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媒体平台对当代文学生态的影响_文学论文

自我媒体平台对当代文学生态的影响_文学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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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技术革命的崛起,宣告了新媒体时代的来临。亦真亦幻的影视画面、触手可得的新闻资讯、交融互动的个人体验无疑大大更新了受众的认知方式和思维模式,更具颠覆性的则是原本处于被动接受一端的受众一跃成为信息传播的主动者和发起者。博客、微博、微信以及智能手机App应用等自媒体平台的飞速发展给万千用户提供了可供书写和传播的有效契机。我们猛然发觉,米兰·昆德拉在《笑忘录》中所描述的“人人皆为作家”的场景已然成为现实。语言泡沫和文字碎片自然无从避免,然而不可否认的是,自媒体平台同时也挖掘培养了一批文学新人,丰富了文学形式,推动了文学的实体出版。

       一、文学自媒体平台发展现状

       众所周知,传统的文学出版严格遵循着作者写稿——编者审稿——出版社/报刊发稿的发表流程。在中国当代文学出版史上,伴随着政治气候的变动、经济环境的更迭以及编辑思想的渗透,不少文学作品也因此打上时代的特殊烙印。譬如“十七年”和“文革”期间,文学与政治的关系极为密切,大多数公开发表和发行的文学作品必然经过严密的政治审查,作者的写作空间和编者的选择空间都非常狭窄。“文革”结束后,大量文学期刊复刊、创刊,文学写作者迎来了创作的春天,20世纪80年代的写作者几乎都是伴随着文学期刊而为广大读者熟识的。改革开放后,消费浪潮兴起,文学期刊走向衰落,长篇小说的盛行促使部分作者开始绕开期刊,与出版社合作发行实体书,由此带来了刻意追求宣传、片面强调销量的盲目出版风潮;更为严峻的是,影视文化的强势影响和消费时代的急进心态已经造成创作审美品格的遗失、类型化写作的泛滥和文学创新特质的匮缺。

       进入21世纪,博客、微博、微信以及App应用以个性化的内容形式、快速的传播效应、强大的互动功能受到人们的青睐。电脑和各种移动终端已然成为广大国民不可或缺的阅读工具,这意味着文学空间的高速扩张,更为传统文学传播带来了机遇和挑战。近年来,越来越多的写作者依靠自媒体平台进行创作、积累人气、传播作品。女记者周轶君通过博客记录自己闯荡中东的冒险故事(《离上帝最近》);上海大学生乔乔在博客连载《乔乔相亲记》,文字诙谐,得到广大网友的积极回应;张嘉佳将微博上登载的“睡前故事”汇编成《从你的全世界路过》一书出版,成为2013年末出版界耀眼的黑马;王芳芳、苏枕书、沈书枝、赵志明、文珍等一批文字爱好者则活跃在文艺青年聚集地“豆瓣”,借助豆瓣小组、豆瓣日记、豆瓣阅读进行创作,赢得惊人的阅读人气;张晓晗、颜茹玉、咪蒙、荞麦、蔡崇达、暖小团等文学新人通过“ONE·一个”App赢得了大批读者的喜爱。2012年8月23日微信公众平台的正式上线更为文学传播带来了新的生机。截至2014年2月,已有包括《小说月报》《收获》《最小说》《文艺风赏》等在内的文学期刊和江苏文艺出版社、湖南文艺出版社、春风文艺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等文艺出版社以及中国移动和QQ阅读等阅读品牌开通了微信公众账号。在人民网研究院和武汉大学互联网科学研究中心联合发布的《2013中国报刊移动传播指数报告》中,《小说月报》《最小说》《今古传奇》3家文学期刊更是以醒目的移动平台传播影响力进入“2013中国杂志移动传播百强”。

       二、纯文学旨趣下的自媒体创新

       作为全新的文学传播工具,自媒体平台无疑具有传统文学媒介所不具有的诸多优势。然而诚如拉扎斯菲尔德所言:“只有当媒介信息与其他沟通模式互为补充,只有当媒介没有被另一种流通范围更为广泛的媒介挑战,只有当媒介吸纳并传播既有价值、信念和感知结构时,其影响力才最大。”[1]反观当前运行较为成功的文学自媒体,它们大多都积极汲取传统文学媒介的有益特质,将文学文本应有的美学品质有效融合至新媒体平台,从而取得了较好的传播效果。

       譬如2011年底开办的“豆瓣阅读”依托的是“豆瓣”的7000万注册用户,他们大多为“70后”“80后”中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白领,爱好文学、摄影、绘画,对文字、图片有一定的要求和选择。因此,“豆瓣阅读”从一上线就体现出与其他文学网站、版块截然不同的风貌。“豆瓣阅读”作者必须具备一定的文学创作经验,“豆瓣阅读”编辑则大多是中文专业毕业生,文学素养较高,这种供稿和审稿模式类似于传统文学期刊的发表模式,从而保证了“豆瓣阅读”作品的水准。“ONE·一个”的团队成员主要来自《独唱团》,韩寒、马一木、小饭等参与者不仅是编辑,也是文学创作者,他们怀抱着对文学的热情,试图创作一种崭新的文艺新力量。副主编蔡蕾认为:“选稿标准就是‘好’,风格化的、有力的……”。[2]“真心话+自然美”的选文理念使得“ONE·一个”中的大多数文章有一种清新质朴、真切动人的文学魅力。作家阿丁所主编的“果仁”短篇小说App,对文学则有更为明确的目标和标准。阿丁直言:“‘果仁’的选稿标准不会比大部分文学期刊和杂志要求低,兴许还高一节儿。”[3]其短促、精准、易读且兼具动人心魄的力道,堪称优秀短篇小说的至高要求,而每千字500元的稿酬水准也远远高于一般文学期刊。

       文学期刊与各类新媒体平台、数字出版运营方的合作并不是一件新鲜事,然而,以往的“文学期刊电子化”,仅仅是将纸质刊物内容简单地进行数字化转化,期刊并不参与重新编辑和运营,这就限制了文学期刊的媒介创新力。相对而言,文学期刊所自主运营自媒体平台,拥有更大自主权,能在坚守期刊品牌的基础上激活潜力。文学期刊微信公众账号每天推送的内容并不囿于纸质刊物所刊载作品,而是围绕着纸质期刊所做的内容精选或文本衍生。《最小说》有杂志文本选载、作者语音推送等内容;《文艺风赏》则较为固定地向读者推荐诗歌、电影、书籍,间或预告宣传纸质刊物;《收获》《中篇小说选刊》则有过刊优秀作品选粹、文学评论、长篇选载、作家创作谈等多项主题。显然,文学期刊微信公众账号并未脱离纸质刊物另起炉灶,而是在坚守纸质期刊内容、风格和品牌的前提下找准读者定位、优化作品品质、凸显传播特色,形成一个多向立体的互动平台。不同于博客、微博不受限制的信息发布,微信公众账号每日只能向订阅用户群发一条信息,因此,推送者必然会认真分析受众的阅读兴趣,精心编辑推送内容,以达到最优的传播效果。譬如《小说月报》在每期新刊物面世时,会把当期的精彩作品片段、创作谈、评论等组成一个小专题,“微言小说”“小说新声”“百花创作谈”“编辑感言”“小说月报文学沙龙”等栏目的开设则既保留了《小说月报》的原有特色,又将纸质刊物无法呈现的信息分享给广大读者。

       三、孕育文学新兴力量

       关于文学是否走向衰亡的讨论已持续多年,论者既为文学痼疾和生存困境忧心忡忡,又不断寻找文学转型生机。新媒体时代的来临带给每一个文学在场者的震动毋庸置疑,而在这种强烈的冲击下,原有的文学格局开始出现微妙的变动,新生的文学力量在孕育中不断壮大,传统的文学市场亦萌发了新的生机。

       1.培育文学新人

       “文革”结束后,由文学期刊、文学出版社、作协以及文联所形成的创作者培养和选拔机构虽日益成熟,但文坛“圈子化”现象也为人诟病。上世纪末,韩东、朱文的“断裂”事件以及2006年争议颇多的“韩白之争”都折射出文坛体制的诸多弊端。自媒体诞生之前,文学作品进入公众视野除了要经过期刊和出版编辑的层层遴选,还受到创作潮流、市场销量等多种因素的制约,文学新人通往文坛的路并没有想象中的畅通便捷。而如今,通过各种自媒体,大量写作者拥有了崭新的发表和出版平台,他们借助新兴电子媒介发表作品、收获读者、自我经营。譬如“豆瓣阅读”上线以来,已有近千名作者发表了超过1000部作品,他们中除了部分人本身从事与文字相关的工作外,另外的可能是歌手、广告人、IT人、全职家庭主妇或自由职业者。他们的作品文字风格多样、创作形式丰富,具有强烈的辨识度,有别于传统文学期刊的文学作品。骑桶人的《双髻》《归墟》具有奇绝宏大的想象路径;远子的《十七个远方》《找鸟的笼子》则以冷峻笔调直面北漂蚁族的复杂心绪;李霄峰的《失败者之歌》《荒野之滨》等作品游走于虚构和非虚构之间,几乎难以具体界定其文学体裁。“ONE·一个”App网罗了颜茹玉、咪蒙、荞麦、蔡崇达、暖小团等一批未来之星,《十五年》《此去经年》感情真挚动人,《喜喜快跑》《女王乔安》情节曲折、语言诙谐,《去他妈的成长》《给未来丈夫的一封信》率性坦诚,行文畅快。这些作品在“ONE·一个”中都具有相当高的人气,得到了广大读者的鼓励和赞赏。通过自媒体的宣传和推广,这些创作者也逐渐得到传统文学的认可。《人民文学》通过“豆瓣”发掘马伯庸、苏枕书、纳兰妙殊等写作者,“90后”作者张晓晗凭借短篇小说集《末日那年我二十一》荣获“2013·中国网络文学年度好作品”。

       2.扶植短篇小说

       自上世纪90年代以来,随着文学期刊的衰落以及文学创作长篇化趋向的加剧,短篇小说逐渐走向衰落的边缘。新世纪初年,文学期刊纷纷推出长篇小说的增刊或选刊。《作家》《钟山》《收获》相继推出长篇小说增刊或“专号”,《当代》和《小说选刊》创办长篇小说选刊,紧随其后的是一批省级文学期刊,如《江南》《特区文学》《芳草》《长江文艺》等。2007年,作为中短篇小说重镇的《人民文学》也不甘寂寞,打破惯例全文发表麦家的长篇小说《风声》,当年的人民文学奖首次增设了优秀长篇小说奖,2010年又设置了《人民文学》长篇小说双年奖。出版市场的冷落,发表空间的缩减,创作力量的流失,都让短篇小说无从喘息。而随之而来的创作题材类型化、重复化以及流行性的时尚化写作则进一步制约了短篇小说的健康发展。而文学自媒体却反其道而行之,大力推荐扶植短篇小说创作。譬如“ONE·一个”绝大多数作品篇幅不超过2万字;“果仁”只专注于1万字左右的短篇小说;“豆瓣阅读”也主推文笔洗练、情节简洁的短篇作品。其中原因,自然有文学创业者试图平衡文学创作力量、鼓励多样化写作的良苦用心,更深层次原因则是自媒体所依赖的智能手机、平板电脑、电子阅读器等移动阅读终端与当前人们高速的生活节奏、零散碎片化的阅读时间无缝对接,如“果仁”主编阿丁所言:“如今人类拥有太多的碎片时间,但碎片时间并不等同于垃圾时间。假如被利用好了,无异于黄金时间。好的短篇小说恰恰具有这一力量。这种短促而精准的文体,最适合作为变废为宝的工具,协助热爱阅读的人,把垃圾时间转化为金色质地。”[4]不同于传统的纸质出版,新兴电子媒介出版中,写作者、阅读者和出版者之间的交流和互动会更为直接、迅捷和高效。App和微博的文字空间都比较有限,因而写作者通常需要迅速掌握小说的叙事节奏,剔除松散的结构、冗杂的语言以及呆板的主题。这都将在一定程度上推动当下的短篇小说创作,进而影响短篇小说传统出版。

       3.传统出版借力自媒体平台

       颇有意思的一个现象是,近年来,通过自媒体平台,迈入作者行列、走向实体出版的案例越来越多:张晓晗《女王乔安》(天津人民出版社)、荞麦《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是瘦子的》(中信出版社)、远子《十七个远方》(九州出版社)、沈书枝《八九十枝花》(江苏文艺出版社)、王芳芳《万物皆有伤心处》(北京大学出版社)、苏枕书《葛原与春时》(清华大学出版社)、赵志明《我亲爱的精神病患者》(中国华侨出版社)、私奔锦《打飞机》(华夏文化出版社)……基于这批作者在自媒体平台所积攒的阅读人气,这批书籍进入市场后也都取得了非常不错的成绩。张嘉佳《从你的全世界路过》上市两月即破百万销量,牢牢占据“开卷畅销书排行榜”“虚构类”的第一名;韩寒将“ONE·一个”内容整合,集结成《一个:很高兴见到你》,全国巡回签售引发粉丝追捧热潮;《失恋33天》《女王乔安》等纷纷被改编成电影、话剧。这个现象表明,编辑和出版社越来越意识到自媒体作者所具有的强大号召力和影响力,通过自媒体平台,挖掘出版热点,抢占出版市场。江苏文艺出版社宣传总监陈珏的观点颇具代表性,她坦言之前苏枕书在该社出版的《岁时记》《不许流光入梦来》相较于其他品种均有着不错的市场表现。[5]同时,出版社在策划营销自媒体作者作品时,比较注重利用自媒体平台和资源,他们通过“豆瓣”、微博、微信进行网络宣传,结集“豆瓣红人”撰写书评、随笔,全力推荐,在节省营销成本的基础上取得了良好的传播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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