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在哲学”与“哲学背后”的对话--论普特南对罗蒂的批判与罗蒂的回应_相对主义论文

“内在哲学”与“哲学背后”的对话--论普特南对罗蒂的批判与罗蒂的回应_相对主义论文

“哲学里面”和“哲学后面”的对话——简论普特南对罗蒂的批评及罗蒂的回应,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哲学论文,批评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一、争论的缘起和简单经过

普特南在《理性、真理和历史》一书的最后提到了罗蒂,认为罗蒂“唯一存在的只有对话 ”这一断言无法与相对主义区分开来。“对话”是二人争论中具有关键意义的词,争论的直 接问题是是否应该期望对话达到一个理想的目标。这问题背后隐含的意思是说,如果回答不 应期望(如罗蒂),就是相对主义。

罗蒂在1983年一篇名为《协同性还是客观性》[1]的讲演中回答了普特南的批评,澄清了自 己的真理观和对“相对主义”一词的理解,仍然坚持“只存在对话”。

1990年普特南发表《Realism witha Human Face》一书,又集中了他对罗蒂的批评,重点 仍是相对主义。罗蒂的回答是《Putnam and the Relativist Menace》一文,重在廓清自己 的种族中心论(ethnocentrism)与相对主义(relativism)的界限。

争论的核心是相对主义,在由之引出的如合理性、真理观、对话等问题上,二人的观点皆 有可比之处。本文主要依据《理性、真理和历史》一书和《协同性还是客观性》一文,拟在 比较中澄清二人的立场,勾画争论的主要线条。

二、关于相对主义的论述

“相对主义”是任何哲学家都不愿接受的帽子。普特南指责罗蒂是相对主义,此前他已在 自己的“内在论”和相对主义之间划出界线,以示清白。

《理性、真理和历史》一书中,普特南有两节专论相对主义:分别是第3章“内在论和相对 主义”和第5章“为什么相对主义是自相矛盾的”。普特南概括了相对主义的表述、相对主 义与内在论的区别以及内在论(在他看来)克服相对主义的几点主张。

相对主义立场的一种表层表述是:“每一个概念系统同其他概念系统都恰好一般好”(60页 )[2],说白了就是“什么都行”。从概念系统的选择这一角度来谈相对主义,是与对真理符 合论的否定相关的。真理符合论讨论的是一套概念系统同“完全不受概念化过程污染的某物 ”是否“相符”的问题,普特南否认这种讨论有意义,但这种否认不等于说“每一个概念系 统同其他概念系统都恰好一般好”。普特南自己的主张是,知识的经验输入必然同我们的概 念选择有关,在此意义上,尽管输入是“受污染”的输入,但我们必须重视我们仅有的输入 。符合论者要寻求概念系统与“未受污染”的事物之间的符合,寻求形而上学的客观性 ;而相对主义者则认为所有输入都是被污染过了的因而都是无价值的,故没有,也不要任何 客观性。普特南认为,既然有些观点的确是我们的观点,它们就“规定了一种客观性,一种 对我们而言的客观性。”(61页)[2]承不承认这样的客观性,就是普特南内在论和相对主义 的区别之一。

由此,我们可以推出相对主义的深层表述:“但一个彻底的相对主义者会不得不说,X(指 真理及其正当性证明——笔者注)相对于P(某人)是否真这本身也是相对的。(131页)[2]”正 是在这种坚持中,相对主义者陷入窘境。相对主义者坚持的这一观点本身对他自己来说也是 相对的,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坚持这一观点。正如普特南尖刻而精辟地指出的:“一 个前后一致的相对主义者不能把他自己当作一个说话者或思想者。”(134页)[2]内在论和相 对主义的另一个区别在普特南为相对主义设想的自卫中展现出来。普特南说维特根斯坦反对 整 个相对主义的论证是最出色的,维特根斯坦所抨击的那种相对主义人们称为“方法论的唯我 论”,论证的要点是说相对主义者无法理解“是对的”和“认为他是对的”这两者之间的区 别。在普特南的设想中,如果相对主义者设法作出区分,可以借用“真理是合理的可接受性 的理想化”这一观点,以一个条件陈述来保证“我将相信……”。但是,一个形而上学实在 论者可以反驳说,条件陈述本身是绝对的,相对主义者利用条件陈述就说明至少承认了一类 绝对真理,故自相矛盾。而一个内在论者则会强调“合理的可接受性”概念是客观的,正当 性证明的条件(justification-condi-tions)也是客观的,但相对主义者恰恰否认这种客观 性 ,反而视之为主观的。这就是第二个区别。

从内在论与相对主义的区别中,可以看到内在论的两个基本主张。一是关于真与合理的可 接受性有关系,但不是直接等同,“真是合理的可接受性的理想化”(61页)[2]。这就表明 普 特南为真理设置了“认识上的理想条件”,虽然不能达到,但讨论它还是有兑现价值的。这 一“理想条件”也就是普特南在书的末尾所指的“理想真理的极限观念”。内在论的第二 个基本主张是:“采纳一种客观的合理可接受性概念”(132页)[2]。普特南主张一种非绝对 的,但又实实在在起着作用的“客观的”合理性概念。这里的“客观”是“弱的”、“软的 ”客观。普特南还进一步主张,不仅有工具的合理性,还有目的的合理性;不仅有科学合理 性、认知合理性等所谓价值中性的合理性概念,还有本身就包含价值的合理性概念。普特南 甚至提问“有没有一个真的合理性观念”,我们所曾有的不同观念都是对它的不同观念。这 个极限概念是否必要,这个极限概念所代表的较“硬”的客观性是否必要,正是普特南与罗 蒂争论的焦点。

三、客观性与协同性 罗蒂的答辩文章题为《协同性还是客观性》。在这里,罗蒂表述了自己协同性的真理观, 批评普特南还是摆脱不了对客观性的渴望。协同性(solidarity)指某社会团体中人们在兴趣 、目标、准则等方面的一致性;客观性(objectivity)指真理有独立于或外在于社会和人类 的客观存在性(407页)[1]。追求客观性的人渴望一种直接关系,关系的一头是作为认识主体 的人,另一头是不与任何个别人有关涉的事物的性质。罗蒂认为实在论者就是这种希望协同 性以客观性为根据的人,西方悠长的认识论传统就是这种希望的典型表达。与之相反的是罗 蒂 所谓的实用主义者,他们希望把客观性归结为协同性。这些人的主张与普特南的观点形成对 比,最重要的一点在于真与合理的可接受性是什么关系。普特南认为二者不是直接等同,但 罗蒂主张的实用主义却“把真理看作那种适合我们去相信的东西”(409页)[1]。进一步,普 特南说:“真应当是一陈述不可或缺的一种性质,而被判明正当则是一陈述可以失去的性质 ”(61页)[2]。按普特南所举的“地球是平的”这一例子,上述观点可以理解为一陈述的真 假性是不变的,但其正当性(合理的可接受性)却是可变的。罗蒂就不会这样看,适合我们相 信就是真,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只要某陈述适合我们相信,它就是真的。真完全不是一个对象 的客观性质,只是一个赞词。真与合理的可接受性是直接对等的关系。既然如此,真理的理 想条件、兑现价值就完全不必保留。真,在实用主义者看来,是每每兑现的,不需要合理的 可接受性的理想化。正是在这里,罗蒂认为普特南提出“真的合理性观念”、“真的道德” 以及限制概念的假定,都是一种从其正确主张的退却和画蛇添足。

从这里,可以进入罗蒂对普特南“相对主义”指责的回答了。罗蒂总结相对主义有三种, 第一种即认为任何信念都象任何其他信念一样有效(410页)[1],这与普特南批评过的“什么 都行”是一致的;第二种认为有多少不同的证明方法就有多少种不同的真理意义(410页)[1] ,这与普特南强调“对于我们而言的客观”又是一致的。普特南所批评的相对主义都不是罗 蒂 所持有的,廓清了二人对相对主义的理解,发现并无矛盾。问题是罗蒂更进一步,提出了种 族中心论的主张:离开了对某一社会(我们的社会)在某一研究领域中使用的熟悉的证明方法 的描述,就不可能谈论真理或合理性。(410页)[1]罗蒂自认主张的是一个纯粹否定性的观点 ,主张抛弃“符合真理”和“赞词真理”的区别。自此,罗蒂牢牢坚持种族中心主义的立 场,以协同性愿望为目标,比普特南走得更远。普特南仅仅说明“上帝之目”不可能存在, 罗蒂则进一步要求去“成为”种族中心主义者(418页)[1]。要成为一个种族中心主义者,就 要先明确我们没有义务对每一件事进行论证,对于一定要论证的,我们只须对我们本族这一 类人证明自己的信念即可。因为从协同性愿望出发的人不可能向渴望客观性的人证明自己的 信念,重要的是以现实境况为起点,处理现实的事务。罗蒂直接被批评的主张是“只存在对 话”,他强调可以一直延续的对话,现在又说只对一类人负责,这是否矛盾呢?不矛盾,因 为罗蒂的“对话”不同于普特南的“对话”。

四、作为德性的对话及其困难

在罗蒂看来,对话不是认识活动的一部分,而是代表了一种德性,具有伦理的意义。他说 ,协同性的拥护者对人类合作研究的价值的论述,“只具有一种伦理的基础,而不具有认识 论或形而上学的基础”(411页)[1]。也就是说,罗蒂拥护的是作为合作研究的对话,而非寻 找符合性真理的对话。当罗蒂面对普特南这样一个“渴望客观性”的实在论者,作为合作研 究的对话是可以进行,并且正在进行的;但当普特南说到“真的合理性”时,多多少少带上 了一点“符合性真理”的味道,这时,在“是否有‘真的合理性’”这一层面上的对话没有 必要进行下去,对话(看起来更象罗蒂的大段独白)的要点转到:为什么拒绝把客观性转换为 协同性、拒绝的历史和理由怎样、实用主义的主张和以往的转换企图有何差别等等问题上。 转换后的问题不具有追根究底的深入性,倒象是对整场争论的旁敲侧击的自我主张。在罗蒂 ,这种旁敲侧击的对话当然可以没有终点,也恰恰是“回顾性论述”(418页)[1],是追求协 同性的表现;在普特南,罗蒂不肯承认作为“会聚点”的合理性,就是没有着落,就是相对 主义。关于合理性,罗蒂恰好是作过区分的,一是作为条理性的合理性,法官、商人、哲学 家当然有,而艺术家就没有这种合理性。二是作为“有教养”的合理性,是一系列的道德品 性,如尊重、宽容、乐于倾听、说服而非压服,在讨论问题时,避免教条主义、自卫心理和 义 愤填膺。这样看来,在最弱的合理性意义上,罗蒂所谓“对话”指的是一种德性。类似“ 有教养”的合理性,普特南也有过论述,他说“尊敬的轻蔑”(176页)[2](尊重对方的人格 和心灵,轻蔑他情感和判断的某种复合体)听上去别扭,但“远比虚假的相对主义更为诚实 ”。既然二人都注意到这一点,为什么普特南不能容忍罗蒂“没有终点”的对话呢?这要从 更宽的背景上来理解。

罗蒂更为人知的一个鲜明主张是“后哲学文化”。在反基础、反本质主义的立场上,罗蒂 提出哲学作为教化哲学,与科学、文学一样,作为文化中的平等一员,不再有审判官的权威 或是奠基者的地位。哲学家更象一个文化批评家。所以,他的对话是“传统哲学之后”、“ 传统哲学之外”的对话,是愿意对话,只有对话没有争论。因为第一,一些根本的分歧,例 如应该追求协同性还是弱的客观性,靠争论是解决不了的;第二,把时间精力放在这种争论 上而不去考虑现实需要解决的问题,在道德上是站不住脚的。罗蒂的对话只针对现实需要解 决的问题,不针对问题背后的所谓“本质”云云。相反,普特南《理性、真理和历史》一书 的工作很大程度上是用一个分析哲学家语言分析的方法说明事实和价值的二分不正确,他仍 是在“哲学里面”讨论问题。要说明问题,就要有一个结论,一个终点。

考虑到罗蒂要为实用主义——协同性哲学——摇旗呐喊,他的一些偏激的话语,例如:“ 除了对话的继续,我们不知道成功指的是什么”(259页)[3],是可以理解的。他的后哲学文 化肢解了哲学的皮肉,保留了哲学的骨气,哲学变得亲和、谦逊,却仍然关怀现实。但作为 德性的对话似乎也有些问题。首先,一种不追根究底的对话是历史上人们不熟悉的,用它来 寻求实际问题的解决是不是实用呢?其次,用这种对话抵制“形而上学的安慰”(419页)[1] 是不是必需的呢?换句话说,已形成“安慰”的形而上学观点是不是全无用处呢?第三,在政 治,或更进一步,道德问题上的对话及从中体现的宽容精神真的能让人放心吗?罗蒂和普特 南在道德问题上都是慎重的,二人都举过纳粹的例子,普特南引出“目标的不合理性”批评 纳粹,其中固然隐含了“最基本”的合理性;但罗蒂只说“要把民主—极权问题看作一个最 基本的理智问题”。(38页)[3]“最基本”,虽然不是“真”、“普遍”,但又相差多远呢?

综上,本文认为,普特南和罗蒂的争论既有正面交锋,又有相互的误会。由“对话有无终 点”展开,可以看出前者持“弱客观性”的真理观,后者持协同性的真理观;前者认为哲学 还是合理性的监护人,后者只把哲学视为文化批评;普特南在“哲学里面”谈哲学,很难谈 清楚,人称“普特难”,罗蒂在“哲学之后”侃哲学,实实在在把哲学“落了地”。

标签:;  ;  ;  

“内在哲学”与“哲学背后”的对话--论普特南对罗蒂的批判与罗蒂的回应_相对主义论文
下载Doc文档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