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史学的思考_历史学专业论文

影视史学的思考_历史学专业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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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K20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5332(2001)04-0049-07

在20世纪最后的二、三十年里,电影和历史相结合,并进而发展出一种新的历史研究表现的形式——影视史学。“年轻”的电影在古老的历史学上的“嫁接”,给历史科学领域注入了新的气息和活力。

影视史学作为一种新的历史思维模式和历史表述方法,使人们突破了长期以来的“读”、“写”历史,“听”历史的传统研究模式,从此还能够“看”历史。下文仅就“屏幕”历史(screen the past)的真实性,及其本身的优势和局限性作出一番论析。

“影视史学”一词借自于美国历史学家海登·怀特(Hayden White)所创的“historiophoty”。1988年,怀特教授在他发表的《书写史学和影视史学》一文中,把影视史学定义为:以视觉影像和影片的论述,来传达(represent)历史以及我们对历史的见解①。在这篇著名的文章中,怀特杜撰了“historiophoty”一词,以和传统的“书写史学”(historiography)相对应。后来,台湾中兴大学的周梁楷教授首次把它译为“影视史学”,以“‘史学’这个名词来强调“‘historiophoty’是门学问,它也有(或应有)自己的知识理论基础。”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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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①Hayden White,Historiography and Historiophoty,American Historical Review,Vol.93,No.5(Decenber,1988),PP1193-1198.

②周梁楷:“影视史学:理论基础及课程主旨的反思”,《台湾大学学报》,第23期,1999年6月,第44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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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影视史学这个新名词的中文意义与怀特所指的有所不同。在周梁楷那里,影视史学并不限于电影和电视:任何以静态或动态的图像传达人们对于过去事实的认知,都算是影像视觉的历史文本,而对这些文本的思维和论述所做的探讨分析就是“影视史学”。“(影视历史文化)指的是以任何影像视觉符号中所呈现过去的事实,其成果(或成品)例如有远自上古时代时期的岩画,历代以来的静态历史图像,以及近代的摄影、电影、电视和数位化多媒体都算在内”①。因此,在这个扩大了的影视史学的概念中,可能还包括战场、遗址、文物、雕塑、建筑、画册等等都应是“影像视觉的历史文本。”

其实,在怀特创造这个新名词之前,已有不少专业史家应用影视媒体来从事历史教学,甚至参与历史影片(history film)的制作,并且有意探讨和构建电影和历史之间的关系和理论基础②。在摄影技术发明之初,弗科斯·泰勒勃特(Fox Talbot)就把它比作“自然的笔”(a pen of nature)。1921年,奥古斯都·沃儿伏(August Wolf)赞叹电影是一个历史学家(film as historian)。1970年,约翰·伊欧·科勒(John E O’ conner)和马丁·A·塔克松(Martin A Tachson)建立了“历史电影委员会”,隶属于美国历史协会,并发行了一份历史影视研究的跨学科期刊《电影和历史》,以“探讨好莱坞和欧洲的电影制片人怎样去描述历史——并报道这些(历史)电影的真实与错误。”③当伍德罗·威尔逊总统在白宫看了《国家的诞生》(Birth of a Nation)这一部电影后,曾感慨地说到:“这就象是用光写的历史”。由于电影长期处于默片时代,直到二战后,历史学家才开始正视影视与历史的关系。60年代,法国年鉴学派的马克·费侯(Marc Ferro)“将电影当作重要的史料,拿来与其他不同类型的史料相互对照考证。”④而美国历史学家罗伯特·A·罗森斯通(Robert A Rosenstone)则把他的两部主要的历史著作搬上了屏幕,并亲自参与制作。一部是历史纪录片《正义之战》(The Good Fight),描写的是西班牙内战中美国的志愿者;另一部是历史剧情片《红色之恋》(Reds),记录的是美国诗人、记者、革命者约翰·里德(John Reed)最后五年的生活。这两部影片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每一部都带给人们一段重要却长期不为人所知的历史事件,每一部都把许多‘权威’的历史细节搬上了屏幕。”⑤

慢慢地,电影和历史的关系日益被列入学术讨论会的议程。与此同时,在那些严肃的历史刊物上,也相继发表了一系列的关于影视史学的文章。权威历史刊物《美国历史评论》曾在两、三年内相继发行了两期影视历史专辑,另有几期刊载了大量的影评。大量的历史影视的文章还散见于《美国历史杂志》、《激进历史评论》、《大众历史》等史学刊物之中。

而在台湾学术界,中兴大学的周梁楷教授在几场关于史学的研讨会中,发表了一系列的文章,并已着手从历史文本、历史文化等角度来探讨和构建影视史学的理论基础。⑥在他的主持下,中兴大学历史系设立了“影视史学专用教室”,用来提供讨论影视图像、媒体与历史关系的“论述空间”,并以视听器材辅助历史教学。另外,还开设了与史学导论、史学方法论、中国史学、西洋史学、历史哲学等相并列的“影视史学”课程。该课程的教学目标是:(一)认识影视历史文化的变迁;(二)探讨影视与当代人文思维的关系;(三)构建影视与新史学的理论。⑦周梁楷教授对影视史学的重视与努力的成果可见一斑。此外,台湾东海大学历史系的陈锦忠教授也在这块土地上辛勤耕耘着。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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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①周梁楷:“影视史学:理论基础及课程主旨的反思”,第445页。

②可参看:Robert-A-Rosenstone,Visions of the Past:the Challenge of Film to Our Idea of History,Harverd University Press,1995 Markc Cones,Past Imperfect:History According to the Movies,Henry Holtand Company,1995.

Robert-A-Rosenstone,Revisioning History:Film and the Construction of a New Past,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1995 Leger Grindon,Shadows on the Past:Studies in the Historical Fiction Film,Temple University Press,1994.

③见他们的网址:http://www.h-net.msu.edu/filmhist/cd.html.

④周梁楷:“影视史学:理论基础及课程主旨的反思”,第446页。

⑤Robert A Rosenstone,History in image/history in words:reflections on the possibility of really putting history onto film,American Historical Review,Vol 93,No.5(December 1988),PP1173—1183.

⑥周梁楷教授相关的文章还有:“影视史学:课程的主题、内容和教材”,张哲郎主编《历史系课程教学研讨会论文集》,((台北)政治大学历史系,1993);“银幕中的历史因果关系:以‘谁杀了肯尼迪’和‘返乡第二春’为讨论对象”,(台湾)《当代》月刊第74期(1992年6月);“辛德勒选民:评史匹柏的影视叙述和历史观点”,(台湾)《当代》月刊第96期(1994年4月);“影视史学与历史思维”,(台湾)《当代》月刊第118期(1996年)。

⑦周梁楷:“影视史学:理论基础及课程主旨的反思”,第445页。

⑧陈锦忠:“视听媒体在历史教学中的应用”,王寿南、张哲郎主编《中国历史教学研讨会论文集》,(台北)中国历史学会、政治大学历史系,19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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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周梁楷教授对影视史学概念的理解,可以说,影视史学既是最年轻的也是最古老的历史学科。说它“年轻”,是指它应用的是最新的影视的思维和方法;说它古老,是因为它才是历史学科最早的形式,包括壁画、遗址、文物等一切人类有意或无意地留存在自然界的遗迹。

一般说来,历史史料的形式,大致可分为以下三类:一是文献,包括档案、报刊、图书等文字记录的史料。这是传统的书写史学的据点;二是口述历史所基于的口碑史料。早在古代的历史学家就深入采访、调查,运用“口耳相传”的史料。但由于历史条件的限制,大部分仍以文字记录的方式留存下来,直到声音储存技术的出现,才有了录音的方式;三是反映历史进程的遗迹、文物、战场、壁画等视觉史料。而实际是:人类对历史的记录,在文字出现以前,只能是物传,从遗物看历史。语言发明以后,增加了言传,从口耳相传中获得历史知识。文字发明以后,又增加了文传,以文字记载历史。录音、录影器具发明以后,记载历史的工具又增加了音传、像传资料。③由物传—言传—文传—音传—像传,从人类记录历史的媒体来划分,似乎更具合理性,也有助于对影视史学的理解。毕竟,从物传到像传,跨度是如此之大,以至两者之间已少有共同之处,笼统地把它们视为影视历史文本,都无助于问题的说明。鉴于在怀特的定义中,强调的也只是刺激人争议很大的影视(电影、电视),本文所论及的影视也多用此义。

显然,历史记录媒体的技术每前进一步,都深远地影响着人类历史的进程。从图形文化到语言的产生,到文字的创造,再到影像技术的发明,无不决定着历史记录的形式。“从文字文化进入这种图形文化,其意义及对人类深远的影响也许并不亚于从远古时代的结绳记事时代到文字的发明。”④此言甚是。而实际上,语言、文字、声音一起可捆绑在广义的语言文字这一概念中。在人类历史走到了今天的信息社会,由于计算机的发明,后三种媒体(文传、音传、像传)也已被统一到了0、1这两个数字的组合之中。文字、声音和图像都被“解构”成了0、1这两个再简单不过的数字。从这个角度,也许,这是历史科学在记录形式上的“历史的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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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③熊月之:“口述史的价值”,《史林》,2000年第3期,第5页。

④张广智:“影视史学:历史学的新领域”,《学习与探索》,1996年第6期,第11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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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表面上看,历史记录媒体的不同决定着历史形式的异样:口述史学依赖声音来讲述历史;书写史学基于文字来书写历史;影视史学则借助影视来“屏幕”历史。通过文字书写、声音、绘画、摄影、乃至电影,媒体记录历史的可能性和实现程度决定了我们对过去的理解。“现代史家必须自觉,分析视觉影像时的‘解读’方法和研读书写的档案是截然不同的。选择以视觉影像传达历史事件、人物及过程的那一刻,也就决定了一套‘词汇’、‘文法’和‘句法’”。①事实上,历史影视不是一部历史著作,它有自身独有的表述方式。“由于影视史学的引入影像和音响,这种视听思维文化,改变了人们长期以来使用文字训练与文字结合的线性思维的平面模式。”②由此可见,我们不能只以书写史学的标准和规则来要求影视史学,而必须摸索出其自身的一套思维模式、方法和标准。

总之,影视史学不仅仅是提“另类”的素材来补充历史史料,或仅与实物史料、文字史料、口述史料相互印证,它更着重于以自己特有的方式去看历史、去描述历史;不是提供了人们一扇“看”历史的窗口,而是一种人们用来“看”历史、表述历史的新方法。

但是,历史能被搬上屏幕吗?屏幕上的“历史”是历史吗?一旦以上被勉强接受的话,接下来的问题便是,习惯于用文字的思维和方法来理解、分析、解释和重建过去的历史学家应该怎样看待这种图像中的历史呢?影视的使用使得有必要改变传统地赋予“历史”这个词的意义吗?

历史是过去,历史学家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如实地“复原”过去。但是,历史是死的,一旦成为过去便不能重演。斯皮儿伯格在谈到(历史)电影时就曾经说过,真实的历史只存在于那段时光的人们心中。“事实既是特殊的,它当然是不能重复的。”③严格意义上,历史不能完全复原,至少无法象一面镜子那样完整地折射出历史面貌,历史不能“重现(演)”。贝克尔曾经说过:“在历史学家创造历史事实之前,历史事实对于任何历史学家都是不存在的。”此言虽然过分强调了历史只是历史学家的先验的想象的产物,但这种历史事实,即历史文本(包括书写文本和影视文本)中的历史,与客观存在的历史之间也只能永远是一条渐进线。因此,影视史学和书写史学一样,都只能无限接近于这条渐进线,而不能完全重合。但是,即使以历史上确有其人其事的人物、事件为原型的历史影视,也多半是虚构的。例如,在普遍被认为“成功的重现了历史”的《鸦片战争》中,就有一个完全虚构的人物——蓉儿。象这种历史影视中的普遍存在的虚构,历史学家该怎样看待这种现象呢?当然,首先,蓉儿不是一个历史人物,只是一个虚构的角色。在这个意义上,历史影视确实歪曲、篡改了历史。其次,蓉儿又是一个合理的人物形象,人们都不会否认,在饱受苦难的旧中国,也有爱国的妓女。而且,有千千万万个这样的“蓉儿”。在这个意义上,又没有歪曲历史。或许,正如罗森斯通所说,有时候,历史影视必须提供一个不存在的“面孔”(film must provide a face for the faceless)。可见,影视史学的独特之处在于,它不局限于追求客观事实,而是迂回地避开真实、证据等书写史学的一般要求和标准,并试图探索出一种新的看过去的方法,这种方法允许用虚构来讲述历史。电影以它自己特有的方式来写历史,屏幕上透视的是一个不同于书面历史的过去,这使得影视历史不会局限于书写历史的要求和规范。所以,我们不应该用书写历史的标准来要求影视历史,影视历史应有自己的一套表述历史真实性的方式。“对于历史影视所传达的过去的知识,人们仍须小心、谨慎。历史影视中的历史‘事实’与日记和书信中的事实是如此地不同……至少,电影因其图象和感情而比任何纸面上的事实都更具感染力……但是,甚至最好的影视历史也是虚构的和误导人的……这也许就是‘影视历史是事实的艺术重建,而不是事实本身’的另一种说法,就象是历史学家重建过去的‘影视版’。”④事实上,影视历史不是过去本身,而只是过去的模仿。这也许就是伏尔泰所说的:“历史就是我们拿死人开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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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①Hayden White,Historiography and Historiophoty,P1193.

②张广智:“影视史学:历史学的新领域”,第119页。

③金岳霖:《知识论》,商务印书馆,1983年,第846页。

④James West Davidson and Mark Hamilton Lythe,Where trouble comes:history and myth in the films of Vietnem,After the fact:the art of historical detection,McGraw Hill.Inc,3rd,1992,P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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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价一部历史影视的真实性与虚构性,要看其所传达的特定的时空的社会情景是否真实合理。历史影视最成功最重要之处就是,通过整体的布局和局部的细节,来体现当时社会文化和时代精神。“历史影视当中的历史只能是历史精神的一致,不可能也不必要与客观的历史完全相符。”②历史影视追求的应当是艺术的真实性和历史的真实性的统一。对影视历史和书写历史的真实性,周梁楷教授作了一个绝妙的比喻。“有关历史文本的‘虚’与‘实’的问题,不妨以一条光谱来说明。光谱的一端是‘实中实’,另一端是‘虚中实’,光谱之间的‘虚’与‘实’有强弱之别。所谓‘实中实’,是指某些历史文本,如近代专业史家的学术作品……至于‘虚中实’,是指有类历史文本,如史诗、历史剧、历史小说、历史电影(历史剧情片)等等,在具体的细节史事层面上实实虚虚参错期间,它们有较多虚构的自由……然而,这类作品如果能呈现‘中之实’的话,便是值得嘉许的史诗、历史剧、历史小说或历史电影。反之,如果未能达成‘中之实’的理想,甚至沦为‘中之虚’,‘虚中虚’便是这类文本的最大的致命伤。”③罗森斯通也曾经强调过:“我们不可能单独只凭‘书写史学’的标准来评论影视史学,因为每一种媒体都必然各有各的虚构成分。”④可见,影视历史中的“事帝”不是传统专业史家头脑中的那种“事实”,它是历史事实的“影视版”。

另一种历史影视,即历史记录片(documentary film),历史学家更能接受。但是,历史记录片又如实地表述了过去吗?它果真是一扇为我们进入过去的窗口吗?固然,记录片是实地、实景定格的历史瞬间,它对过去的描述,在某些方面,连书写史学也自叹弗如。但是,记录片也仍须有大量的中断、剪接,何况镜头本身就有角度,加上大幅的蒙太奇处理,记录片更难免“失真”。罗森斯通说得好:“我们必须记住的是,在屏幕上,我们看见的不是事件本身,甚至也不是被当事人所证实了的事件,而是一些被精心安排成有序的事件的有选择的图像,以向我们讲述一个故事或争论。”⑤因此,历史记录片和历史剧情片(historical drama)同属于历史影视,其评价标准大致是一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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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②张广智:“重现历史——再谈影视史学”,《学术研究》,2000年4月,第89页。

③周梁楷:“影视史学:理论基础及课程主旨的反思”,第458页。

④Robert A Rosenstone,History in image/history in words:reflections on the possibility of really putting history onto film,P1181.

⑤同上,P11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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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书写史学又何尝不是过去的“模仿”呢?近一、二十年来,一些批评家从“语义学”(narratology)的角度来否定历史的真实性,认为历史文本中的历史只不过是“文字的游戏”。罗森斯通就曾提醒过我们说:“(一)叙述,其实也就是有着序幕、高潮和尾声的连贯的故事,是历史学家赋予过去以意义的结构;(二)历史著作的叙述实际上是‘文字的虚构’(Verbal fiction),书写史学也是过去的表述,而不是过去本身;(三)叙述性历史著作部分的也被历史学家用来讲述过去故事的方式和种类所决定——或是讽刺的,或是悲剧的,或是英雄式的,或是浪漫的。语言不是透明的,因此不可能如实地‘镜像’过去(mirror the past),而只是对它的表述,语言用它自己的意思来重构历史。”①其实,在表述历史时,文字书写和影视语言也都各有所长。在有些方面,影视甚至比文字更为有力,通过结合图像、字幕和声音,影视比文本能透视出更多的信息,不管是具体的事实,还是模糊的印象。一般地,影视语言长于叙述而短于分析,而叙述式的传达及思维方法较能突显个别的原因(individual cause),分析的方法较为偏重于普遍性的原因(universal cause),因此,“叙述与分析方法的选择与应用,基本上还是涉及到历史认知的理论和真实性。”②

有的史家指责影视史学的另一个原因是,屏幕上的历史无法容纳注脚和争论。他们说,历史在一定意义上,其实就是一个争论的过程。因为,历史是“现在跟过去无休止的对话”,其本身是人们对过去的一种解读。各种历史形式,不管书写史学还是影视史学,都是过去和现在的互动的交流过程。而由于电影本身的特点和要求,它无法作出解释和注脚。而且,观众也只是被动地接受屏幕上所描绘的历史。习惯地,这又是用书写史学的标准来要求影视史学。其实,屏幕上的图像本身就在表述一种看法,一种图像的看法。通过特写、独白、声音,更是立体地向观众传达了它的观点和见解。尽管如此,影视史学的提出并不是要代替书写史学、口述史学,并不是要在图书馆用电影胶片和视听CD、磁带来取代历史书籍,而是用视觉的,甚至是听觉的方式来尽力弥补文字描述和思维的不足和缺陷。所以,影视史学与其说是现代科技发展的结果,倒不如说更多的是由于历史学本身的要求。

或许,对于一个专业史家来说,影视历史最重要之处并不在于它所讲述事实的真实性,而在于为讲述这些事实所选择的方式。影视历史的目的并不在于提供一个看过去的窗口,而在于提供给人们另外一个解读过去的角度和方法。有的历史学家难以接受的是,这一媒介形式用的不是文字的形式和思维,屏幕上的历史与其说是对过去的描述,倒不如说创造了一个“新”的过去。也正因为此,历史影视常常被传统的历史学家斥责为篡夺和歪曲了历史。但是,历史影视并不就意味着“企图要放弃历史事实,而是多少有点承认不只有一种历史事实的味道,或者是说,影视媒介所传达的事实不同于文字所传达的事实,至少在本质上不相冲突”③。

影视史学作为一种后文字时代的历史思维模式和历史表述方法,以其特有的能力在长期以文字形式的书写史学前挤出了一条成长之路。就象书写史学挑战口述史学一样,影视史学也是对书写史学的一个挑战,一种后文字时代的历史形式。影视史学由于影视本身所固有的性质和要求而有着其鲜明的特征:

(一)、影视史学集图像、声音,甚至文字于一体,形象、生动,具有强烈的感染力;

(二)、影视史学偏重于叙述(重现)历史;

(三)、影视史学是一种后文字时代的历史形态,它在思维模式、表述方式,甚至对历史和历史事实的看法和认识上,都不完全同于传统的口述史学、书写史学;

(四)、影视史学在形态上和实质上都是与口述史学、书写史学相并列的表述历史的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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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①同上,P1180。

②周梁楷:“以影视辅助中国史教学”,王寿南、张哲郎主编《中国历史教学研讨会论文集》,(台北)中国历史学会、政治大学历史系,1992,第198页。

③Robert A Rosenstone,History in image/history in words:reflections on the possibility of really putting history onto film,P11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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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电影写的“图像的历史”中,我们可以用视觉,甚至听觉,来感受和“经历”过去。可以预见,在21世纪,影视史学将成为刺激人心、充满活力的“促动因素”,促进历史学的发展:

首先,影视历史作为一种全新的教育手段而越来越受到专业史家的重视。目前,人们更多的是从影视接受有关过去的知识,而不是从学究式的历史著作。长期以来,专业史家习惯于文字书写和文字思维,并用文字的方式和分析的方法去研究和传授历史,历史学在学究的象牙塔里固步自封,使得原本有趣、丰富的历史变得柘燥无味、生硬无聊。在科学技术发展的冲击下,历史学陷入两难境地:一方面,即使专业史家也对历史缺乏激情;另一方面,在国内外,历史系注册的学生日趋减少,学生和大众都不重视历史。影视史学改变了以往静态的历史教学方式,使其成为生动活泼、丰富有趣的动态传授。台湾中兴大学历史系设立了“影视史学专用教室”,开设“影视史学”课程,就是一个很好的尝试。

其次,影视史学是历史大众化的最佳方式。当代历史学家已从往事的简单再现深入到大众历史的重建,从“自上而下看历史”到“自下而上看历史”。80年代以来,有些历史学家已开始热衷于“大众历史”,并开授相关课程。历史教学的目的在于传达历史知识、培养历史意识和训练历史思维。历史学要大众化,除了主要地通过历史教育达到这一目的外,还可以以人民所喜闻乐见的方式深入到大众中去。影视以其独特的能力,既有助于学究式的历史走出高深的象牙塔,又能使人民大众从日常生活、娱乐活动中不自觉地接受历史知识。也正因为此,周梁楷教授曾建议,“影视史学”可以安排在“大众历史”(Public history)这门课程里。

再次,影视史学也是一种全新的历史研究方法。在科学技术发展的推动下,历史学也日益取得重大进展。摄影机、影印品、录音机、电影、电视等等,都被用来追述往事和历史人物。相应地,实物资料、口述史料、书写史料和影视资料相互印证。影视史学还开拓了人们的传统的历史思维模式,既有文字的思维,又有图像的思维。

最后,影视史学改变了历史学的单一的表现形式。单调的书写表现形式使历史学充满着沉闷气氛,专业史家只能在汗牛充栋、满是灰尘的故纸堆里爬梳史料,生动、丰富的历史变得毫无生气。在21世纪,世界日益走进一个图像的时代,历史学研究也将进入一个多元化的时代,那种单一的史学研究模式已无法满足现实的需要,历史科学呼唤着变革。影视史学,正可以和口述史学、书写史学一道昂首前进。

收稿日期:2001-0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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