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春秋史事的清华简五种综述,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清华论文,五种论文,春秋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清华大学在2008年7月入藏的战国竹简,通称清华简,由于内容主要是经史一类珍贵文献,有重要学术价值,已得到国内外有关学术界的重视。清华简的整理工作正在有序进行,到2015年为止,已出版整理报告《清华大学藏战国竹简》五辑①。最近又新整理出简书五种,都与春秋时期史事相关②,特在这里作一简要介绍。 这五种简书都是前所未见的佚籍,简上均没有篇题,现题是整理时试拟的。在五种里面,三种是关于郑国史事的,即《郑武夫人规孺子》③、《郑文公问太伯》和《子产》;一种是关于齐国史事的,题为《管仲》;再一种是关于秦、楚史事的,题为《子仪》,现分述于下。 一 《郑武夫人规孺子》 《郑武夫人规孺子》简,简长约45厘米,原共简19支,现存18支。从文句及简背划痕考察,所缺失的是第15简。 简文开首说: 郑武公卒,既肂,武夫人规孺子。 这明确表出了所述史事的具体时间。 熟悉郑国早期历史的都知道,郑国始封在西周晚期宣王二十二年(前806年),宣王封其弟友,即郑桓公。幽王八年(前774年),桓公任王朝司徒,有向太史伯问当时形势,策划向东方迁徙拓展之事,详见《国语·郑语》。幽王十一年(前771年),戎人入侵,西周覆亡,桓公死难,由其子武公掘突继位。武公元年是前770年。据《史记·郑世家》及《年表》,武公十年(前761年)娶申国之女武姜,十四年(前757年)生子寤生,即后来的庄公,十七年(前754年)生其弟共叔段。武公二十七年(前744年)卒,就是简文所讲的时间。 简文说的“武夫人”便是武姜,“孺子”是她所生长子庄公。武公死的那一年,庄公才十三岁,称作“孺子”是恰当的。 《郑武夫人规孺子》所记是武公逝世后,武姜对庄公进行的规诫。她说的话很长,但集中于一点,是要求庄公在三年以内不去亲理国事,将朝政全部委任给各位大夫。她认为郑国的大夫们是完全值得依靠的,武公在世时,国家如有大事,一定要与大夫们共相谋划,因而“君与大夫晏焉不相得恶”。尤其是曾经有这样一段时期: 吾君(武公)陷于大难之中,处于卫三年,不见其邦,亦不见其室。如毋有良臣,三年无君,邦家乱也。 这里讲的武公“陷于大难”,当即指西周王朝的覆亡而言。当时桓公死难,武公即位,其间武公曾有三年不在他父亲在今河南新郑一带建立的国家而居处于卫国,这件事传世文献没有记载,对于我们了解两周之际的历史颇为重要。 武公的该“三年”在什么时候,不难大致估计。按清华简《系年》云: 周亡王九年,邦君诸侯焉始不朝于周,晋文侯乃逆平王于少鄂,立之于京师。三年,乃东徙,止于成周。 据此,迎逆平王一事是在幽王灭后九年(前762年)④,而《毛诗正义》引郑玄《诗谱》说: 晋文侯、郑武公迎宜咎于申而立之,是为平王。以乱故,徙居东都王城。 可知迎立平王的还有郑武公,其时他显然业已摆脱了处卫三年的困境,由此不难推想武公的处卫是在嗣位之初,到这个时候,已有与晋文侯一起行动的实力了。到下一年,即武公十年,他就与同平王关系密切的申国通婚。 武姜在规诫庄公的时候,还自我表态说: 老妇亦将纠修宫中之政,门槛之外毋敢有知焉。老妇亦不敢以兄弟婚姻之言,以乱大夫之政。 后一句的背景,正是由于她是申国的女儿。 大家读《左传》,都知道武姜因为庄公诞生时难产,不喜欢这个儿子。《郑武夫人规孺子》中武姜的态度,是否也隐含这样的感情因素,是值得我们寻味的。 二 《郑文公问太伯》 《郑文公问太伯》简,简长约45厘米,分甲乙两本,似为同一人根据不同传本先后抄写,这在竹简书籍中是罕见的。甲本共简14支,其间一支有残缺;乙本原系13支,现失去一支。两本所缺文字,多可以彼此补足。 郑文公是前述庄公之孙。庄公的儿子很多,卒后有昭公忽、子亹、子仪和厉公突连续争立,最末厉公死后,其子捷继位,即是文公。《郑文公问太伯》简文记述的是大臣太伯对文公的劝谏。从篇内文公自称“不穀幼弱”看来,这一件事应发生于文公初嗣位时。文公元年是前672年,问太伯当在该年或稍晚一些的时候。 太伯其人,不见于传世典籍,他的身份及与郑国公室的关系,需要仔细推证。简文讲到: 子人成子既死,太伯当邑。太伯有疾,文公往问之。 子人成子和太伯,都是郑国的大臣。查《左传》庄公十四年,郑庄公之子除昭公、厉公等四人外,还有八人。其中一人名语(《穀梁》作御),字子人,后裔为子人氏⑤。这里的“子人成子”应为后人追称语的谥法,他是厉公的弟弟,文公的叔叔。 再看简文“子人成子既死,太伯当邑”,“当邑”应该是治理封邑的意思,所以太伯很可能是子人成子的长子,也就是文公的兄弟行。文公当时“幼弱”,太伯则年长得多,以致他患重病,文公亲去探问,他也自称“老臣”。 不过这里有一个值得讨论的问题,在简文中,文公是称太伯为“伯父”的,既是同辈的从兄弟,何以口称“伯父”?这个问题有一个可能的答案。《左传》庄公十四年,郑厉公称大夫原繁为“伯父”,杨伯峻先生《春秋左传注》云: 《诗·伐木篇》毛传云:“天子谓同姓诸侯,诸侯谓同姓大夫皆曰父,异姓则称舅。”《仪礼·觐礼》云:“天子呼同姓大国则曰伯父,其异姓则曰伯舅;同姓小邦则曰叔父,其异姓小邦则曰叔舅。”则天子于诸侯以国之大小分伯叔,诸侯于大夫恐不必然,当以年之长幼分伯叔也⑥。 按照这一说法,“伯父”是对年长大夫的特定称谓,而并不表示血缘上的亲属关系。是否如此,还有待进一步研究。 太伯在文公请求下,对文公作了相当直率的谏诤。他首先追述郑国自初封以来,历代国君的丰功伟绩,比较详细地列举了郑国的发展过程,其间有几点特别值得注意。 关于桓公,太伯说: 昔吾先君桓公后出自周,以车七乘、徒卅人,固其腹心,奋其股肱,以协于庸耦;摄胄擐甲,擭戈盾以造勋,战于鱼丽⑦。 “后”,《仪礼·有司徹》注:“年少也。”桓公以宣王少弟受封,其时只不过“车七乘,徒卅人”,国力如此弱小,是我们难于想到的。 郑国的真正拓展,是在武公、庄公时期,简文详说了他们扩据的地名。武公在位时,已有“鲁、卫、蓼、蔡来见”,也就是清华简《系年》第二章所说郑武公“正东方之诸侯”,为东方各国所尊崇。至于庄公的武功,更是充分肯定,甚至连“逐王于葛”都提出来赞扬。按《左传》桓公五年载,郑庄公与虢公同为周桓王卿士,桓王褫夺庄公的权位,于是周郑交恶。庄公三十七年(前707年),王率诸侯伐郑,战于葛,王卒大败,桓王被射伤。这依古代伦理来说应该算是大逆不道的事,太伯却引以为荣,作为榜样。 太伯对文公的谏诫,除了希望他接受几位贤臣的劝告之外,还特别警告不可耽于女色,指出文公: 不能慕吾先君之武彻壮功⑧,抑淫媱于康⑨,获彼荆宠⑩,为大其宫,君而狎之,不善哉! 这个“荆宠”是楚国的女儿,大概就是郑文公的夫人,《左传》僖公二十二年称“文芈”,僖公三十三年称“文夫人”。由此可知,文公没有听从太伯的劝说,仍然以她作为夫人。这一点,或许与当时郑、楚的政治关系有关。 三 《子产》 《子产》简,简长约45厘米,共简29支,保存较好,只有几支一端折残,并不妨碍简文。 这篇简书的性质与上述《郑武夫人规孺子》和《郑文公问太伯》不同,后两者都是纪事体,《子产》则是关于郑国名臣子产道德修养及施政业绩的论说。简文较长,全篇可分为十个小段,其前九段都以“此谓……”文句作结,但全文还是一贯的,从所谓“圣君”应如何以利民自勉,取得民众的信任讲起,接着说明子产在郑国执政,怎样“自胜立中”,作到“助上牧民”。全篇主旨有较强的思想性,读起来使人感觉到有与儒家学说相类的色彩。 论说子产的简文有不少地方同儒家接近,这是并不奇怪的。《左传》昭公二十年载,孔子听说子产死讯,“出涕曰:‘古之遗爱也。’”所谓“遗爱”,意思就是仁人(11),这句话充分体现出对子产的肯定。 由研究当时郑国历史的角度来看,《子产》后部的一些记载特别重要。简文说: 善君必察昔前善王之法律,求荩之贤。随后便从求贤和法律两方面述说。其求贤方面,讲到子产“尊老先生之俊”,有桑丘仲文、杜逝、肥仲和王子伯愿;又“设六辅”,有子羽、子剌、蔑明、卑登、俖之标签:清华简论文; 左传论文; 历史论文; 春秋战国论文; 郑国论文; 管子论文; 管仲论文; 史记论文; 法家思想论文; 汉书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