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斯#183;摩根索权力政治理论的影响，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政治理论论文,摩根论文,汉斯论文,权力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美国著名国际政治理论家肯尼思·汤普森在《政治现实主义和世界政治的危机》一书中写到：“从最广泛的智慧意义上说，摩根索帮助打下了国际政治基础”。摩根索对国际政治理论的贡献除了表现在他对这一学科的建立作出了重大的贡献之外，还表现在他在建立其理论体系的同时，对其他国际政治理论的影响上。
在西方的国际关系理论史上，共有过3次论战。对这3次论战，我国学者对它们的归类和划分有所不同。目前较有影响的划分方法主要有两种：
第一种划分：第一次世界大战后至1939年，为国际关系理论的第一阶段；从1939年至1979年为第二阶段；1979年至今天为第三阶段，其内容上包涵两次革命（现实主义的革命和行为主义的革命）；3 次“论战”（理想主义与现实主义、科学行为主义与传统主义、新现实主义与新自由主义），4个热点（权力政治、体系理论、世界秩序和国际政治经济学）以及5个主要学派（理想主义、现实主义、科学行为主义、 传统主义、新现实主义和新自由主义）（注：倪世雄教授在“全画国际关系理论讨论会”1998年10月10日下午的发言。）
第二种划分：在国际关系理论出现之后，先后出现过6 次大的“浪潮”，分别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出现的理想主义；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初期至60年代出现的现实主义；60年代的行为主义；70年代的全球主义；80年代的后实证主义和90年代的新自由主义（注：王逸舟：《西方国际政治学：历史与理论》，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40页。）。
本文认为以上两种分期方法各有短长，但限于研究对象和视角，本文采取第一种划分方法进行讨论。
一 摩根索权力政治理论在第一次论战中的影响
国际关系理论史上的第一次论战，从本世纪的1919年一直持续到1939年。在这场理想主义和现实主义的论战中，现实主义是以对理想主义论战的胜利来实现其影响的。论战发展到后期，现实主义越来越占上风，这时与其说是两派在论战，不如说是现实主义在对理想主义进行批判。
现实主义与理想主义的论战涉及面甚广，但概括起来，主要集中于以下这些方面：
（1）关于人的本性。现实主义认为，人性天生存在着许多罪恶， 人是自私自利的、有理性的和追求权力的。正因为人性本恶和人的本性不可改变，在人组成国家后，国家的行为也就循此确定；理想主义则认为，人的本性虽然可善可恶，但是，人性不善良的一面可以通过教化和知识的增加而得到改造。
（2）关于国家关系的处理。现实主义认为， 国家之间的关系总是不可调和，是不断发生冲突和利益发生矛盾的关系；而理想主义认为，用国际法和建立国际机制及国际组织等办法，国家之间关系的调和可以实现。
（3）关于国家追求的目标。现实主义认为， 国家追求的目标主要是安全；而理想主义认为，国家除了追求安全以外，还有许多其他的目标，如建立国际道德对国家安全也将有利。
（4）关于实现国家目标的手段。现实主义认为， 实现国家目标只有靠权力，靠一个国家的实力；而理想主义却认为，国家目标可以通过集体安全的办法和建立国际组织的办法来实现。
（5）关于国际行为主体。现实主义认为， 国家是国际行为体中主要的行为体；而理想主义却认为除了国家以外，国际行为主体还应当包括国际组织等机构。
在现实主义与理想主义的论战中，由于在30年代后，理想主义面对国际政治问题的症结开不出良方，于是影响直线降低。与此同时，以卡尔和摩根索的权力理论为代表的现实主义，因为正视并注重现实情况，对国际政治问题的症结看得准、分析切中肯綮，使人深受启发，于是影响日益扩大。现实主义在国际关系理论界的明显优势一直持续到60年代末。
摩根索的现实主义理论本身也存在着问题，这些问题在后来的国际关系理论发展中被看得越来越清楚。但是，无论怎样，他的理论的出现打开了一个全新的视角，他的理论体系的完善化和系统化、完整性和严密性在国际关系理论研究方面也是从未有过的。摩根索提出用权力和利益来研究国家间关系，强调要对具体的国际政治现实进行研究。他的反对空想、反对脱离实际的观点与理想主义相比较明显要高出一筹。因此，在这场国际政治理论的论战中，摩根索理论的影响大大超过了理想主义，其影响主要在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对理想主义进行批判的影响；另一方面，是他提出了许多有价值的问题并且引起许多争论，甚至是批评。对他的理论广泛的争论本身就是摩根索理论的影响。
二 摩根索权力政治理论在第二次论战中的影响
到了60年代初，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自然科学的新成果和新方法，很快就对美国的社会科学产生影响。然而，与社会科学的其他学科相比，国际关系理论在这方面显然滞后。于是，美国国际政治理论界的学者产生了一种不平衡的心态，他们越来越敏感地注意到国际关系研究与社会科学的其他领域和学科（如经济学、心理学和社会学）相比的落后局面。正是在这样的形势下，国际关系理论界出现了传统主义和行为主义的争论。
争论从60年代开始，一直延续到70年代末80年代初。与以前发生的争论有所不同的是，这场争论的焦点主要集中在方法论上。这场争论的结果至今尚未明了，但是，这场争论使国际政治理论的研究出现了一个空前的局面。
传统主义的代表人物是斯坦利·霍夫曼（Stanley Hoffmann）；科学行为主义的代表人物是卡尔·多伊奇（Karl Deutsch）和莫顿·卡普兰（Morton Kaplan）。 我们如果将传统主义和科学行为主义的理论与摩根索的理论进行比较，就会发现，摩根索的权力政治理论对这两派都有着不可忽视的影响。
首先，我们看摩根索的理论对传统主义的影响：
第一，霍夫曼认为，摩根索对国际关系理论研究的贡献主要在两个方面：一是他对国际事务的分析、对国际事务本质性的观察以及对外交决策的建议和批判；二是他坚持认为建立国际关系理论学科的可能性。作为传统主义的代表人物，霍夫曼对摩根索的理论予以充分肯定，并把自己也看成是以摩根索为代表的现实主义学派中的一员（注：Stanley Hoffmann,Janus & Minerva Essays in the Theroy & Practice of International Politics,(Westview Press,1987),P.74.）。
第二，霍夫曼的理论观点在许多方面和摩根索的理论观点有一致的地方，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摩根索的国际政治研究是以对人性的研究为出发点的，霍夫曼的研究亦然。霍夫曼完全赞成摩根索对理想主义的批判，他称赞摩根索说：“……强调冲突是每日的政治现实，在这个国家特别有必要，这不仅是由于在两次世界大战间美国曾迷恋于理想主义，而且是因为不可避免地过分幻想不仅会导致要么不现实地退缩到孤立主义，要么过分地推行‘宗教战争主义’，摩根索对于这些危害是非常清楚的。（注：Ibid,P.70.）”
第三，在研究方法上，摩根索虽然声明他不愿意过多地卷入有关传统主义和行为主义的争论，但是，他的研究方法对传统主义的影响一目了然，传统主义的研究方法是和摩根索权力政治理论研究方法一脉相成的。它们都对单个的独特事件进行研究，希望理解事件中的细小和微妙之处，了解这一事件和其他事件的关系；它们有时也会去研究国际政治中的几个问题，但是，决不是像行为主义者那样，对国际政治的分析采用定量的分析方法和统计的方法而不注重对国际事件性质的研究。霍夫曼在评论摩根索的研究方法时说：“在主流方面，我们现在都是‘现实主义者’，尽管这种现实主义不一定为摩根索所赞同或承认。摩根索的著作内容广泛，而且他激烈地反对那种政治研究的所谓的科学的方法——定量研究方法的使用，或各种模式的建立，或寻找抽象的一般规律——把政治本质从政治学中排除出去。（注：Ibid,P.77.）”
其次，我们看看摩根索的理论对行为主义的影响。行为主义在否定把权力作为国际关系研究的中心、否定权力在国际关系中是一国外交追求目标的同时，仅仅承认权力是国际政治中的一个重要的手段。卡尔·多伊奇是这样论述权力作为国际政治中重要手段的作用的：“正如金钱是经济生活的通货一样，权力也可被视为政治的通货。权力是一种可使带有一定程度强制性的决定较易地换取带有一定程度可靠性的支持的通货或媒介。（注：卡尔·多伊奇：《国际关系分析》，周启朋等译，北京·世界知识世版社1992年版，第63页。）”于是，行为主义也是用量的、统计的方法来研究一切问题。然而，这并不能说明摩根索的现实主义理论对行为主义就没有影响：
第一，没有摩根索的权力政治理论就没有行为主义理论的出现。因为，摩根索的现实主义权力政治理论最先建立了完备的国际政治理论体系，其方法论就是用定性的方法进行研究。行为主义就是在批判摩根索的权力政治理论基础上出现的。在方法论上，行为主义的定量分析法是定性分析法的反拨。如果没有摩根索建立的国际政治理论体系，行为主义理论的批判对象则无从谈起，也不可能建立他们自己的理论。
第二，科学行为主义虽然一时之间风头甚盛，但人们在进行国际关系理论研究时发现，尽管科学行为主义在对国际问题进行量的研究、细致的分类和统计的时候，确实比摩根索的传统的研究方法在某些方面有一定的优势，但是摩根索运用的研究方法仍然没有过时。而且，在以权力政治为核心的现实主义理论影响下出现的传统主义学派，在论战中也并没有被击败，仍能与科学行为主义分庭抗礼。所以，我们不妨说，以摩根索为代表的现实主义理论始终对科学行为主义影响的扩大发挥着遏制作用。
总之，行为主义接受摩根索现实主义权力政治的影响是以一种被动的形式表现的。
三 摩根索权力政治理论在第三次论战中的影响
到70年代后期，国际形势发生了新变化，摩根索的理论也随之显示出了局限性，比如，摩根索的国家之间关系不能够调和、战争不可避免等论点与当时国家之间经济合作加强的趋势显得不一致。各国在经济上的联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紧密，加之欧共体等国际组织的发展，国际关系中经济区域化、全球化和一体化的趋势越来越明显。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直至70年代末，大国之间并没有发生战争，特别是当核均势出现之后，战争的可能性反而变得更小。正是在这些新情况下，新现实主义理论应运而生，而新现实主义的对立面是自由主义和新自由主义。
由于这两个学派是目前国际关系理论界争论的焦点之一，在说明摩根索对它们的影响之前，有必要说明一下这两派的区别以及自由主义和新自由主义的区别：
新现实主义理论和自由主义的区别：
新实现主义的代表人物主要是肯尼思·沃尔兹和罗伯特·吉尔平，他们的代表作分别是《国际政治理论》和《战争和世界政治中的变化》；自由主义的代表人物主要有罗伯特·基欧汉（Robert Keohane）和约瑟夫·奈（Joseph Nye）。这两派除了在研究方法——描述和规范化的（descriptive and normative）研究方法——是相同的之外， 在其他诸多的方面都表现出了相当大的差距：
1、在研究国际关系的主要问题上， 新现实主义研究的是战争与和平问题； 而自由主义的研究重点在社会、经济和环境等问题上。
2、在当代国际体系的研究方面， 新现实主义研究的是结构性的无政府主义， 而自由主义研究的是全球社会和国家复合相互依存的关系。
3、在主要行为体的研究上， 新现实主义研究的是有地域限制的民族国家， 而自由主义除了研究民族国家以外， 还研究广泛的非国家行为体，包括国际组织（IO ）、 国际政府组织（IGO）、 非政府组织（NGO），甚至个人。
4、新现实主义认为，国家的行为动机是争取国家利益、 国家安全和权力，而自由主义认为，是人类的需要。
5、新现实主义认为， 政治家对国家的责任和忠诚主要是对以地域为主的集团的忠诚， 即民族国家的忠诚；而自由主义则认为， 政治家的责任和忠诚正在由对国家负责走向对全球化的价值标准 和机制的负责。
6、新现实主义认为，国家外交活动的中心议程是寻求安全和生存，而自由主义认为， 是对国家行为体和非国家行为体所做决定的聚合结果的研究。
7、对于未来的国际体系转换可能性的估计，新现实主义认为， 变化可能性是较低的， 因为体系中的结构成份已经表现出了持久不变的能力；而自由主义认为，变化可能性是较高的，因为飞速发展的科技革命正在使国际关系迅速发生变化。
8、在支撑理论的来源上，新现实主义主要是在政治、 历史和经济方面为自己找出例证， 而自由主义是在广泛的社会科学、 自然科学和技术方面为自己的理论找出例证。
王逸舟认为自由主义和新自由主义理论在内容上基本上是一致的（注：王逸舟：《西方国际政治学：历史与理论》，第143页。）他认为新自由主义是相对于早期的自由主义理论而言的，而且自由主义的理论家在他们的理论著述中，也经常把自由主义和新自由主义的称呼混用。但是，本文认为，我们对这两者还是应当加以区别。美国学者约瑟夫·吉斯（Joseph M.Giece ）在他的《无政府和合作的限制：对新自由机制主义的现实主义批判》（Anarchy and the Limits of Cooperation:A Realist Critique of the New Liberal Institutionalism ）（注：Joseph M.Grieco,“Anarchy and the Limits of Cooperation:A Realist Critique of the Newest Liberal Institutionalism ”,International Organization,Summer,3,1988,P.4.）一文中是这样对自由主义的机制论和新自由主义的机制论进行比较的：
论点 自由主义新自由主义
国家是国际政不,还有其他行 是,但是
治中的主要行为体:国际机
为体. 特殊的国际机构制起主
超国家机构要作用.
利益集团
跨国政府政策网
跨国行为体
国家是唯一的不,国家是不完
是.
理性行为体.善的.
无政府状态是不,科技力量,知 是.
影响国家政策识和国内利益的
取向和行为 福利倾向也是显
的主要力量.著的.
国际机制是独是.是.
立的合作力量.
对合作前景乐乐观. 乐观.
观/悲观.
在分析摩根索对这两派的影响之前，先分析一下摩根索现实主义与新现实主义的区别：
新现实主义这一名称本身就表明，它与现实主义的不同就在一个“新”字。用沃尔兹的话说，新现实主义理论与摩根索的现实主义理论的区别主要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汉斯·摩根索是他那个时代最杰出的现实主义者，他认为，‘理性的’政治家就是孜孜不倦地致力于积累越来越多的权力，权力被视为是目的本身。新现实主义则不同，它把权力看作是一种有可能使用的手段，国家拥有的权力太小或太大都会有风险。权力是一种可能使用的手段，明智的政治家总是力图拥有适度的权力。在重要关头，国家最终所关心的并不是权力，而是安全。这是新现实主义对现实主义的重要修正。（注：肯尼思·沃尔兹：《国际政治理论》， 胡少华等译， 北京·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出版社1992年版，第2页。”）因此，新现实主义认为，它们对国家追求目标的认识和摩根索的现实主义不同。
第二，“因果关系的转换是新现实主义对现实主义所做的一项更为重要的修正。……现实主义把因果关系看成是单向的，即主要从处于相互作用的个人和国家那里寻找原因，从个人和国家的行为及其相互作用所产生的后果中寻找原因。国际政治学者的典型作法就是从行为者的主要特性来推断后果。新现实主义则重新考虑了相互作用的单位与国际后果之间的因果关系。国际政治的规律并不是单向地从相互作用的单位到其所产生的后果，而是双向地进行的。……如果人们在研究的方法上既注重单位层次，又注意结构层次，他们就能够全面地把握国际体系内的变化和延续。（注：肯尼思·沃尔兹：《国际政治理论》，第2—3页。”）
可见，在研究的层次上新现实主义和现实主义确实是有所不同的：新现实主义研究的是国际政治体系结构中国家权力的变化和国际体系的变化对国际关系的影响，而摩根索的现实主义理论研究的则是单一国家与其他国家的关系问题。
当然，这只是新实现主义和现实主义的最本质区别。除此之外，它们的区别还表现在其他方面，如现实主义除了注重权力以外，同时也注重外交的作用，而新现实主义注意的是在国际体系中国家权力的变化；现实主义认为国家外交政策的选择是由国家利益决定的，而新现实主义认为在国家行为的不同选择中，国家外交行为受限于国际体系的约束；以及摩根索的现实主义理论对经济问题重视不足，但是，新现实主义理论对经济问题相当重视等等。
虽然新现实主义与摩根索的理论在诸多方面都存在着区别，但是，我们仍需看到，新现实主义在许多方面还是继承了摩根索权力政治理论的衣钵：
第一，新现实主义接受摩根索现实主义的一个基本观点，即人类历史发展到今天，国家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发生什么本质性的变化，战争和外交仍然是两方面最主要的政治内容，也是国家之间关系中最主要的内容。
第二，和现实主义一样，新现实主义对于国家内部的结构、历史和文化研究没有兴趣。这一理论也认为，不论什么性质和什么体制的国家，在外交行为上都一样，都是为自己的国家利益服务。同时，国家在国际事务中，不可能会有几种声音，必须用一个声音说话，这也是他们不重视国内政治的理由。
第三，新现实主义赞同摩根索的观点，认为国家是国际关系中的主要行为体。同时，在摩根索现实主义理论的影响下，它也重视对国家实力的研究。虽然新现实主义者把他们研究的主要视角放在国际体系结构方面，并由此为出发点来研究国际政治，但是，沃尔兹对国际体系结构的研究，是离不开国家这一基本单位的。
第四，尽管现实主义和新现实主义在考虑国家行为时观点不同，但是，新现实主义接受了现实主义关于国家行为是理性化的观点。这种理性化主要是指，政府在外交政策上的连续性、政策先后次序的选择性和利弊的判断性。
第五，虽然新现实主义注意到其他理论对摩根索理论中忽视经济因素的批判，并比摩根索更加重视经济在国际关系中的作用，但是，在本质上，它对经济仍然重视不够。新现实主义接受现实主义的一个基本观点，即安全问题是属于一个国家的政治范畴，而不是属于一个国家的经济范畴。在政治问题和经济问题之间，新现实主义明显受了摩根索现实主义的影响，它更重视政治，重视传统意义上的安全概念。
第六，在均势问题上，新现实主义和摩根索的理论一样，认为国际社会是一个无政府社会，均势是一种必然存在的现象。摩根索的理论仍试图解释均势有时不能够出现的问题；但是新实现主义对这个问题则根本不谈，它认为均势在无政府的国际社会中出现是一种自然的事情。新现实主义在摩根索思想的启发下，把现实主义中“均势自然生存”理论发展成了“均热自然生成”理论。
“新现实主义保留了现实主义（realpolitik）的主要内容。（注：肯尼思·沃尔兹：《国家政治理论》，第2页。）”应当说， 没有摩根索的现实主义理论就没有沃尔兹的新现实主义理论。新现实主义理论是在充分吸取摩根索现实主义理论精神的基础上产生的。它在许多方面虽然比摩根索的现实主义有一定进步，但是从本质上说，这一理论和摩根索的理论在内在精髓上是相通的。他们的区别主要是在研究方法和看问题的角度，而不是在观点上。
摩根索的现实主义权力政治理论不仅影响了新现实主义，而且也影响了自由主义和新自由主义。相比较而言，摩根索的权力政治理论对新自由主义的影响比对自由主义的影响要大，因此，在这里将着重谈摩根索理论对新自由主义的影响：
第一，摩根索的一个重要贡献，就是提出国际政治可以作为社会科学领域里的一门独立的科学，因为它有自身的内在规律可寻。正因为国际政治有自己的内在规律，因此人们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去认识它。新自由主义，包括上面提到的新现实主义在这个问题上完全接受了摩根索的观点。虽然它们都提出了各自对国际政治的解释，但是它们的一个基本出发点就是，相信摩根索所说的，国际政治规律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为人们认识的观点是正确的。
第二，摩根索提出，国际社会是无政府状态的，国家是国际政治中的主要行为体。在这个问题上，新自由主义的观点对摩根索的观点最终认同。但是，在新自由主义刚刚出现的时候，它对摩根索把国家看成是主要国际行为体的观点进行过批判。新自由主义理论的学者认为，非国家行为体在国际关系中的作用在上升，国家在国际政治中的作用在下降。这一观点曾经是该理论的一个重要思想。因此，新自由主义和摩根索的权力政治理论相悖，它重点研究的是政府和非国家行为体的关系、非国家行为体对世界政治的影响、非国家行为体对一国外交政策的影响。
但是，到后来，新自由主义理论家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即使在当今国际社会中其它国际行为体的影响在不断上升，它们与国家相比仍属于次要的国际行为体。基欧汉是这样阐述他的观点的：“在我早期的学术生涯中，我强调的是非国家行为体的重要性——那时它们比现在更被忽视。以后的研究，特别是在《权力和相互依存》（1977年）的研究中，我认识到，虽然国家以非传统的方式在行动上受到不断变化的世界体系的牵制，但是，这些非国家行为体仍然次于国家的重要性。（注： Robert Keohane:International Institutions & State Power- Essaysin IR Theory,(Westview Press,1989),P.8.”）
第三，新自由主义理论包括一些不同的流派，在这些流派中影响最大的是国际制度理论或称为国际规则理论。这一理论在许多方面受到了摩根索权力政治理论的影响。这一理论包括：自由主义国际制度论、集体安全理论和批判主义理论。自由主义国际制度理论的代表人物基欧汉在他的名著《霸权之后》一书中承认，他正在逐步地接受摩根索权力政治理论的部分观点，主要是关于国家是理性的和利己的观点。同时，他认为， 国际社会是无政府状态的， 因此， 国家才会如此自私自利（注： Robert Keohane,After Hegemony — Cooperation
and Discord in theWorld Political Economy,( Princeton:Princeton University,1984),P.67.）。 集体安全理论虽然反对权力政治理论的观点，认为均势和联盟对于和平并不能起到保护作用，但是在它们提出集体安全理论的时候，在许多观点上还是受到权力政治理论的影响。它们相信国家的行为是像摩根索描绘的那样，都是要追求权力，特别是要追求军事权力。因此，在这个基础之上，它们又提出了：国家不应当用武力改变现状、国家对自身国家利益的界定应当宽泛以及国家应当互相信任的观点。这些观点虽然都是属于规范性的，然而是在同意摩根索关于国家行为特征基础之上产生的观点，因此，也是受了摩根索权力政治理论的影响。
第四，在现实主义理论和新自由主义的关系上，基欧汉和奈公开宣布，这两者是有联系的。在《重新评价权力和相互依存》一文中，他们指出：“我们过去的分析，把现实主义和新现实主义的分析与相互依存的自由主义分析相联系，而不是把现实主义看成是自由主义‘相互依存理论’的替代理论。我们认为这两者可以必要地进行互补。两者都把政治看成是一种政治和经济交换的程序，以讨价还价为其特点。更广义地说，无论是现实主义还是自由主义都与这样的假设相一致：即大多数国家的行为可以被解释为是理性的，或至少是聪明和积极的。因此，现实主义和自由主义不是带有政治行为性质不同定义的两种不能比较的范式 （注：Robert Keohane,“‘Power and Inter dependence,Revisite d”,( International Organization 41,4 Autumn,1987),pp.728—72 9.）。
当然，这两位学者对新自由主义的研究后来又有了较大的发展，他们提出了复合相互依存理论，这一理论内容和现实主义理论内容有较大的区别。但是，在整个相互依存理论的形成和发展过程中以及在基欧汉和奈的论述中，我们都可以看出摩根索现实主义权力政治理论对其产生的影响。而且，即便是在复合相互依存理论中，摩根索权力政治理论的影响也是清楚可见的。因为，无论是相互依存还是复合相互依存，都离不开权力二字，所谓“依存”总是意味着一种直接的或是间接的、潜在的互相影响关系，而这种关系同时又是权力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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