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中国共产党执政资源的整合能力，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中国共产党论文,能力论文,资源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D2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JS-B046(2005)02-0009-05
党的十六大以来，我党执政能力建设的理论体系不断完善，执政资源成为我党日益关 注的理论和现实问题，已充分意识到执政资源是关系到一个执政党执政地位巩固与否， 甚至生死存亡的重大课题。当前人们对执政资源的研究大多集中在对执政资源的重要性 以及执政资源的分类及其变迁研究。而我们在对中国共产党的执政资源的历史和现实考 察中，发现中国共产党的执政资源的拥有和运行状况都面临着严峻挑战，尤其是执政资 源的自然流失与人为流失较为严重，这与我们党对执政资源的整合能力有关。因此，本 文是通过对中国共产党拥有的执政资源现状、趋势进行考察，进而提出要加强党对执政 资源的整合能力建设。
一
所谓的执政资源是指执政者得以宣传自己的主张、执行自己的政策、维持自己的政治 系统与社会系统有序运行，进而巩固自己的执政地位所依赖的各种资源的总称。在执政 资源中，一部分是执政党获得执政地位的合法性基础所需的资源，我们称之为执政的合 法性资源；另一部分则是执政党巩固其执政地位，贯彻其政治纲领，维持其执行机构有 效运作所需的资源，我们称之为执政的运行资源。一个政党要获得执政地位以及执政后 要使自己所掌握的政治系统得以有效运行，就必须拥有必要的执政资源。我们认为，对 于一个政党而言，执政党的执政必须得到民众的认可和支持，而且这种认可和支持是民 众自愿的而非来自强迫，也就是说，执政党必须拥有厚实的合法性基础。而要证明自己 执政权力来源的合法性，就必须拥有一些民众认可你和支持你的东西，这些就是本文所 指的合法性资源。合法性资源主要包括执政党的意识形态、执政纲领、历史功绩、执政 能力和政绩、民主与法治以及领导的个人魅力等等。
执政党获得执政地位后，为了使自己对民众的许诺得到实现，并使自己的统治得到有 效实施，必然需要一整套的保证其目标得到实现的执政运行资源，这既是继续维护其合 法性资源的需要，也是实现其统治的重要保证。执政的运行资源中最为关键的有政治权 力资源、经济资源、文化资源、组织资源、制度资源和人力资源。这些是确保自己建立 或控制的政治运行机制得以有效运行的基础。政治运行机制得到有效的运行，必然使执 政党在执政或竞争中处于有利地位，并通过自己的或社会的组织来具体实施自己的纲领 。这样就可以使执政党的合法性资源得到进一步巩固和充实。在民主政治社会里，执政党的政治运行机制尤其重要。在政治运行机制建立比较好的国家里，执政党的执政地位得到不断巩固，而那些在建立新的政治运行机制失败的国家里，执政党的执政地位就将丧失。
不同的国家，执政党所控制资源和拥有资源的方式都有所不同。在集权制国家，执政 党在控制着社会的主要资源，政治运行机制往往是执政党及其组织系统为主导的集权式 的政治运行方式。国家政权及其组织系统从属于执政党及其组织系统，出现以党代政。 利益集团和社会组织极其薄弱并且从属于政党及其组织系统。政治运行大都靠对执政党 的理论方针政策的贯彻执行来得以实现的。在民主制国家，政治得以有效运行的资源不 由某个政党控制，而是由多个政党控制或者各大利益集团和社会控制。他们的政治运行 更多地依靠民主和法治化的政治运行机制来实现。
因为执政党不具有绝对领导的实力，执政党要维持其执政地位，就必须通过民主的方 式代表和协调各方利益来获得民众和利益集团的支持，并通过法治的方式来达到国家权 力及各利益集团之间的相互制衡，维持社会政治生活的良序状态，也即主要通过社会整 合的方式来整合执政资源，推行自己的主张，维护自己的执政地位。也就是说，执政党 对待执政资源存在两种形式，一种是直接控制所有执政资源，另一种则是通过整合的方 式对分散性的执政资源进行间接控制。在民主制国家，执政党执政绩效和执政地位主要 取决于其对影响执政的资源的整合能力，也就是我们称之为的执政资源整合能力。[1]
那么，何为执政资源的整合能力呢?具体而言，执政资源整合能力是指执政党对影响执 政地位的各种资源的总体把握、引导协调、优化配置以及有效利用等方面能力的总和。 其有两层意义，一是指执政党内部各资源之间的和谐关系，使执政资源之间达到均衡状 态，避免非正常流失，从而有效地对抗外来压力；二是指引导协调并聚集社会资源为执 政目标服务，扩大执政党的执政基础。从中我们可以看出，执政资源的整合能力体现在 对资源的引导力、协调力和配置力。引导力就是执政党通过自己的资源优势与政策引导 和诱导社会资源为执政服务的能力；协调力包括协调执政党所拥有的执政资源之间、执 政党所拥有的执政资源与社会资源、社会资源与社会资源之间的能力；配置力则更主要 体现在对自己所拥有的资源的优化配置能力。资源整合的本质是利益的整合，通过协调 、调和、协商，在充分体现阶级代表性的同时兼顾社会上各种利益，努力把社会上尽可 能多的人们吸引到自己的周围。[2]只有这样才能把各种利益主体所拥有的资源整合起 来为执政服务。在民主制国家中，一个执政党如何没有足够的资源整合能力，其所能运 用的执政资源必然有限，必然影响其执政地位的巩固。尤其是对于一个在转变中的国家 而言，社会制度还不够健全，需要一个具有强大整合功能的政党来整合社会资源，实现 国家的现代化。
二
中国共产党作为一个在政治制度还在不断完善的快速转型国家里执政的政党，随着社 会的转型，其执政的合法性资源和运行资源既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机遇，也面临着严峻挑 战。尤其是苏东地区共产党执政地位的丧失，更给我们敲响了警钟。改革开放以来，我 国社会处于社会转型时，中国社会正在由同质社会向异质性社会转变，社会呈现出利益 分化加剧、社会阶层日益多样化和复杂化，人民内部各不同阶层、利益群体间的利益矛 盾空前复杂、社会冲突增多。与此同时，中国共产党原拥有的执政资源正在发生巨大变 迁。
首先，就合法性资源而言，一些传统的合法性资源在逐渐削弱、流失或失去功效，而 新的合法性资源正在逐渐形成，其功效不强或面临困境。改革开放以前，我们党的合法 性资源主要有党的历史功绩、民族主义、领袖个人魅力和意识形态。历史功绩提供的合 法性资源随着时间的推移，其功效在不断弱化；领袖个人魅力则是不具有继承性的，随 着具有魅力型的领导逝世也就消失；而民族主义的合法性的前提基础是要有外在压力下 才会发生，外在压力越强，其提供的合法性也就越强，而在和平与发展成为世界主题的 今天，其功效是有限的。意识形态是中国共产党一直强调的合法性资源，为社会主义政 权提供了长期的合法性支持。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意识形态面临着主流意识形态自我 消解和外在消解的双重压力，尤其是在实用主义面前，其提供的合法性在逐渐减弱。改 革开放后，党和政府在致力于巩固意识形态所赋予的合法性的同时，也着手建立新的合 法性资源，一是选择了“政绩合法性资源”；二是加强民主与法治建设，建立自己的民 主法治合法性资源。“政绩合法性”为中国共产党的执政提供了较为坚实的合法性资源 。但是也出现“政绩困局”。如经济增长的不确定因素增多，经济增长过程形成的贫富 分化日趋严重、人员流动增加引起的社会治安问题、东西部地区的差距进一步扩大带来 的不满、经济多元化引起的利益多元化与现实利益表达机制的冲突、权钱交易等腐败现 象严重蔓延，以及“政绩合法性”可能导致整个社会的“唯政绩主义”等。与此同时， 我们党不断加强了民主与法治建设，取得了许多成果，给执政党提供了合法性资源，但 它们现在还很不完善，滞后于经济体制改革。民主与法治这两个作为现代民主政治中的 执政党最可靠的合法性资源，在当代中国正处于逐步完善的阶段，还存在许多不足。
其次，就执政运行资源而言，原有的运行资源有的也在不断削弱，而新的运行资源正 在形成，功效不大。党所拥有的政治资源，尤其是其核心的政治权力资源在执政党内部 分解和向社会分解，逐渐形成权力主体结构一体与多元、集中与民主相统一的格局。经 济资源已从过去由党和政府统一控制逐渐向社会转移，形成多元利益格局，社会的自治 和自我发展能力提高。在计划经济条件下，中国共产党控制着国家的大部分资源，并由 单位来组织和分配经济资源，达到了对全社会的有力控制。然而在改革开放以后，特别 是确立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以来，党和国家原来控制的经济资源不断地向社会转 移，形成了多元的利益格局。党和国家原来控制的文化资源随着文化领域的开放与发展 以及利益多元格局的形成，文化资源已逐渐大众化、市场化和多元化，文化控制的能力 减弱。由于市场机制的作用和利益机制的驱动，新闻媒介和出版行业也注重经济利益的 获得，从而更关注大众需要和市场需求。随着社会趋于多元化的出现，人们的思想也趋 于多元化，各种思想都在抢占传播阵地。尤其是随着我国出版行业的改革以及网络的出 现，其他非主流思想的宣传阵地正在不断扩大。这对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传播带来了严 峻挑战。改革开放以后党的各层组织有些得到了加强，而在有些地方，党的基层组织却 遭到不断削弱，一些基层组织的功效面临丧失的危险。改革开放以后，随着社会力量的 不断增强，社会自治组织的不断发展，尤其是经济体制改革的深入，公有制企业的数量 不断减少，非公有经济的不断发展，中国共产党的组织资源面临削弱的危险。党员的数 量增长过大过快，带来了教育和管理的成本增大，党的成分越来越复杂，各种动机、各 种背景的成员进入党内，使党的质量要求难以保证高度统一。一些地方党的基层组织瘫 痪，党员放任自流，使党的凝聚力、向心力、影响力弱化甚至消失。中国共产党的阶级 基础和群众基础出现了分化与重组，党执政的阶级基础和群众基础中的工人阶级和农民 阶级出现了部分分化，一些人成为利益受损者，产生了对党和政府的不满，党的阶级基 础和群众基础面临削弱的危险。制度资源作为中国共产党维护其执政地位的关键性资源 ，在改革开放的过程中有了很大的进步。但是，也应该清醒地看到，由于过去长期实行 的是高度集中和高度集权的计划经济制度，传统的惯性作用和影响不可能在短期内彻底 消除。与此同时，由于种种原因，我国的制度还存在许多失效的地方，制度的公正性、 权威性还缺乏。[3]
三
从以上分析我们可以看出，我们党所拥有的执政资源一方面在向社会分流，形成了许 多掌握资源的利益主体，执政资源的分布由垄断型向分散型转变；另一方面，我们党的 执政资源的配置总体上比较合理，但仍然存在极大的浪费现象，呈现出高投入、高消耗 、低效益、高风险、少协调、粗放型的执政效率提高现象。提高执政资源的效益，减少 执政资源的浪费，是当前大家非常关注的问题。同时，我们也从中发现，一些执政资源 的分流和丧失是正常的流失，是时代发展的必然，但同时也存在大量非正常的流失。这 些执政资源的正常和非正常流失都会导致社会凝聚力下降、政治动员力弱化及政权规范 能力退化，从而破坏党的政治合法性和削弱党的执政能力。[4]为此，这就迫切需要中 国共产党提高执政资源的整合能力，构建“整合导向型的党”，通过引导和协商的方式 来整合社会资源，构成一个有机的、完整的整体，共同为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服务。 也就是为党宣传自己的主张、执行自己的政策、维持自己的政治系统与社会系统有序运 行，进而巩固自己的执政地位提供各种资源。
1、进行党的领导方式创新，构建“整合引导型政党”。过去，我们党的建设更注重控 制型的政党建设，强调对社会资源的全面控制，强调管制和高度统一。而在社会呈多元 化的条件下，这种领导方式已经无法实现，必须创新党的领导方式，实现党的领导由强 制性领导向诱导性领导转变，构建“整合引导型政党”。[5]诱导性领导是充分肯定公 民和社会群体存在着自身利益，而且都有实现其利益的权利，那么党的领导就是建立利 益驱动机制，以利益为诱导因素，使公民在实现自身利益的同时实现国家和集体的利益 ，实现党的意志，从而达到双赢。因此，党不直接介入社会经济生活，而是通过制定各 种诱导性的政策并通过法定的程序转变为法律，通过法律来整合社会资源，实现党的方 针政策。我国经济制度的变迁就充分体现了这一诱导性的转变过程。在由计划经济体制 向市场经济体制转变过程中，党就是通过市场这一诱导机制，使自己从直接从事经济管 理和活动中解脱出来，激活了民间经济主体，民间经济主体有了很大的自由发展空间， 充分调动了民间主体的积极性和创造性，有利于增加国家的活力。
2、加强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建设，增强其包容性和解释力。执政党整合执政资源，就 是通过党的理论和路线、方针政策来吸引民众，通过党的纲领和目标来凝聚党员，而这 些都是在一定的意识形态指导下确立的。意识形态是政党实现社会控制和社会整合的一 个基本手段。执政党只有利用自己的意识形态影响社会公众，让社会公众相信、认同并 自觉地追随，在全社会形成与之相适应的理想、信仰、信念、价值观念、道德准则、法 律意识和社会心理等，才能把社会公众自觉地吸引在党的周围，才能使党员凝聚在一起 。从历史的经验和教训看，甚至经济政治崩溃的后果，都不如意识形态的崩溃来得严重 。一个社会的主流意识形态崩溃，社会也就缺失了社会整合的主心骨，也就失去了社会 整合的社会心理基础。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的社会主义意识形态面临着较为严重的挑战 ，我们党一直在对社会主义意识形态进行重建，使社会主义意识形态更具有包容性和说 服力，充分发挥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对社会的整合功能。总体上讲，我国的社会主义意识 形态的重建是成功的。尤其是党的“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的提出，丰富和发展了社会主 义意识形态，使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包容性增强，社会整合功能提升。但与此同时，我 们也不得不清醒地认识到，我们党在重构社会主义意识形态中存在的一些突出问题，如 意识形态的回避泛滥导致一些基本的社会主义价值观也丧失；理论与社会现实的脱节， 导致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说服力大打折扣；公平与正义是当前最为关注的话题，社会主 义意识形态如何真正回应这一要求；在思想多元化的条件下，如何来巩固社会主义意识 形态的主导地位，等等。[6]
3、加强党的自身建设，重树党的社会权威和公信力。党对社会的吸引力，不仅仅体现 在党的意识形态的整合力，还体现在党的社会权威上。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整合能力的 大小，取决于党员的先锋模范作用。当前，党内腐败分子和某些党组织的行为，侵犯了 人民的利益，削弱了党在社会中的权威和公信力，从而削弱了党的感召力、控制力和引 导力，导致了党的整合力不够。因此，必须加强党的作风、组织和制度建设，加大惩治 腐败的力度。同时，要完善党的决策机制，减小决策失误。尤其要提的是，党的优良作 风是我们党的道德优势，我们党的合法性的重要资源[7]。而当前对我们党的合法性冲 击最大的也是党的优良作风的缺失，官僚主义、形式主义和特权现象大量存在，党政官 员的腐败屡禁不止，官员道德败坏等严重影响了党在人民心目中的地位。我们党所主张 的党没有自己的特殊利益，党只有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权力，而在现实中的一个个腐 败官员，一桩桩损害人民利益的事件面前，显得非常苍白无力。因此，只有保持党的先 进性和优良作风，才能重塑党在社会中的权威和公信力，使公众自觉地接受党的领导， 拥护党的方针政策，从而节约党的执政资源，提高执政效率。[8]
4、构筑资源整合的制度平台。社会资源分布的分散性，形成了社会利益主体的多元化 。在多元化的社会里，只能通过民主协调的方式形成共识，这就必须有利益表达的制度 平台。在我国政治制度的设计中，已经有人民代表大会制度和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多党 合作制度。这两个制度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投票民主与协商民主的统一，有利于充分 发扬民主的基础上达成共识。但目前的问题是人民代表大会制度和政治协商制度在现实 的政治生活中还存在许多缺陷，其社会整合功能没有充分发挥。为此，必须进一步完善 人民代表大会制度和政治协商制度。在人民代表大会制度方面，要完善选举制度、人大 议事制度、人大代表、人大的监督职能等。让人民代表大会制度真正成为人民管理国家 事务的制度，成为人民利益表达的场所。多党合作作为一种制度安排，其优点在于既能 承认社会各阶层之间的矛盾与冲突，同时又能将这些矛盾与冲突保持在制度范围之内， 使之在统一而稳定的政治条件下加以解决。多党合作制能够吸收和凝聚较大数量的群众 政治参与，并使这种参与政党化、制度化、规范化，由民主党派把其所代表和联系的不 同阶层、群体的经济利益和政治要求、对执政党的期望与公众的倾向和意志，及时地准 确地输入到国家政治这个大系统中去，从而达到整合各种政治资源作用于中国现代化事 业的目的。[9]
5、优化执政资源的调配机制。相对于其他一些民主国家的执政党而言，我们党拥有比 较丰厚的执政资源。但是，我们也面临着执政资源配置不合理，执政的成本高，执政的 效率偏低，出现大量的执政资源的不正常流失，没有充分发挥所拥有执政资源的优势。 比如我们的国有企业的改革就面临着国有资本大量流失，效率低下，其与非公有制企业 相比缺乏竞争力；权力资源的配置出现许多不正常现象，某些公共权力不仅没有很好地 为公众服务，反而成了自我服务的特权，甚至变成民向公众不断索取的黑手。这些都可 以归究于执政资源的调配机制的不合理。经济资源的配置手段已经由计划转变为市场， 从而提高了资源的利用效率。究其原因，就是因为有了竞争。而对于政治资源而言，要 提高其利益效率和公正程度，也只能通过竞争的手段来实现，这就是民主。历史证明， 民主是实现政治资源优化配置的最有效手段。当前，我们必须加强党内民主建设，通过 党内民主带动社会民主。但要实现真正的民主，必须要有竞争。没有竞争，就没有真正 的民主，就不能实现政治资源的优化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