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南北朝史学中的直读与写作_三国志论文

魏晋南北朝史学中的直读与写作_三国志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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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直书”与“曲笔”作为两种截然对立的史学现象,在魏晋南北朝史学中表现得十分突出。本文选取有代表性的史家,对这两种史学现象作了条分缕析的论述,并从史家的社会历史观入手,探讨了“直书”与“曲笔”产生的原因。

关键词 直书 曲笔 历史观

任何事物都是在矛盾运动中发展的,史学亦是如此。我国史学从它萌芽之初,就存在着深刻的矛盾,“直书”与“曲笔”这两种截然对立的治史方法很不谐调而又很紧密地结合在一起,始终伴随着史学发展而存在,并由此成为我国史学史上一种普遍存在的史学现象。尤其是在魏晋南北朝时期,由于朝代更迭频繁,政治斗争激烈,这一史学现象表现得更为突出,几乎所有的史学家都是“直书”与“曲笔”对立、斗争的史学活动的直接参与者。因此,探讨魏晋南北朝史学中“直书”与“曲笔”对立、斗争的具体情况,有助于进一步认识和总结中国史学史上这一规律性的现象。

在魏晋南北朝,尽管曲笔隐讳的史家在歪曲和捏造历史这一点上是相同的,但由于每个史家的社会经历、既得利益、个性气质各不相同,各人曲笔隐讳的方式、程度和所要达到的目的也迥然有别。主要表现为如下三种情形:

(一)慑于统治阶级的淫威不敢秉笔直书。魏晋南北朝时期,统治阶级把史学作为维护其统治地位的一种强有力的思想工具。他们凭借自己手中的权势,每每要求史家粉饰太平,隐恶扬善。一些史家慑于统治阶级的淫威不敢据事直书。如西晋史家陈寿,早先在蜀之时,曾因“质直”不肯向权宦屈服而备受挫折。吃一堑,长一智。入晋之后,格外“聪警敏识”。他慑于司马氏的赫赫权势,特别是目睹当时“天下多故,名士少有全者”的社会现实,不禁不寒而栗。他撰《三国志》,以免遭到司马氏政权的残酷迫害,采取曲笔回护手法,为魏晋统治者隐恶溢善。如高贵乡公曹髦本为司马昭之党羽成济所杀,但《三国志·高贵乡公纪》只说:“高贵乡公卒,年二十。”且载一司马昭的奏议。这样,在陈寿笔下,司马昭这一弑君之罪魁祸首俨然成为讨贼的功臣。清代赵翼曾愤然指出:“本纪如此,又无列传散见其事,此尤曲笔之甚者也。”①这里需要附带说明的一点是,陈寿撰《三国志》之时,曹魏政权早已覆没,他为何又要替曹魏政权回护呢?这是因为,魏晋之际是一个篡夺相承的历史时代,而司马氏篡魏,与曹魏篡汉,本是一脉相承的。既要为晋隐讳回护,就不能不替魏回护。陈寿用心可谓良苦。一部《三国志》为魏篡汉、晋篡魏之事竭力隐讳,曲尽袒护。仅就魏、蜀之间的战争而言,凡属魏取胜者则大书特书,而蜀汉的几次胜魏却只字不提。又如司马氏兄弟包藏祸心,残戮忠良,毋丘俭、文钦率兵予以讨伐,当是应受表彰的魏之忠臣,但陈寿为了袒护司马氏,却说他们造反。

(二)屈从于个人名利而不愿秉笔直书。在魏晋南北朝时期,有一类史家在他们有限的人生中总是不肯放弃对金钱的追逐、荣华的窃羡和享乐生涯的留恋,为了保全自己的功名利禄,他们不惜对本朝统治者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凡所撰著,一意按统治者的意图行事,对本朝溢美隐恶,于敌国肆意诋毁,歪曲事实,篡改历史。南朝宋史家沈约一生“自负高才,昧于荣利”,政治上的欲望从未消减。为了跻身政坛,享受高官厚禄,凡事处处逢迎主子意图。他早先曾投靠文惠太子(萧长懋),本想借文惠太子称帝在政治上有一番更大的荣耀。不料永明十一年(493年)正月,太子病逝。沈约非常伤感,一年之中,登楼赋诗,求仙访道,表面上似有止足之志,实际上并没有放弃做官的愿望。永元三年(501年)十二月,齐雍州刺史萧衍率军直抵建康,杀东昏侯,执掌朝政。就在萧衍篡代之势已成而尚不敢冒然称帝之际,沈约挺身而出,为萧衍出谋划策,终于使萧衍代齐自立。在沈约的导演下,完成了一场禅代丑剧。因此,梁建国以后,沈约官运亨通,青云直上。正由于这些,沈约撰《宋书》,从自己的功名利禄出发,大肆颂扬豪门士族,凡属达官显贵者,必为之作“佳传”,立“美名”。对有些王侯、大臣如刘裕、萧道成的篡位弑君,曲意回护,对一些被皇帝枉法诛戮或赐死的诸王、大臣,不如实记其死因,而书以“薨”、“卒”。仅就本纪而言,许多重要历史事实的真相被掩盖与歪曲。特别是沈约处于宋、齐革易之际,身事两朝,既要为宋回护,又要替齐隐讳,更使历史事实乖违颠倒,混淆不清。实为篡夺,却书以“禅位”;正直之士反对权臣为非作歹,而冠以“反”、“叛”之名;阿谀拍马之流起兵助权臣者,反曰“起义”。一切唯主是从,俱无事非标准。

南朝齐萧子显身为南齐宗室,极端的功利主义促使他编撰的《南齐书》充满了曲笔不实之辞。他从本阶级的切身利益出发,对待统治阶级内部矛盾,宁愿舍弃史德曲笔处理,以博得最高统治者欢心。尤其是对其祖先极尽曲笔回护与溢美颂扬之能事。如对其祖父萧道成指使王敬则勾结杨王夫弑宋苍梧王刘昱一事,不予记载。又如为了抬高其父豫章文献王萧嶷的地位,为之作正史列传,置于文惠太子传之后,本无多少事例,却洋洋洒洒,铺陈粉饰至九千余字。至于《南齐书》对宋、齐革易之际史事的记述,曲笔更多。一场尔虞我诈、干戈相交的“易代之战”,在萧子显笔下竟俨然唐虞揖让光景,绝不见逼夺之迹。正如宋王应麟所说:“子显以齐宗室,仕于梁而作齐史,虚美隐恶,其能直笔乎?”②

这些为了自己的功名利禄而不愿秉笔直书的史家,用本来是公正无私、一视同仁的史笔写下了是非不平、褒贬不公的历史篇章。这一方面严重地损害了历史的真实,给后人恢复历史的本来面目设置了障碍。另一方面也在自己的生平簿上留下了点点污渍。站在今人的立场上说句公道话,这些史家不只是应该受到道义的谴责,而且也应承担一定的历史责任。不过,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他们毕竟是生活在强权社会,特定的时代环境与社会结构决定了他们不可能具有今人开阔的视野与坦荡的胸怀,而只能是在个人的小天地里打转转。

(三)为一己之私利而故意任情褒贬。魏晋南北朝时期,有些史家为了自己的一点私利,借修史之权以报个人恩怨,明知真相,偏作伪辞;任情褒贬,饰非文过。其具体表现是,假人之美,借为私惠;诬人之恶,持报己仇。如北魏史家魏收本是一个见“当途贵游,每以言色相悦”③的胁肩谄笑之徒。他撰《魏书》,每每借修史之权以酬恩报怨。凡参与修史诸人的祖宗姻戚多被书录,并且饰以美言,而“夙有怨者,多没其善”。他曾公开地说:“何物小子,敢与魏收作色。举之,则使上天;按之,当使入地。”④魏收曾因受过杨休之的好处,因而感谢休之说:“无以谢德,当为卿作佳传。”魏收于此真是说到做到。杨休之的父亲杨固,魏世为北平太守,以贪污暴虐为中尉李平弹劾获罪。而魏收修史,却说:“固为北平,甚有惠政,坐公事免官”。又说:“李平深相敬重。”又如尔朱荣杀灵太后和幼主,这对魏来说,本是贼臣。但魏收因为曾受到尔朱荣之子的贿赂,便给尔朱荣作佳传,尽力减少他的罪恶。正由于魏收如此任情褒贬,故其书问世后众议沸腾,反对甚烈。刘知几认为魏收任情褒贬之甚,已经达到无法容忍的地步,他说:“收谄齐氏,于魏室多不平,既党北朝,又厚诬江左,性憎胜己,喜念旧恶,甲门盛德与之有怨者,莫不被以丑言,没其善事。迁怒所至毁及高曾。由是世薄其书,号为‘秽史’。”⑤

像魏收这样借修史之权,为一己之私利而任情褒贬的史家,在魏晋南北朝时期还有一些,兹不一一罗列。如果说迫于强权统治而不敢秉笔直书的史家尚情有可原,那么这些为一己之私利而任情褒贬的史家则应受到全社会的谴责。因为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们的所作所为,并非客观条件所致,而完全是受卑鄙的主观意图所支配,他们为了个人私利,明知故犯。因此,不能不使人对他们产生极大的憎恨。刘知几曾指斥这类史家为“记言之奸贼,载笔之凶人”,并说:“虽肆诸市朝,投畀豺虎可也。”语虽讥刺过烈,但却反映出人们深恶痛绝的心理。

尽管“曲笔”在魏晋南北朝史学上投下了重重阴影,但终究遮掩不住“直书”的光耀,秉笔直书的史家时有所现。与“曲笔”一样,“直书”的史学现象亦显示出种种不同的情形。

(一)不避强御,据事直书的修史原则。魏晋南北朝时期,许多史家坚定正直,峻节凛然,彰善贬恶,不避强御,始终坚持据事直书的原则。东晋史家干宝撰《晋纪》,敢于据事直书,揭露历史真相。“干宝直言,受讥朝士。”⑥但干宝宁为兰摧玉折,不为瓦砾长存,他不畏强暴,敢于指斥帝王,敢于歌颂“叛逆”,敢于揭露历史的黑暗,敢于抨击人类的罪恶。他直言不讳地弹劾西晋:“朝寡纯德之士,乡乏不二之老,风俗淫僻,耻尚失所,学者以老庄为宗而黜六经,谈者以虚薄为辩而贱名俭,行身者以放浊为通而狭节信,进仕者以苟得为贵而鄙居正,当官者以望空为高而笑勤恪。”⑦尖锐地指出活跃在当时政治舞台上的都是一群寡廉鲜耻的市侩小人:“毁誉乱于善恶之实,情慝奔于货欲之途,选者为人择官,官者为身择利,而秉钧当轴之士,身兼官以十数,大极其尊,小录其要,机事之失,十怕八九。而世族贵戚之子弟,陵迈超越,不拘资次。悠悠风尘,皆奔竞之士。”⑧更有甚者,他还借刘毅之口,痛斥晋武帝不及汉桓、灵帝,“桓、灵卖官,钱入于官,陛下卖官,钱入私门。”⑨这在仍是司马氏为政的东晋,是要有很大勇气和一定责任感的。众所周知,魏晋之世,战争频仍,变故迭起,加之曹氏、司马氏忍戾嗜杀,不仅广大劳动人民惨遭荼毒,文人学士亦多不能幸免,诚所谓天下多故,名士少有全者。仅有晋一代的文人,因政治上的牵连,死于非命者便不可胜计。陆机、陆云、张华、潘岳、郭璞、刘琨、欧阳建筹人,即为统治者残杀。现实政治斗争的血风腥雨反映到意识形态领域则是逃避现实、全身避祸的隐逸思想的流行,诸多文人学士为躲避操戈攘臂的乱世法网的加害而屏息结舌,步入隐逸之途,以达到与世隔绝,忽忽无事的目的。干宝置身于这种历史条件下,却不与世浮沉,他采取正面揭露和大声疾呼的手段对现实社会进行锋芒毕露的批判,表现出超人的胆略和卓识。

东晋史家孙盛,亦不避强御,据实以书。他撰《晋阳秋》,起于晋宣帝,终于晋哀帝,一直写到当时事件。例如,369年(太和四年),桓温率兵北伐,至坊头(河南浚县)为前燕和前秦军所败,桓温自陆路奔还,北伐以失败告终。孙盛并不因为桓温在当时是掌握内外大权,左右朝政的皇朝显贵而对其坊头之败虚加讳饰,照样据实记载。桓温看了《晋阳秋》后,“怒谓盛子曰:‘坊头诚为失利,何至乃如尊君所说!若此史遂行,自是关君门户事’。其子遽拜谢,谓请删改之。时盛年老还家,性方严有轨宪,虽子孙班白,而廷训愈峻。至此,诸子乃共号泣稽颡,请为百口切计。盛大怒。”⑨尽管孙盛坚决不许更改自己的著作,但后来诸子还是偷偷地改了。孙盛在愤怒之余,私下严格按照据事直书的原则写定两本,寄于辽东慕容俊。太元中,孝武帝司马曜博求异闻,始于辽东得之,与孙盛之于所改写的本子相对照,多有不同,书遂两存。

尤其是有些史家为求历史真实,别说饔飧不继,就是死难临头,也毫不介意。北魏崔浩与高允等人共撰国史,“叙述国事,无隐恶。”⑩因直书拓跋先世隐秘之事,崔浩被杀,夷三族,受牵连而死者128人。浩获罪时,世祖拓跋焘召高允曰:“国书皆浩作否?”允对曰:“臣与浩同作,臣多于浩。”世祖大怒。时拓跋晃为太子,诬允曰:“天威严重,允迷乱失次耳。臣向备问,皆云浩作。”高允当即反驳道:“臣谬参著作,今已分死,不敢虚妄。殿下哀臣乞命耳,实不问臣,臣无此言。”其刚正不屈,令人钦佩。就连世祖也不得不慨叹道:“直哉!临死不移,贞臣也。”(11)

(二)立论持平、褒贬允当的治史标准。作为一个历史学家,必须是超然物外,不怀怨毒之情,不存偏私之见的秉笔直书的中正之士。尤其是在评价历史事件、褒贬历史人物的时候,更应立论持平、褒贬允当,不允许史家带有任何个人或集团的感性倾向。南朝宋范晔撰《后汉书》,坚持立论持平、褒贬允当的治史标准。特别是与《三国志》相比较,显得格外突出,凡为陈寿回护之事,范晔一律将其改正过来,恢复历史的真相,如直称“曹操自为丞相”,“曹操自立为魏公,加九锡”,“曹操自进号魏王”等。章太炎对此评价甚高,指出:“《史》、《汉》之后,首推《后汉书》。”(12)清赵翼亦云:“范尉宗于《三国志》方行之时,独不从其例,……此史家正法也。”(13)的确如此,在《后汉书》中,凡属刚正清廉之士,都受到范晔的讴歌与称道。相反,对那些祸国殃民者,则进行严厉的鞭挞。凡所为之立传者,必先于当世有所作为,否则,即令公侯将相,也不为其立传。忠实于历史的责任感,于此可见一斑。

(三)立足史实、不取人情的正直精神。立足史实、不取人情作为“直书”的一种表现形式,是史家刚直不阿的正直精神的反映。魏晋南北朝时不乏具有这种正直精神的史家,三国吴韦曜是其中比较突出的一个。韦曜撰《吴书》时,吴帝孙皓请求为其父孙和作本纪,韦曜以孙和未登帝位为由,拒绝了孙皓请求,而将和编入列传,于是结恨孙皓,“渐见责怒”(14)。这种立足史实、坚持原则、不取人情的精神,是一个史家能够秉笔直书的重要条件。

对于一个史家来说,他之所以会采取“直书”或“曲笔”的手法,表面看来是受该史家的个性气质、人生态度、既得利益等方面的因素所制约,但实际上是由史家的社会历史观所决定的。因为史家的社会历史观决定着史家的行为方式--进步的或者说是唯物主义的社会历史观决定着积极进步的行为方式,落后的或者说是唯心主义的社会历史观决定着消极落后的行为方式。而“直书”与“曲笔”作为两种截然对立的史学现象,正是积极进步的行为方式和消极落后的行为方式直接作用的结果。

这也就是说,凡是具有进步的或者唯物主义历史观的史家,基本上都是能够秉笔直书的史家;凡是具有落后的或者唯心主义历史观的史家,基本上都是曲笔隐讳的史家。上文论及的干宝、孙盛、范晔等人之所以能够据实以书,就在于他们具有一种进步的社会历史观。干宝作为一位历史学家,坚决否定人死魂灵犹在的宗教唯心主义。相应,在国家兴亡问题的探讨上,表现出一种难能可贵的唯物主义历史观。当时,面对西晋王朝迅速倾覆的现实,很多史家凭着阶级的本能,都在寻找它的根源,有的蹈袭女人是祸水的传统偏见,把贾后当作亡国之因;有的囿于一端,仅仅从直接体验中视玄虚放诞之风为亡国之由。与此相反,干宝则强调指出:“天下,大器也;群生,重畜也。爱恶相攻,利害相夺,其势常也。”(15)在他看来,人与人之间,阶级与阶级之间为了他们各自的利益而相互攻杀、争夺,是历史发展的必然。正是由于这种“相攻”与“争夺”,使得天下“积水于防,燎火于原,未尝暂静也”(16)。由此出发,他上溯西晋开国之初,下及愍帝之末,历数昏君无能,朝臣植党营私所造成的社会弊端。通过正确地分析西晋50多年的历史,总结出“其所由来者渐矣,岂特系一妇人之恶哉!”(17)他认识到晋室迅速崩溃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在于“树立失权,托付非才,四维不张,而苟且之政多也。”(18)这就批判了那种把贾南风当作亡国之因的唯心史观。孙盛站在唯物主义立场上,针对当时神不灭论者的荒谬之说指出:“形既粉散,知(神)亦如之,纷错混淆,化为异物,他物各失其旧,非复往日。”(19)明确认为神(知)随形灭,即使人的形神消散之后变成另外一种物体,它也和原来的形体迥然有别。这就否定了形神能够离而再合的观点。从形散神灭的思想出发,孙盛认为国家的兴亡盛衰最终取决于人的行为,而不在“天命”。如他在论述汉王朝的灭亡时指出:“风泽既微,六合未一,而雕剪枝干,委权异族,势同瘣木,危若窠幕,不嗣忽诸,非天丧也。”(20)在孙盛看来,由于汉王朝人为地造成了地方割据势力的强大和外戚、异族的专权,这样,国家危亡的惨局也就无法挽救了。既然如此,那么“魏之代汉”,亦就“非积德之由”(21),历史的发展使然。范晔反对佛教所宣扬的人死精神不灭的说教。《宋书·范晔传》曾说:“晔常谓死者神灭,欲著《无鬼论》。”甚至在他临上刑场之前,还托人“寄语何仆射(尚之),天下决无佛鬼,若有灵自当报应。”因而,在《后汉书》中,也不时流露出范晔对佛教和谶纬迷信之学的怀疑与否定。如他在《西域传》中批评佛教“好大不经,奇谲无已。”又如他在《张衡传》中揭露图谶的虚妄说:“此皆欺世罔俗,以昧势位,情伪较然,莫之纠禁。”因此他主张“收藏图谶,一禁绝之。”

上述事实足以说明,进步的历史观决定了史家必然采取秉笔直书的治史态度。同理,陈寿、沈约、萧子显等人所采取的曲笔手法也是由他们落后的历史观所决定的。陈寿《三国志》通过对三国历史的叙述,大肆宣扬“天人感应”的天命思想和皇权神授的神学史观,为巩固封建统治制造理论。沈约更是一个有神论者,不仅整个《宋书》充满了神秘主义的色彩,而且还以《天文》、《符端》、《五行》三志十二卷的篇幅,集中宣扬天命思想,并通过对符命、望气、灾异、谶书等的记载,来证明天命有数和皇权神授之应验。萧子显《南齐书》大力宣扬因果报应和天命思想,认为王朝的更替完全是天意的安排,人只能随从天意,而不能违背天意。

注释:

①赵翼:《廿二史札记·三国志多回护》。

②王应麟:《困学纪闻》卷一三。

③④《北齐书·魏收传》。

⑤⑩《史通·古今正史》。

⑥《困学纪闻》卷一四。

⑦⑧(15)(16)(17)(18)《文选·晋纪总论》。

⑨《文选·晋纪总论》注引干宝《晋纪》。

(11)以上引文俱见《魏书·高允传》。

(12)章太炎:《略论读史之法》。

(13)《廿二史札记》卷六《后汉书三国志书法不同处》。

(14)《三国志·韦曜传》。

(19)《弘明集》卷五《与罗君章书》。

(20)(21)《三国志·陈思王植传》注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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