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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G720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1-6124(2006)06-0086-04
2005年10月，中国共产党十六届五中全会确定了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历史性任务。2006年2月，中央一号文件——《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推进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若干意见》发布，正式拉开新农村建设的帷幕。一时间，以“多予”为重点加快建立工业反哺农业长效机制、强化直接补贴增加农民收入、增加财政投入加快农村水电气路基础设施建设、健全三级服务体系普及新型合作医疗制度等一系列建农、惠农、支农政策与措施纷纷出台，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掀起热潮。笔者以为，在这种热潮中，农村成人教育的呼声还不够响亮，农村成人教育还没有受到应有的高度重视。
一、新农村建设成败取决于农民素质
人是事业发展、工作成败的决定性因素。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当然也不例外。
1.新农村建设的根本在于农村教育
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要求是：“生产发展、生活宽裕、乡风文明、村容整洁、管理民主。”[1]
“生产发展”，要求调整优化农业结构，转变农业增长方式，提高生产效率，改善经营管理，其关键在于提高农业生产力中最活跃的因素——农民的生产素质，使之懂科技、会生产、善经营；“生活宽裕”，要求增加农民收入，降低人口增长，改善生活条件，合理安排用途，其关键在于提高农民生存能力，使之会计划、能致富、善消费；“乡风文明”，要求崇尚科学、抵制迷信，团结互助、诚实守信，移风易俗、破除陋习，遵纪守法、辛勤劳动，其关键在于提高农民道德素养，使之有责任心、仁爱心、荣辱心；“村容整洁”，要求科学规划布局，保持生态平衡，整饬村容舍貌，美化生存环境，其关键在于陶冶农民的审美情趣，使之讲卫生、讲格调、讲修养；“管理民主”，要求基层政权组织立党为公、执政为民、政务公开、服务民众，其关键在于激发农民的主人公意识，使之有觉悟、会参政、敢监督。
一句话，要实现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目标，关键在于促使农民素质的全面提高。所以，新农村建设的根本在于农村教育。
2.农村教育当务之急是成人教育
目前，无论是政府文件，还是领导讲话，一说起农村教育，便首先强调“巩固和普及九年义务教育”，免收学杂费、改善办学条件、城镇教师支教等政策与措施都倾斜于义务教育。诚然，义务教育是关乎农村长远发展的基础性、先导性工程，自然应该受到格外重视。但是，也应该看到，义务教育是“关乎明天的教育”，新农村建设却是“今天的事业”——“‘十一五’时期是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打下坚实基础的关键时期，……是农村全面建设小康加速推进的关键时期。”[1] 而据统计，我国农村现有的4.8亿劳动力中，小学及以下文化程度的占37.3％，初中文化的占50.3％，高中及以上文化的占12.4％。农村劳动力平均受教育年限仅为7.3年。[2] 革命导师曾经指出：在一个充斥着文盲的国家，不可能建成社会主义。同样道理，在农民素质普遍低下的地区，也不可能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新农村。
所以，时下的农村教育，不应该只强调培养“接班人”的义务教育，还应该高度重视提高“当班人”素质的成人教育。
3.农村成人教育要重视素质教育
这些年，农村的成人教育主要强调职业技术教育。先是实用技术培训、绿色证书培训，再是青年农民科技培训、农村劳动力转移培训等等，各类技术培训有声有色、热潮迭起，对广大农民脱贫致富奔小康确实发挥了明显作用。然而，也应该看到，职业技术教育主要是生产能力培训，要建设新农村，“协调推进农村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和党的建设”[1]，只重视职业技术教育还远远不够。近年来，一些“暴发户”、“先富地区”的腐化堕落事实也证明：物质文明的发展与精神文明的建设往往并不同步，技术的进步、能力的提高，并不能直接导致道德的完善、精神的健全，没有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道德观，财富甚至比贫困更能带来前进方向的迷失和人性的堕落。
所以，农村成人教育不能片面强调脱贫致富的职业技术教育，还应该高度重视农民政治、道德、科技、经济、文化素养全面提高的素质教育。
二、农村成人教育存在严重缺失
1.农村成教指导体系的缺失
新中国建国伊始，教育部便设立社会教育司，专管成人教育。1951年该司调整为工农业余教育司。之后几十年，虽分分合合，但教育部一直有专管部门统筹全国农村成人教育，各省市县教育部门也都有上下对口衔接的成人教育专管机构，乡有成教专干，村有成教教师，形成了从中央到地方基层的成人教育指导体系，为国家成人教育方针的贯彻、政策的执行、计划的落实、任务的完成提供了保证。
1998年，教育部成人教育司与职业教育司合并为“职业教育与成人教育司”，专管中等职业教育，原成教司的成人教育管理职能被分解到发展规划、基础教育、高等教育、高校学生等四司中去了。上行下效，我国多年苦心构建的农村成人教育指导体系已不复存在，这使其本来承担的统筹规划、立法定规、宏观调控、经费划拨、监督评估、权益维护等责任基本落空，致使农村成人教育发展受到严重损失。
2.农村成人教育资源的缺失
随着农村成人教育指导体系的消逝，不少农村的成教资源也大量流失。据笔者调查，各地上世纪80年代配备的乡成教专干、村成教教师已基本流失。有关专家估计，1998～2000年，农村流失的成人教育工作者少说也有40万人左右。据教育部统计，2001～2004年，农村成人学校教职工从41.35万人减少到27.05万人，又流失14.3万人。[2]
除人力资源流失外，由于专管机构缺失造成的政府投入减少，以及农村税费改革取消了教育费附加和教育集资，也使农村成人教育经费大幅减少。2001～2004年，农村成人学校因师资不足、经费欠缺而由49.64万所减少到19.17万所，锐减61.4％；年培训规模也从8732.31万人次，减少到5127.20万人次。[2]
3.农村成教法制保障的缺失
进入新世纪，我国已确定了“形成全民学习、终身学习的学习型社会，促进人的全面发展”[3] 的社会发展目标，“人人享有平等的受教育权利”被强调为“最基本的人权”。然而，据农业部门统计，我国农村劳动力中接受过短期培训的只占20％左右，接受过初级职业技术教育、培训的只有3.4％，接受过中级教育、培训的仅有0.13％。[2] 农民的受教育权利还远未得到保障。
与此相关联的问题还很多，譬如，各级政府农民教育责任的推脱，农村成教专管干部、专职教师被随意精简，乡镇农民成人学校独立建制得不到落实，农村成教经费、设备投入常常落空，农村成教工作者各种待遇屡遭忽视等等。酿成这些问题的原因很多，但最根本的是农村成人教育缺乏应有的法制保障。在无法可依的“人治”状态下，政出多门、随意决策、管理乏力、运作混乱等问题的产生，便成了难以避免的必然。
三、新农村建设对成人教育的迫切要求
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将引发中国社会一次全面、深刻而伟大的社会变革。这种变革首先对新农村建设的主体——农民，提出了相应的素质要求。农村成人教育必须顺应这种要求，深化改革，科学发展。
1.建树科学的新农村发展观
“经验表明，一个国家坚持什么样的发展观，对这个国家的发展会产生重大影响，不同的发展观往往会导致不同的发展结果。”[4] 对一个国家如此，对一项事业也如此。
新农村建设是一项宏大的事业，这项事业的推进必须遵从“科学发展观”。科学发展观的核心是“以人为本”，是通过人的不断发展、全面发展，去促进社会和各项事业的“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这就是说，新农村建设必须紧紧抓住农民教育这个根本，通过不断、全面提升农民素质，来促进农村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等各方面的发展，唯有如此，才可能实现预定目标。换句话说，没有高素质的农民主体，新农村建设就不可能取得实绩；没有农民素质的全面提高，农村物质文明建设即使取得一些成果，也难以维护、保持。
所以，一切“见物不见人”的发展观，一切片面重视生产发展、基础设施建设而忽视农村教育特别是成人教育的思想，都应该尽早清除，否则，新农村建设只会事倍功半，甚至功败垂成。
2.重建农村成人教育指导体系
我国成人教育之所以能在新时期取得举世公认的成就，根本原因之一就在于政府发挥了重要的引导组织作用，这一点，得到了国外教育专家的一致首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副总干事科林N·鲍尔认为：“在中国，有三方面的因素促成这一重大进步(指全民教育——笔者注)：政策上对教育的有力而持久的重视、从中央到地方的组织保证和用革新方法解决问题。”[5] 在新农村建设进程中，各级政府对农村成人教育同样应该发挥好引导、支持、保证的作用。
新农村建设进程中的成人教育，是一项宏大的系统工程。从范围看，它覆盖神州县乡村寨；从规模看，它囊括农村4.8亿青壮年劳动者和近2亿老年人；从内容看，它包含思想道德、民主法制、基础文化、职业技术、艺术休闲等教育；从层次看，它涉及扫盲教育，初等、中等、高等教育，继续教育；从类型看，它横跨学历教育、证书教育、技术培训等等；从学习形式看，它拥有日校、夜校、网校、双休日班，长期学习、短期培训等多种形式。对这项宏大、复杂而又关系到新农村建设成败的系统工程，各级政府如果不从方针政策制定、宏观规划调控、教育资源投入、教育质量监督、教育权益维护诸方面进行指导、支持，而任其自生自灭、盲目发展，那便是政府的失职。
在目前情况下，教育部应该在职成教司设置专门处、室，各级政府教育主管部门也须设置相应科、办，乡设专干，村配专人，形成自上而下的指导体系，对新农村建设的成人教育进行科学而得力地指导与督促。否则，农村成人教育的发展还是难以落到实处的。
3.保证农村成人教育资源投入
《国务院关于进一步加强农村教育工作的决定》(2003)明确要求：每年培训农村劳动力1亿人。这意味着对4.8亿农村劳动力的年培训率必须达到20％。如此巨量的培训任务，再加上扫盲教育、成人学历教育、老年教育等等，没有充足的教育资源投入，“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
新农村建设的成人教育必须有基地、有设施、有教师、有教材，归根结底是要有资金。根据笔者实地调查，京津地区、长三角、珠三角以及浙江、山东、陕西等一些经济发展较快又重视教育的地区，近几年纷纷按照基础教育、职业教育、成人教育“三教统筹”的原则，投入资金，开辟基地，建新校舍，引进教师，编写教材，使新农村建设与农民教育步入良性互动、相互促进的阶段；然而在我国大部分地区，特别是中西部老少边穷地区，农村成人教育仍深陷于“无基地、无设施、无教师、无教材”，当然首先是“无资金”的困境之中。
后进地区的政府应该高瞻远瞩，从各级财政的新农村建设资金中挤一点，从政府各种开支中省一点，向相关部门、企业筹一点，向社会各界募一点，尽量加大对农村成人教育的投入，促使本地新农村建设早日步入人的发展与经济社会发展良性循环的轨道。
4.加强农村成人教育网络建设
新农村建设进程中的成人教育是全民性教育，它要满足农村所有有学习愿望和学习能力的成年人的学习需求。所以，它必须具有以下特性：开放的教育体系、灵活的教学管理、方便的学习条件、自主的目标选择、即时的信息传递、创新的知识生产、终身的学习进程、高效的人才培养。为了提供具有上述特性的学习支持系统，农村成人教育必须努力建设好两类网络：
一类是成人教育学校网络。各地要在现有三类教育教学基地基础上，建立健全以县职业技术学校或成人教育院校为中心，以乡农民学校为重点，以村民学校为分校的三级成人教育学校体系，并按照“农科教结合”原则，将属地农业技术推广、培训机构与普通中小学联合起来，资源共享，构建起成人教育学校网络，满足农民就近学习的要求。
一类是成人教育电子网络。电子网络教育是为农民构建数字化公共服务平台，实现农村成人教育的新跨越。电子网络可以充分利用广播电视、互联网、卫星网以及热线电话、手机短信服务等手段为农民提供教育、培训、咨询等服务。电子网络建设要超前规划、量力而行。有条件的地区，要在县域网、乡域网建设上下工夫，同时努力提高农民的网络学习能力，出台相应政策鼓励农民进行网络学习。网络教育目前是农村成教发展的前沿，不久的将来将成为农村成人教育的主阵地。
5.推进农村成人教育健康发展
与基础教育、高等教育不同的是，农村成人教育由于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不均衡而具有明显的层次性、地方性、民族性等差异。同时，由于传统观念的制约、目光的短浅、思想的怠惰、劳动的疲累，又常常有部分农民不愿抽暇学习、无意安心学习。
在这种情况下，要推进农村成人教育健康发展，便需要做好“四必须”，并努力提高农村成人教育的“八度”。
“四必须”是：1)必须努力启发学习动力，引导农民通过学习改变生存状态，不断创造人生价值；2)必须认真调查学习需求，准确把握不同对象的学习需要，进行针对性培训设计；3)必须热忱提供教育服务，让学习者能以适合自身特点的方式进行满足个性化需求的学习；4)必须多方激励学习行为，促使农民克服各种困难，通过学习不断提高自身素质。
提高农村成教的“八度”是：1)因地制宜，提高农村成教规划的科学度；2)政府牵头，提高农村成教主体的整合度；3)挖潜共享，提高农村成教资源的共享度；4)鼓励支持，提高农村成教对象的参与度；5)合理衔接，提高农村成教进程的持续度；6)按需施教，提高农村成教内容的适宜度；7)不断更新，提高农村成教手段的先进度；8)因材施教，提高农村成教结果的有效度。
6.完善农村成人教育法制保障
要促进农村成人教育的科学发展、健康发展，为新农村建设提供强力支撑，最重要的是必须尽快完善农村成教的法制保障。
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到90年代中期，我国农村成人教育蓬勃发展、生机盎然，成人学校三级网络健全，专职干部教师齐备，指导及时，运作有序，使农村扫盲教育、文化教育、技术培训取得举世瞩目的成就；而90年代末至新世纪初，农村成教却遭遇挫折，直到目前也未完全缓过气来。
反观义务教育、高等教育、职业教育，却没有经历过如此曲折。原因何在？最根本的是这三类教育都有专门的国家法律为其稳定发展提供保障；而没有专门法律为之保驾护航的成人教育，能不听凭风吹浪打、摇荡颠沛？
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是新世纪的历史性任务，为新农村建设提供强力支撑的农村成人教育，必须得到充分的法制保证。在现阶段，要中央出台专门的《成人教育法》，条件尚不成熟；但各地政府却可以也应该根据本地情况，尽快制定地方性法规，明确农村成人教育的地位、性质、权利、责任，规范其投入、运作、监督、评核，为本地区农村成人教育提供法制保障。唯其如此，农村成人教育才可能科学、健康地发展，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才可能扎扎实实地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