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学流慈——曾志忞史料殆尽之欤?,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史料论文,广学流慈论文,曾志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J60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4270(2014)03-0014-19 一、研究述往 学界认为:曾志忞的史料,已被众多研究者挖掘殆尽,有点“山穷水复疑无路”了!并基本沿着“生平、事迹”“变迁、疑问”“著述、观点”三层次,依次开凿。其中,功勋卓著者,非上海音乐学院陈聆群教授莫属,他不但在资料挖掘、观点更新等方面,走在了前列,并得天时、地利、人和之便。据陈讲:1958年上音组织编写《中国现代音乐史》时,就曾受沈知白先生的“耳提面命”:“你们要是写‘学堂乐歌’不要只写沈心工、李叔同,还应该写曾志忞。”①故陈郑重提醒学界:“在中国音乐史的研究和教学中,首先将曾志忞列入学术视野和做出评述的,是……沈知白教授。”②1964年,他又得曾宏燕(曾志忞庶子)、曾裔萱(时为上海音乐学院钢琴系学生,曾宏燕之女——曾志忞孙女)之助,得曾志忞珍贵照片资料若干,③并在上海图书馆,找到了一张重要的历史图片:“上海贫儿院管弦乐队合影”④。(按后从上海图书馆流出的同一照片,下标日期为:时在宣统二年孟夏月,即1910年4月)。近期,先生虽至耄耋高龄,却依然未放弃对曾氏史料、史实、历史线索、人生动向的追寻与查找,2013年底,又有相关曾志忞线索的“新作”——《曾志忞——犹待探索研讨的先辈音乐家》⑤问世。其题中之意:“犹待探索研讨”,昭示着后学,继续前行! 其次,为张静蔚先生,在他编选、校点的《中国近代音乐史料汇编》(1840-1919年)⑥,辑录了七条“曾氏言论”⑦及相关材料,如:曾志忞编《教育唱歌集》目录⑧若干;第三,为美籍教授韩国,曾发研究曾志忞的两篇论文:1.《早期推广新音乐的先驱——曾志忞》⑨;2.《曾志忞生平再探》⑩。在其第二篇力作中,开首即告之:“近承上海音乐学院陈聆群教授告以,曾志忞妻即五四时代政坛闻人曹汝霖妹,得以在曹作回忆录中寻获部分尚未为乐界知悉之曾氏资料……”(11)其历史功绩:首次让大陆学者得见曹汝霖之作《一生之回忆》(12)中,隐含着的与曾志忞相关的丰富“口述”史料“真迹”,而曹为曾之大舅哥。 其后,有两次曾志忞相关史料“出土”高潮: (一)1999年,由中央音乐学院俞玉姿教授指导、在中央音乐学院黄旭东先生提供的“线索”引领,并得到陈聆群、韩国、张前等教授及曾志忞的亲属曾裔萍(上海)、曾裔萱(美国费城)两女士帮助,卢栩(时为北京广播学院讲师)找到了一份曾志忞的关键材料《歌剧改良百话》[原刊,北京《顺天时报》1914:4~6月,现刊冯文慈教授“整理本”],(13)据此“新鲜出炉”,卢写出硕士论文《中国近代新音乐的拓荒者——论曾志忞的音乐思想及实践》(14)并择其菁华(该文第四章),发表了《京剧改革的先声——曾志忞〈歌剧改良百话〉》(15)一文。 (二)2010年上海举办第41届“世博会”,前期,上海图书馆研究馆员张伟借这一千载难逢的契机,于2008年,公布了一批与曾志忞及其父曾少卿、上海贫儿院相关的珍贵馆藏史料,并撰写了文章《曾氏父子与贫儿院》(16),其中最重要的讯息:贫儿院乐队的演出简况,曾少卿、曾志忞等人[如高砚耘(字寿田)、冯亚雄(字孝思)——均为曾志忞弟子]的相关史料。但文中对引文出处,未予交代(可能是因报纸文风及版面规则所限,作者将这些对于后来研究者最重要的信息,一律删去),但其“线索”,可在陈聆群《从新披露的曾志忞史料说起》(17)一文中找到: 1.《慈善:上海贫儿院月报》(无署名,暂定“上海贫儿院编”)若干期。[为自宣统二年(1910)正月二十五日出刊的第1号,至中华民国元年(1912)十一月出版的第24号,其中缺第3号和第21、22、23号;除第1号为16页外,余皆8页。(其中若干号有缺页,是上述时段,该院部分活动情况的实录)。其中有大量贫儿院乐队的演出信息、节目单等——引者注。] 2.曾志忞等编《上海贫儿院第一次报告》(封面标明:自开办至宣统元年六月止,即上述时间内,贫儿院的简略情况;其中,刊有署名“忞”的文章《予之贫儿观》、创作歌曲《院歌·其一、其二》、《追悼创办人曾少卿先生歌》等)。 3.《上海贫儿院概况》,为曾志忞于民国二年“北行”(详后),院事由高砚耘独任后编辑出版,其中虽无曾志忞的署名文字,但在“序”“教育方针与设施”及“年表”,记述了与曾相关的史事。(18) 至此,曾志忞再次成为“中国近现代音乐史”研究领域的“热题”,多位学者注意到这些新史料,并发表了相关文章,如:刘湜湜《遗忘·重现·永恒——曾志忞研究综述》(19)、程美等《曾志忞的人生三部曲》(20)、袁韵佳《二十世纪上半叶中国管弦乐队发展史略》(21)等。 二、钩稽补罅 即便有如此众多的史料“新见”,但在笔者上文提及的“三层次”中,依然有遗漏及舛误。现依笔者近年的搜集、研究、整理所得,综而合之,述列于下。 (一)卒年 曾志忞并非1929年去世,(22)而是1927年,据清癯(23)写于1927年12月25日的《曾志忞接灵记》(24)报道:“曾少卿之子曾志忞,自病殁于北方,迄今已数月”,即:曾志忞是于1927的12月25日数月前病逝于北方,这一说法与“陈说”相差两年,以此推断“清癯报导”中之“数月”,如果“陈说”——“阴历七月初七后一两天病故”(25)的记述是准确的,那曾志忞的“殁日”,当为1927年8月4日后的一或二天内,时在农历丁卯(兔年)戊申月的庚午与壬申之间。而接灵的地点为:嘉邑——现上海嘉定区的“瑞芝义庄”,(26)该报导还说: 昨日(即1927年12月24日——引者),为曾氏接灵之日,其仪仗虽非极盛,而点缀亦应有尽有,中有十骑十伞及军乐队等;以外,如邑(即嘉邑——引者)中因有之三班与香亭路祭、僧道,概屏弗用;沪上贫儿院之西乐,则于先一日到嘉,是日最为出色者,以此为风头。盖该院即为死者所手创,而二十余青年子弟,特地来送,亦分所应尔也。路由(即行走之路线——引者)自义庄出发,进城兜大十字街,然后至学(即庠——嘉定县学)前汇龙谭(现位于上海嘉定镇南下塘街——引者)接灵位起岸,由其夫人曹氏(曹汝霖之妹——引者)扶其庶子(妾生之子)拥坐篮舆(类似于人抬的轿子——引者)而回。唯送迎者绝尠(同鲜,很少之意,引者),以曹氏,虽家属侨寓邑中,而出外之日多,乡谊极薄,酬酢往来,非其所有焉。(27) 上文虽短,但透露出一些有益的信息,即:1927年12月24日,曾志忞灵榇被从北戴河刻有“心坟”(为“忞”字分拆而成)的曾氏别墅,(28)迎回“嘉邑义庄”(29)时,上海贫儿院的军乐队、西乐队为其奏乐送行,而“邑中因有之三班与香亭路祭、僧道,概屏弗用”,表明了点滴受教于东洋的曾志忞及其弟子们的文化倾向,即:以洋式的文化场面,对曾志忞葬礼予以陪衬;同时,20余曾氏青年弟子、曾嫡夫人(即第一夫人)曹汝锦及妾生庶子(人数不详)亦在场;在作者清癯看来:弟子送行,“分所应尔”——理所应当,而“送迎者绝尠”,则因曹汝锦及曾志忞“出外之日多”,使得乡谊变“薄”,让本应热闹的场面,变得“非其所有焉”。此语,映衬出曾志忞身后事之凄凉!“名重一时”的曾志忞,该有隆重的下葬场面,但“非其所有”的原因是什么?除“出外日多”、疏远了乡亲外,还有什么其他原因? (二)微辞与皇匾 有一日本人办的杂志《社会世界》于1912年报导: 社会主义不行,社会无慈善可言,且适足济奸人之恶,支那曾志忞者,鸦片烟鬼也,不知出于何氏,为曾某抱养成人。借其狡猾欺诈手段,在沪上创两贫儿院(因该院分男、女两院,故如是称——引者),以掠夺金钱,鱼肉善类,且尤妬(妒——引者)嫉同办慈善事业之人,杭州张摩诃——杭州孤儿院院长也,受其污蔑,已至再三。其原因为:曾志忞所办贫儿院,虐待贫儿,惨无人理,张摩诃颇能合于慈善宗旨,相形之下,为人指摘故也,曾志忞既霸占玉佛寺财产,入诸私囊;尤复肆其凶焰,骂人为乐,曾志忞真狼心狗肺之徒也!此种狼心狗肺之徒,虽有社会主义圣药,亦无以医之,唯有以赤血黑铁相饷耳!(30) 上文,为笔者所见曾志忞唯一被攻击之激烈“言辞”,其所指陈,如:“掠夺金钱”“鱼肉善类”“霸占财产”“骂人为乐”“鸦片烟鬼”曾志忞是否为抱养而非曾铸亲生……均无从查考,但也不能无中生有,笔者本着有文必录的原则,立此存照,以便后学考证;而张摩诃及其所办杭州孤儿院,查当时报刊,确常有资金不足、举步维艰之“现状”,据云:“壬子(1912——引者)元月间,由本城(即杭州——引者)东‘定香寺’僧恒德屡次来院(杭州孤儿院——引者),要求组织城东孤儿院事,将该寺不动产田一百亩,作为常年食粮,开办费略已筹妥,不料佛教会副会长杨见心君中途阻止,因无效果,可惜失了许多孤儿的机会。”(31)反倒,曾志忞所办上海贫儿院,事业兴旺,资金隆裕,招致妬恨,非曾君莫属!而使其成为“众矢之的”并鲜为今人所知的事件为:清光绪帝于1908年御赐上海贫儿院一方匾额。具体经过:上海贫儿院院董曾铸(字少卿)殁(时间:1908年5月25日—光绪三十四年4月26日子时—23时—1时(32)),即刻,在端午节(1908年6月3日—光绪三十四年,岁次:戊申,月次:戊午,日次:初五),曾志忞等遗族,呈江苏都督帅府一扎,不久,即被批复,曰: 上海绅商捐资创设贫儿院,援案恳恩褒奖一案,业已钦奉,朱批“允许”,转行钦尊在案,兹承军机处寄奉:御赐匾额一方,文曰“广学流慈”,合亟札发,札到该司,即便转发该院(即贫儿院——引者)职董收领,敬谨悬挂,具报毋违!(33)由此可知,曾少卿遗愿(因未见贫儿院成立之景象,即死)未果、曾志忞等在将成而未立贫儿院(其首次招生日期,为:1909年4月20日)之时,即沾皇族之气而夺人耳目!那怎能不招蜂引蝶,以致狼奔豕突呢!特别当皇家的保护伞收起,乃至倒毙(民国之始,万象更新,帝国轰然倒塌)之日,脏水的倾泻,势所必然! (三)北行 原因之一是:曾少卿所倡行的“抵制美货”,在官在民,两重天,因而导致的负面效应,学界虽有提及,但亦有疏漏!因,此与曾志忞举家北迁有关,故不得不赘述如下: 在民,虽因美方,《排华法案》——史称《吉尔里法案》或《基瑞法案》(1892)中,对在美做出巨大贡献的华工,拒之门外,暂停华人的“入美移民”,并在1894年迫使清政府签订《限禁来美华工保护寓美华人条约》(以下简称《限约》)中,美其名曰“保护”,实则使“限禁华工”的现实合法。1902年,又无限期延长了这一条款[甚至在当今的《美国法典》第8篇第7章之标题,赤裸裸得写明“排除华人”(Exclusion of Chinese),这是截至目前,美国唯一公然针对特定族群的法律章节,其“排华”的意向,肆无忌惮!]。1904年,当《限约》十年期约届满,国内舆论和各界民众均要求废约:旅美华侨10余万人,率先联名要求清政府同美交涉;曾少卿则在国内,一马当先,以个人名义,致电“外务部”:“吁恳峻拒画押,以伸国权而保商利”。(34)除其“拒押”外,要旨还有:“美如坚持此约,则中国商民均相戒:不用美货,以为抵制。”此后,抵制美货,蔚然成风,曾少卿一时成为民族英雄,并于1905年11月,(35)当选为上海商会总会长。 在美官方眼中,视曾少卿为“罪魁祸首”,美驻华公使柔克义(1854~1914,William W.Rockhill),点名要求:“将其革惩!”清政府迫于压力,两次密令地方大员缉拿曾少卿,部分美国商人,同时散布对曾少卿的不利流言,甚至有些美商,将抵制美货运动,视之为新的“拳乱”——即“义和团运动”。1905年8、9月间,柔克义多次要求外务部惩罚曾少卿,在他的压力下,外务部致电江督(即江南提督,为清朝统率江南军务的最高长官,时为周馥,从一品——笔者注)磋商,但江督和沪道(上海的道台,监督苏、松、太两府一州的地方行政长官,时为袁树勋——笔者注)都未同意,鉴于压力渐增,江督希望袁对曾“讽劝离沪”。(36)实际情况:曾少卿虽未彻底离开上海,但他曾到澳门暂避风头,(37)而其所任上海商务总会会长,仅一年就被宁波帮商人取代,在1906年12月上海商业总会第二次换届选举,曾少卿连议董的位置也未保住。但他并未就此消沉,转而发起并创办了以振兴商务为己任的上海崇实商学会,还继续声援江浙路权(当时隶属英国)斗争,即刻引致英方忌恨和清廷严防。以致后来,上海商务总会的继任,生怕与其粘连,要以登报声明方式,与“激进分子”曾少卿“划清界限”;(38)而更为有针对性一则“关键材料”,时至今日,未入学界“法眼”,即:清廷皇家公文《合行密饬札》——《奉饬转知各行勿轻信曾少卿倡抵美货》,内容如下: 顷闻曾少卿在沪,倡抵美货之议,不用汇丰钞票,不与怡和贸易,已发传单四万张,传送各埠,信义储蓄银行司事尹克昌,从而附和,亦发传单,此等无意识之举动,无益于路事而有碍于邦交。现路事已有转机,若经说鼓动,商民不知底细,必多纷扰,殊于市面有损。祈诸公饬属,刻速密谕商会,剀切开导,告以此说,万不可听信!宣布:如接前项传单,务即销毁,敦促江浙沪官绅,设法维持,自有转圜之策,切勿误信人言,自贻伊戚大局,幸甚……合行密饬札到……即便遵办![光绪三十三年十二月十五日(1908年1月18日,为录札日),光绪三十三年十二月十九日(1908年1月22日,为天津商务总会的接札日)详天津档案局1908] 据笔者在天津档案局查到的信息表明,此札分别派送至:天津商务总会、直隶通商事务兼管海防蔡兵备道、两江总督府等处(至于各地的同类“札”文,待访)。此“札”清晰表明了清廷对曾少卿“抵制美货”的打压态度。在此札发布四月后,1908年5月27日,肝火甚旺、年仅59岁的曾少卿气绝身亡,与此有多少干系,待查。 (四)建“寿渔堂” 此为北行的另一原因。何谓寿渔堂?严修(清末学部左侍郎,字范孙或范荪,号梦扶,别号促屚生,1860.6.2~1929.3.14,原籍浙江慈溪,生于天津)云:“‘寿渔堂’(以下简称‘堂’——引者)者,留学扶桑早稻田大学政学士曾君志忞,为其先尊少卿先生纪念而筑之祠堂也[(先生别号寿渔,因以名之)详严修1919:无页码],地点:天津意租界五马路[现意大利风情街,福楼·巴黎式经典法餐(厅),河北区光复道37号],样式:为一典型的中西结合建筑[因其南北两面的廊柱数量,按道德经“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之理,从右至左,依次排列为1、2、3(共六柱),而廊柱方式,又是典型的西方建筑样式,再加一中式大屋顶,只是不知何故,那个硕大无朋的屋顶,已不翼而飞了,而其被标记为“曾国荃——曾国藩之弟祠堂”,明显有误!]据说“堂”的修建,动工于民国五载夏历(即农历——引者)丙辰十月(即1916年10月27日~11月24日间——引者),落成于丁巳八月(即1917年9月16日~10月15日间——引者),当时“堂”的整体占地面积分两个部分,庭院及屋宇,所费银两,前者:“十三亩有奇,价银为两万三千两”;后者(包括堂屋及垣墙及径路——即园中小路),价银为两万五千两;又加一日式园房——阳光房,(以种植花木为主,——引者)一所,价银三千两,其他花房、花木,价银两千两;“堂”外三面为园,中立曾少卿半身铜像(西北角),附立曾少卿亡孙曾宏杰(39)全身铜像,严修曰:“造像工蒇(即完工——引者)日,学士(曾志忞——引者)以余与先生(曾少卿——引者)交最深……邮示(即写信来示是——引者),营筑原委,嘱为之‘记’。”严修非但不辱使命,还亲自撰书了碑文。(以上所有相关“堂”之信息,详严修1919:无页码)此留一悬念:是否由严修引介,曾志忞才在此建造“寿渔堂”?待查。 此“堂”特点:绝非仅为祭奠曾氏“先严”,而同时具有多种功能,诚如严修所云:“中国旧习,为纪念先人计,族必有祠,然费巨金建大厦,春秋两祀而外,无使用之者。以不使用故,平日之洒扫、修葺,淡焉,若忘祠,致有名无实;兹祠(即“堂”——引者)之筑,谋反其道,其道为何?曰:祠成之,日日有人使用之、洒扫之、修葺之,使此祠有日新、又新之气象焉!”(同上)即该“堂”,实际成为当时曾氏家族与“先严”日夜相伴的另一居所。并可见其中“写真”的艺术情趣,诚如辛盦所云:“‘先考’子云(曾少卿另一字——引者)府君遗像,即学士(曾志忞——引者)监制,须眉宛然,回首庭趣,辄深哀慕,敢以告孝子顺孙之:欲不朽其亲者,其制法以影像为范!”(40)即以当时写真技术最高规格的摄影照片,为雕塑之模本,由此凸显了当时国人对“写真”——真实还原人物真容的追求。 (五)中西音乐会 由于该会的资料鲜为人知,截至目前,陈聆群先生曾多次追问,到底该会有哪些活动?并感叹:“目前对于‘中西音乐会’,还仅仅看到了曾志忞发表的《歌剧改良百话》的文章和编辑出版的京剧曲谱,却还没有做到真正明其底细;尤其是对于‘中西音乐会’与上海贫儿院乐队曾经有密切联系的史实,更还不能说清其子午卯酉。”(41)现笔者提供几则“新鲜史料”,希望能够拨开历史迷雾,据丁逢吉(42)讲: 我国音乐,发达甚早,唐宋六朝,颇见盛况,惜乐谱与乐器,未臻美备,加之制乐作曲,苦无名手,遂至日趋腐败地位。曾君(即曾志忞——引者)有鉴于此,于二次革命(43)后,毁家北上(详后),慨捐基金二万余元,在北京琉璃厂内,创设中西音乐会。会中半日研究西乐,半日研究中乐,欲调和中西而贯串之。其目的之远大、办法之精善,早为我国提倡音乐者所惊服。(44) 由于此为追述性文字,其中疑点:“二次革命后”的具体时间。按历史记载,当在1912年底,1913年初,而这,也仅是极为粗略的估算。为使其更加清晰,笔者再提供如下三个历史时间,以为佐证: 首先,据丁逢吉讲:该会于“民国二年冬季,开会演唱戏剧,各报同声赞许,演奏之日,各部总、次长,靡不与会,提倡鼓吹。余,若日本使署、外交部、中英睦谊会、清华学校等处,时邀该会管弦乐队吹奏,得有名誉奖赏品无数,诚改良戏剧之唯一办法也。(45)我的理解:其“开会”两字,是中西音乐会正式在北京登场的日子,而“冬季”仅一“大概齐”时间。循此,笔者曾查访过当时(1913年冬季)、当地的报纸(《顺天时报》等),一无所获,但这个“1913年冬季”,无疑是目前所知,曾志忞所创“中西音乐会”正式登场的唯一时间;丁文的重要还在于:其为该年“冬季”,对该会“开场”一切细节追忆的“唯一文字”。 其次,据中西音乐会当时的主管冯亚雄讲:“孝思从曾师游十五年矣……甲寅乙卯(1914年12月17日~1915年1月14日之间——引者)助理都门中西音乐会事务”(46),即:跟随曾志忞15年的冯亚雄,在1914年年底、1915年年初,来到北京助理“中西音乐会”事务:而他在1959年4月11日曾回忆道:“辛亥革命(1911年10月10日——引者)打制造局,把女院全部打掉,男院亦毁,我们都感到灰心,三人(曾志忞、高砚耘及冯亚雄——引者)都到北京去了”(47),这即所谓“沪南兵灾”(48),遗憾的是,冯所提供的上述两个时间,均不具体,并略有出入。 第三,曾志忞自云:“予自十余年研究西乐以来,苦无研究中乐之起点,去夏得一佳会(一个绝好的机会,到底是何?待查——引者),创中西音乐会于北京,除研究西乐及昆曲外,兼事皮黄,一载以来,所习不下三十余出,每出制成谱本,兼附译以五线谱,俾中西贯通以比较之。”(49)曾这段话,出自1915年6月出刊的《天水关》中《京剧脚本发刊序言》,而去年,顺理成章应为1914年,但从出版印刷的周期推断,此时间当提前至1913年夏季,因在这一年,丁逢吉亲眼见过此谱的“真迹”(详后)。此时,曾志忞来到北京勘察地形,并于该年的冬季,组织了中西音乐会的首场演出,后由冯亚雄专门打理此会,并基本留在北京。据冯讲:“这以后,我就到了北京师范大学(1913~1926),那里有音乐系,我教管乐、钢琴、乐理……”(50)此即冯滞留北京的明证,同时也旁证了1913年(而非1914年)曾、冯两人即在北京了。 第四,深描。(1)该会的具体位置:北京琉璃厂厂甸,电话:南局1728[据《京师警察厅编存文卷》(羽——即“羽序”,是一种特殊或很难归类的档案序号,引者——字第295号)《中西音乐会学生葛正鼎(携物出走——引者加)案》(51)卷宗(详北京档案局:1915)];(2)性质:该会,与曾志忞所办“亚雅音乐会”等一系列“会”(其他,还有曾志忞1908年在嘉邑办的“音乐研究会”(52)等),有共通之处,即:为类似于音乐教育的机构,而其学制:是与贫儿院的教育课程设置衔接并一脉相承的,按葛正鼎供词:该会每日午前教以戏曲,午后教学太西(西洋——引者)——音乐,此与丁逢吉所说“会中半日研究西乐,半日研究中乐”(53)一致;戏曲学两年,(西洋)音乐学八年,并于第三年始,由该会发给每个学员奖金一百元,以为资助。前此,葛正鼎已在上海贫儿院学习了五年普通教育,故“有入高等小学的资格”(54),即:上海贫儿院的教育为普通小学,北京中西音乐会,则为高等小学教育;时长:每位入贫儿院抑或中西音乐会的学员,前期贫儿院(5年),后期中西音乐会(10年)共15年,这与当今国民教育中幼教(3年)、小学(6年)、初中(3年)至高中(3年)的所耗时长一致。这实际是极富“曾志忞特色”的“大学前”教育。对比中国音乐教育之现状,当时虽有“唱歌”科目,但课时得不到保障,因“但遇不得已时,可暂缺”(55)说明,其“名存实亡”;专此,在1912年12月6日,他曾向教育总长范源濂致信,称:“忞常谓:中国不以音乐加入中学校之必修课,中国必无音乐发达之日!”(56)这表明:学校音乐课从“随意”到“必修”进程中,曾志忞以自身音乐教育实践为例,曾向教育部要人提出“音乐必修”之建议;(3)模式:正像当年东渡扶桑的曾志忞,虽遵父命学了法律,但其最终的志向在“音乐”,一切均不能成为“阻挡”。问题是,何种音乐是其心仪?这在其花费大量心血的“中西音乐会”教育模式中,有所体现,即它绝非普通教育而类似“曾志忞时代”的“职业教育”。虽其西洋音乐教育内容,现还不太明朗(按:可参曾志忞嘉邑“音乐研究会”所授课程项目(57)),但其一以贯之并全方位的戏曲教育模式,却极为清晰,即: 重改善不重谋利。我国舞台,因营业上之关系,每发理想,苦难实行。此会(即“中西音乐会”,下同——引者)不惜耗费,培养前后台一切人才,为最后之生产计划,此实舞台根本上之改革也。 正角配角文武场面,平日受统一的教育,在一人指挥之下,共同生活,无冲突之患,酌量各人能力,分别等次,给薪虽略分厚薄,然无绝大悬殊,此团结后台团体之良法也。(58) 对上段引文,笔者有两点补充: 其一,曾志忞所设计的戏曲课程,是全方位的,即:既管唱戏的,也管张罗(管理人才)的,以当下时髦说法,就是“后台监督”;由此才能使正、配角色、文武场面,在统一的指挥下,协调一致。这已非就戏说戏式,而将应酬乃至管理学中的人际交往、心理学层面的内容甚至人人平等的分配原则(其“给薪……无绝大悬殊”),贯穿其中,这在当时,堪称“独步一时”! 其二,在该教育模式中,中西并举,绝非“空穴来风”,而其鲜为人知的“实际”,除生旦净丑必习的“京腔”外,“外国歌曲”“军乐”“洋弦”等,悉数登场,诚如丁逢吉所说: 各行角色中西并授。生旦丑净,以唱为主,除唱京腔外,兼唱外国歌曲,编成新剧,既能演唱新曲,可不必拘束于京昆旧套范围。文武场面,兼习军乐并洋弦。苟嫌胡琴板鼓之单薄,或锣鼓之喧嚣,即可以管弦乐替代。此为改良音乐与戏剧之根本办法也。(59) (4)风采:在此等开放弘思的灌溉之下,将演出何样的壮剧?当时没有录音、录像(或有,也极其简陋并操作不便),何以还原“中西音乐会”演出之神采?真愁煞人也!天不绝人,有一当时的戏剧评论家张厚载[1895~1955,字采人,号子,笔名聊止、聊公,江苏青浦(今属上海市)人],有幸记述了该会于1915年10月16、17两日,曹汝霖为家人庆寿的“大堂会”,地点为“那家花园”(60)之戏台,称: 民国四年十月十六、十七两日,外交次长曹汝霖氏,借金鱼胡同那宅,为其尊人及太夫人(曹氏父母——引者),称觞祝寿,并召梨园演剧,以娱佳宾,当时,余(即张厚载——引者)躬逢其盛……十六日之戏,多系中西音乐会学生所演,而外,约王风卿(京剧老生,王瑶卿之弟——引者)梅兰芳两名伶,加演《汾河湾》《尼姑思凡》两剧……中西音乐会,系曾君志忞所办,能以中西音律,协和一致,故常以西洋乐器,加入中国旧戏之场面(即戏曲的伴奏,包括弦索乐及打击乐——引者)……究其异日能收若何效果,固难预卜,而其毅力伟抱,亦自足多!且即以是日所演中西乐合奏之戏剧言之,亦足使听者耳目一新也。是晚八点开戏,第一出系《天水关》,以幼童演此大戏,能有如是成效,足征(证——引者)该会平日教习之勤勉。(该会教师多系内行中人(61))他日造就人才,或有可取。(62) 之所以在此引述张的“大论”,其一,张为戏剧内行,在五四时期,曾与诸多学界名宿,如:胡适、钱玄同、傅斯年、刘半农、陈独秀(均戏剧外行)等,展开“旧剧”论争,最终,外行斗不过内行。因目前看来,在新文化闯将们眼中的“封建遗形物”,如中国旧戏中的“脸谱、嗓子、台步、武把子、唱工、锣鼓、马鞭子、跑龙套等,应废”,(63)傅斯年“胡琴是件最坏的东西,梆子锣鼓更不必说,若求美学的价值,不能不去”(64)论,已均被历史证明为“偏激之辞”!当时的张厚载(65),以“绝对不可能”(66)五字,予以有力回应。 其二,张的言论,有纪实性,殊为难得,正如张自己坦言:“评论是否有当,不敢自知,自有持于方家之指正;而所记伶工剧目,地点时日,则均属信史。”(67) 其三,此段文字,与曹氏回忆,基本吻合,曹汝霖说: 民国四年十月十七日,为我父花甲之辰。我父不喜铺张,本拟在家宴客庆祝,讵为项城(袁世凯——引者)所闻,特送寿礼……僚属亲友以总统既送彩金,怂恿演戏庆祝,大家亦可藉饱眼福。遂约(外)交部庶务科长张君为戏提调,约名伶,假那家花园戏台……(68)现在可证,曹在日期的回忆上,有误;另对中西音乐会的演出内容及过程,虽有提及,但略显不详;而对当时名伶的演出剧目,则基本语焉不详!两厢(曹“忆”与张“论”)对照,可窥全貌:16日在中西音乐会演出《天水关》后,梅兰芳原定演《佳期拷红》,因配角太多而改演《尼姑思凡》,并与王凤卿合演《汾河湾》;17日梅兰芳首演《嫦娥奔月》,以下依次为,王凤卿连演《长亭(会)》《(文)昭关》两剧、陈德霖[亦名“福寿”——因有入“三庆班”之后的“福寿班”经历,故得此名——引者)在当日的《斩黄袍》中,饰演北宋大将高怀德]、谭鑫培《空城计》、龚云甫《钓金龟》、刘鸿声《斩黄袍》及杨小楼《落马湖》。客观讲,曹汝霖对“龚云甫漏约,后来电话自请来报效,似以被约为荣者”(69)的记述,是准确的,因他确实参加了17日的“大堂会”。此外,梅兰芳连续两日的卖劲儿演出,除透露出与曹汝霖的特殊关系,其与曾志忞及中西音乐会,也关系微妙。 其四,笔者曾发现梅兰芳1928年赠予曾志忞的照片,曾率先提供给陈聆群教授(70)[按:从笔者新发现的“曾志忞忌日”看,曾无缘得见此照——为梅老板为曾志忞精心筹备的寿礼,其意义:1927年恰逢曾志忞“本命年(丁卯兔年)”,而梅赠曾照片标示的“戊辰十月”,是曾志忞49周(按虚岁则整50岁)生日,这暗示了曾志忞是1879年——即光绪五年十月(阴历)生人],除此之外,还有没有证明梅曾友谊的其他材料?据柳遗(71)称:“兰芳于民国四年,曾从宝山冯亚雄(因冯所居贫儿院在上海宝山路一带——引者)学弹西乐披亚奴(即钢琴——引者),极有领悟”(72);冯亚雄对此,亦曾回忆道:“在北京,办了中西音乐会,共办了两年,花了两万元……这时期,我喜欢唱青衣,梅兰芳找我去教钢琴,我请他来教青衣,他不肯,说如教一个钟头嗓子就要哑,不能上台唱戏,就介绍给了他的老师吴菱仙来教。”(73)这两条关涉同一事件的材料,虽均未讲明梅兰芳因何要习钢琴,但缘此,说梅兰芳与中西音乐会关系密切、相互信任,还是成立的,并引带出另一事实,即:留学日本并专搞多种西洋乐器演奏的冯亚雄(74),此时,也迷上京剧青衣的演唱,该会与其有同好的,还有高砚耘,据韩世昌(1897~1976,北昆名角)回忆:高曾演唱并灌制过昆曲《单刀会》中《新水令》一折的唱片,(75)据查,此片曾有多次播音的记录。(76)可见,从曾志忞、冯亚雄到高砚耘(77),均身体力行地参与了当时的京剧改革,而绝非光说不练的“假把式”!且志趣多样,并不单一,更非唯西是崇! (5)上海贫儿院管弦乐队与北京中西音乐会之“隶属”关系、分工、演奏等级、开销及实际人数。首先,可以肯定地说:中西音乐会的学员,即上海贫儿院的精良者抑或学习程度高深者;换言之:“中西混成乐队”乐手,即上海贫儿院管弦乐队中佼佼者。1914年5月间,高砚耘与冯亚雄曾从上海贫儿院管弦乐队中,选了31名学生赴京,参加曾志忞发起组织的“中西音乐会”(78),但这绝非唯一“选拔”。早在1913年,曾志忞已率上海贫儿院管弦乐队(全体)北行了,其原因是:“曾君抵京后,一面研究北方社会音乐,一面拟将高等西乐输入京津方面,于是贫儿院乐队有此北行。”(79)其次,乐队的具体分工,有所谓“高(砚耘)君长于弦(即西洋弦乐器)、冯(亚雄)君长于管(西洋管乐器,详后)曾(志忞)长于指挥,调和有此三元素,贫儿院乐队遂发现于世”(同上)云云,可见这个乐队,是依组织者所长,而各负其责,各尽其职,由此而发达、闻名于当时;第三,依“欧陆标准”,管弦乐队演奏曲目等级,分:“最易、易、不难易、难、最难”五级,当时贫儿院乐队的演奏曲目,在三至四级之间(同上),遗憾的是,这条材料并未具体指陈演奏曲目,查此时段贫儿院乐队演奏曲目可知,在1910年6月13日该队演奏曲目有: ①幻想曲《金星》(原标Etoile d'or),奥热(Claude Augé)作曲; ②《La Flute Enchantée》(此为拉威尔1903年所作歌曲《舍赫拉查达》(Shéhérazade)第二段,但标记为“莫扎特的歌剧《魔笛》”,有误,(80)以上为该乐队之管乐队演奏曲目; ③《里卡尔多进行曲》[选自亨德尔作曲的歌剧《英王理查德一世》(1727年在伦敦首演)]; ④《小摇篮曲》福希哈默尔(Forchhammer)作曲; ⑤《〈贝黛莉娅〉前奏曲:他是水手》,杰罗姆(Jerome)、施瓦茨(Schwatz)作曲。 以上为贫儿院管弦乐队的演奏曲目,由于“节目单”原版记录不全,且以多国(法、德、英)外语标注,间有缩略语,故只能简略记述、翻译如上。 从演奏的难易程度看,《里卡尔多进行曲》及《〈贝黛莉娅〉前奏曲:他是水手》“难”,其他三曲则属“不难易”(81);第四,费用——包括教师及乐队成员共32人的开支、乐器购置费等,3名教师:留学费4500元及“束修”(82)每年3600元(3人每人1200元),6年合21,600元;32名乐队队员每人100元[在第三年发放(详北京档案局1915)]——共3200元,后逐年发放,六年合19,200元;乐器购置费5000元,以上总计50,300元,即“此乐队应值之价值”,附带说明:“三教师之‘留学费’及历年‘束修’,实均捐免”——意即:这部分费用(共26,100元),不计算在内,由此证明:24,200元,是“中西音乐会”的实际开销。故丁逢吉“慨捐基金两万余元……创设中西音乐会”(83)、冯亚雄“中西音乐会……花了两万元”(84)两段回忆,与此基本吻合(详后);第五,这32人抑或此前所说31人,还不是当时中西音乐会人员的全部,据说:“曾君现在京中创办一中西音乐会,收养寒家子弟百人,专习中西音乐,八年毕业”(85),加之教师、管理及勤杂人员,当时在京的“中西音乐会”应有百余人;第六,上述材料的最后一个疑问,即:1914年以前的6年,是哪一年?账虽好算——1908年,但引带另一问题,即:贫儿院乐队1908年即已成立,而中西音乐会在1913年入京后,至此时(1914年),也仅驻留了一年多。如果把6年贫儿院抑或中西音乐会乐队的总开销(24200元)按6年平均分配,每年应为4033.3元。 (6)离场。即中西音乐会撤退北京的具体时间,据“葛正鼎携物出走案”的资料,高砚耘曾于1915年11月4日13时亲笔致信京师警察厅,其中段片: 即日全体返沪,葛正鼎乃沪儿之一(上海籍的贫儿——引者),田(即高寿田——引者)已于会长(曾志忞——引者)前力保,请停止惩戒,俾得随赴上海,为此,请贵厅从严训诫后,即日开释交来人带回,俾明日(11月5日——引者)一同赴行,曷胜纫感!田以行色匆匆,即日须赴天津,预备一切,不克面聆……顺颂法安,高寿田鞠躬。(86) 这表明中西音乐会于1915年11月5日全体离京返沪。可以说:从1913年夏曾志忞来北京勘察地形,同年冬,中西音乐会在京“开场”,1915年11月5日“离场”返沪的时间线索是清晰的,而中西音乐会在京期间,存活了近两年半[所花费用约10083.25元,此即前述“基本吻合”之本意,当时贫儿院乐队抑或中西音乐会乐队的财政支出,绝不止此数(只多不少),因存临时变更的可能性,其中还不包括勤杂人员的费用]而非此前众口一词之“两年”;另,曾志忞在离京后,就去建筑“寿渔堂”了,此时,他长驻天津监工,而高砚耘,穿插于沪、津,冯亚雄则留守北京,从他所说在京驻留时间看,(87)除在北京师范大学教音乐外,笔者还发现,冯当时将“中西音乐会”移师北京东安门骑河楼(近邻东华门附近的“那家花园”,是北京当时文娱、戏曲重地),电话:东局4594,并发布广告,专门承接“喜庆、堂会、宴会、跳舞、结婚、丧礼”的奏乐事宜(详中西音乐会1926:1版)。同样广告在1926年1月至12月,在北京《顺天时报》连篇累牍,长期刊载,这一方面,说明该会此类业务的繁忙;另一方面,也表明了其巨大的社会需求,此时贫儿院抑或中西音乐会乐队虽已回师上海,但以临时调动方式去各地接活,而冯亚雄在北京组织他的学生应酬各类奏乐场面的双重可能性,也是存在的。此间,该乐队曾参加过溥仪1922年12月1日在紫禁城举行的婚礼,(88)1927年后,此类广告消失!证明:曾长驻北京的中西音乐会,彻底从北京人的视线中遁迹了! (六)剧改之要 前此,笔者曾对曾氏京剧改革,进行过细致的研究,(89)故不再赘述,而在笔者所提供的新材料中,还显现出何等曾氏京剧改革的新韵?口传心唱,固然是中国固有的宝贵艺界传统,但基本无谱,或有也极为简略(如工尺之类的“骨干谱”)。曾志忞有意对此进行突破,诚如丁逢吉所云:“京昆脚本及文武场面之谱表。中国剧本,内行人守秘密主义,不肯示人,于是以讹传讹,遂乏善本。此‘会’——即中西音乐会(引者)用科学开放主义,举夙昔所习各剧,缮(修补——引者)成脚本,改正词句,添加精确工尺,能使普通人士,一览即知,且将胡琴锣鼓,亦制成谱表,有本可据:一则不致失传,二则改良有准,方法之善,得未曾有。”(90)此即丁在1913年冬季见过《天水关》刊本的明证!其对中国“传习”甚至“密习”,由“模糊”,一转而为“精确”并以利传布的意念,十分抢眼。而“内行守秘、不肯示人”,是至今还依然存在的“不争陋习”。客观讲:即便在行内传习,“走样”亦无可避免,诚如曾志忞所说:“京剧脚本,素无工尺,每剧所使腔调,皆从口授或耳听而得,故欲问某腔之真正价值特质,非特纸墨上不能借以传示,即口舌(相传——引者)上,亦有难以说明之点”(91),虽在录音录像技术、设备,可以高度精准化还原、再现影像的今天,已无“秘密”可言,但在曾志忞那个时代,有这样的见识、风范甚至胆识,难能可贵!而将谱本完整“捧出”,更是一种普及艺术的良好期许。这无疑是“教育家”对受众所特有的人文情怀与关爱。 其次,张厚载的“《天水关》一剧,该会曾刊行一书,于词句工尺,分别注释,备见详尽。睹斯剧,读是书,更足观察该会之成绩焉”(92)云云,证明了该书在当时(1915年10月16日),已对世人产生了强烈反响。原因,不外乎:前所未有,故夺人耳目。这和齐如山为梅兰芳出访美国而精心设计的《梅兰芳歌曲谱》(刘天华,1930)——意使外人(包括外国人及外行),按谱循声、以利赏析的道理一致。如果从丁逢吉提及的“1913年冬季”,《天水关》“谱”已在其视线推论:《天水关》(1913)比《梅兰芳歌曲谱》(1930)早近20年!另据当时十分活跃的戏评家梦觉生讲: 曾氏精通中西音乐,冶西乐乱弹于一炉,延伶工为教师,集十三四岁子弟数十人,授以戏剧及西乐,用新乐器为戏剧伴奏之具,颇绕别趣。所编《天水关》一剧工谱,参以配乐音谱,兼作五线谱附其后,是戏锣鼓牌子及化装用具名色,亦无不备,可谓得未曾有。曾氏原拟续编《洪羊洞》《碰碑》《上天台》诸剧,以事中止,至为可惜!近来即《天水关》一剧,坊肆亦且不恒见矣!(93) 上论,使任何未见《天水关》乐谱“真容”的人,即刻有一大致印象,即:该谱是工尺、五线谱两厢对照,锣鼓牌子[首次以节奏形式记写,曾志忞的指导思想是:“皮黄之伴奏乐器,锣鼓胡琴是也,此两种伴奏,亦无书本的记载,并无教授之习惯,习此者无非以一己之聪明,日待于师傅之后,年染诸优孟之前,自为模仿耳,此种伴奏,因时变迁,无复真面目之可求”(94)],甚至各角色的化装、服饰、用具(俗称行头),也记录在案。就好像一个面面俱到、无所不包的百宝箱,其把管理、观察、欣赏甚至审美意念,杂糅一处。故而极具曾氏特色,因:音乐抑或戏曲,仅曾志忞主理之贫儿院庞大事务中之一支并非全部,而统筹、协调各部,是曾志忞必备才能,否则庞大繁杂的贫儿院各项事务(既有应酬、又要管理,既要筹钱、还要经营——如瑞芝义庄之的买卖,既要排练、还要教学……)绝不能正常运转。而一剧、一戏、一演出之统筹,与其相比,不过小菜一碟。同时,作者告知了世人曾的一个流产的计划,即:在此剧之后,曾志忞还曾想续编一系列京剧谱,只是“以事中止”。 第三,传统的中国京剧,以“新乐器”伴奏,并使听众“颇绕别趣”,这在当时,是开先河的创举,故而才令听者兴趣盎然。其中西乐器混成京剧乐队,比欧阳予倩、张謇于五四前后,在南通搞的京剧管弦乐队伴奏,佟晶心1920年代末1930年代初之京剧西洋乐队之设想,江文也1940年代参与的京剧改革,甚至“文革”中“样板戏”各类中西结合乐队,均早,故“耳目一新”!《天水关》虽未完整出示曾氏中西混合乐队之声部配置、和弦布局、配器色彩……但在单旋律的京剧中,加入和声,是其必然,并认为:“中国将来改良歌剧(即京剧——引者),和声一法万不可不采!”(95)虽其从个人爱好出发,建议将京剧的“打击乐”部分,以西洋管弦乐替代,并认为其略显嘈杂、“并无高下”(即音高不定,所谓“十锣十音”),故“一概废弃”(96);但他又说:“锣鼓虽系一种粗俗的伴奏,然亦有一定的规则,层出的变化,兹将各种名目,列成新式谱表,以期记载传播,免将来漫无考证。”(97)并将其作为《天水关》的一个亮点,耐人寻味,说明:其思想,常处变动不居状态。而晚期的暴躁易怒、动辄打骂,(98)固然与其突然丧子、丧父、院事多舛有关,但其十分矛盾、易变之性格,在此也多少有些闪现。 第四,曾志忞京剧改革的指导思想,长期不为学界所知,是因少有这方面的资料,但在1920年4月7日,为其即将出版的《四朝燕乐》作的“序”中说的“余由申迁京、由京迁津忽忽已十五年”(99)推论,其1905年左右,即已经来到北京,这与陈聆群教授所说1907年回国,(100)有差异,何种原因,待查。可见其“北行”,早有预筹并已成行。此“序”对曾志忞的研究,可说是异常重要的文献,其一:曾志忞音乐思想、理论基础,在从日本回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与前判若两人,其对中国文化认同、感知,意味深长,他说: 尼山(即孔子——引者)教育曰:礼乐射御书数为本……此何故欤?宪政治与音乐、与教育有密切之关系焉,周襄秦并天下,焚坑暴戾,二世而亡,礼何由而明?乐何由而备?可叹息也;汉兴制乐,事详史志,惜其原体书谱,不可见;明清两代,祀孔乐章,或闻诸卤学(卤簿,即专为帝王服务的各类大型仪式——包括祭祀、庆典、婚庆、出行、凯旋等,以致后来,成为专门学问——引者注),他如朝鲜、日本,有汉舞、唐舞诸乐,然节奏徐缓、音韵简单、不合今世。(101) 此文耐人寻味,当时正处五四时期,国人刚刚经历了“反孔”、去除旧文化的“新文化运动”及批判“旧戏”,曾志忞一反世纪之初激进文化破坏者(102)的姿态,完全变成了一个积极并且立场坚定的建设者。由于他有游历日本诸国的经历,对日本、朝鲜(当指并未分裂成南、北两半的大韩帝国)承续的所谓“汉舞”“唐乐”的批评,是有实践、理论基础的,因在汉代,乐官们对前朝旧乐,仅能“纪其铿锵鼓舞,不能言其义”(《汉书·艺文志》),那日本抑或朝鲜,怎能有汉唐真品传世呢?当时他清醒地认识到:“节奏徐缓、音韵简单”的所谓“汉唐乐”,绝对是赝品!因这些“东西”,不是对中国古乐的“弘扬”而是“糟蹋”!这不等于骂我们古人在旋律上不会“拐弯”——“润腔”、在节奏上“呆(ái)板”——不可“灵动”吗!?但您只要有耳朵,就会听到从古至今中国声乐上的“得儿”——花舌,与各类鼓手“手如白雨点”般敲奏出的“嘟儿”——乱奏。它们绝对不是“节奏徐缓、音韵简单”的形态,以“合于今世”(当时流行)的京剧为例,曾志忞说:“字后拖腔……实在能以音乐传出喜怒哀乐之神韵,语云:‘余音绕梁’,实非西乐所及也!”(103)其“绕”,可东、西、南、北、上、下、左、右、开、合!绝非平不拉塌、直不愣登! 其二,中国最有价值古乐之“原体书谱”,处“不可见”抑或“极难寻”状态,但曾志忞有准确地找宝路线图,他说: 宋元以来,燕乐独兴,可考之书,不一而足,乾隆十一年(1746),新定《九宫大成》,搜罗天下词宫谱,阅,凡万五千有奇,此大观也。余以为:中国音乐之演化,足以表示文明于世者,舍此书外,不可得也,欲研究中国固有之旋律,各省俗乐,虽足以之参考,然莫若《九宫大成》之已具法力,使人可寻可绎。唯此书市肆不多见,见则沽价昂贵。(104) 出于冥冥之中的责任,他四处搜寻此书,真乃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偶然在其世交严修(105)家中,得见此书,诚如他自己所说:“于严范荪前辈家中,得读是书”(106),并认为“是书足以代表中国近五百年固有之音乐也”,而对其间尤其自近代以来的音乐教育,他认为:“自前清光绪末叶以迄于今,虽输入一二‘最初安’(其‘安’为一白字,应为‘谙’,全句‘最初谙’意即‘最初习’——引者)之西乐,然全系仿人口吻,拾人唾余,殊非真正之音乐教育!”(107)长期从事过音乐教育并有大量实践经验的曾志忞,已深刻意识到:吃别人嚼过的馍,只能产生反胃效应!故他说: 余有感于此,因雇笛工,将宫谱一一试吹,并将欧西有键乐器及管乐各器,一一引证吹奏,谱成五线音谱,仍以原词(即《九宫大成南北词宫谱》——引者)工尺订正,录着书端,维工尺之板眼(节拍),乃用新例,详于凡例(即详见举例——引者)中,研究作曲者得此,容有(可以——引者)补充。(108) 截至目前,笔者虽未找到《四朝燕乐》原书,但相信,此序已清晰显映出曾志忞在中国音乐教育民族化乃至现代化的深辙、步履。在西乐至上、唯一并不可一世的五四时期,能将古老的《九宫大成南北词宫谱》(从曾志忞“序”的叙述看,其“四朝”,指:宋、元、明、清——截止乾隆十一年以前的“燕乐”即“俗乐”)视为发展中国音乐的宝贵源泉,是富远见的。而昆曲,虽在“花雅之争”败下阵来,但生命力旺盛依然;尤其在中西音乐会中,如:冯亚雄、高砚耘等,对昆曲的垂青,及祖籍福建同安(即厦门)又久居上海的曾志忞,对昆曲的情有独钟,均有其地理、乡情、人文的多种理由。由此可见,从铜锤花脸徐立堂等人习得的《天水关》(板腔体)“铜琶铁板”般硬汉样态,仅其戏改之一面;而更多则指向“南北词宫谱”晓风残月(曲牌联缀体)式“绰约风姿”,可谓“昆乱不挡”!此刻,昆曲正处“飘零”状,对其艺术“法力”的认同,凸显了曾志忞惊世骇俗的艺术鉴赏力!尤其作为“南人”,曾志忞来到北地,难免会在颠簸的人生、艰难的世事中,寻找某种慰藉,在此,笔者暂且不说他把音乐作为毕生事业这等高尚的词语,因最终,“音乐”没有成为他的“依托”,而“酗酒”,反倒成了他的“常事”。 (七)看似平常 曾志忞的音乐事业,到底出于何种目的?客观说,仅慈善事业的副业而非主业,养育并对一切贫儿一视同仁,是其最基本的道德底线,音乐绝不是他的唯一。虽该院有培养贫儿的种种计划,并使他们能够在贫儿院毕业之后,找到一分适合的工作,以为糊口、求生、养家之道。这是我们对曾志忞“志向”进行研讨的重要前提,诚如该院在曾志忞逝世后的新院董高砚耘及其主管同人(以下引文,未署作者名,故如是说)所云: 连缀“职业”与“教育”而成为“职业教育”之一名词,始见于我上海教育界者,似不满二十年,忆我上海贫儿院创造时,尚未之闻也。然我院创立章程第一章,开宗明义曰:“兼习文艺,使各成一能、一技为目的”,可见其时,对于职业问题已有相当之准备……乐队,贫儿院初创时,以慈善教育为主旨,故以音乐为感化之具,日后,以感化本院者推而感化社会;同时,以吹奏之中,为慈善教育之宣传,又为筹募捐款之交际;对于社会上婚庆祭奠礼仪,需喜乐或哀乐者,设例应雇,以所入资院用。其时,上海乐队仅谋得利等几家,一时颇受社会需求,而舆论相加,毁誉参半。此种工作历二十年,其间,或兴或替,总以社会需要而不能间断。但抱定宗旨,绝不使院生终其生抱喇叭梵哑铃等以过活。对内则规定,院生年岁身体相当者,必经此音乐课之训练。至小学毕业时期,则宁舍此而另做升学或就业之正当事业……即出外吹奏,亦必由教师随队指导,力戒近时下流乐队之恶习,务使借此认识社会上实况,而不为污浊所恶化,是本院乐队之应雇情形,不可谓之职业之操习,仅可谓之副业之陶冶。(109) 笔者认为,“此”绝非高砚耘的独见,也是曾志忞生前、贫儿院全体院董及主管们的集体见解,故,任何拔高曾志忞办院立意的解读,都是不切实际的!而这种平实的主张在当时,是符合国情的。以音乐为职业,在20世纪二三十年代,难于上青天,尤其回首光绪帝御笔亲书的“广学流慈”四字,其除“学”外,我们不应忘记:该院是以“慈善”、帮助天下广大贫苦无助的孩子为己任的,这是其最基本的立脚点,也是我们对其进行历史考察时,必然要参照的重要标准。“无助”才是贫儿院“贫儿”入院标准之“不移”前提,有无音乐、艺术才能,根本不在施之“善举”前考虑的范围内,只是赶上有才能的,才对其进行音乐及各方面才艺的教育,而这,均为“副业之陶冶”绝非“职业之操习”!故此节,是看似平常实平常,但平常中,却透露了更大及最深厚的“慈爱”,这才是我们对以慈善为本的上海贫儿院、曾志忞等先辈,致以敬礼的最基本理由! 三、掩卷凝思 本文对曾志忞的历史考察,暂告一个段落,即便此刻,笔者也不能说曾志忞史料“殆尽”,故有“之欤”之疑!因他的著作《四朝燕乐》还未找到,另读该书序文,还有这样一个问题,即:曾志忞是否做过《国歌》。1912年9月14日,有报导说:“本邑曾志忞君,研究欧乐最早,留学中,设讲习会,著作传播,全国受其影响。毕业归国后,与二三同志,更尽力于实地演奏,如声乐弦乐管乐等,时在申地,披候数年实验以来,以为国人乐识,不亚欧人,而较日人过之,惜多畏难、苟安,不专研究耳。民国成立,知时者论《国歌》问题,先生独默不一言,前教育总长蔡(元培——引者)君,知先生有素,邀往北京,冀于临时教育会中,解决此题。先生抵京后,辞不与会,独游西山者三十余日,领略燕赵民谣,临名山大川,酝酿豪气,八月,望竟将国歌曲脱稿,而先生犹以未足也,由大连旅顺,直游东岛,刻下流连于九州岛间,终日从事于修饰、订正,他日功成,拟将此曲,实地演唱,披露:想(计划——引者)黄花佳节(辛亥革命纪念——引者),共祝周年纪念时,凡我国民,共当洗耳,以赞其成矣。”(110)而事后曾志忞说道:“国歌问题至今尚未解决,菲才自愧不敢负此任,(亦)非冷眼也!”(111)即:这一年的12月6日前,他并未完成“国歌”创作;在事隔八年后,他又说:“民国三年及九年,教育部两度有制作国歌曲谱之举,遣书征曲,尚未应命。”(112)从这“三次”确凿的“遗墨”中,除显现了他对“国事”的担当与关切外,留下的疑问是:他是否写过抑或写完“国歌”? 其次,本文以平实的态度,从史料出发,对曾志忞的志向,进行了重新定位。另对长期流传的谬误,也予更正。笔者在此,尤其希望天津市政的相关部门,对曾寿渔堂这一处天津意大利风情区内、属天津市的“地标性”建筑,不能恢复本来面目,起码也要将现在的错误名称(曾国荃祠堂)更改为“曾寿渔堂”(113),因此“曾”非彼“曾”也!之后,该地必将成为所有学习过或正在学习中国近现代音乐史的同仁、学子们的朝圣、膜拜之地!当我们站在恢复了历史名称的“曾寿渔堂”前时,联想音乐先贤、慈善大家曾志忞曾几何时在此工作、生活的场景,定会不胜感慨、思绪万千!在此,借《音乐艺术:上海音乐学院学报》珍贵版面,笔者与所有研究曾志忞的同道们,真诚相约,我们在天津意大利风情街(河北区光复道37号)、被重新确立为“曾寿渔堂”的曾志忞老宅见! 第三,曾志忞的北行,目前看来,与其在上海失势(宁波邦商人打压)、父亲(突然)病故、沪南兵灾、儿子(事故)身亡等,均有连带,而投靠有权有势的曹汝霖,并想借他的势力东山再起,也未可知;其音乐上原因,除他喜欢京剧外,别无他图,天津、北京由此成为最理想的“佳地”,因借这里的京剧氛围,曾志忞可大展宏图。至于他与辻听花(武雄)的关系,亦值得论说:其实此公,在戏剧界名声很坏,但由于其日本人的身份,虽然他的戏评,是些无实质内容、更无艺术价值可言的“大白话”,并被讥评为:“直如(好像——引者)杂货铺的流水账,长年不过几句不通之老话,间亦作诗,以期附比风雅,而诗亦不过‘初一十五庙门开’之类耳”(114)[故时人称此公,为一“不通之支那通”(115)],但其长期厮混于中国,对中国的事务尤其是官场的脉络,很是了解,唯对戏曲是外行,却日日评戏,据说《顺天时报》有他的股份,发表文章便利,伶人们怕被他羞辱,提前纷纷以各种方式(包括请吃饭、喝酒、使钱甚至拜义父——干爹等)抢要其“名贵墨宝”,其中不乏名角,如:尚小云、新艳秋、李万春、杨氏双菊、小翠花等;另一不好的名声:此公看戏,从不买票,并一晚跑几个戏园子。辻听花于1931年8月18日下午六时,逝世于北平半壁街(现“东壁街”,位于崇文区中东部,东起幸福大街,西至东唐街,南望北岗子,北靠三转桥。全长约300米)24号客居的寓所,(116)唯送葬之时,义子们均未到场,可见所谓“义父子”,全无真情!有人曾着文道:“有子名公雄,字秋堂,服役于津门,平日彼喜着华服,喜中国风尚,有愿死是乡,以中国殡葬归葬”(117),真乃“一语成谶”!可见,他仅是曾志忞的一个不懂戏的朋友,对其戏曲改革,没多大益处,他们虽有交往,但事实待访。 第四,笔者已查明曾志忞在天津、北京的住宅,而他在北戴河,还有一处“心坟”别墅,至今不知有何等风貌,是否还在?抑或早已被历史风化?不详。另外,曹汝霖与曾志忞均学法律,到底办过什么案子?从该会动不动就打官司(这一点也延续到其庶子曾宏燕,笔者发现的“曾寿渔堂”档案卷宗,是曾宏燕对“堂”之房客高月波不交房租且拒不腾房一事起诉专案,由此,让历史存留了一份珍贵的档案)看,确实只有律师出身的人,才能有效地运用法律条文、相应手段,来保护自己所应享有的各方权益。而此种操作,好像水到渠成亦在情理之中,特别当曹汝霖在五四时期,被国人视为卖国贼后,其在政治、社会、人际交往中,有诸多不便,曹利用曾志忞的法律智慧、学理、经验,打理一些棘手事务的可能性,是存在的。正如陈聆群先生所言:“对于历史人物的研究,还是要从开掘收集梳理与之相关的全息性的历史材料做起,只有真正做到了这一点,也才谈得上对其进行全息性的研讨评论!”(118)本文是否为一“全息性”的曾志忞历史研究?自有公论! 至此,笔者得出如下结论: 1.贫儿院乐队成立于1908年,中西音乐会乐队与此一脉相承; 2.1908年8月光绪皇帝曾赐匾上海贫儿院,并御笔亲书“广学流慈”(119);其与此前朝廷对曾少卿抵制美货的打压态度,呈冷热两极,由此显现:清廷最终对曾氏家族慈善大业首肯的历史实情; 3.曾志忞于“本命年”(1927年)去世; 4.曾寿渔堂1916年10月27日~11月24日间始建于天津意租界五马路,落成于1917年9月16日~10月15日间,其遗址现在天津河北区光复道37意大利风情街; 5.中西音乐会在北京的时间:1913年夏季(来京)至1915年11月5日(返沪),但有一留守处至1926年底;该会成员最盛期,有百余人规模;其有历史记录的演出:1913年冬季“开场”,1915年10月16日,借那家花园戏台,为曹汝霖大堂会演出《天水关》; 6.《天水关》谱本在1913年即入世人视野,并产生极大社会反响,其京剧锣鼓经的记写,属“世界首创”; 7.曾氏遗作《四朝燕乐》虽未找到,但该着“序言”已被发现; 8.曾氏京剧改革的路子及指导思想:中西结合、昆乱不挡。可谓古为今用,洋为中用的先声。 收稿日期:2013-11-02 注释: ①陈聆群:《从新披露的曾志忞史料谈起》,载《音乐艺术》,2009年第1期,第33页。 ②据陈聆群回忆:1982年7月22日~8月21日教育部委托山东大学艺术系在烟台举办的“全国高师中国音乐史教师暑期讲习班”,李佺民先生在讲课中也涉及曾志忞。详见陈聆群:《曾志忞——犹待探索研讨的先辈音乐家》,载《音乐艺术》,2013年第4期,第110页。 ③1982年,陈先生将这些珍贵照片复制了一套,留中国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资料馆保存。见陈聆群:《近现代音乐资料》(照片,陈聆群同志提供1982年·二,第122~125页),中国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资料室。 ④3月10日(宣统三年二月初十)提供“上海贫儿院管弦乐队合影”(照片),载《教育杂志》1911年第3卷第2期,第1页。 ⑤陈聆群:《曾志忞——犹待探索研讨的先辈音乐家》,载《音乐艺术》,2013年第4期,第110~113页。 ⑥此书最初为铅印资料集,成书于1983年10月,初名:张静蔚编《音乐史料与论文汇编》(中国音乐学院音乐学系);首次正式出版书名:《中国近代音乐史料》1840~1919,人民音乐出版社1998年12月版;后加入现代部分再版(书名《中国近现代音乐文论选编》上海音乐出版社2004年9月第1版)时,增加了一篇卢栩找到的新资料《歌剧改良百话》(陆续刊于1914年4~6月的《顺天时报》,过程详后)。 ⑦即:《乐理大意·序》(1903)、《教授音乐之初步》(1904)、《音乐教育论》(1904)、《告诗人——〈教育唱歌集·序〉》(1904)、《乐典教科书·自序》(1904)、《音乐四哭》(1906,署名:中国未来之裴獬——陈聆群注曰:未知是否以“中国未来之比才”自命?(1983)以上均见张静蔚“目录”(1998,Ⅲ~Ⅴ)。 ⑧详张静蔚:《中国近现代音乐文论选编》附录·学堂乐歌曲目索引,上海音乐出版社,2004,第330页。 ⑨韩国:《自西徂东:中国音乐文集》(第2集),时报文化出版事业有限公司,1985,第29~39页。 ⑩韩国:《韩国鐄音乐文集》(一),乐韵出版社,1990,第145~154页。 (11)同⑩,第145页。 (12)于1960年代连载于香港《天文台报》及《春秋杂志》,1966年由春秋杂志社发行单行本,现已绝版,台北传记文学社曾于1980年重排出版,虽大体相同,却不幸省略了原书第22页上的“重要合照”,包括曾氏——即曾志忞,引者——在内(详同(11))。故他重刊了此照,见该书彩页“图4”。同⑩,第7页。 (13)详曾志忞:《歌剧改良百话》(1914),冯文慈整理载《中央音乐学院学院》,1999年第3期,第47~53页。 (14)卢栩:《中国近代新音乐的拓荒者——论曾志忞的音乐思想及实践》,中央音乐学院音乐学系硕士论文,指导教师:俞玉姿教授,1999年6月。 (15)卢栩:《京剧改革的先声——曾志忞〈歌剧改良百话〉》,载《中央音乐学院学报》,2000年第2期,第54~59页。 (16)张伟:《曾氏父子与贫儿院》,《新民晚报》2008年5月11日B13版。 (17)此文写成于2008年9月18日。同①,第33~43页。 (18)同①,第36页。 (19)刘湜湜:《遗忘·重现·永恒——曾志忞研究综述》,载《音乐天地》,2010年第1期,第47~49页。 (20)程美、孟维平:《曾志忞的人生三部曲》,载《天籁:天津音乐学院学报》,2011年第3期,第65~68页。 (21)袁韵佳:《二十世纪上半叶中国管弦乐队发展史略》,青岛大学硕士学位论文,指导教师:陶亚兵教授,2011年5月20日第21~24页。 (22)此说源自陈聆群,根据曾宏燕口述,以下简称“陈说”;后来学者,大都沿用此说,如达威(即张静蔚)、张伟、刘湜湜、程美等。 (23)著名文人,在1927~1937年间,为申报《自由谈》栏目、《国闻周报》及各类期刊,如:《军事杂志》(南京)、《神州国学医报》《妇女杂志》《真光杂志》《时兆月报》《更生》《图画周刊》《对公会报》《兴华》等,撰写过大量杂文、报导、回忆、评论文章。 (24)清癯:《曾志忞接灵记》,载《申报》1927年12月25日星期日(圣诞节)第5张第17版。 (25)陈聆群:《曾志忞——不应被遗忘的一位先辈音乐家》,载《中央音乐学院学报》,1983年第3期,第47页。 (26)《曹汝霖一生之回忆》中,有“少卿丈(即曾铸,是曹汝霖妹曹汝锦的老丈人,故称“丈”)急公好义,乐善好施,曾在嘉定购田千亩,设义庄”(详大百科出版社,2009,第143页)云云,其“义庄”,即嘉邑“瑞芝义庄”;另据无名氏报导:“光绪间,购良田建瑞芝义庄……以赡族属”(1925,第3版),详细地址:上海嘉定嘉清乡西门外(详无名氏:《嘉定》,《申报》1928年8月22日报导第3张第11版。);成立日期:曾志忞在《予之贫儿观》中云:“创敝族瑞芝义庄议事(因其有此‘倡议’在前——引者),成于庚子(即1900年成立——引者)。”(转陈聆群2009)其中“义”字,据何卓勋(字阆樵)云:“振饥不期于鼎食,拯溺无待于规行,曾公有焉。然而,泽被一时者,其沾濡有限;泽及百世者,其灌溉无穷……公(即曾少卿——引者)有鉴于此,由是竭力缪绸,持躬节俭……不数载,积数万貲(与资同义——引者)……建义庄于嘉邑,自老而幼,灿然有条,由亲而疏,并及无告,推其恩于师门戚里,仿其教于州序党庠……”(1914,第2~3页),即:其“义庄”非仅行小善之举,而是致力于更为久远、深长之“教书、育人”并不求回报、“泽及百世”的弘达大善,由此凸现出其“义”之深意。 (27)同(24)。 (28)曹汝霖云:“志忞于别墅界石刻有心坟字样,其意将志忞两字分开。但以坟名其居,总觉不祥……(后)不知何病,殁于别墅。”(详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2009,第415~420页) (29)义庄的经济来源,主要靠“从南洋群岛贩运大米到沪出售,又经营海味业,及进出口贸易”的收入。(详谭洪安:《锋芒初试上海滩》,载《中国经营报》,2012年12月31日第D08版) (30)无名氏:《曾志忞之怙恶》,出版地不详,载《新闻·社会世界》1912年第5期,第70页。 (31)无名氏:《障碍救儿事业》,载《杭州惠儿院救儿事业杂志》,1912,第41页。 (32)详《曾少卿大人讣告》,《申报》1908年5月27日第1版。 (33)申报编辑部:《御赐贫儿院匾额》,《申报》,1908年8月23日第3张第2版。 (34)无名氏编:《纪沪上绅商公筹抵制关禁华工新约事》,《申报》1905年5月11日第2版。 (35)同(16)。 (36)此材料原文,出自《北京学界公电·中国抵制禁约记》(油印本)第15页。转瞿巍:《清政府在抵制运动中的态度》,载《贵州社会科学》,2008年第11期,第110页。 (37)曹汝霖说:在抵制运动过程中,美国曾“要求(清)政府追究倡议抵制美货之人……商人与政府对抗,总是商人居下风,况又有外交关系,(曾少卿)遂离沪避到澳门。”(大百科全书出版社,2009,第143页) (38)详谭洪安:《锋芒初试上海滩》,载《中国经营报》,2012年12月31日第D08版。 (39)曹汝霖云:“(志忞)因忙于院事,对于家事不免疏忽,致外甥(曹汝霖为其舅——引者)宏杰坠马受伤,又转患伤寒,因耽误竟至不治而殇,才十六岁。”(《曹汝霖一生之回忆》,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2009,第144页。) (40)辛盦:《记中华美术石工制造所》,载《申报》,1921年2月19日第4张第14版。 (41)同①,第43页。 (42)丁逢吉,活跃报人,曾著《电影偶谈》,《申报》1925年3月8日第11版;《谈棋》(一),《申报》1925年4月11日第7版;《谈棋》(二),《申报》1925年4月12日第7版;《谈棋》(三),《申报》1925年4月13日第7版;《中西音乐会之回顾》,《申报》1925年4月3日第2张第7版等。 (43)又称“癸丑之役”或“赣宁之役”,最早出现的北洋政府文献,是1912年11月26日袁世凯发布的《严惩倡言二次革命党徒》通令。国民党称二次革命的起因,因“善后大借款”(即1913年袁世凯的北洋政府向英、法、德、俄、日五国银行借款2500万英镑,年息五厘,分47年偿还,以应时国库空虚)及“宋教仁被刺案”。但这仅为表象,国民党早就处心积虑推翻北洋政府,最终,二次革命的结果,是北洋政府击败了国民党。 (44)丁逢吉:《中西音乐会之回顾》,《申报》1925年4月3日第2张第7版。 (45)同(44)。 (46)冯孝思:《寿渔堂落成纪念册跋》,出版地不详,1914:12月17日~1915:1月14日,方经辑《曾氏寿渔堂家祠落成纪念册》1919年石印版。 (47)冯亚雄:1959年4月11日“回忆”,转梁良、沈旋记《访问冯亚雄先生的记录》,中国音乐家协会、中国音乐研究所编《中国近现代音乐史参考资料》第2辑(参考资料105号)1959年9月3日油印本,第211页。 (48)即1911年12月3日下午4点30分,革命军攻打位于沪南的“制造局”(近邻上海贫儿院),此役持续两个多小时,死伤无数,并发60余炮弹(无名氏评论《沪南制造局之战》,《申报》1911年12月3日第2版。),由此伤及贫儿院的男院与女院。此与曾志忞所说:“呜呼,自冬至春,院事大打击,心绪恶劣,坐食不安”(曾志忞:《新京都之闻闻见见》,《慈善:上海贫儿院月报》,1912年11月第24号。)的时间一致。此即所谓“毁家北上”。(丁逢吉:《中西音乐会之回顾》,《申报》1925年4月3日第2张第7版。)而对“北上”的另一回忆,是1914年5月27日来自贫儿院的一封信,说:“曾君任贫儿院事五载(即1908年底至1913年——引者),乐队亦成立,正兴高采烈、著著进行之际,忽来第二次革命,北军南下,将贫儿院半成焦土,曾君财物,亦焚掠一空,于是曾君北行糊口,高君留申,维持院务……”(无名氏:《上海贫儿院管弦乐队之北行》,《申报》1914年5月27日第11版)。 (49)曾志忞:《京剧脚本发刊序言》,与高砚耘合编,白承典、邹振元制谱《天水关京剧第一集·中西音乐会刊》(译谱,附新创锣鼓谱),北京中西音乐会,1915年6月,第1页。 (50)同(47)。 (51)该案:为时在北京中西音乐会学习的学生葛正鼎,因不满该会管束严苛,而携物私逃,后被中西音乐会告官,并请警察局协助缉拿。 (52)据报导:“曾君志忞,研究音乐有年,每届暑假,均在沪上开设音乐会……今夏奉讳(为父守丧)居家……经教育会同仁商请设会,并邀请上海高君砚耘,主任实践科(同课——引者)……已定六月十二日开会……科目:发音、练音、写谱、唱歌、理论、乐典、和声学。”(详无名氏:“学务”,《申报》1908年7月4日第2张第4版。) (53)同(44)。 (54)北京档案局存档:1915年8月26日~11月4日《中西音乐会葛正鼎走失(案)》(卷宗,司字第622号)。 (55)教育部1912年9月28日公布《小学校令(节选)》,章成、张援编《中国近现代艺术教育法规汇编》,教育科学出版社,1997,第65页。 (56)无名氏编《关于儿童艺术会之函稿:上海贫儿院院长曾志忞致教育部范总长函(及范总长复函)》,《申报》1912年12月6日第7版。 (57)无名氏:“学务”,《申报》1908年7月4日第2张第4版。 (58)同(44)。 (59)同(44)。 (60)清末重臣叶赫那拉·那桐(1856~1925),字琴轩,一字凤楼,满洲镶黄旗人,晚清“旗下三才子”之一,宣统元年任军机大臣)宅邸,位于王府井东侧的金鱼胡同内。 (61)查《天水关》第1场,有“本曲系由本会教师徐立堂(铜锤花脸——引者)、徐寿林(男旦——引者)及其他数教师口授”(详曾志忞等1915:1)云云,证明此言不虚! (62)张聊公:《曹润田氏宅中大堂会》(民四),1915年10月,载《听歌想影录》,天津书局,1941,第56~57页。 (63)胡适:《文学进化观念与戏剧改良》,载《新青年》(戏剧专号),1918年10月15日第5卷第4号,第9~10页。 (64)傅斯年:《戏剧改良各面观》,载《新青年》(戏剧专号),1918年10月15日第5卷第4号第34页。 (65)时为北大学生,由此开罪了师长,并被迫(还有一些其他复杂原因,因篇幅所限,不赘述)离北大而去,从此,他永远没有拿到北大的毕业文凭。笔者对此人的这段经历,深表同情!为此,正在撰写《异端的权力》一文。 (66)张厚载:《我的中国旧戏观》,载《新青年》(戏剧专号),1918年10月15日第5卷第4号,第43页。 (67)同(62),第2页。 (68)同(39),第146页。 (69)同(68)。 (70)同④,第112~113页。 (71)五四时期著名戏剧评论家,曾在《申报》等报刊,辟有“艺林琐记”“东籬轩杂缀”“都门剧界近讯”等戏剧评论、报导栏目,撰写过大量剧评、报导类文章。 (72)柳遗:《东篱轩杂缀》,载《剧谈·申报》1919年7月22日第14版。 (73)同(47),第211页。 (74)冯亚雄自称:“我在1905年去东京音乐院学习,在日本上野,教师是两个德国人,功课有钢琴、小提琴、声乐、作曲……而我喜欢学管乐,就在宫南明治音乐会……学Flute——长笛(引者)、黑管、按管长号、圆号、大小鼓等。”(1959:211) (75)韩世昌:《我的昆曲艺术生活》,中国政协北京委员会文史资料研究会编《燕都艺谭》,北京出版社,1985,第81页。 (76)陈招慧:《今日播音》(ZEK12时半、中乐唱片),《申报》(香港版)1938年12月27日第5版;汪笑笑:《今日播音秩序》(ZEK12时半到2时半、中乐唱片),《申报》(香港版)1938年9月28日第4版。 (77)高于1936年11月逝世,据报导,高的追悼会于1936年11月28日下午2时,由上海贫儿院群学会、闸北平民教养院、鸿英教育基金董事会、龙门同学会、市立仓基小学等团体联合,在贫儿院群学会举行,届时,有贫儿院乐队吹奏哀乐,贫儿院群学会学生唱追悼歌等哀悼活动。(详无名氏1936:10版) (78)同①,第40页。 (79)无名氏:《上海贫儿院管弦乐队之北行》,《申报》1914年5月27日第11版。 (80)同①,第39页。 (81)上海贫儿院编:《慈善:上海贫儿院月报》第5号,上海贫儿院版,1910年7月1日,第6页。 (82)孔子对每一位初次见面的学生,曰:“自行‘束脩’以上,吾未尝无诲焉!”(《论语·述而》)意即:带着打捆干肉的学生,我如何能不教呀!以后引申为教师工资。 (83)同(44)。 (84)同(47)。 (85)同(49)。 (86)同(54)。 (87)同(47),第211~212页。 (88)无名氏:《宣统大婚式典》,《台湾日日新报》,1922年12月22日报导第5版。 (89)李岩:《淬本而新:文化退潮现象研究》,载《天籁:天津音乐学院学报》,2011年第4期,第8~9页。 (90)同(44)。 (91)同(49)。 (92)同(62),第57页。 (93)觉梦生:《曾志忞之〈天水关〉秘本》,载《江天小阁戏谭·戏剧月刊》,大东书局,1930年第7期,第4~5页。 (94)同(49)。 (95)曾志忞:《歌剧改良百话》(1914年4~6月),冯文慈整理《中央音乐学院学院》,1999年第3期,第49页。 (96)同(95)。 (97)同(49),第2页。 (98)《曹汝霖一生之回忆》,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2009,第415~420页。 (99)曾志忞:《四朝燕乐自序》,载《益世报》1920年4月7日第4张第14版。 (100)陈聆群:《曾志忞——不应被遗忘的一位先辈音乐家》,《中央音乐学院学报》1983年第3期,第46页。 (101)同(99)。 (102)其有“中国之物,无物可改良也,非大破坏不可”(曾志忞1904:209)之类的言论。 (103)同(95),第47~48页。 (104)同(99)。 (105)从时间看,当时曾志忞与严修同在天津,此时“寿渔堂”已建好,严修撰写的《寿渔堂记》(1919)也收笔了。 (106)同(99)。 (107)同(99)。 (108)同(99)。 (109)高砚耘等:《上海贫儿院之职业教育过程》,载《教育与职业》,1930年第8期,第29~30页。 (110)无名氏:《民国国歌将出现》,《申报》1912年9月14日第7版。 (111)无名氏:《障碍救儿事业》,《杭州惠儿院救儿事业杂志》,1912。 (112)同(99)。 (113)此“堂”至1944年,产权依然归曾家所有,请看当时为曾宏燕所有的房契:“曾寿渔堂”,验3594,中华民国三十五年八月十七日,楼房六间,二间,过台三条,窨子二间,又一小间,地产价:14万3千3百73分加五倍86万2百38元。立契时期,33年12月。(天津档案馆1944)而在1990年代,据文件“和嫩19号”所记:该“堂”部分,为“光复道幼儿园”所占,原房主,记写为:“曾志”,因记写人可能不知“忞”为何字,故漏记;占地:2208.82平方米,建筑面积:659.23平方米,并写明:“公产”(无名氏1990),这一归公过程的详情,待查。 (114)同(99)。 (115)同(99)。 (116)无名氏:《听花仓皇谢世》,载《北洋画报》,1931年8月22日第667期第3版。 (117)同(116)。 (118)同④,第113页。 (119)上海贫儿院接到皇匾及悬挂日期,为1908年9月22日。据《申报》报导:御赐“廣學流慈”额,“昨(22日)……苏(即江苏——引者)提学司,已移曾沪道,转谕该绅董等,钦遵悬挂,以增光宠。”无名氏:《谕饬贫儿院悬挂匾额》,《申报》1908年9月23日第3张第2版。刘光学:曾志毅史料的终结?_曾志论文
刘光学:曾志毅史料的终结?_曾志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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