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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F830.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5230（2002）02－0099－04
一、虚拟经济是新经济的一种主要经济形态
新经济源于美国，以美联储主席格林斯潘为代表的一批经济学家认为，美国经济从20世纪90年代初进入新一轮增长以来，其走势与扩张模式和过去大相径庭。“新经济”就是在90年代美国三条重要曲线（经济波动曲线、菲利普斯曲线、股票市场价格指数曲线）和所涉及的四大重要经济变量（经济增长率、失业率、通货膨胀率、股价指数）显现出新的变化趋势的大背景下提出来的。高新技术尤其是信息技术是新经济的核心，新经济是资本追逐知识和技术的时代，新经济是资本市场催生的产物，新经济的主要特点表现为“一稳三低”，即经济持续稳定增长，通货膨胀率、失业率和财政赤字水平不断下降，并保持在较低水平。新经济是人类历史上发明蒸汽机以来最重要的技术革命，对整个世界经济格局、生产方式、产业组合、人们的生活方式以及政府的作用和运作方式将产生革命性的影响。
为什么新经济首先出现在美国？美国国内的公识是：创新是新经济的重要特征，新经济形成的关键在于培育一个拥有强烈创新意识的社会环境，新经济在某种意义上是一场经济社会制度变革的产物。虚拟经济近年来在全球的迅猛发展引发了金融体制和经济体制的一系列制度创新，有力促进了新经济的发展。
资本一旦不能与实物经济相影相随，而游离在外时，便具有了虚拟色彩。所谓虚拟经济，大体上有三种范畴：一是指证券、期货、期权等虚拟资本的交易活动；二是指以信息技术为工具所进行的经济活动，或称之为数字经济或信息经济；三是指用计算机模拟的可视化经济活动。可见，虚拟经济产生于实物经济又独立于实物经济，是以“无形”为特征的经济形态。比如，无形的货币（如电子货币），无形的资产（如知识产权，品牌价值等），无形的市场，其生产要素禀赋的内核是知识、知识型的劳动者，即人力资本。
进入新经济时代，最重要的生产要素已不再是工业经济时代的资本了，而是知识和信息。新经济时代财富的主要形式是人力资本或资本市场中的虚拟资本，由于目前虚拟经济的报酬率要远远高于实质经济的报酬率，这使虚拟经济的发展速度大大超过实质经济，并出现了两者的脱节日益扩大的不良现象。仅从资本市场来看，1999年全球股票市场的总市值首次超过全球国民生产总值，在整个20世纪90年代，全球股票市场的市值增长速度远远大于全球国民经济的增长速度，2000年全球股市总市值高达35万亿美元，相当于全球国民生产总值的110％；同时， 在福布斯全球富豪排行榜中，新经济公司和金融投资公司的领袖全面占据榜单。总之，虚拟经济已悄然超越实质经济，成为新经济的一种主要经济形态。
另外，虚拟经济在动员社会沉淀资金，激励人们的冒险精神，催生高科技产业，牵引实体经济的发展，加速国民经济发展等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企业＋股市”的融资模式已成为国际经济发展的主潮流。据初步统计，美国几乎100％的高科技公司、大约90 ％以上的上市公司都有股票期权计划。股票期权已成为激励员工、留住人才的强有力的武器。正是虚拟经济的崛起引发了有利于新经济发展的一系列制度创新。斯坦福大学经济学家罗伯特·霍尔指出，在过去10年中，美国“建立了一个更加稳定的金融系统，它几乎完全是建立在股市而不是银行的基础之上”。总之，虚拟经济以高新技术产业为依托，以虚拟资本交易活动为基础，实现资产价格与收益的快速增长，对新经济的稳定增长起着支撑作用。
二、虚拟经济带来的新思想、新变化
（一）飙升的股市产生的财富效应推动了美国的内需，促进了美国经济的发展，并使调控股价指数成为美国货币政策的一项新目标。
表1 美国的主要宏观经济指标
经济指标
1992
1993
1994
1995
1996
1997
1998
1999
GDP增长率(%)
2.72.33.52.33.43.93.93.7
消费物价上涨率(%) 3.03.02.62.82.92.31.62.2
失业率(%) 7.56.96.15.65.44.94.54.3
道-琼斯股指涨跌(%) 4.2
13.72.1
33.5
26.0
22.6
16.125.2
纳斯达克股指涨跌(%)
15.5
14.8
-3.2
39.9
22.7
21.6
39.685.6
从1992～1999年美国的主要宏观经济指标中不难发现，飙升的股市是新经济的一大亮点。传统经济理论无法解释股市繁荣10年为何没有造成通货膨胀的压力？传统经济理论认为，股市是一个赌场，是“零和博弈”，有输必有赢，财富总量不变；股市过热会引起消费过度、通货膨胀死灰复燃。据统计，目前美国有半数以上的家庭拥有股票，截至1999年底美国家庭拥有的股票总值达到了13.33万亿美元，股票占美国家庭财富的31.7％，而在12年前只占10.4％。新经济学派的解释是，股市不会引起消费过度，经济作为一个整体，无法从股市收益中获得超额消费，因为任何人都必须把自己股票赢利转换成货币才能用来消费，而购买股票的人正好把相同数量的货币投入股市，这使消费总量持平。华尔街10年牛市也充分表明，纳斯达克是美国新经济的摇篮，它对新经济的发展起到巨大的推动作用。繁荣的股市是美国高新技术企业成长的推进器，股市打造了微软、英特尔和思科等举世闻名的跨国公司。而作为新经济基本动力的高新技术特别是信息技术的迅猛发展反过来又刺激华尔街股市的强劲上升。美国高新技术及其产品市场的爆炸式发展需要一定的股市泡沫来支持。可以说，信息技术和股市繁荣是新经济的两大支柱。至于近年来美国低通货膨胀率和低失业率的原因，新经济理论认为主要是由于高科技产业工资上涨的压力，已被这些高科技产品成本降低所抵消。美国布鲁金斯学会认为，仅因特网给美国带来的成本节约，就高达2000亿美元，而失业率低则是因为科技发展带动了劳动力需求的增加。
针对美国股市的表现，多数经济学家逐渐认识到，股市飙升会刺激经济增长，股市暴跌则会抑制经济增长，股市存在较强的财富效应，股市不是“零和博弈”，而是“正和博弈”。美联储开始一次又一次地以利率调控股市，进而调控经济。1994年格林斯潘首次发表新见解，认为央行应该多关心资产价格泡沫，因为资产价格在推动经济增长方面的作用愈来愈明显。美国股市最近暴跌时美联储的表现再次印证了新经济对货币政策目标改变的影响力。
（二）金融产业本身就是信息产业，虚拟经济是追求市场垄断的经济。有些学者把世界经济比做一个有五个层次的金字塔结构，占据顶端的是信息产业，这一市场美国雄居霸主地位；第二层级是金融产业，这一市场美英占有强势地位，仅金融产业一项，即为英国的人均GDP贡献了1万美元，美国已把以金融为主导的第三产业比重大幅度提高到80％以上。说金融产业就是信息产业的理由是：首先，金融产业内部大量使用了计算机技术和设备；其次，金融产业本来就是提供信息、进行金融服务的产业，其优势就是为顾客提供各种金融需求服务。虚拟经济生产的信息与知识产品通常具有很高的固定成本和极低的边际成本，只有通过市场垄断才能盈利。虚拟经济的生产者要想打破已经形成的垄断，就必须进行新的创新。这从根本上改变了以往市场的竞争机制，使得虚拟经济的市场竞争非常惨烈。
（三）虚拟经济是一种适者生存的速度经济，是贫富差距不断扩大的经济。虚拟经济中的市场竞争是达尔文式的速度竞争，虚拟经济是“快鱼吃慢鱼”的时代，而传统经济则是“大鱼吃小鱼”的竞争时代。这是因为信息网络大大降低了交易成本和信息成本，使得市场竞争更为紧张激烈，并使市场竞争越来越成为时间本身的竞争，时间价值成了产品价格的决定因素。近10年来全球兴起的兼并浪潮、“胜者通吃”、“报酬递增”和高科技公司普遍施行股票期权分配制度，造成了贫富差距不断扩大。繁荣的资本市场把贫富差距中的知识因素更加凸现出来，高科技公司从资本市场获得了上万亿美元财富，社会财富向新经济人才大转移。在美国，最底层的40％的家庭所拥有的财富仅占全部财富的0.2％，相反，占1％的最富有家庭支配着全部财富的40％。 虚拟经济是一种贫富日益悬殊、适者生存的速度经济。
（四）信息技术是双刃剑，它既维持了经济持续增长，又是经济下滑及金融危机的祸根。从信息技术的发展看，信息技术加大了虚拟经济的风险，这是一些金融危机的重要原因。从最近美国的股灾及经济下滑来看，信息技术是双刃剑，它既维持了美国经济持续增长，又是美国这次经济下滑的罪魁祸首（格林斯潘和多数经济学家的观点）。因为信息技术使美国普及了“即时”存货管理和生产技术，这使生产成本大大降低，并出现新经济的最重要原因。但是，信息技术及其它高新技术的不确定性又很强，一旦出现产品过剩，就会引发国民经济的“即时衰退”，加剧国民经济震荡的幅度。市场具有天生的不稳定性，金融市场的价格波动深受预期收益和投资者信心的影响，信息技术使投资者收到信息和作出交易指令的同步化，必然产生“共振”现象，放大风险，导致金融动荡加剧。同时，投资者年龄、资历的悬殊，使得失真信息往往成为人们决策的依据，从而个别风险迅速演变为系统风险。总之，信息技术是双刃剑，我们对它可能引发的金融危机及经济衰退要有充分的认识。
三、我国发展虚拟经济的战略措施
（一）发展虚拟经济要与产业结构调整相协调。新经济的兴起是一场产业结构大调整，在整个世界经济都处于结构大调整年代的今天，决定虚拟经济发展状况的是产业结构水平与调整速度。旧经济的发展是以住房和汽车为先导，而新经济则由技术和资本市场所驱动。我国发展虚拟经济要充分发挥资本市场在经济结构调整中的重要作用，以高新技术产业为依托，推动新技术产业的快速发展；在产业选择上，虚拟经济要以高新技术产业、高成长产业、有发展优势产业和经济支柱产业为对象，重视扶持民营中小企业，并为之提供虚拟化支持；在区域产业调整上，虚拟经济发展要有利于一部分资本从传统产业和高成本地区退出，转入新产业和低成本地区，并利用税收杠杆缩小贫富差距，帮助贫困者走上富裕之路，这对维护社会稳定与扩大内需有着重要意义。
（二）发展虚拟经济的关键是控制住泡沫风险。虚拟经济最初依靠实物产业发展起来，由于虚拟经济运行的规模、速度远大于实物产业，当它脱离实物产业做独立运动时，在信息披露的不及时与不对称、国内外金融集团炒作和政府干预的影响下，虚拟经济容易产生大量泡沫，出现大起大落，这对实物产业的冲击很大，甚至会引起金融危机和经济危机。最近美国经济增长放慢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泡沫效应带来的财富崩溃，股市暴跌产生的“负财富效应”拖累了美国经济增长。我国发展虚拟经济也要警惕泡沫风险，要不断消除经济泡沫膨胀下掩盖的结构性矛盾，并注意防范资产缩水对产业发展的不利影响，央行在制定货币政策时要高度重视资本市场的反应，注意防范股市“负财富效应”对经济发展的消极影响。
（三）发展虚拟经济必须强化监管。我国至今尚未建立起成熟的虚拟经济系统。监管不力，对虚拟经济至关重要的安全性、效率性就得不到保障。从国外经验看，强有力的政府监管是任何体制背景的国度健康发展虚拟经济的组织保证；虚拟经济的发展潜力同当今世界现实的经济和社会环境还存在诸多不相协调的地方。笔者认为，当前我国强化对虚拟经济监管的主要对策是：铲除过度投机的体制温床，引入竞争机制来解决监管效率低下及寻租问题；解决好信息披露的不对称问题，确保信息面前人人平等，重点保护中小投资者利益；加强产业资本与金融资本的融合，遏制虚拟经济的无限膨胀；监管要有利于产业重组和加快产业调整；利用税收杠杆缩小贫富差距，帮助贫困者走上富裕之路。
由于虚拟经济所涉及的信息技术、资本市场等领域，都是国家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它与一国经济安全及国家利益有着密切联系。虚拟经济系统本身是一个复杂系统，夹带着方方面面的利益关系，使得虚拟经济的研究工作难度很大，这就需要研究者必须具备较高的政治素质和深厚的理论功底，提高我国虚拟经济的研究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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