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高中国农产品的国际竞争力——WTO中的转基因食品问题与政策思考，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转基因论文,中国论文,农产品论文,国际竞争力论文,政策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在世贸组织新一轮谈判中，转基因食品问题将是几个焦点问题之一。及时了解有关进展情况，正确认识其中的利弊关系，对于充分做好我国入世后的农业谈判准备，采取有利的立场与对策，具有重要意义。
一、转基因食品的发展现状
按照国外有关拥护转基因食品的专家的看法，基因的转移其实在1万年前已经开始，并且一直在进行着，例如动植物的驯化和杂交。不过这时的基因变化是通过世代交替遗传来改变的。自1973年开始，通过使用基因枪，单个的基因可以转移到另一个生物的DNA中。这是一种更直接和准确的基因转移方式。1980年，美国最高法院将专利权也扩展到转基因所生产出的植物的新产品、新品种，包括种子、组织和基因。知识产权为私营企业开发转基因产品提供了基础动力。
人类开发转基因作物的最初目的是为了防治虫害、杂草、保护土壤（减少土地翻耕）等。较大规模的转基因应用开始于1996年，并且是在美国。此前进行了大量的实验室和田间试验，测定对其他作物和动物、环境和人体健康的影响。美国环保局、食物与药品局和美国农业部批准之后，美国农民进行了试验，立刻予以普遍欢迎和迅速采用。2000年，美国转基因作物在各种作物的种植面积中的比例为：棉花为61%，大豆54%，玉米为25%。
农民欢迎的原因是减少成本。大豆仅仅喷药1次，减少成本10%～40%。棉花可以完全不用施药（否则需喷药4～6次），每英亩（1英亩=0.405公顷）减少成本60～120美元（100英亩可减少 6000到12000美元！美国平均规模为470英亩）。
1999年，全世界转基因作物面积为5000万英亩，其中72%在美国，阿根廷17%，加拿大10%。其他9个国家，包括中国、澳大利亚、南非、墨西哥、西班牙、法国、葡萄牙、罗马尼亚、乌克兰，共占1%。发展中国家采用转基因作物较少的原因之一是现有的作物品种主要是适于温带的如玉米和大豆。欧洲农民拒绝的原因是担心消费者反应。消费者的担心主要是心理的。迄今为止，没有任何一项研究证明转基因作物有害。
迄今为止，转基因作物主要是在提高抗性方面，也就是说是在改进生产方面，直接获益者是农民。新的发展方向是增加最终产品的特性，提高产品的质量特征和特殊价值，直接获益者将是消费者和使用者。已经开始进行大规模试验的产品有：高不饱和脂肪大豆、高蛋白和高氨基酸大豆（饲料价值）、食用的高糖（口感好）和易消化大豆、高质量油菜籽（高月桂酸，是生产肥皂、洗衣粉、润滑油和化妆品的重要原料）、高硬脂酸（在常温下保持固体状态，可以取代牛油作食品原料）、高质量饲料玉米（高能、高蛋白、高氨基酸）、高油玉米（含油量是通常3.5%～4%的2倍，口感好，含赖氨酸高）、高面筋含量和高淀粉含量小麦、彩色棉以及防皱棉等。预计这些产品很快就会获得大田推广。
二、对转基因食品的争论
对转基因产品，从产生之日起就争执很大，拥护和反对的阵容都很强大，并且都有激进派和温和派之分。
反对转基因产品的大本营是欧洲，其中尤以英国为烈，英国的查尔斯王子就明确持反对态度。英国的绿色和平组织是激进的反对派，他们也是最早反对核能和人造化学品的。在法国，农民、劳工组织和环保主义者联合在一起，不仅反对转基因食品，而且反对麦当劳、进口激素饲养的牛肉、可乐等，认为侵犯了法国的“饮食主权”。在德国，反对者将操纵基因等同于德国以前的优等宗族论。这些反对活动对公司和政府均形成了很大的压力。1998年4月，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欧盟停止批准新的转基因作物的使用和进口。这意味着实际上禁止美国玉米的进口（每年约2亿美元），因为散运的玉米中难免混有转基因玉米。同时，欧盟要求所有15个成员国对所有有包装的玉米和大豆食品进行转基因标识。英国更甚，要求所有饮食场所，标识所有转基因成分，否则可受到最高达8400美元的罚款。一些大的连锁快餐店为了防治消费者抵制而宣布不采用转基因产品。1999年，反对的浪潮也波及到其他国家，如日本、韩国、澳大利亚、新西兰等，也准备对转基因产品进行强制性的标识规定。在香港，发生过绿色和平组织在超市的土豆片袋子上贴上转基因标识和骷髅象事件。在印度，绿色和平组织对允许进行转基因棉花试验的政府部门进行了诉讼，并破坏了一些试验田。即使在现代转基因作物的发源地美国，也有一些极端分子极力反对。在2000年除夕夜，座落在密西根大学的美国国际发展署的主要资助基因技术项目总部，就遭到了自称为“地球解放阵线”组织的纵火。
反对者的理由主要是认为转基因产品会对人体健康和环境生态造成难以弥补的损害。尽管迄今为止尚没有任何科学证据表明转基因食品对人体健康有害，如果转基因转移到杂草中，可能形成超级杂草；转到害虫中，可能形成超级害虫。在发达国家，已经做了试验，而发展中国家缺乏试验，因此一些人对转基因作物的可能产生的后果表示担忧。
反对转基因食品的人的主张是：限制转基因食品贸易，限制乃至停止开发转基因食物。温和一点的主张是：对转基因食品进行标识，通常是在食品中的转基因部分达到1%以上就要标识，有人甚至主张在0.1%以上就要进行标识。标识的目的在于给消费者以知情权和选择权。
主张和支持转基因食品的主要理由是，转基因食品在几个方面具有重要意义：提高农产品生产的数量和质量，从而满足世界人口增加对食品的需求（尤其是广大发展中国家的食品需要），有助于农业和农村的可持续发展，减少农药投入，减少对人体损害，减少农药化学品对环境（水和土壤）的污染和有易于有益生物的生长，有助于提高农民收入等。
转基因作物既可以提高产量，也可以提高质量。据粮农组织估算，发展中国家20%的人口即8亿多人口处于饥饿或者营养不良状态。亚洲有2.5亿营养不良人口，其中主要是儿童缺乏维生素（每年死亡200万，大量致盲）和妇女的贫血症。如果生产出含维生素A和铁的转基因大米，则将大大改善这些问题。通过转基因提高作物产量，将减少粗放性经营（次撒哈拉地区每年因新开垦荒地而砍伐森林500万公顷）。在提高产量方面，转基因棉花最为显著，其他产品因各个种植地区的具体情况而异。在提高农民收入方面，大豆最为明显，抗杀草剂大豆每英亩净增收15%，即40美元。在我国，抗虫棉是一个明显的使得农民增收的例子。
美国的农民是转基因作物的最积极拥护者。他们认为，现在欧洲许多人反对转基因作物就像50年代反对杂交玉米一样，历史将证明他们是错误的。
三、各国在世贸组织农业谈判中对转基因问题的立场
到目前为止，美国是转基因作物的积极推动者。欧盟是最激烈的批评和反对者。最近澳大利亚和新西兰也鲜明地站在欧盟一边，通过了最严格的转基因食品标记规定。日本和韩国都通过了准备对采取转基因食品实行标识的规定。泰国出口总额23%为农产品，考虑到向欧洲和澳州的出口问题，1999年宣布在确定转基因产品无害之前，不引入转基因作物的生产。巴西也禁止种植转基因大豆等。在印度，绿色和平组织对允许进行转基因棉花试验的政府部门进行了诉讼，并破坏了一些试验田。
对转基因产品采取极端和激进反对意见和行动的都是民间组织。政府的态度相对是温和的，主要是强调给予消费者知情权和选择权，即对产品进行标识。在标识问题上，有两点争议之处：一是实行强制性标识还是自愿性标识。美国反对强制性的标识，主张自愿性的标识。二是实行“正面”标识还是“负面”标识，即是对转基因产品进行标识还是对非转基因产品进行标识。拥护转基因食品的人主张对非转基因食品加以标识。不同标识的原因在于：标识将导致从生产、收获、运输、储藏、加工一直到零售货架上，所有环节均需单独渠道，标识将使得成本高出15%～20%。对什么产品进行标识，该产品的成本就将大大提高。美国反对强制性标识的原因是，美国农产品生产中很大比重用于出口，玉米、大豆和棉花占25%以上，小麦和大米50%以上。为了市场问题，美国一些大的食品加工商已经被迫宣布不使用转基因产品作原料。
有关国际组织的规定是需要有科学证据才能限制进口。而一些国家在正反证据都没有的情况下，采取“预防性”的限制措施。世贸组织的动植物检疫协议规定在政府进行搜寻证据期间，可以临时性的进口限制。欧盟将预防性原则成功地纳入了新的“生物多样性条约”中，该条约 Convention of Biological Diversity是由环境部长们签署的（2000年1月）。美国试图阻挠该表述，但是遭到了欧盟和发展中国家的强烈反对。
发展中国家一般是拥护转基因技术的，转基因作物在发展中国家的发展潜力和作用最大，转基因技术可能是避免数亿亚非拉发展中国家贫困和饥饿问题的新希望。但是，恰恰是在发展中国家，转基因技术没有应用。最主要的原因是，转基因革命是由私人大公司发动的，而私人大公司出于回收研究收益的需要，重点是放在发达国家的大农场上，而不是广大发展中国象的小农（大公司曾经想转移后代不育基因到作物中，由于受到激烈批评而于1999年宣布放弃）。因为尽管世贸组织要求所有的国家尊重知识产权，但是发展中国家的保护是非常弱的。美国先锋公司每年用于研究的经费是2亿美元（相当于中国农科院的5倍以上）。这些巨额科研投入，是要通过知识产权的保护而获得回收的。因此，不可能指望私人公司投入大量的资金开发适于发展中国家种植的转基因产品。这与绿色革命显著不同。绿色革命不是私人公司，而是政府、国际金融组织、私人基金会如福特基金会和洛克菲勒基金会的功劳。因此，那时知识产权也不是一个问题。而现在公共组织在基因革命方面所起的主导作用要小的多。原因是多样的，包括担心媒体的批评、法律诉讼、和反基因活动分子的破坏等。
四、若干思考与建议
应当看到，我国在转基因食品的对策方面面临着一定的困难。如果不考虑贸易问题，我国应当大力发展转基因食品。主要原因是：我国的土地资源和水资源面临着日益严峻的压力，而人民收入水平的提高，人口的增长，经济的发展，所有这些因素都要求不断增加农产品的供给数量和质量。如果不想过分依赖国际市场和进口的活，我国只能提高资源的利用强度和产出水平，而生物技术将是解决我国人口与资源矛盾的最终出路之一。此外，生物技术也是在较小规模条件下实现农业现代化的一个重要的手段。
与此相反，就贸易问题看，从有利于出口尤其是向欧洲、东亚和东南亚国家的出口的角度，应当对转基因产品实行限制，以适应这些国家的需求。同时，限制转基因作物也可以限制国外产品对我国一些产品市场的冲击，如美国的大豆进口。这样，我国在对待转基因作物方面就处在一种两难的境地。
可以这样说，从短期看，我国采取排斥转基因食品的立场较为有利，但是从长远发展的角度，应当采取认可、允许和鼓励转基因作物的态度。在新一轮农业谈判中，从现在的立场看，美国和欧盟之间在转基因食品方面将会有一场恶战。我国不妨采取观战的态度，或者谨慎地支持转基因作物。具体地说，就是反对禁止转基因作物，支持进行标识（按照含量1%或者更高一些的标准）。
在国内政策方面，建议：第一，继续支持和鼓励转基因方面的研究，继续加大农业生物技术的研究投入力度。第二，加强管理，对进入大田应用和推广的转基因作物应当在事先进行严格的试验和检验。第三，健全和强化知识产权，以利于国外私人企业的投入和国内民营研究的成长发展。
杨雍哲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