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乾隆彝族象征农业地图研究_乾隆论文

清乾隆《益象征农图》研究,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象征论文,清乾隆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 N092:S-09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0-1224(2013)01-0072-12

0 引言

故宫博物院朱诚如主编的《清史图典·清朝通史图录》收录有一册《益象征农图》[1](以下简称《征农图》),是当时顺天府兼尹钱汝诚呈献给乾隆帝的一套农具图册。据《清史图典》介绍,该图册由清人绘,纸本、设色,共15开,每开纵23厘米,横15.1厘米,描绘了当时农业生产中的主要劳动工具48件①。故宫博物院刘潞、郭玉海在论述清代画图的类别中提过此图册,但未深入探究[2]。

乾隆年间与农具相关的书籍或图册主要有:成书于乾隆七年(1742)的官修农书《授时通考》;乾隆三十年直隶总督方观承主持绘制的《御题棉花图》;乾隆三十四年,乾隆组织订正了元代程棨的《耕织图》。《授时通考》农具部分主要取自王祯《农书》与康熙年间焦秉贞所绘的《耕织图》。由于该书乃乾隆亲自倡议编纂,各种翻刻本和影印本流传甚广。方观承呈送《棉花图》后,摹本刻石,拓片广为流传,后来到了嘉庆年间董诰编订《授衣广训》时基本原图收录。[3]乾隆订正程棨《耕织图》后,命匠刻石48方镶嵌于清漪园游廊的墙壁上得以传布,直到1860年英法联军侵犯北京时部分毁于战火。[4]

钱汝诚进献的《征农图》一直深藏宫中,后世未见翻刻流传。本文试图分析该图册的进献时间、进献目的、编写体例,校释部分农具的释文,希冀对研究清代图像或农事器具的学者有所裨益。

1 《征农图》的进献时间、进献目的与编写体例

1.1 进献时间

在《征农图》的序、跋中,钱汝诚均未交代进献的具体时间。《清史列传·钱陈群子汝诚》载:“长子汝诚,乾隆十三年进士,改庶吉士,散馆授编修……(二十四年)四月调刑部左侍郎,六月充江南乡试正考官。二十六年三月,兼管顺天府府尹。十一月调户部右侍郎,寻转左,充经筵讲官,仍署刑部侍郎事。”[5]在《征农图》跋中钱氏提到“臣秩兼京尹”②,也即兼管顺天府府尹。顺天府因为是京师所在,自雍正元年(1723)起,顺天府尹特简院部大臣兼任[6],到了乾隆年间,形成了兼尹、府尹共治的局面。从上文可知,乾隆二十六年(1761)三月,钱汝诚在任刑部左侍郎的同时兼尹顺天府。这是进献《征农图》的上限时间。乾隆三十年(1765)五月三日[7],“疏请终养。许之”([5],280页)。但是就在他乞养回乡之前的四月,户部左侍郎裘日修“兼管顺尹”([7],618页)。尽管到了四十一年,钱汝诚返回朝廷后署刑部右侍郎,但再未兼尹顺天府。因此,可以把裘日修兼管顺天府的乾隆三十年四月作为钱汝诚进献《征农图》的下限时间。综上,可以推断《征农图》的进献时间为乾隆二十六年三月至三十年四月。

1.2 进献目的

钱汝诚在《征农图》“序”中首先引用了康熙年间进士蒋廷锡于雍正年间完成的《耕耤三十六禾词》。“耕耤歌三十六禾词:世宗御制《三十六禾词》,遇行耕耤礼时,用金、鼓、箫、笛、笙、拍各六,歌《禾词》乐工十四名,于耕耤所排列,俟行礼时,乐工鸣锣鼓歌之。”[8]《三十六禾词》是为皇帝亲耕仪式烘托气氛的乐章,以彰显“耕耤礼”的隆重及天子对农业的重视③。钱汝诚在序中还提到“臣以农具为图,谨疏其体义,爰拜手恭缮《三十六禾词》于帧端,盖藉以导扬美盛云尔”。这里的“导扬美盛”,无非是导扬重农、劝农的统治思想[9],而耕耤仪式是导扬这一思想的重要载体。

耕耤仪式由来已久,《国语》、《礼记》均有详细记载。有清一代,自雍正朝开始,耕耤仪式已经成熟:在京师,皇帝亲祭先农、躬耕耤田,顺天府与礼部、太常寺办理京师耕耤各项事务;各级地方官亲自致祭,并将办理情况报告朝廷。([9],343页)钱汝诚当时兼管顺天府,因此筹办耕耤仪式是其分内之责。此外,钱汝诚在乾隆二十五年三月任兵部侍郎时曾参加过耕耤仪式,当时他尚未兼管顺天府。《清实录》载:

上耕耤。诣先农坛行礼。更服。至于耤田所,躬耕三推,复加一推。御观耕台,命裕亲王广禄、平郡王庆恒、宁郡王弘晈各五推。吏部右侍郎五福、户部左侍郎吉庆、礼部尚书陈德华、兵部左侍郎钱汝诚、刑部左侍郎王际华、署工部右侍郎恩丕、左副都御使赫庆、通政使孙灏、大理寺卿七达色各九推。毕,顺天府府尹率农夫终亩,赏赉耆老农夫如例。[10]

可见,钱汝诚在兼尹顺天府之前已经参加过乾隆帝的亲耕仪式,深知耤田礼的隆重,通晓皇帝亲耕的程序。在乾隆二十六年他兼管顺天府之后,非常重视耤田礼的准备工作,正如他在跋中写道的,要谨慎地遵循“圣训”而筹办,不但要把相关农具置备周全“一如农家制度”,还让乾隆帝提前审查亲耕农具的准备情况。由此可看出,钱汝诚进献《征农图》一方面表明自己对耕耤仪式的尽责之心,另一方面可以使乾隆皇帝熟悉农事,不但能体察到“田家作苦之事”,而且一册在手“赅而备矣”。

1.3 编写体例

《征农图》分为序、跋与农具图三部分。每幅农具图均附有简短的释文,按顺序,依次描绘了方耙、椎、荆盖、青箱、石屯、渠疏、笠、蓑衣、禾叉、稿杷、箕、筛、金犁、金鞭、种斗、耩子、锄、饷桶、钩镰、连耞、杴、帚、叵箩、绢箩24件农具。

《征农图》描绘农具的体例正如跋中所言“臣既谨所列而举其治农所必需者,图二十有四。每图撮举数言,证其根委,校诸耒耜古经所述,非必尽苻而斫剡……摭採方名,汇为兹册。”“撮举数言”,表现在每件农具的释文非常精简,大多在几十字左右,其中“金犁”条最多,也不足百字。“证其根委,校诸耒耜古经所述,非必尽苻而斫剡”,即阐明每件农具的由来,参校古代有关农具的典籍,并非是原文的直接抄录而是有所删减(详见后文校释)。经统计,钱汝诚直接引据了共26种古代典籍④,其中既有《耒耜经》、《齐民要术》、王祯《农书》、《农政全书》、《氾胜之书》这样的传统农书,亦包括《诗经》、《周礼》、《礼记》、《尔雅》、《孟子》这样的儒家经典,还有诸如《史记》、《汉书》、《饼赋》、《耤田赋》等与农具有关的史书或辞赋。有的还不止引用一次,如《说文》、《方言》、《诗经》各引用了两次。还有一些在《征农图》释文中未直接指明,但明显引自古籍者,如“筛”中的“粟凡五变,四变入臼,米乃出甲”句明显出于《太平御览》。《征农图》在个别文献和字句引用上出现了差错,如“渠疏”条把《说文解字系传》误作《说文》,“连耞”条的“柫”误作了“拂”⑤;有的经过了删改使得释文更简洁,比如“钩镰”条对《管子》“一农之事”的改引等。“摭採方名”,是对有的农具的俗名或者别称尽可能详尽罗列,包括引经据典所列的古称。下面以“连耞”条说明农具释文的一般体例,括号内为注解文字。

连耞 打谷器,亦云“搛夹”。(说明用途与别称)《方言》:“宋魏间谓摄殳。”《说文》:“拂,连耞也。”(追溯历史)编竹系竿,圆枢四转,持竿振击,稿谷自落,其用如此。(介绍使用方法)

《征农图》的释文与元代王祯《农书·农器图谱》描述农具的行文风格极其相似,不妨将两者的“笠”条对比如下。

《征农图》:

笠 即俗所称“斗篷”。(交代俗称)《诗·小雅》“台笠。”《尔雅》作“苔”,笺云“台,夫须,草也。”(引经据典,说明由来久矣)今制,缉青蒻成。(介绍当时制备的材料)耕垡东菑,备值暑雨,无使遽霑涂耳。(说明笠的功用)

《农器图谱》:

笠 戴具也。(简要说明其用途)古以薹皮为笠,《诗》所谓“薹笠缁撮”。(引经据典,说明由来)今之为笠,编竹作壳,衰以篛,或大或小,皆顶隆而口圆,(制备的材质与形制)可庇雨蔽日,以为蓑之配也。(说明功用)[11]

2 《征农图》部分农具校释

《征农图》一共描绘了24件农具,下面选其中13件农具的释文加以校释。这13件农具,部分是皇帝耕耤仪式专用,比如金犁、金鞭;部分是该农具的释文需要校正的,比如方耙、连耞等。

2.1 方耙(图1)

制长而方,斫木为匡,左右安铁齿各六,人立于上而牛曳之。《农政全书》:“耙制有方耙、有八字耙。”如犁,犁以起土,惟深为功;耙以破块,惟细为功。用各有当耳。

按:匡,通“框”。明代徐光启的《农政全书》农器部分大多引自元代王祯《农书》,“耙”即是一例。《农书》原文为“(此)方耙也,又(有)人字耙。”([11],385页)上文所言的八字耙,“八”字应是与“人”字形似抄录致误,即王祯称之的人字耙。《农书》中介绍方耙(图2[12]⑥)时说明了耙的尺寸,但没有说到齿数。《征农图》中提到了齿数前后各安六个,但传统农具制作并无此限定,这里前后各六个齿应当是耕耤仪式上所用方耙的定制。

图1方耙

图2 《农书》方耙

2.2 椎(图3)

《方言》:“齐谓之柊楑。”《考工记》亦作“终葵”。椎之制用木,从古也。块强坚者,耙弗能疏,则椎解之。相其宜而善治。故力毕举而土性融。

按:椎,从所绘形制上看与王祯《农书》中的“耰”(图4)相类。《农书》云:“今田家所制无齿杷,首如木椎,柄长四尺,可以平田畴,击块壤,又谓木斫,即此耰也。”([11],390页)可见王祯指的“耰”兼有“杷”与“椎”的功用。释文说《方言》“齐谓之柊楑”。经核实,《方言》并无此句[13]。“齐渭之柊楑”出自《说文解字》。《考工记》原文“大圭长三尺,杼上,终葵首。”清段玉裁注:“终葵,椎也。为椎于其杼上,明无所屈也。”[14]“椎”的主要功用是破土块,使“土性融”,即疏松土壤。

图3 椎

图4 耰([12],208页)

2.3 荆盖(图5)

编荆条为之,长广各与耙等。牛挽以行,所以柔土使平也。按《农书》,犁田后用耙,耙后用耖、用耢。耢,摩田也,今俗“荆盖”,殆耢田之具欤。既耢乃始播种。

按:王祯《农书·农器图谱》“耒耜门”提到了犁田后的耙、耖、劳(图6),并云“劳,无齿耙也”,“耙有渠疏之义,劳有盖摩之功”([11],387~388页)。北魏贾思勰《齐民要术》已经提到了“劳”,“春耕寻手劳,秋耕待白背劳。”⑦[15]“劳”是北方旱田耕后保墒作业的重要农具,至今仍有应用。

图5 荆盖

图6 劳([12],207页)

2.4 青箱(图7)

《齐民要术》云:“选好穗,劁刈高悬之,以拟种子”,曝使极燥,而藏诸器。谷种储箱,义取是箱色纯青者,达生气、顺春阳,所以肇庆万斯为耳。

按:《齐民要术·收种第二》云:“粟、黍、穄、梁、秫,常岁岁别收,选好穗纯色者,劁刈高悬之。至春治取,别种,以拟明年种子。”([15],54页)这里是讲用“穗选法”选种,割下来高悬日晒,干燥后收藏,以作来年的种子。青箱,即是藏谷种的器具,《隋书·礼仪志二》云:“(北齐)藉于帝城东南千亩内……以青箱奉穜稑种,跪呈司农,诣耕所洒之。”[16]青箱是古代天子、诸侯耤田时专用的盛种器,在我国古代农书未见记载,但农家所用的藏种器“箪”在《齐民要术》已经提及,就是后来王祯《农书》描绘的种箪(图8)。

图7 青箱

图8 种箪([12],275页)

2.5 石屯(图9)

圆石孔之中穿横木,人引以行。古碌碡也,亦作磟碡。《耒耜经》:“磟碡,觚棱具也。”播种后曳之,以轹实浮土,使著耦也深。

按:石屯,王祯《农书》记作“砘车”,是北方旱地播种后碾压沟垄起镇压作用的农具,与“碌碡”(图10)有别。《耒耜经》云:“耙而后有磟碡焉,有礰礋焉。自耙至礰礋皆有齿,碌碡觚棱而已。”([11],391页)碌碡用于南方水田打碎土块,平整土地以备播种,元代程棨《耕织图·碌碡》就描绘有这一劳作场景。图11[17]是如今赣南地区仍在使用的碌碡。《农书》中所绘砘车有两轮与四轮,条播后可以压实两行或四行沟垄。明代宋应星《天工开物》也绘有北方的两轮砘车,名曰“北盖种图”(图12[18])。从使用方式上看,《征农图》所绘石屯乃一人拉行⑧,而《农书》与《天工开物》的砘车可用人或牲畜牵引以行。

图9 石屯

图10 磟碡([12],209页)

图11 赣南的碌碡

图12 北盖种图

2.6 渠疏(图13)

俗云“六齿木杷”,覆种具。无齿者朳,有齿者杷。《方言》:“杷,宋魏谓之‘渠挐’,或谓‘渠疏’。”《史记》:“耕之耰之,锄之耨之。”杷,耰器也。《说文》:“布种后以器摩田,使土开垡处复合以覆种。”种之欲覆,防野雀拾也。

按:此条首先明确了“朳”与“杷”的区别在无齿与有齿。《方言》的原话是“杷,宋魏之间谓之渠挐,或谓之渠疏。”([11],386页)王祯《农书·杷朳门》录有大杷、小杷、谷杷、竹杷、耘杷等,但其多作聚搂之具,与上文后两处文献提及的“耰”是不同的农具。耰与前文提到的“椎”相类。《史记·龟策列传第六十八》“耕之耰之,锄之耨之。”张守节《史记正义》“耰,覆种也。”[19]释文说引自《说文》句有误,因为《说文解字》“杷”条仅说是“收麦器”([14],456页)。经核实,南唐徐锴《说文解字系传·通释卷十一》:“耰……臣锴曰:‘谓布种后以此器摩之,使土开发处复合以覆种也。’”[20]释文把“开发”改作“开垡”,是指耕后的深沟。可见耰是覆种器。该条把“杷”与“耰”弄混了。

图13 渠疏

2.7 金犁(图14)

黄犊载之,是为御耒。案:古史考神农作耒,耒曲木为之,柄长六尺六寸,庛底长尺有寸,其端剡者为耜。古耜用木,后易为金。《考工记注》曰:“今耜,歧头两金,象古之耦是也。”张衡《东京赋》曰:“剡耜。”潘岳《耤田赋》称“黛耜”,盖率先躬秉劝穑,迓丰之道,靡尚于兹。

按:首先从所绘犁的形制看,金犁是一种短曲辕犁,有犁梢、犁辕、犁箭、犁铧、犁壁、犁底等部件,犁身雕有龙和灵芝纹饰。原文“案”语,源自《考古记·车人为耒》“庛长尺有一寸,中直者三尺有三寸,上句者二尺有二寸。自其庛,缘其外,以至于首,以弦其内,六尺有六寸,与步相中也。”[21]关于句中的“六尺六寸”,学界仍有争论⑨,此处不赘。按钱汝诚的理解,六尺六寸是古耒的柄长。上文的《考工记注》,其实引自郑玄《周礼·考工记注》,原文为“今之耜,歧头两金,象古之耦是也。”[22]张衡《东京赋》“乘銮辂而驾苍龙,介驭间以剡耜。”[22]《礼记·月令》“天子乃以元日祈谷于上帝,亲载耒耜,措之参保介之御间。”[24]“保介,车右也。置耒于车右与御者之间,明己劝农,非农者也。人君之车,必使勇士衣甲居右而参乘,备非常也。保尤衣也。介,甲也。”[25]潘岳《耤田赋》有“繱犗服于缥轭兮,绀辕缀于黛耜”[26]句,“緫犗”是指皇帝耤田的耕牛,“緫”、“缥”、“绀”、“黛”均有青色的含义,象征东方与春天。“迓丰之道”是指对丰年的希冀,与耕耤礼的宗旨相契合。

图14 金犁

2.8 金鞭(图15)

谨案《会典》,京兆尹北向跪,进之。将行推礼,遂御鞭。耆黎、上农靷犊举犁以导,敬之至也。为民祈年,爰执庶人之业。施鞭总辔,殆躬体先劳之义欤。

按:据乾隆《钦定大清会典·耕耤》“礼部尚书奏请行耕耤礼。皇帝出具服殿,恭导至耕位,南向立……户部尚书北面跪进耒,赞进鞭。顺天府尹北面跪进鞭。皆余退。皇帝右秉耒,左执鞭,耆老二人牵犊,上农夫二人扶犁。礼部太常寺銮仪卫,堂官各二人恭导皇帝行耕耤礼。”[27]⑩皇帝行耕耤礼,一是表达皇帝先身示劝之意,二是为国家祈求丰年。鞭,无非耕田中驱牛的鞭子,因天子耤田所用,故谓之“金鞭”。

图15 金鞭

2.9 种斗(图16)

耕垡礼行,出青箱种于斗也。掩种,一斗可种一亩。量田所须多寡种之,盖土化之法,审校精于累黍如此。

按:种斗,是盛装种子的器具,以使播种量有所依凭。《齐民要术·收种》云:“耧耩种,斗可种一亩。量家田所需种子多少而种之。”上文“掩种”应为“种”,,同古“厌”字,取镇压之意。缪启愉注曰:“一斗,各本(指《齐民要术》各本——引者注)同,疑误。《要术》种这些粟黍类作物的用量是一亩地三到五升,而且‘耧耩种’的(11)省种子(卷二旱稻)。”([15],54~55页)这里反映了我国古代农书中的盲目因袭现象,与实际的农业生产相脱节。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文末云“审校精于累黍如此”,不啻妄语。

图16 种斗

2.10 耩子(图17)

下种具,即古耧车。考耧车状如三足犁,中置耧斗藏种,牛驾之,一人挽耧,且行且摇,种乃随下。今用趾二,以燮嘉种,事半功倍,其实一器耳。

按:王祯《农书·耧车》已经提到了耧车的俗名“耩子”:“今又名种莳,曰耩子,曰耧犁,习俗所呼不同,用则一也。”([11],394页)“按‘耩’在今天(12),各地区解释也不一致,它是名词,也是动词,苏北、山东叫耧为耩子,用耧播种叫耩地。河北邯郸、邢台、保定,北京一带,则称播种为耩地。山西则以没有逼土(即犁镜)的犁叫耩子,用耩子耕地叫耩地。”[28]图册中的耩子显然是指前者,是我国北方传统的条播农具。行文中间介绍了此具的使用方法。所绘耩子是一种二脚耧,较三脚略为轻便,在北方甚至还有独脚耧,但三脚耧最为常见。“燮”通“泄”。

图17 耩子

2.11 饷桶(图18)

担以馈田。古饭及衣之器,统曰箪笥。圆曰箪,方曰笥。又筥,饭器也,秦谓之筲。据此古饭之器竹。今馌以桶,蒸浮之气弗泄,用厚农也。

按:饷桶在古代是向田间送饭送衣的盛具,又分为圆形的“箪”或方形的“笥”,或称“筥”,秦地名“筲”。因为名称均为竹子头,由此推断古时盛饭器均由竹制。此图反映妇女到田间送饭(水)的场景,在汉代画像石中已有表现。在宋元以降的风俗画中亦多有表现,如历代《耕织图》,山西新绛稷益庙明代壁画《农耕图》等。《征农图》所绘饷桶已经改用深底木桶,对盛装食物而言更利于保温。

图18 饷桶

2.12 连耞

打谷器,亦云“搛夹”。《方言》:“宋魏间谓摄殳。”《说文》:“拂,连耞也。”编竹系竿,圆枢四转,持竿振击,稿谷自落,其用如此。

按:《方言》:“佥,(今连架,所以打谷者)宋魏之间谓之欇殳(音殊,亦杖名也)。”([13],36页)《说文》“柫,击禾连枷也。”([14],457页)柫,上文写作“拂”,误。“耞”与“枷”通用。

2.13 绢箩

筛面器,有架曰箩床。《氾胜之书》:“田有六道,麦为首种。”麦美者,硙尽无麸。束皙《赋》:“重罗之面,尘霏雪白。”匪器独良,赖贻牟之昭赐尔。

按:据游修龄的解释:“田有六道”是说按照天时一年收种有六道程序;麦乃秋种(初)夏收,故曰“首种”,这里的“种”非动词,而作名词[29]。“麦美者,硙尽无麸”是说上好的麦经过磨的出粉率高。据1935年商务印书馆影印宋本《太平御览》卷860束皙《饼赋》为底本,以上海古籍出版社排印本《艺文类聚》卷72等为校本,“尘霏雪白”句中“霏”应为“飞”,“雪白”有的版本为“白雪”。[30]束皙《饼赋》这句话表现了用罗筛面时的加工场面。“匪”通“篚”,盛器。“贻牟”,出自《诗经·周颂·思文》“贻我来牟,帝命率育”[31],其中的“牟”指大麦。

3 结语

乾隆二十六年三月至乾隆三十年四月,身为侍郎兼管顺天府的钱汝诚进献给乾隆帝一册《益象征农图》。该图册是为乾隆所重视的耕耤礼所备用,使其熟知亲耕仪式中的农具,导扬清代的民本、重农思想。《征农图》一共绘有24件农具,每件农具附有简短的释文。释文引经据典,阐释了农具的俗称、由来、功用等。由于我国传统农具在宋元时期已经发展到顶峰,明清两代鲜有重大创造、革新,《征农图》所绘24件农具,就基本形制而言与普通农家所用农具并无二致,只是个别器具在纹饰或名称上打有皇家的烙印(如金犁、金鞭)。部分农具如青箱、种斗、饷桶、绢箩、叵箩等,在之前的农书中未见专门记载。一些农具的释文中保留了当时的俗称,如耢的俗称“荆盖”,渠疏的俗名“六齿木”等,为研究古代农具的名义演变提供了资料。

致谢 审稿专家对初稿提出了修改意见;韩琦研究员对修改稿提出了宝贵、细致的修改意见。特致谢忱!

收稿日期:2012-12-13;修回日期:2013-02-25

注释:

①介绍文字称描绘了劳动工具48件,疑有误。因为钱汝诚的序写道:“臣既谨所列而举其治农所必需者,图二十有四”,明确指出了有24幅图,而《清史图典》收录该画册的农具图恰好也是24幅(每幅各1件)。之后钱又说:“每图撮举数言,证其根委”,既然是农具图,自然一图对应一农具,不可能理解为两件农具为“一图”。此外,该图册是为乾隆行耤田礼而准备。核实雍正《祭先农坛图》(参见傅维新:《欧罗巴利亚艺术节四十周年》,《艺术家》,2010年第2期,第238~239页)所绘农具几乎可以与《征农图》所绘一一对应。《征农图》如果再多绘出一倍数目的农具是不可想像的,因此该图册所绘农具应是24件,并非48件。

②关于《益象征农图》的引文,皆出自文献[1]。下同。

③对《三十六禾词》的分析,参见留虹:《“三十六禾词”——皇帝亲耕时的欢乐乐章》,《紫禁城》,2005年第2期,第118~121页。

④统计时,以校释后的参引文献为准;《周礼》与《考工记》分别计之。

⑤这里误引的一个极有可能的原因是“拂”与“拂”字形上的相似。不排除钱汝诚据引《说文》的刻本已误作“拂”的可能,这是古代版刻中常见的差错。

⑥本文所引王祯《农书》的插图均选自王毓瑚校本。该本的插图源自明嘉靖本《农书》。

⑦早期“劳”(也写作“耢”,或称“耱”)的形制并非为方框形,从汉代画像石(砖)中看到的劳多为单根横长木,魏晋时期出现了方框形劳,但并未普及。到了宋元时期,方框形劳已经常见。

⑧从该砘车的形制判断,两条前伸木前端略向上弯,由此可以判断是拉行而非推行。另外原文也说“人引以行”,可知这种砘车是拉行而非推行。

⑨见李崇洲《试探〈考工记〉中“耒”的形制》(《农业考古》1995年第3期)与闻人军《考工记译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93年)相关部分。

⑩康熙朝《大清会典·耕耤》没有“耆黎、上农靷犊举犁以导”的内容,见伊桑阿等纂修《大清会典(康熙朝)》(台北:文海出版社,1992年,第2125~2128页)。雍正朝《大清会典·耕耤》有“顺天府尹北向跪,进鞭。皇帝左手持鞭。耆老二人牵牛,上农夫二人扶犁”内容,见允禄等监修《大清会典(雍正朝)》(台北:文海出版社,1994年,第3837页)。因此“金鞭”条所引《大典》可能是雍正朝《大清会典》或乾隆朝《钦定大清会典》。若是前者,前文推断钱汝诚进献《征农图》的时间维持不变。若是后者,因为《钦定大清会典》成书于乾隆二十九年春,因此前文推断的进献时间可进一步限定在乾隆二十九年春至三十年四月。

(11)通“得”,应该之意。

(12)按成书的年代,指20世纪50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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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乾隆彝族象征农业地图研究_乾隆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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