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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F11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176X(2009)07-0056-08
随着改革开放，我国经济不断地融入全球经济。服务业作为国民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经历了持续的快速增长。1978-2007年的30年间，服务业平均增速超过10%，高于同期国内生产总值的平均增长速度。随着服务业逐步对外开放，服务贸易也得到了快速发展，中国服务贸易进出口分别从1982年的20.24亿美元、25.12亿美元发展到2007年的1 290亿美元、1270亿美元，年均增长率分别为21.2%和17.6%。中国在全球服务贸易中的比重不断上升，服务进出口在全球服务进出口中的比重分别从1982年的0.46%和0.63%增长到了2006年的3.74%和3.27%。①
一、中国服务贸易发展的基本特点
1.中国服务贸易总额迅速增长，逆差不断扩大
1982-2007年期间，中国服务贸易总额持续增长，年度增长率多数处于10%-30%之间。2001年入世后，服务贸易增长率持续提高，这期间出口年均增速达到22%，进口年均增速达到21%。1989年的服务出口在全世界名列第27位，进口居第32位。到2007年，中国服务贸易进出口双双突破1000亿美元大关。其中，服务进口额1290亿美元，占世界服务贸易份额4.2%，居世界第五位；服务贸易出口额为1270亿美元，占世界服务贸易份额3.9%，居世界第七位②；服务贸易总额为2 560亿美元，增速超过20%。此外，我们还可以发现，1982-1991年期间，服务出口一般大于服务进口，服务贸易处于顺差状态，但自1992年开始直至2007年，服务出口小于服务进口（1994年除外），服务贸易处于逆差状态，且逆差呈现逐年加大的态势，2007年逆差有所改善。（见表1所示）
2.从贸易构成来看，中国服务贸易表现出结构失衡、逐步改善的特点
(1)从表1可以看出，以运输和旅游为主的传统服务贸易在我国服务贸易总额中都占有较大比重，两者之和的比重在选取的年份中均超过60%，而以金融、保险、咨询、专有权利使用费和特许费等为主的新兴服务贸易占比较小。
(2)从出口方面看，运输服务出口占服务贸易出口总额的比重呈现出显著上升趋势，在1999年，占比至最低水平；旅游服务出口从1982-1990年间的比重基本不变，但从1991年开始比重则明显上升，直至2003年（由于非典的原因）比重又开始回落；其他商务服务出口比重则基本呈现稳步增长的态势。
(3)从进口方面看，运输服务进口占服务贸易进口总额的比重显著下降，由1982年的61%下降为2006年的34%；旅游服务进口则逐步增加，从1982年的3.3%增加到2006年的24%；其他商务服务进口比重也基本呈现稳步增长的态势。因此，虽然我国的服务贸易结构仍然以劳动密集型和资源密集型为主，但是我国的服务贸易出口结构和进口结构正逐步由传统的劳动密集型或资源密集型向新兴的知识（技术）密集型转化。
二、中国服务贸易竞争力的国际比较
1.服务贸易国际市场占有率国际比较
一个产业的国际竞争力大小表现在该产业的产品在国际市场上的占有率。国际市场占有率即一个国家或地区出口的产品在国际市场上占有的份额，该指标数值越高，表明该产业的产品国际竞争力越强，则该产业的国际竞争力越强。我们选取服务贸易最发达的美国、发展中国家的典型代表——印度以及服务贸易出口排名最靠前的新兴经济体国家——新加坡三国作为比较的对象，研究时间区间为1997-2006年。
如图1所示，从服务贸易出口总量的国际市场占有率来看，美国占有绝对的领先地位，其服务贸易的出口占到了全球出口总量的15%-20%，随着世界其他国家服务贸易的快速发展，美国的服务贸易出口占全球的比率虽然在2000年以后有所下降，但是从近几年情况看，仍旧远远超过了其他国家的出口规模。但是，与印度和新加坡这两个国家相比，除了1997年新加坡③服务贸易国际市场占有率强于中国以外，中国服务贸易的市场占有率都远超过了这两个国家，因此，如表1所示，从服务贸易总额来看，近10年来中国服务贸易的出口市场占有率还是较强的。但是，我们同时还要看到，同样作为发展中国家的印度，从2003年开始，服务贸易出口势头强劲，与中国的差距在2006年之后明显缩小，似有赶超之势。另外，中国服务贸易出口国际市场占有率较强，并不能全面反映中国服务贸易的国际竞争实力，我们还需要从结构方面进行国际比较分析。
图1 服务贸易的国际市场占有率
图2、图3和图4分别是各国运输服务贸易、旅游服务贸易和其他服务贸易国际市场占有率的国别情况。总的来看，美国的确是世界服务贸易的强国，它在三类服务贸易方面所占的市场份额都远远超过了其他国家，同时，美国在保持运输和旅游等传统服务贸易稳中有升的市场份额的同时，尤其是代表新兴服务贸易的其他服务贸易发展速度更快，在2000年之后直线上升。对于另外三个国家而言，中国除了在旅游服务贸易④方面所占的市场份额强于其他两国之外；在运输服务贸易方面，中国的出口市场占有率弱于新加坡⑤，但是随着中国的不断发展，差距在不断缩小；在其他服务贸易方面，2003年之前，中国、印度和新加坡三国出口的市场占有率相当，但是之后，虽然新加坡、尤其是中国在2001年入世之后加快了其他服务贸易的发展，但是印度发展速度更快，其出口份额开始超过了中国和新加坡，并且差距在不断拉大。这说明，近年来印度服务贸易的快速发展更多的是得益于新兴服务贸易的发展。
以上分析说明，中国服务贸易表面上的较高国际市场占有率，主要还是由于中国是一个大国，自然资源以及劳动力资源丰富，传统型的服务贸易在国际市场当中占有了相当的市场份额，但是代表世界服务贸易发展趋势的新兴服务贸易的国际市场占有率则比较有限。
2.服务贸易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国际比较
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RCA指数）是通过计算一个国家某种产品出口占该国出口总值的份额与世界该类商品出口占世界总出口份额的比例，来测定该国这一产品在国家出口格局中的地位，从而根据比值的大小确定该产品在国际贸易中的竞争优势。⑥
图5、图6和图7分别为各国运输服务贸易、旅游服务贸易和其他服务贸易的RCA指数。可以看出来，如同我们在国际市场占有率指标中分析的那样，新加坡在运输服务贸易方面拥有最强的出口竞争力，印度则最弱，美国近10年来在运输服务贸易方面发展一直比较平稳，但指数都小于1，对于中国而言，伴随着近几年货物贸易的大规模发展，其运输服务贸易的出口竞争力有了较快的提高，到2006年，运输服务贸易的RCA指数已经大于1。从旅游服务贸易看，中国的出口竞争力是四个国家中最强的，除了受2003年SARS的影响出现了大幅下降外，旅游服务贸易出口一直呈现微幅上升的态势。此外，就是美国，但是同样美国在旅游服务出口贸易发展方面也比较平稳，基本维持在1%以上的水平。印度和新加坡的旅游服务贸易的出口竞争力则相对比较弱。就其他服务贸易而言，印度在新兴的其他服务贸易出口竞争力方面提升非常快，近10年来已经超过了美国；美国在这一领域的出口进展方面同样相对平缓，但RCA指数也都大于1。新加坡虽然在新兴服务贸易领域出口竞争力不是很明显，但是也超过了中国的水平，中国在新兴服务贸易领域的出口竞争力是最弱的。
表2给出了其他新兴服务贸易行业详细RCA指数。
从表2中的计算结果可以看出：美国的出口竞争力优势主要体现在金融服务、版权税和特许费服务、个人、文化和娱乐服务以及政府服务等方面，美国在这几个领域RCA指数不仅大于1，且远超过了其他国家的水平；印度具有较强出口竞争力的服务行业领域主要集中在通讯服务、计算机和信息服务方面，尤其计算机和信息服务出口竞争力远远地超过了其他国家，这的确得益于近年来印度在软件服务业的快速发展；新加坡具有出口竞争优势的行业则主要有保险服务和其他商业服务方面，从数据上来看，在金融服务方面，新加坡的出口竞争力指数略低于美国的水平；对于中国而言，从数据上看，中国只有在建筑服务领域具有较强的出口竞争力。
3.服务贸易竞争力指数的国际比较
贸易竞争指数(TC)是反映产业国际竞争力的重要指标，总体上能够反映出计算对象的竞争力状况。这一指标是用某种贸易产品的进出口差额与其进出口总额相比来体现的。
如图8所示，美国总的服务贸易竞争力指数尽管一直强于其他国家，但是这10年当中，受其他国家服务贸易快速发展的影响，其竞争力出现了一定程度的下滑。受东南亚金融危机的影响，新加坡的服务贸易竞争力指数从1997年开始也出现了下降，直到2005年后，其TC指数才变为正数。印度早期服务贸易竞争力指数也为负值，但其发展速度非常迅速，经过2000年的一个短期调整后，继续快速发展，到2003年服务贸易竞争力指数由负转正，且到2006年已经接近美国的发展水平了。而对于中国而言，这10年来，服务贸易竞争力指数一直为负，且发展基本比较平稳，入世之后TC指数有所提高，这说明，总的来看，中国的服务贸易竞争力水平还是相对比较弱的。
以下，我们再从结构方面来看各国服务贸易竞争力指数的结构差异。由图9各国运输服务贸易TC指数看，由于四国这一指标基本都为负数，因此说这四个国家的运输服务贸易竞争力水平都较弱。但是对比来看，新加坡受其地理位置优势的有利影响，其在运输贸易方面的竞争力，强于其他国家。美国运输服务贸易竞争力指数还有逐年下降的态势，但仍强于中国。印度的运输服务贸易的竞争力是最弱的，且近几年发展速度并不快。但对于中国而言，受近几年货物贸易快速发展的拉动和资本积累的影响，运输贸易的竞争力水平有了迅速的提高。
从图10旅游贸易TC指数看，美国、中国、印度的竞争力指数为正，且差距不大，说明中国实质上在旅游贸易方面有一定的竞争力，但并不是特别明显。而新加坡的旅游贸易受1997年东南亚金融危机的影响以及2003年SARS等不利因素的影响，竞争力指数一度下跌到近-0.4%的低谷，之后一路大幅度回升，到2006年已经赶上并超过了其他三国。
图11为各国其他服务贸易的TC指数变化表。我们可以看出，美国在2002年以前是这一领域的绝对领先者，但是到2002年后，随着印度在新兴服务贸易领域的快速发展，其竞争力水平已经超过了美国，这充分说明，印度服务贸易整体竞争力水平的提升主要来源于新兴服务贸易外包出口的迅速提升。对于新加坡而言，同样由于受到东南亚金融危机的影响，这一领域的服务贸易一路下滑，但是到2003年后其竞争力水平逐渐开始回升，但幅度较小，之后又有所震荡，但仍高于中国的水平。从图11中我们可以看出，与其他国家相比，中国的新兴服务贸易竞争力水平低下，但从趋势上看，中国尤其是在加入世贸组织之后，新型服务贸易领域的竞争力水平还是在不断提高的。
图11 其他服务贸易TC指数
从以上对结构方面的分析，充分说明中国服务贸易整体水平竞争力低下的一个重要原因是20世纪90年代以来世界服务业向资本、技术密集型方向转变，信息服务业等新型服务得到较快发展，而我国服务业仍以劳动密集型的传统服务业为主。表3给出其他服务贸易竞争力指数。
从表3可以看出，美国在建筑服务贸易、金融服务贸易、版权税和特许费服务贸易以及个人、文化和娱乐服务贸易等方面都拥有非常强的竞争力优势；印度由于近些年在软件服务业的迅速发展，它在通讯服务贸易、计算机和信息服务贸易方面拥有明显的竞争优势；新加坡在新兴服务贸易方面的竞争优势不明显，但是与其他国家相比，它在金融服务、保险服务贸易及其他商业服务贸易方面还是有相当的竞争优势；而对于中国而言，除了在建筑服务贸易、计算机和信息服务和其他商业服务贸易方面有一定微弱的竞争力外，在其他新兴服务贸易领域的竞争力指数大多是负数；而且从指标上看，中国的通讯服务贸易、保险服务贸易、金融服务贸易和版权税和特许费服务方面，由于中国履行入世承诺，贸易自由化水平提高，而在中国这些领域的服务行业自身竞争力还没有明显提高的前提下，国外相应服务贸易的进口大幅增加，在一定程度上，也削弱了中国这些领域的服务贸易的竞争力水平。
三、结论
经过对中国服务贸易特点分析以及中国、美国、印度和新加坡四国的服务贸易国际竞争力指数比较分析，我们可以得出以下一些结论和政策含义。
1.改革开放以来，中国服务贸易虽然发展迅速，但总体水平不高，整个服务业发展水平与国民经济的发展不相适应
相对于发达国家和新兴工业化国家中国服务贸易占世界贸易的份额都是相当低的，其进出口份额占世界服务贸易进出口份额分别为美国的10%和16%。中国服务贸易与商品贸易没有同步发展，服务贸易在中国对外贸易中的比重低，整个服务业发展水平与国民经济的发展不相适应，服务贸易总体水平低制约了商品贸易的进一步发展。
2.中国服务贸易不仅总体水平低，整体竞争力差，而且出口结构不合理
目前，中国服务贸易发展主要集中在运输、旅游、劳务出口等传统的劳动密集型部门和资源禀赋优势部门上，而全球贸易中发展迅速的金融、保险、咨询、电信和邮电等技术密集型和知识密集型服务业在我国还处于初步发展阶段。根据上文利用相关统计指标的国际比较研究，我们可以得出以下一些一般性的结论：首先，总的来看，中国目前服务业的发展还是相对滞后的，这在一定程度上制约了我国服务贸易的发展。其次，作为一个大国，中国虽然从服务贸易总量上出口占有率还是相对比较高的，但是从“质”上看，中国仍然以自然资源密集型和劳动密集型的服务业（旅游服务贸易）为主，尤其是代表技术密集型的新兴服务贸易各领域的出口竞争力和国际竞争力水平都相对较低，即使与同是发展中国家的印度相比，也存在较大的差距。中国服务贸易的这种结构，从长远来讲，是不利于提高中国服务贸易的总体竞争力的。
3.在那些新兴服务业方面中国和其他可比国家的差距比传统服务业方面的差距要更大，这是一个相当普遍的现象
除了政策、体制方面的原因外，城市化水平与市场化程度低、人力资本积累不足、产业结构不够合理等妨碍了这些新兴服务业的发展，使得服务的供给无法有效地对不断增长的需求做出调整。因此，当前的政策选择是在发挥中国服务业竞争优势的同时，不断加大教育投入，提高教育的覆盖率和质量，积累人力资本，分阶段、有重点地发展高层次的知识、技术密集型服务业，发挥示范效应，带动服务业的薄弱部门，尽快缩小差距，不断进行产业结构的升级。
4.中国如何提升自己的实力是一个非常值得研究的课题
中国加入WTO之前一些存在较高保护和垄断地位的新兴服务贸易行业，如通讯服务、金融服务、保险服务等在入世后，尤其是经过“过渡期”后，其国际竞争力还出现了一定程度的下降，这也部分地说明中国在这些领域服务业受国外的竞争冲击较大，如何更加有效地参与竞争，不断提升自己的竞争实力，是一个非常值得研究的课题。另外，某些新兴服务行业如金融服务贸易的自由化与资本账户自由化的关系较为密切，要实现跨境交付金融服务贸易的大幅度发展，应当实现资本账户的自由化，而我国仍然实行较为严格的资本管制，因此，要大力发展这些服务贸易行业，与它们发展相关领域的配套改革也需要同步解决。
收稿日期：2009-05-10
注释：
①UNCTAD《Handbook of Statistica 2007》和《中国国际收支平衡表2008》。
②WTO《International Trade Staticsta 2008》.
③受东南亚金融危机的影响，1997年后，新加坡服务贸易的出口所占市场份额明显下降，从1999年开始又缓慢回升。
④受2003年非典的影响，中国旅游服务贸易出口出现了一定的下滑，之后继续保持上涨态势。
⑤新加坡优越的自然条件，赋予了其较强的运输贸易实力。
⑥如果RCA＞1，说明该国某种产品的出口竞争力强；如果RCA＜1，则说明该国某种产品的出口竞争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