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学者对非市场的研究及其评价，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学者论文,评价论文,市场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F27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4950(2005)06-0002-07
一、引言
企业的经营活动不仅仅要与宏观经济因素、消费者、竞争对手、供应商等市场因素发 生关系，而且还要受政府政策、法规、社会公众和新闻媒体等非市场因素的影响。二战 后，政府政策、公共机构、新闻媒体等非市场因素对企业经营活动的影响呈日益扩大的 趋势，企业的外部环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这种情况下，非市场概念于是应运而 生，并且被日益普遍地用来描述环境、制度、组织和交易等问题。改革开放以来，我国 逐步引入了市场机制，经过了20多年的发展，中国的市场化进程取得了长足的进展。据 《2003中国市场经济发展报告》称，我国2001年市场化程度的测评结果为69%。学者们 对剩余的31%是什么的问题争论不休(谢宝康，2003)。[1]这些争论表明，国内学者对于 市场和非市场的关系缺乏深入了解。到底什么是非市场，非市场和市场是一种什么样的 关系，市场和非市场之间是如何相互作用的以及非市场对一个国家、行业和企业的绩效 有什么样的影响等问题在我国学术界没有得到澄清。本文对西方学者关于非市场的研究 进行了述评，旨在帮助我们正确地认识非市场及其和市场之间的关系，促进我国企业的 经营管理水平和相关方面的理论研究。
二、非市场概念产生的背景
西方国家的市场制度大致经历了自由放任的市场经济和国家干预的市场经济两个阶段 。在19世纪30年代以前，西方国家信奉自由资本主义，认为“管得少的政府就是好的政 府”。自由放任的资本主义在促进了西方经济繁荣的同时，也给西方国家带来了诸多的 弊端，日益频繁的周期性经济危机和严重的社会问题使资本主义面临深刻的危机。二战 后，西方国家普遍加强了对经济的干预和调控，政府对国民经济的影响越来越大。以美 国为例，在历史上政府干预的强度呈波浪式发展(参见图1)。从图中可以看出，随着对 政府解决特定问题的要求的提高，政府干预形成了一个个波浪，而且呈现后浪推前浪之 势。此外，20世纪五六十年代，西方的社会运动风起云涌，女权运动、消费者运动、环 保运动一浪高过一浪。这种形势极大地改变了企业经营的外部环境。
资料来源：[美]乔治·斯蒂纳(George A.Steiner)等著；张志强译.企业、政府和社会 (第8版).华夏出版社，2002年1月，第1版：304。
图1 历史上美国政府对企业的干预
在这种背景下，Hirschman(1958，1970)提出了非市场的概念，[2,3]并且认为所有组 织都会衰落(decline)，需要用非市场力量即政治机制对它们进行矫正。自从Hirschman 提出非市场概念以来，非市场已经被越来越普遍地用来描述环境、制度、组织和交易等 问题，并且在全球范围扩展开来，成为一个被广为接受的新术语。西方国家出现的非市 场概念和在此之前的“非经济的”和“社会的”这样的表述，反映了自从市场这种制度 成为现代资本主义经济的主要特征以来，学者们长期对一个能够概括“不是市场”术语 的探索(Boddewyn，2003)。[4]
尽管非市场的概念得到了越来越广泛的应用，但却一直没有得到清晰的界定。这种情 况引发了许多认识的、理论的和意识形态的问题。首先，由于没有对非市场进行清晰的 界定，不同的人对非市场这个概念的理解差异很大，如有的人认为“非市场指的是政府 ”，而有的人把非市场看作“和市场相对立的东西”。其次，使用“市场”、“非市场 ”这两个对立概念的假设前提是，我们对市场有比较清楚的理解，但事实上我们对市场 的看法众说纷纭，比较典型的有“空间”说、“交易”说、“机制”说和“综合说”等 (参见顾宝炎、刘有贵，2000)。[5]而且，把非市场看作市场的对立面，忽视了它们在 混合经济中的相互渗透以及市场和非市场治理机制的“杂交”。最后，意识形态和政治 议程影响到非市场的含义。它已经被消极地称为“反市场”(Fischer，1983)，[6]被积 极地认为“和市场相对立”(Boyer和Hollingsworth，1997)。[7]这些问题在国内外理 论界都普遍存在，而在国内尤为突出。因此，对非市场内涵进行梳理、界定已成为一种 迫切需要。
三、问题和方法
非市场概念从提出到现在已经有40多年的历史，非市场的含义也在不断演化。
Hirschman最先提出非市场概念时，指的是矫正组织衰落(decline)，促使它们复原(
recover)的政治机制，其后多个学科领域的学者在各自的研究中涉及并使用了这个概念 ，这些学科包括历史学、经济学、政治学、社会学和管理学等。由于研究视角不同，各 个学科对非市场的理解存在很大的差异，没有形成统一的看法。各个领域的学者对非市 场的研究主要涉及下列问题：(1)什么是市场、什么是非市场、市场和非市场在组织形 式和运作特点上有什么不同；(2)市场和非市场之间的关系、非市场是外在的还是内在 的、非市场是否比市场更高级；(3)市场和非市场之间的相互作用、企业如何影响非市 场制度和非市场组织运作；(4)非市场因素对一个国家的经济、行业和企业绩效的影响 。
由于不同学科的学者都对非市场进行了探讨，因此研究方法主要是在多个研究框架的 基础上从以下方面对它们进行了考察：(1)分析层次。是单纯从微观、中观或宏观层面 进行研究，还是同时从不同层面展开研究。(2)市场制度与非市场制度之间的关系。是 市场制度从属于非市场制度，还是非市场制度从属于市场制度，或者两者是平等关系。 (3)非市场因素在市场模型中被视为内生因素还是外生因素。(4)非市场环境的设定依据 和方式。
四、五种非市场观及其理论基础和所面临的问题
(一)观点之一：非市场是指一套独特的高级宏观制度
所有组织，小到一个企业，大到整个人类社会，都必须处理众多相互矛盾的关系，比 如竞争和合作、个人和集体、独立和依赖、特殊和一般等等。在平衡这些矛盾关系时， 人们通常会侧重其中的某个方面。就人类社会这个最大的组织而言，Hirschman(1977) 认为，在资本主义社会以前，人类社会比较则重于“激情”，因而也不断受到诸如贪婪 、骄傲等人类激情的困扰。资本主义把利益置于首位，因此导致整个社会结构和交易机 制侧重于竞争、个人、独立这样一些组织原则。[8]资本主义促进了社会分工的进一步 发展，社会分工日益专业化。
1.现代社会的子系统。功能主义社会学家认为，分工使人类社会分化为政治、经济、 社会和文化四个子系统，它们分别产生权力、财富、团结和价值观这些独特的社会资源 。尽管社会已经专业化，但每个子系统都需要这些社会资源，它们通过强迫、讨价还价 、说服等方式从其他子系统获取这些资源。政治、经济、社会和文化这四个子系统通过 不同的组织体现出来。在现代资本主义社会里，企业是市场活动的主要参与者，政府作 为产权的界定者、保护者负责维持经济秩序，这样就产生了经济系统。社会系统是由非 营利组织、贸易协会、非政府组织等民间机构组成的。文化系统是由家庭、宗教、媒体 和教育制度等共同形成的。这四个子系统相互支持、相互影响。
2.社会子系统的运作。Baron(2003)曾试图解释这些截然不同的组织的运作方式。[9] 他把企业的经营环境分为市场环境和非市场环境，市场环境由顾客、竞争对手、供应商 等构成，其特点是由行业中竞争对手的数目、进入和退出的难易程度、成本结构、技术 进步的速度、需求的本质、竞争的维度等来刻画的。非市场环境是指社会、政治和法律 安排，其特点是多数裁决、正规的程序、广泛的选举权、集体行动和公开化。Baron认 为政治、社会和文化子系统外在并高于市场制度，因为这些社会子系统构成了市场制度 ，而且公共利益制约了对私人利益的无限制追求。
3.社会子系统之间的相互影响。Baron对社会子系统之间的相互作用给予了广泛的关注 ，尤其是企业是如何影响和抵制其他组织的。资源依赖理论认为，组织对资源的需要产 生了对其他组织的依赖，因此组织会采取措施削弱自己所依赖的其他组织的权力。非市 场组织动用管制、联合抵制和诉讼等手段来影响企业的运作，而企业则采取游说、公共 关系等手段来影响非市场组织，以营造对自己有利的环境。
总而言之，非市场制度和非市场组织与市场制度和市场组织之间存在根本的区别，非 市场制度和非市场组织外在并高于市场制度和市场组织。这里存在的主要问题是市场和 非市场制度没有得到很好的整合，因此必须对它们之间的冲突进行管理。非市场指的是 一套独特的高级宏观制度和组织，这些非市场制度和组织与市场制度和组织按照理性的 目的进行讨价还价，以取得权力和它们之间的融合和平衡。
持该观点的学者在研究方面所面临的问题主要是：(1)需要建立一个把市场和非市场整 合为一体的模型(Baron,2001)；[10](2)识别包含其他社会子系统的非市场制度和非市 场组织；(3)说明这些非市场制度和非市场组织的运作方式；(4)衡量非市场组织对企业 绩效的影响；(5)评价双方干预的功效和合法性。此外，在研究市场和非市场组织相互 作用时需要阐明：(1)在什么情况下公开的交易优于隐蔽的交易；(2)权力、金钱、信任 、名誉等资源作为奖惩手段哪种更优。
(二)观点之二：非市场是指外在或中立于市场的非经济因素
经济的含义在不断发生变化，最初指从事物质再生产，而现在则指：(1)一个建立在私 人产权和契约制度之上，人们追求私利的社会领域；(2)一种以最小的努力来实现目的 的“行为或算计(Caporaso和Levine，1992)。[11]因此，人被看作是自利的，人的理性 是无限的，市场信息是充分的，人们在进行经济决策时会进行成本收益权衡，在协调利 益分歧时会采用物质激励手段。
这些原则在新古典经济学中被模式化。由于新古典经济学定义明确、假设清晰、逻辑 简洁，因而逐渐成为现代经济学的主流。然而，把市场和企业从其他社会制度中分离出 来，导致了如何处理它们之间关系的问题。经济学家对此通常采用两种处理方法：外部 化或者中立化。外部化基于这样的假定：政治、社会和法律制度是市场体系的“制度环 境”，市场体系是独立于这些社会子系统的。基于资源的竞争优势理论对非市场变量也 没有给予足够的关注，因为它重点关注的是生产要素、战略因素和最终产品，而严重忽 略了非经济交易领域。这种观点和Baron的观点是相对立的，Baron强调企业和非市场组 织之间的相互关系。对非市场变量进行中立化处理，就是把某些非市场因素叠加到特定 行业的竞争环境中，比如一个国家的企业在统一的法律制度下竞争。所以，在解释为什 么一个企业的业绩比另一个企业好时，不必考虑非市场因素。制度理论也持相同的看法 ，认为同一行业的企业在相同的、强制性的、规范的环境下运作。结果，非市场因素因 为不会对企业构成具体的威胁或机会，所以在解释经济行为时被作为“中立因素”来处 理。
总而言之，现代经济学认为，按照产权明晰的要求，市场制度由非市场制度创立以后 ，就独立于非市场制度而自我运行。这种纯粹的经济模型把市场和非市场完全区分开来 ，非市场制度被外部化，被视为中立因素，不会对企业产生影响。对于持这种观点的学 者来说，主要问题是现实中存在的不同形式的市场缺陷(如自然垄断和共谋)会影响效率 。因此，在他们看来，非市场是指外在或者中立于市场的非经济因素。
持这种观点的学者在研究中主要面临的问题是：首先，新古典经济学把经济人的理性 看作是无限的，这意味着所有的行为都产生于推理和算计，忽视了推理背后的认知因素 和非契约因素。对此，Hodgson(1988)反驳道：[12](1)市场并不是独立、自然的制度； (2)基于惯例、信任、利他主义的非契约行为是对与价格相联系的契约行为的补充；(3) 博弈论证明信息可以通过非价格行为来传递。面对这些挑战，经济学家建立了混合模型 ，引入了正的交易成本和有限理性等辅助假设，认为企业虽然不能找到理想的解决方案 ，但可以找到可行的方案。其次，把非市场因素看作是既定的，在解释企业的经济行为 时“中立”地处理非市场因素，这显然失之片面。企业可以采取政治行为，通过“寻租 ”来摆脱制度的束缚，并重新塑造“游戏规则”。这种非市场因素也不是对所有的企业 产生相同的影响，而是对不同的企业产生不同的影响。
(三)观点之三：非市场是指渗入经济交易的内生性社会因素
针对现代经济学对非市场制度的外在化和中立化，社会学家强调“经济行为的社会嵌 入性”。社会学家认为，许多微观的社会交易并不纯粹是理性的、自私的。合作在社会 交易中是很常见的，交易各方通常必须遵守习俗、惯例和规则，因此建立了一种社会理 性。
在这种观点看来，非市场交易机制的优势主要表现在以下方面：第一，市场经常受到 信息、产权、讨价还价等问题的困扰，所以非市场交易机制对于提高交易效率是非常必 要的。即使定价很困难，用金钱进行交易并不合适，交易方太少，产权不清晰，社会制 度也能使许多交易发生。尽管这种社会学的视角并不着眼于效率，但对于效率的提高具 有很大的作用。因为社会关系有助于企业在竞争中求得生存、发展和繁荣，接受和遵循 惯例、习俗和规则使企业能够避免不确定性。Gulati、Nohria和Zaheer(2000)对此总结 道，[13]战略网络潜在地为企业开辟了接近信息、资源、市场和技术的途径，使企业拥 有学习、规模、范围经济优势。第二，人类的“激情”对交易产生重要的影响。积极的 有，如信任和承诺，对交易起到促进作用；消极的有，如机会主义，对交易产生消极的 影响。片面追求个人利益会导致欺诈等非法行为，所以，建立良好的市场秩序需要道德 和规范性规则(Granovetter,1985,1992)。[14,15]价值和规范的内生性证明了对市场交 易进行合理的限制，对低效率和不公平采取补救措施是必要的，政府必须在稳定经济、 调节社会不平等和培育公民道德等方面发挥作用。
这种观点同时从个人、组织内部和组织间三个层次来进行分析。由于非市场制度创立 并控制着市场制度，因此市场制度从属于非市场制度，道德和价值观是内生的。这种观 点所面临的主要问题是：如果经济行为没有社会化，那么各个层次上的效率就会因此降 低，所以必须通过非契约关系、合作、道德承诺等非市场措施来进行补救。因此，在这 种观点看来，非市场是指渗透于经济交易的内生性社会因素，它有助于提高交易效率。
持这种观点的学者在研究中主要面临的问题有：(1)把资产、资本这样的经济术语运用 到政治、社会和文化领域是不适当的，这样的类比缺乏可信性。(2)社会资本理论和社 会网络理论都承认，当合作方变得自满或者相互进行串通时，原本对效率有促进作用的 社会网络和社会资本会对效率产生负面影响。这些非市场机制也并不会使非法行为和冲 突自然消失，因为在非法行为中也存在类似的机制。(3)意识形态已经渗透到组织理论 。关于合作是人类活动的常态，人性化、有价值的组织更有效率这样的观点是值得商榷 的。
(四)观点之四：非市场是指一种弥补所有组织自然衰落的政治机制
在任何政治、社会或经济体制中，个人、企业和其他组织经常会采取背离效率、理性 、守法和道德的行为(Hirschman，1970)。当市场由于自然或者人为的因素而失灵时， 经济学家认为企业是首选，并且实际上是唯一的经济替代物(Hollingsworth、Schmitter和Streeck，1994)。[16]根据交易成本理论和代理理论，企业是一种非市场 制度，因为企业通过官僚科层组织或者内部市场来取代外部市场，尽管这两种替代物也 可能出错。国家通过重新界定产权和竞争规则，提供公共物品，能够减轻这样的市场失 灵。公民社会、共同价值观和国家并不是作为市场因素起作用的，因而被经济学家视为 非市场因素。然而，在所有组织中失灵是一个持续存在的现实。这种情况不仅发生在市 场制度中，而且也会发生在构建或再构建市场制度的政治、社会和文化制度中。
市场对于组织的衰落有两种反应方式：“退出”或者行使“发言权”。当组织开始衰 落时，组织之间的竞争会导致组织在竞争中处于劣势，组织的顾客、成员和关键支持者 会脱离组织，利益相关者的退出使组织产生改革的压力。但是，在很多情况下，利益相 关者的退出并不能阻止组织的衰落，比如美国公立学校的学生转学到私立学校并没有给 公立学校造成充分的改革压力。Hirschman(1970)认为，竞争有可能没有达到适当的强 度，或者一个组织之所以能够避免被淘汰出局，是因为它能够利用其他资源(公众资金 、对本国商品的偏好等)来谋求生存。他的论点建立在Leibenstein(1966)的“X效率” 结论之上，[17]即非效率的组织并不一定会被竞争所淘汰，所以经济理性也有失灵的时 候。在这种情况下，组织的复原将不得不依赖“发言权”。发言权在这里被界定为任何 试图从根本上改变令人不满的状态的行动，如向个人或集体请愿，动员公众进行反抗， 呼吁上级引起重视等。Hirschman把“发言权”和政治联系起来，并把它称为非市场机 制，因为它不依赖于经济竞争。Hirschman并不认为政治“发言权”优于市场“退出” ，因为国家、公民社会、文化组织等非市场组织也受到代理问题的困扰。因此，所有组 织都必须对“退出”和“发言权”进行整合，才能避免出现衰落。他把这看作是所有组 织复原的内在动力，而不是外在力量。
总的来说，这种观点的分析层次是组织间和组织内部的。没有一种制度比其他制度更 加高级，市场退出和非市场发言权是内生于所有组织内部的，组织的复原可以通过这两 种机制来实现。因此，非市场指的是基于权力的矫正，目的是在这些组织的经济竞争不 能够阻止它们衰落时对它们进行补救。
这种观点遇到了上述各观点所面临的各种问题，但是Hirschman提出了更深层的问题： (1)政府、社会网络、价值观等非市场机制并不能够有效地纠正市场缺陷，它们也会失 灵；(2)对组织效率的改善需要在组织之间和组织内部行使权力，交易成本理论和资源 观却忽略了这个问题。
(五)观点之五：非市场是指为市场、企业和其他组织提供秩序的内部和外部因素
Boddewyn(2003)认为，尽管人们对非市场的看法存在分歧，但是这些观点是可以统一 起来的。首先，这些观点都关注失灵问题，并且它们的复原都不完全依赖非市场机制， 因为非市场组织也会失灵，也能够从竞争中得益。其次，价值明显包括在非市场机制分 析中。尽管构想得很好的公共政策可能是错误的选择，但是在大多数研究者的模型中公 共利益依旧高于私人利益。再者，在市场和非市场组织的关系上，国家和公民的主权高 于产权，然而经济交易完全依赖于所有权。主权的独立允许抗议者、社会活动家和企业 动用“发言权”，尽管经济共谋在很大程度上是被禁止的，但政治共谋是允许的(Baron ，2003)。最后，非市场是和社会子系统及它们的组织联系在一起的，然而市场和企业 只在经济子系统之内提供协调。这样的社会整合通常是冲突的、不完全的，但单靠市场 是不能实现的。
经济学家和非市场战略学家赞成把市场制度和非市场制度分成两个相互排斥的子集， 而社会学家、组织行为学家和利益相关者的支持者们则强调市场和非市场因素与参与者 的相互贯通和融合。Boddewyn(2003)认为，非市场和非政府组织应该根据它们的贡献而 不是缺点来进行评价。关于市场制度和非市场制度关系的问题，Boddewyn认为可以根据 它们讨价还价的相互依赖关系来决定，而不用假定谁优于谁。
综合以上观点，Boddewyn(2003)对非市场下了这样一个定义：非市场是指：(1)追求公 共利益的价值；(2)强制性和合作的内外部交易机制，它能够以一种互惠的方式在不同 层次的相互作用中补充和平衡竞争；(3)建立在参与者主权之上的市场和非市场之间的 关系；(4)根据经济、政治、社会和文化组织的失灵问题进行有冲突的整合。简而言之 ，非市场是指能够为市场、企业和其他类型的组织提供秩序的内外部因素，这些因素能 够使它们有效地运转，并弥补它们失灵的缺陷。
这方面的研究所面临的问题有：(1)市场、非市场组织及交易机制的不断进化，说明它 们的共存是不断演化的，因此应该考察非市场概念随时间和地点的变化。(2)非市场具 有空间特征，应该进行跨国比较研究。
五、西方学者的研究对我们的启示
我国正处于经济转型时期，与西方发达国家相比，政府对经济的影响和干预范围和程 度都要大得多，对工商企业的影响也更加广泛。此外，社会公众、利益集团、新闻媒体 等因素的社会影响也日益显著。然而，我国理论界却没有专门探讨非市场的研究，相关 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政府行政干预及其效率方面。非市场对我国企业的影响非常大，企业 也存在大量的非市场行为，但却缺乏理论解释和指导。从前面的梳理可以看出西方学者 在非市场研究领域已经取得了不少成果，但是正如Boddewyn所指出的那样，虽然非市场 概念是由美国学者提出的，但其他国家也面临着美国所遇到的问题。西方的研究成果主 要是针对西方的政治、法律制度的，显然不完全适合我国的国情，但是西方学者的探讨 无疑对我们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从中我们能得到以下启示：
1.市场制度和非市场制度不是互相对立的，而是相互贯通、相互补充的。市场只是人 类社会进行决策、决定价值、分配资源、维持社会结构和处理人际关系的一种方式，即 使在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也是如此。因此，我们不能片面地强调全面市场化，而应该注意 市场和非市场相互补充、相互支持的可能性。根据《2003中国市场经济发展报告》的测 评结果，我国2001年市场化程度为69%。学者们对剩余的31%是什么争论不休。有些学者 认为，这说明我们国家的市场化程度还很低。对此，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宏观经济研究 部部长卢中原博士指出，“市场不能干什么，就包括在这31%里面，没有百分之百的市 场经济国家(谢宝康，2003)。”另外，对于非市场组织，不应该只看它们是否具有市场 特征，而应该根据它们对国民经济的贡献来评价。
2.企业在制定战略决策时不能片面强调市场战略，还应该注意对非市场战略的运用， 把两者有机地结合起来。在市场经济条件下，企业的主要决策关系到产品市场及公司设 置。由于政府、非政府组织、公众、新闻媒体等非市场因素对企业的市场环境产生越来 越大的影响，因此企业在进行战略思考时不能一味地追求市场化，还应该重视非市场战 略。我国企业在复杂的制度化环境中已经磨练出一套非市场战略战术。这些战略战术在 今后一段时间里仍然适用。值得注意的是，我国企业的非市场战略战术主要是针对政府 的，而对其他的非市场因素重视不够。在这方面，我国企业应该借鉴西方企业的经验， 对市场战略和非市场战略进行整合。
3.应该加强我国和西方国家“非市场”领域的比较研究，借鉴国外的先进经验，以实 现我国市场和非市场领域之间的良性互动，建立适合我国国情的市场经济制度。我国目 前正处于经济体制转型时期，应该加强对非市场在我国演变、市场和非市场相互作用的 研究。这方面的研究需要开展跨国比较，这有利于我们正确认识市场和非市场之间的关 系，建立适合我国国情的市场经济制度。
收稿日期：2005-03-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