基斯坦总理伊姆兰·汗》，《国际研究参考》2018年第8期，第49、第50页。 总体来看，伊姆兰·汗在各种公开场合立场鲜明的表达出了普通民众的心声，不仅使其收获到了足够的舆论影响力，也使普通民众，尤其是民族主义情绪强烈的青年人对正义运动党产生了信赖感，进而有了对其产生政治认同的基础。
2.坦诚与清廉型政党形象
坦诚与清廉是正义运动党公众形象的主要特征。托马斯·弗里德曼 （Thomas Friedman）认为社交媒体的出现使得过去信息自上而下的传递方式变为了双向对话，这需要政治领导人拥有非凡的领导力，而领导力是从告诉民众真相开始的。只有告诉民众真相，他们才会相信你。只有大家了解真相，才能接受失败并采取行动解决问题。③ New York Times，“The Rise of Popularism”，June 23，2012，https：//www.nytimes.com/2012/06/24/opinion/sunday/friedman-the-rise-of-popularism.html. 2013年3月在正义运动党国庆日的大规模集会上，伊姆兰·汗提出了对公民的六点承诺，其中第一条就是永远向人民讲真话。此外，反腐败是正义运动党自成立之日起就不断推动的主要政治议题。伊姆兰·汗在2018年胜选演讲中承诺就任后生活从俭，仅保留两名随从，两辆汽车，并且希望将总理府改成大学。④ Dawn，“Prime Minister Khan Asks Nation to Have Compassion for Poor，Adopt Austerity”，August 19，2018，https：//www.dawn.com/news/1427995/prime-minister-khan-asks-nation-to-have-compassion-forpoor-adopt-austerity. 其认为 “只要领导层干净，就有可能在既有政治阶层支持的情况下改变一个国家。”⑤ Dawn，“You can't Win without Electables and Money：Imran”，August 19，2018，https：//www.dawn.com/news/1418060.
正是因为正义运动党长期以来清廉的政治声誉，其大力提倡的反腐议题才有了分量，民众才相信其不是为了攫取政治权力，其有能力、有意愿管控历届民选政府均存在的腐败现象。事实上，普通民众长期认为政党政治是肮脏的、危险的，民众不愿意让孩子、妇女参与到政党活动中。但是在正义运动党的集会中，可以发现以家庭为单位参与活动的选民。父母愿意鼓励孩子参加活动以支持他们信任的清廉政党。
（五）正义运动党政治动员机制的运转情况
在了解正义运动党政治动员机制的四要素后，要想清楚该机制在2018年的大选中是如何发挥作用的，需要以2013年和2018年大选的具体数据为基础 （见图2），对正义运动党与其它主要政党的政治斗争展开分析。
图2 2013年与2018年国民议会主要政党的议席分布
数据来源：Election Commission of Pakisran：https：//www.ecp.gov.pk/frmGenericPage.aspx？PageID=3104，30 April 2019.
1.对穆斯林联盟 （谢里夫派）的冲击
“本次大赛是标志着威县农业生产从‘冀南棉海’到‘三带三园’转型升级的大事。”王淑平表示，根力多虽然放眼于全国，但总部在威县。根力多将利用自身优势，将国内外的先进管理方式和优秀的管理经验带回威县来，推动威县的产业发展。这种寓教于乐的活动，根力多也愿意一届又一届地办下去。
正义运动党与穆斯林联盟 （谢里夫派）之所以在2018年大选中实现权力易位，是因为正义运动党打破了穆斯林联盟 （谢里夫派）在旁遮普省的垄断地位。经过长时间的政治斗争，正义运动党拿到了该省北部和南部的多数议席，并且在中部地区取得重要进展。穆斯林联盟 （谢里夫派）在该省省议会的议席数量从2013年的310席跌落至2018年的165席，其丢掉了旁遮普首席部长的要职，首次由正义运动党的成员担任该省的首席部长。
为什么正义运动党冲击了穆斯林联盟 （谢里夫派）的传统票仓？回答这一问题需要对正义运动党政治动员机制的运作情况展开分析。第一，谢里夫政府的贪腐问题是正义运动党在政治斗争过程中主要攻击的对象。在大选前的两年时间里，涉及时任总理谢里夫的海外资产案影响广泛。正义运动党针对此事积极展开政治活动，穆斯林联盟 （谢里夫派）的支持率受到了影响，这成为部分地区候选人脱离穆斯林联盟 （谢里夫派）加入正义运动党的原因之一。第二，旁遮普省是巴基斯坦的经济、人口大省，其拥有巴基斯坦56%的互联网用户，① Propakistani，“Official：Punjab Just Made Internet a Lot More Expensive”，June 2，2017，https：//propakistani.pk/2017/06/02/official-punjab-just-made-internet-lot-expensive/. 正义运动党以社交媒体为渠道的动员方式可以在该省较好的发挥作用。另外，正义运动党频繁的在该省展开游行示威活动，多次游行示威活动的主阵地就在省会城市拉合尔。如2014年9月28号，伊姆兰·汗在拉合尔举办了大规模的游行示威活动，超过25万人参与其中。与正义运动党在俾路支省低频率的政治活动相比，在旁遮普省频繁的政治活动使其政治观点能够被选民广泛的了解。第三，正义运动党在该省得到了青年群体的认同。一方面，根据黎明网在选举前做的调查，越年轻的选民越倾向于支持正义运动党，而年龄越大的选民越倾向于支持穆斯林联盟 （谢里夫派）。而2018年大选中，旁遮普65.37%的登记选民年龄在45岁之下。② Faryal Shanzay，“ECP Total Number of Registered Voters in Pakistan”，May 28，2018，https：//masterg.pk/ecptotal-number-of-registered-voters-in-pakistan/. 另一方面，正义运动党在旁遮普省首府拉合尔举行的多次政治集会中，青年人是活动中的主要群体。如2011年10月30号在拉合尔举办的10万人群众集会，活动参与者主要是年轻人。第四，在正义运动党的主动出击下，穆斯林联盟 （谢里夫派）的公众形象难以摆脱贪腐的污点。2018年7月6号，在即将举行全国大选之际，巴基斯坦法院以贪腐为名判处谢里夫10年监禁，判处其女儿玛利亚姆·纳瓦兹·谢里夫 （Maryam Nawaz Sharif）7年监禁。与谢里夫无法解释自身海外巨额财产相比，伊姆兰·汗在提交给选举委员会的文件中明确公开了自身财产状况，其在国外不拥有任何财富。整体来看，正义运动党政治动员的目标非常明确，切实打击到穆斯林联盟 （谢里夫派）的薄弱处，其不仅成功获得了大量选民的支持，也使得部分原属于穆斯林联盟 （谢里夫派）的地区候选人加入到正义运动党的阵营中。
2.对人民党的影响
2018年大选中，尽管人民党的议席数量出现了小幅度上升，但其从议会第二大党滑落为议会第三大党。信德省是人民党的基本盘，人民党仍然牢牢把控着该省的农村地区。但是在省会卡拉奇市，正义运动党终结了 “巴基斯坦统一民族运动党”（Muttahida Qaumi Movement Pakistan）对该市的主导权。由于在卡拉奇市的胜利，正义运动党顺利成为省议会第二大党，其成员担任省议会反对派领袖。为什么同样拥有腐败丑闻和家族政治背景的人民党未受到正义运动党的冲击，仍牢牢把控自己的基本盘？
主要原因有如下几点：第一，尽管人民党拥有腐败丑闻，但是在大选前的社会舆论中，其并不是争论的焦点。参与2018年大选的人民党主席比拉瓦尔年仅30岁，因其出道时间短，政治形象较为清廉。尽管其父亲扎尔达里因腐败问题被人广为诟病，但是在2017年8月，巴基斯坦反腐败法庭宣布扎尔达里无罪。至此，自1999年启动的针对扎尔达里的六起案件全部取消。巴国内有关反腐议题的争论，主要围绕着时任总理谢里夫展开。第二，正义运动党在信德省的活跃度相较于旁遮普省更低一些，且主要集中在该省的城市地区。而农村地区受识字率和基础设施不健全等因素的影响，社交媒体的动员方式在该地区尚不能广泛的发挥作用，正义运动党难以有效的在该地区展开政治动员活动。第三，卡拉奇市在统一民族运动党执政期间暴力犯罪问题突出，统一民族运动党在政治活动过程中所衍生出的暴力问题远远超出其它恐怖组织对卡拉奇市构成的威胁。① 王奇、梅建明：《中巴经济走廊沿线恐怖威胁分析及对策》，《南亚研究》2017年第4期，第28页。 尽管统一民族运动党在乌尔都语社区拥有根深蒂固的影响力，但是人们对卡拉奇市的现状感到沮丧。正义运动党的政治改革计划为选民提供了一种打破僵局的可能，进而得到了人们的支持。
整体来看，正义运动党发声框架的局限性限制了其影响力在信德省农村地区的拓展。海外资产案的爆发使谢里夫成为了反腐议题主要攻击的目标，而穆斯林联盟 （谢里夫派）为了减轻政治压力，选择与人民党达成和解，进一步取消了对扎尔达里的指控。② The Express Tribune，“Zardari Dismisses Talk of Deal in His Acquittal”，August 29，2017，https：//tribune.com.pk/story/1494144/ive-acquitted-long-legal-battle-not-settlement-zardari/. 因而，2018年大选对人民党议席数量未造成明显冲击。
四、结语
通过对正义运动党政治动员机制的梳理，可以有效解释为什么其能够在2018年大选中获得胜利。正如伊姆兰·汗在其书中所阐述的，正义运动党只有像佐勒菲卡尔·阿里·布托 （Zulfikar Ali Bhutto）在1970年做的那样，制造起席卷整个巴基斯坦的社会运动，③ Imran Khan，“Pakistan：A Personal History”，p.97. 才能实现自身的政治愿景。事实上，经过23年的政治斗争，伊姆兰·汗得到了实现抱负的政治机会。同时，巴基斯坦政治生态发生了转向，民众对腐败、低效的政治现状感到不满，希望正义运动党能够实现其提出的新巴基斯坦愿景。一方面，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任何想要赢得大选的政党都无法回避如何廉洁执政的问题。这无疑有助于该国整改腐败的不良风气，像 “10%先生”——扎尔达里被选为总统的历史场景可能不再重现。另一方面，正义运动党能否实现其愿景令人怀疑，其在开普省执政的五年期间仅在教育、医疗、警察执法等领域取得明显进展，而其它方面成绩并不突出。如果其不能实现新巴基斯坦愿景，那么失望的青年人有可能重新走向街头，进而影响到国内社会的安全与稳定。① Ted Hopf，“Common-sense Constructivism and Hegemony in World Politics”，International Organization ，Vol.67，No.2，April 2013，p.323.
巴基斯坦的案例研究有助于学术界在研究民粹主义和发展中国家政党政治等方面做出进一步的突破。在发展中国家，面对往往是静态的制度化权力结构，带有明显草根属性、民粹属性的小党或者社会运动，其是如何打破现有权力结构进而获得执政权的？对正义运动党政治动员机制的研究，为今后观察类似现象时提供了一定的启示。首先，正义运动党拥有一套民众听得进去的话语框架，其核心议题可以简化为反腐和改革。其次，正义运动党拥有足够大的发声平台。其通过街头政治运动和社交媒体能够与民众进行广泛的信息传达和互动。再次，正义运动党与社会中的主要群体形成了良性互动。其能够与青年群体在情感上、认知上形成共鸣，大量选民能够对其提出的话语框架产生认同。最后，正义运动党拥有特质鲜明的公众形象，民众愿意相信其有能力将话语框架从愿景变为现实。近年来，巴西、印度、土耳其等发展中国家民粹主义上涨。现有的研究成果多是从宏观层次予以解读，如果采用从政党政治这一中观层次进行研究，可能会发现更多的细节性逻辑线索。中观层次的研究能够为全球治理中防范民粹主义思想的泛滥提供更多可供操作的解决思路。
在下肢骨折中临床较为常见的一种骨折为股骨转子间骨折,其在老年髋部骨折中占比可达47%,现治疗股骨转子间骨折的首选手术则为股骨近端防旋髓内钉(PFNA)[1]。因近年来,手术技术和设备日益改进,明显降低手术出血量和手术时间,但观察发现术中出血量与血红蛋白降低水平不符,认为此状况因隐性失血导致。报告指出,术前应用氨甲环酸可降低隐性失血量。现纳入120例高龄转子间骨折患者分组讨论。具体报告如下:
一位风流倜傥的公子恋上自家女佣，在当时的时代环境下，本就不会有太好结局。最好，不过是男有情女有意，两人私奔，做一对浪迹天涯的苦命鸳鸯。（刘治君）
正义运动党的崛起对中巴友好关系特别是中巴经济走廊建设会产生微妙的影响，对此我们要明白新政府的政治意愿和能力。一方面，尽管正义运动党取得了选举胜利，但其不得不受到国内各种政治力量的约束。以巴基斯坦穆斯林联盟 （谢里夫派）和人民党为首的反对党联盟实力强大。反对党在议会中可以对联邦政府提出的法案形成有力的掣肘，阻碍正义运动党改革议程的有效推进。同时，军队对正义运动党的政党盟友拥有强大影响力，甚至可以动摇现有执政联盟的团结。① 军方通常被认为是巴基斯坦真正的权力经纪人，其在在国内事务、外交事务、意识形态等领域有强有力的发言权。在国民议会中，其通过对拥有7个议席的 “巴基斯坦统一民族运动党”、5个议席的 “俾路支人民党”、3个议席的 “巴基斯坦穆斯林联盟”（领袖派）的简单指示，可以轻易煽动 “正义运动党”联合政府的崩溃。可参见：C.Christine Fair，“Why The Pakistan Army is Here to Stay：Prospects for Civilian Governance”，International Affairs，Vol.87，No.3，May 2011，pp.573-574. 此外，联合政府成员间的不稳定关系会削弱执政党长远规划的能力，其需要协调执政联盟中地方政党的利益，以防止联合政府的解体。另一方面，正义运动党主张消除各省间、各族群间的矛盾，是中巴经济走廊建设的利好因素。正义运动党号称是首个有全国代表性的执政党，并不拘泥于某一特定族群或省份的特殊利益。② Pakistan Tehreek-e-Insaf，“The Road to Naya Pakistan”，p.6. 在瓜达尔港所在的俾路支省，“俾路支人民党”（Balochistan Awami Party）和正义运动党以及其它党派组成了政党联盟，组建了联合政府。该省出现了一个愿意与中央合作的地方政府有利于改善该省被边缘化的态势，也有利于中央政府约束当地的离心力。③ 俾路支省在巴基斯坦四省中人口最少，经济最不发达，社会发展水平最低，但同时也是面积最大、矿产资源最丰富的一个省。自巴基斯坦建国以来，俾路支分离主义问题始终是困扰联邦政府的民族问题之一。目前，伊姆兰·汗已表态将努力消解俾路支省对 “中巴经济走廊”的疑虑，并给予应有的利益。Times Now News，“Pakistan Prime Minister Imran Khan Promises to Give Balochistan Its Due Share in CPEC ，”07 October，2018，https：//www.timesnownews.com/international/article/pakistan-prime-minister-imran-khan-promises-to-give-balochistan-its-due-share-in-cpec/295474。该省的政治发展将反哺中巴经济走廊的建设，减少相关项目在该地区引起的争议。④ 俾路支分离主义武装已经对中巴经济走廊相关项目展开了袭击。据不完全统计，自2013年5月以来，恐怖袭击已经致使中国公民死亡2人，失踪1人，受伤4人。参见：李捷、赵磊：“‘一带一路'建设安全风险研究述评”，《中亚研究》，2018年第1期，第132页。
本文的研究可能存在以下不足。尽管笔者提出了正义运动党非制度化的政治动员机制，但在实际竞选过程中，制度化的政治动员机制也发挥了重要作用。如尽管党主席伊姆兰·汗未担任公职，但2013年到2018年正义运动党在开普省的执政表现，为本党巩固了当地的票仓。这使的正义运动党有能力与以信德省为基本盘的人民党和以旁遮普省为基本盘的穆斯林联盟 （谢里夫派）进行执政地位的争夺。笔者认为正义运动党非制度化的政治动员机制是十分有效的，这一点保证了其大选的胜利。但由于机制运转程度的原因以及其它政党相互竞争等原因致使动员的效果相对有限。事实上，反对派在国民议会中保持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希望随着发展中国家政党政治研究成果的进一步拓展、创新，新的研究者能对本文的观点和判断做出完善或修正。
【作者简介】 李捷，兰州大学政治与国际关系学院教授，兰州大学阿富汗研究中心副主任，研究方向为地区安全与稳定、世界民族问题，电子邮箱lijie@lzu.edu.cn；赵磊，兰州大学政治与国际关系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巴基斯坦政治与地区安全，电子邮箱LZUyoungforyou@163.com.
【项目基金】 本文系兰州大学2019年 “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重点研究基地项目——“撤军背景下的阿富汗局势及影响”（项目编号：2019jbkyjd007）与专项资金自由探索项目 “巴基斯坦正义运动党崛起原因的分析”（项目编号：2019jbkyxs016）的阶段性成果。
【DOI编码】 10.16717/j.cnki.53-1227/f.2019.04.008
（责任编辑 冯传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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