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来西亚华人政治的突破与困惑,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马来西亚论文,困惑论文,政治论文,华人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在海外华人社会中,马来西亚华人作为一个整体,是参政历史最长最活跃的族群。从2 0世纪50年代起,马来西亚华人一共参加了1次自治选举和10届全国大选,投票率从不到 20%逐步提升到70%以上,且一直保有本族的反对党、执政党、政府部长。不过,由于华 人政治对马来西亚政治影响有限,不少政治评论以“边缘化”来诠释马来西亚华人政治 ,认为马来西亚华人政治在整体运作的过程中已经被排斥在外,从核心迁移到边缘(注 :何启良著《政治动员与官僚参与》,华社资料研究中心1995年吉隆坡版,第4页,第1 9页。)。1998年9月发生“安华事件”后,马来西亚政局异常动荡,各种政治思潮互相 撞击,各种政治力量彼消此长,华人政治也出现了明显的变化。华人政治对马来西亚政 治的某些运作过程开始发生重大影响,但华人政治在整体运作中似乎仍处于边缘,华人 政治的最根本目的也基本没有达到。
一、华人选票首次对选举结果产生决定性影响
根据马来西亚的选区划分原则,马来人选区占了大部分选区,而马来人执政党——巫 统,又长期得到70%~80%以上的马来人的支持,即使在1990年面对46精神党的挑战,也 仍能得到60%以上的马来人选票。巫统创始人拿督翁早期高呼的口号“巫统就是马来人 ,马来人就是巫统”(注:(马来西亚)《南洋商报》,2000年2月25日。),几乎成为不 可动摇的定律,一直为马来人,甚至非马来人所接受。于是,巫统必然胜出并组建以其 为首的强势政府,成了马来西亚独立以来历届大选的必然结果,其他执政党要获选议席 ,不时也必须依靠巫统的影响和支持。个别巫统领袖曾认为,巫统可以单独执政,根本 无需理会其他政党。在马来人几乎一边倒地支持巫统的政治形势下,无论华人选票投向 执政党还是投向反对党,均不可能改变选举的结果,华人选票对政局显然无足轻重。
然而,“安华事件”引发了马来人大分裂,马来人传统反对党——回教党的支持面明 显扩大,“安华事件”催生的国民公正党也吸引了不少马来人中产阶级,巫统几乎一统 天下的局面严重动摇,约半数以上的马来人已不再将巫统视为自己当然的代表。1999年 大选前夕,曾有舆论认为,没有马来人的全力支持,巫统为首的国阵政府将在1999年大 选被推翻,马哈蒂尔也会像印尼苏哈托那样垮台。
马来族分裂和公正党、回教党分散巫统选票的作用,使华人选票在1999年大选中显得 异常重要。当时在全国900多万名合格选民中,马来人占50%多,华人占30%多,约60多 个或约1/3的国会议席为华人选票所左右。由于国阵拯救国家经济的巨大功绩以及对反 对党的诸多疑虑,此次大选,华人选民仍像1995年大选那样,再次一边倒地支持国民阵 线。华人不仅支持华人执政党,混合选区的大多数华人选民,也投票支持在该区竞选的 巫统候选人。结果,虽然国阵大党——巫统面对严峻的挑战,支持巫统的传统马来人选 票严重流失,不少巫统候选人在马来选区连连败落,但在华人选民的支持下,巫统为首 的国民阵线仍然再度获胜,且组建了强势政府。
大选后,巫统副主席兼国防部长纳吉表示,华裔等非马来人大力支持国阵,是协助国 阵成功维护江山的主要因素(注:(马来西亚)《南洋商报》,2000年6月18日。)。华人 执政党——马华公会副会长兼房屋及地方政府部长黄家定也指出,华人在1995年及1999 年大选中举足轻重,华人的支持使目前国阵还有2/3或3/4的执政权,但令人感到担心的 是,如果华人在下次大选只要“反对”一下,政权可能变色(注:(马来西亚)《南洋商 报》,2000年3月4日。)。
黄家定的担心竟然很快应验。2000年马来西亚举行了三次补选,三次选举结果都与华 人选民的背向有关。首先是4月1日的桑岗州议席补选,国阵在此次选举中继续获得华人 选民的支持,国阵候选人的选举成绩因而比1999年大选时还好。第二次是6月10日举行 的直落甘望国会议员补选,在此次选举中,国阵不仅流失了一些马来人的选票,而且部 分华人选民,特别是发生过猪灾的芦骨区的华人选民也转而支持替阵(注:替阵全称替 代阵线,是马来人回教党、印度人人民党、华人民主行动党和安华夫人领导的国民公正 党于1999年4月组建的反对党联盟。)的候选人,国阵虽然保住了该议席,但获多数票的 优势却被替阵大大削弱,媒体称替阵“虽败犹胜”。最后一次是11月29日举行的鲁乃州 议席补选,鲁乃州选民共26746人,其中马来人占47%,华人占34%,这次补选,由于过 半数的华人支持替阵,不被看好的替阵候选人赛夫汀,以530的多数票击败国阵候选人 安东尼沙米,攻克鲁乃这个国阵堡垒区。
鲁乃补选之日刚好是1999年大选的一周年,它不仅是对马来西亚朝野政治力量消长的 标志性检测,也集中地反映了华人对政局的影响,即华人支持谁,谁就可以上台执政。 马来西亚政治评论家沉观仰发表演说时指出,1999年大选及鲁乃补选结果显示,马国首 次出现华人掌握政局的局面。他说,这也是马国独立以来,首次出现华裔选票能决定让 哪一个政党上台当政的局面。他认为,1999年大选的结果,国阵继续以2/3多数席位执 政。如果当时的大选,有10%的华裔选民转投替阵,就可能变天。他认为鲁乃补选结果 ,已证明了这一点。他表示,在马国的国会选区中,类似鲁乃的混合区,总数高达60~ 70个,这些选区向来都是属于国阵传统的堡垒区。“如果这些选区,全部被替阵攻下, 政权将会转换”(注:(马来西亚)《南洋商报》,2000年12月12日。)。
鲁乃补选后,国阵领导人倍感危机,加上一连串社会事件和华教课题,2001年前期马 来西亚政局持续动荡,替阵一再发出夺取全国政权的呼声。2001年6月,国阵暨巫统主 席马哈蒂尔总理在巫统代表大会上分析华人对未来政局的影响,他指出,目前国阵在国 会议员中只占有72席,另有32席由反对党拥有;若反对党再夺下另外21席,它们将拥有 53席,而巫统只得51席,要达到这个目标,反对党只需在巫统险胜的选区,获得非马来 人200至300张票即可致胜(注:(马来西亚)《南洋商报》,2000年6月21日。)。
很显然,华人选票已从过去对于政局的无足轻重,转变为举足轻重,甚至可以决定谁 上台执政。这确实是1999年大选以来,马来西亚华人政治的重大突破,从此,争取华人 选票成了朝野政党的重头戏。如果说,华人政治的边缘化是指从核心迁移到“边缘”的 话,那么华人对选举的杠杆作用表明,华人在政治选举中的位置已从边缘开始向中心移 动。
二、华人政治突破与华人政党地位
顺理成章,随着华人政治影响力的加强,其政治代表——华人政党的地位和力量也应 随之增强和壮大。然而,1999年大选以来,马来西亚华人执政党的地位并没有加强,华 人反对党的地位也明显削弱。
马华公会是马来西亚最大的华人执政党,作为执政党,马华公会地位的加强,自然与 获得的权力,或者分配到的官职数量直接有关。成立于1949年的马华公会,参加了所有 的马来西亚大选,其中1995年和1999年大选的成绩最佳,分别获得30席和29席,特别是 1999年大选,在国阵面对严峻挑战之际,马华仍获得29席,称得上战功赫赫,反观国阵 老大——巫统,席位却从88席大幅减至72席,不到国阵席位的一半,首次需要友党的支 持才能组织强势政府。不少马华基层党员认为,多分配一些官位给马华理所当然。
然而,1999年大选后的新内阁,马华仍像过去那样,获得4个部长席位,他们分别是人 力资源部长冯镇安,房屋及地方政府部长黄家定,交通部长林良实,卫生部长蔡锐明。 总理马哈蒂尔公开宣称:马华还是保持现有的4个部长职位,他不能考虑增加马华在内 阁的代表席位,因为这会影响国阵其他成员党的权益,先例一开,其他政党也会要求更 多。他还说,“马华过去在大选表现虽不理想,但我们一样给予马华同样数目的席位, 不会因为成绩欠佳而刻意减少”(注:(马来西亚)《南洋商报》,2000年5月24日。)。 也就是说,华人选票的作用再大,马华选举的成绩再好,也只能继续保持原有的行政代 表名额。
然而,行政代表名额并不等于相应的行政代表权。多年以来,虽然马华四个部长职位 数目保持不变,但内阁部门却一直在增加,从1959年的14个增加到1999年的24个,马华 部长在内阁的比例随之不断下降,从1959年占28.57%或1/4强降到1999年仅占16.67%或1 /5弱。而且,马华出任首长的部门曾包括财政部(1959年至1974年)和工商部(1959年至1 968年)两个非常关键的政府部门,其重要性远非目前四个部门可以比拟。因此,虽然马 华的行政代表名额没有改变,但马华的行政代表权却持续弱化,这也是马来西亚华人政 治边缘化的主要论据之一。新内阁的组成证明,华人政治的突破,并未能改变马华公会 在政治权力中的边缘地位。华人另一个执政党民政党的情况也大同小异。
根据政治学的理论,“政党是近现代社会中一定阶级、阶层或集团的中坚分子,为了 维护和实现本阶级、阶层或集团的共同利益和意志,旨在夺取或巩固国家政治权力而组 成的政治组织”。“政治权力是实现其主体成员利益要求的手段,政治权力能否形成及 其力量强弱,直接影响到其主体成员利益要求能否实现以及实现程度如何”。(注:楚 宣等编著《政治学基本理论》,广东人民出版社,2001年,第153页、第59页、第31页 。)作为华人的政治代表,维护和实现华人的共同利益和意志,理应是马华公会的主要 目的之一,但马华公会政治权力的继续弱化,无疑使其维护和争取华人权益的作用大打 折扣。
最大的华人反对党——民主行动党,也没有从华人政治突破中受惠。行动党自1966年 成立以来,一直是马来西亚最大的反对党,由于得不到华人选民的支持,行动党在1999 年大选仅获10席,且三大党魁全部落选,最大反对党的地位随之为回教党(20席)取而代 之。不仅如此,行动党还被替阵内部的诸多矛盾弄得心力交瘁,并因回教党的回教国政 纲而多次恫言退出替阵,“9·11”事件后,在与回教党谈判再度无法就回教国课题达 成共识后,行动党最终于2001年9月22日宣布退出替阵。这一进一出,对行动党的负面 影响不言而喻。
凡此种种,行动党被喻为马来西亚近年来政治剧变的大输家,其维护和争取华人权益 的政治作用因而大大减弱。过去,由于行动党是国阵,或者是巫统的最大对手,朝野之 争几乎成为以马来人政党——巫统为首的执政党和以华人政党——行动党为首的反对党 的斗争,行动党借最大反对党的声势,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政策的制定朝着有利于本民 族利益的方向发展。然而,回教党取代行动党成为国会最大的反对党后,巫统的首要对 手不再是华人的行动党,而是同属马来人但回教色彩相当浓厚的回教党,行动党的声音 已不是在野的最强音,其对马来西亚时政和华人权益的主张或抨击,常常淹没于各个反 对党的呼声中而反应平平。退出替阵后,为了摆脱回教党的影响和与替阵划清界线,行 动党在政治参与上显得顾虑重重,2002年1月玻璃市英德拉区议席补选中,行动党坚持 “不参选不助选”策略,显然没有很好利用这次机会宣传自己和为华社争取权益。
三、华人政治突破与华人权益
客观而言,与华人政党几乎一无所获有所区别,华人政治的突破还是有效地促使国阵 政府对华人政策进行了某些调整。
例如,华教方面,1999年大选前教育部批准建立第四所华社大专——韩江学院,到200 1年7月,政府又批准马华建立拉曼大学。对于华小,政府一改过去反对增建和迁建华小 的做法,表示会根据需求而增建华小,表示微型华小可以寻地迁校。对于一些华教课题 ,政府也作出比较开明的姿态,如在华人社会的激烈反对下,政府不再坚持在原有华小 推行“宏愿学校”计划(注:宏愿学校计划由教育部于1995年12月提出,要求马、华、 印三源流学校同建在一校园内,各族小学生共用同一基本设施,认为这样可以消除文化 差异和加强和谐共处。2000年7月政府加快实施宏愿学校计划后,遭到华教团体的强烈 反对,认为计划会导致华小变质。);在2001年3月的单一语文教育的争论中(注:2001 年3月4日,马来西亚雪兰莪州爆发1969年“5·13”事件以来最大的一次种族(马、印) 流血冲突。事后多名马来学者促请教育部改变现有的国家教育制度,只允许马来语学校 存在,藉以加强各族人民的团结。有关言论引起华社的普遍反击。),总理马哈蒂尔明 确表示,政府无意关闭国民型华小与淡小,政府会继续让华裔及印裔自由地学习他们的 母语(注:(马来西亚)《南洋商报》,2001年3月19日。);针对大学招生种族配额制造 成华裔优秀学生入学难的问题,马来西亚准备在部分大学实施以成绩作为入学标准的政 策。政府的其他调整还有,2000年7月宣布吉隆坡广东义山维持现状,不交予私人公司 发展;同年修订《策划及发展统一指南》,规定新住宅区必须保留适当地点兴建非回教 宗教场所。鲁乃补选失败后,总理马哈蒂尔为自己的某些言论公开向华社道歉(注:鲁 乃选举前夕,巫统暨国阵主席马哈蒂尔指责华人“不懂感恩”,此举引起华人强烈反应 ,并成为国阵在鲁乃补选失败的原因之一。)。为了加强政府与华社的沟通,了解华社 的需求,总理马哈蒂尔在2001年5月还专门委任两名华族特别助手担任他的政治秘书和 新闻秘书,而此前他的秘书均由马来人出任。显然,国阵领袖比以前更重视华人的反应 ,更顾及华人的感受,华人对马来西亚政治发展举足轻重的影响,已成为国阵实施华人 政策的重要考量。
但也必须指出,在不少问题上,政府仍坚持自己的决定,如白小课题(注:白小是指位 于雪兰莪州八打灵白沙罗村的华文小学,该校建校已有70多年。2000年5月教育部批准 该校迁校,同意为其在附近承建新校舍,但在新校舍建成之前,原白小必须关闭,白小 学生则暂到附近的培才二校共校就读。2001年1月迁校时该校约有学生1500名,但有100 0多名学生(后来减到67名)拒绝迁校,事件遂骤然升温,引发保校和迁校家长之间,华 教人士与当局之间,朝野政党之间的激烈辩论,成为惊动全国上下的华教课题,一连串 风波为媒体称为“白小事件”或“白小风波”。),尽管华人社会的反映非常强烈,且 有60多名学生一直坚持不到新校上课,但教育部依然坚持关闭白小原校;政府虽然同意 不在原有华小推行宏愿学校计划,但一再表示将继续实施宏愿学校计划,并着手建立新 的宏愿学校。在涉及马华两族法律地位和马来人特权等重大原则问题上,马来人为首的 国阵政府更是始终没有让步。2000年8月马来文《马来西亚前锋报》关于华人代表建议 废除马来人特权的报道(注:(马来西亚)《南洋商报》,2000年8月14日、18日。
根据马华公会和巫统的协商,作为马来人接受非马来人为马来亚公民的条件,1957年 的《马来亚联合邦宪法》确认马来人的特殊地位,规定马来人保留地制度、服务公职的 保留名额等。由董教总和雪华党等11个华人社团拟定,于1999年8月16日公布的《华团 大选诉求》,包括取消土著与非土著区分等共17项83款诉求。),引发了马来西亚种族 之间,朝野上下围绕“马来人特权”和《华团大选诉求》的激烈争论,从口诛笔伐,发 展到公告、集会、游行、示威。当时,马哈蒂尔总理在接见马来人代表时明确表示,“ 在捍卫马来人特权上,政府绝不作任何让步,因为他们(马来族)还很弱”(注:(马来西 亚)《南洋商报》,2000年8月18日。)。后来,在各方面的压力下,华团大选诉求工委 会在2001年1月5日与巫青团发表联合声明,同意搁置“诉求”83款中涉及马来人特权的 7款,包括废除一些领域的“土著/非土著”区分等。
由此可见,维护马来人特权,历来是,即使在1999年大选后,也仍是巫统为首的国阵 政府放宽华人政策的底线。这是巫统作为马来人政党不可动摇的重要原则,占人口多数 的马来人,始终是巫统保有强势政治地位的社会基础。失去马来人的支持,巫统将成为 无源之水。总理马哈蒂尔强调,在马国政治中,巫统就是马来人,马来人就是巫统;巫 统是民族的心脏,马来人则是促使心脏跳动的血液(注:(新加坡)《联合早报》,2001 年6月21日。)。因此,巫统不会为了赢取华人的支持而牺牲马来人的权益。他说,巫统 不会用马来人所享有的四个基本权益来交换非马来人的支持;这四项权益是马来人的地 位与特权、马来文作为官方语文、回教作为官方宗教,以及马来统治者的地位(注:(马 来西亚)《南洋商报》,2001年5月13日。)。在回教党的挑战下,为了与回教党争夺马 来人,总理马哈蒂尔还于2001年9月宣布马来西亚是一个回教国。虽然政府保证不会修 改宪法,保证尊重其他宗教,保证非回教徒将继续受到公平对待,但回教国是否会强化 回教徒与非回教徒的区分?非回教徒是否会沦为二等公民?原有的特权再加上更难超越的 宗教区分,华人的未来地位似乎更令人疑虑。
因此,尽管华人选票可以决定政局,国阵极需要华人的支持并也对华人实施一些宽松 政策,但华人始终无法改变马华两族不同的法律地位。有法定的“马来人特权”做前提 ,厚此薄彼和行政偏差必然不可避免,华人权益的维护和增加无疑仍困难重重。
四、结论
综上所述,尽管马来西亚华人政治在这几年有了重大的突破,在各级议会选举中起到 决定性的作用,但华人的处境仍没有实质性改变,华人执政党在政府中的地位没有因选 举战绩而改变,继续处于权力和决策的边缘;华人反对党深受打击,面临重新定位再塑 形象的考验;政府虽然调整了一些华人政策,但无意赋予华人平等的公民权利。
政治是什么?政治是在一定的经济基础上,人们围绕着一定利益,借助于社会公共权力 来规定和实现一定权利的一种社会关系和活动。人们进行政治斗争,本质上是为了自己 的利益而斗争(注:楚宣等编著《政治学基本理论》,广东人民出版社,2001年,第153 页、第59页、第31页。)。从上述的政治定义出发,华人政治的突破并没有给华人带来 更多的权力和更根本的权利。1993年,新加坡国立大学政治系讲师何启良指出,马来西 亚族群之间重大课题的大原则都尘埃已定,“在大马以巫统为首的实际的政治作为或政 策上,许多时候只做局部或一点点的调整”(注:何启良著《政治动员与官僚参与》, 华社资料研究中心1995年吉隆坡版,第4页,第19页。)。那是巫统以及国阵政治威望如 日中天时期的情况,但在马来西亚政治发生了重大变化,在华人能对政治施加重大影响 之际,华人的法律地位依然没有改变,华人处境依然像过去那样只能得到“局部或一点 点的调整”,这种结果令人感到深深的困惑。长此以往,华人政治的无力感有可能再度 导致华人对政治的冷漠和疏离,华人选票的功能有可能从目前的选择政权回归过去的政 治泄愤,华人政治也有可能从目前的举足轻重重新转为无足轻重!
当然,政治的复杂性非一般原理可以完全囊括。事实上,马来西亚华人社会为修订“ 大原则”和改变“小措施”已做了不少努力,马来西亚华人的处境也比其他许多国家的 华人好得多。马来西亚华人政治的突破没有为华人赢得更多的权利,与马来西亚特殊的 社会政治状况和存在的诸多矛盾不无关系,如全局利益和族群利益的矛盾,政治反对与 政治稳定的矛盾,种族地位平等与扶持落后民族的矛盾,族群利益与阶级利益的矛盾, 以及族群政党力量对比悬殊等等。
虽然“9·11”以后国阵的统治明显得到加强,但马来人的裂痕仍未完全愈合,国阵在 来届大选中仍将全力争取华人的支持。如何把握机会,协调有关矛盾,使华人地位改变 与华人政治发展同步,是马来西亚华人政治发展面对的新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