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剧变在日本引发的理论思考与论战，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剧变论文,论战论文,理论论文,在日本论文,苏东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苏联解体，东欧剧变，犹如一场强地震，它带给当今世界的震撼，不仅显现于中心区，搅动着地震带，震波所及远比自然灾害的袭击范围广，影响深，时效久。在日本关于社会主义历史命运的论战和对科学社会主义理论的思考就是这场震灾余波的反映。在日本，与国际上所有的社会主义敌人一样，日本也有一股反社会主义势力，他们对苏东剧变幸灾乐祸，大肆渲染和攻击，“社会主义全面崩溃”、“资本主义万岁”的论调甚嚣尘上；一些貌似中立的自称社会主义的批判者则大造舆论，全面歪曲和否定马恩所创立的科学社会主义理论。但同时也可看到，存在于强大资本主义一统天下内尚显单薄的社会主义力量。在形形色色的反科学社会主义的攻击面前并没有退缩，也没有缄默不语，他们勇敢地迎接挑战，驳斥反社会主义的各种论调，公开声言维护捍卫科学社会主义的观点和立场。笔者从近2年较集中反映这类活动的《思想》、 《科学与思想》、和日共理论刊物《前卫》等专刊中，综其主要观点，以从一个侧面反映苏东剧变后，资本主义世界中社会主义运动的活动状态。并借用他们特定称谓，把反社会主义者统称为“反对派、批判者”，而坚持社会主义的一方称“再批判者”。
一、苏东剧变既不是社会主义的失败，也不是资本主义的胜利。社会主义没有终结，而是到达了一个新的出发点。
对苏东剧变如何看？针对反对派、批判者的“社会主义大失败”的叫嚣，再批判者指出，不可否认，苏共解散、联盟解体，东欧诸国共产党丧权是客观事实，但决不能说是社会主义的失败。他们的主要依据是体制和理论有不吻合性。他们认为，马恩创立的科学社会主义，是集人类英知之大成。19世纪乃至20世纪从科社的产生到其后的运动，它指引了一系列国家革命取得胜利，已充分印证了科学社会主义的生命力和正确性。理论和体制是两码事。体制有朝什么方向跑的问题，这是理论不能约束的。所以，必须首先强调要划清体制和理论的界限。前苏联斯大林以后建立起的体制，有着严重的破绽，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对外霸权主义扩张、对内强权政治、高度集权、命令主义，苏共的领导方法存在大的弊病，尤其是个人权力至上。作为必然结果，才有今日事变。关西大学哲学系教授鲹坂真等人认为，苏东剧变只能说是前苏联高度集权模式的失败，而不能说是科学社会主义理论的失败；是原本与科学社会主义理论背道而驰建立的体制的失败，而不是用马恩创立的科社理念建立起来的科学社会主义体制的失败；从这个意义上讲，可以说是对外霸权主义、国内官僚主义体制的失败，绝不是社会主义的失败。再批判者指出批判者为反社会主义之目的，把二者混为一谈，却对体制的弊病绝口不提，因此，明辨是非，牢牢抓住这点十分必要，并对这种体制如何成为历史祸害必须追根究底。
针对反对派、批判者把苏东剧变当作资本主义胜利叫嚣，再批判者认为是一大滑稽。他们从已确认的事实出发质疑，今日日本之现状，劳工大众为了生存仍超强度工作，人民对现实不满，社会危机四伏，能说是资本主义胜利么？今日美国之现状，赤字猛增，经济衰退，能说资本主义胜利么？历史唯物论和剩余价值的伟大发现曾使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科学社会主义所揭示的资本主义的基本矛盾及其规律，至今贯穿于资本主义社会中，一点也不过时和失效。即使苏东剧变丧失政权也不等于“资本主义万岁”就成立，资本主义社会所蕴含的并不断暴露的深刻矛盾以及由此引发的社会危机仍然存在，不时兴风作浪。只要看看日本泡沫经济带来的严重后果，“经济大国”“生活小国”的活生生现实足以证明。
针对反对派、批判者断言20世纪是社会主义开始亦是社会主义终结的世纪，再批判者指出那不仅是不顾事实的主客错误的想象，且没有用发展的观点反映历史进步的主流。苏东体制失败了，现有的社会主义还在继续。从另一含义说，曾经一提社会主义就是以苏联为代表、为中心，现在它失败了，头脑里中心的概念、大党主义、霸权主义威严不存在了，是好事。各国社会主义，共产党都在思考，探索自己的道路，这是社会主义运动的进步。所以，尽管苏东剧变展示的是社会主义道路第一个回合不幸结束，但亦可认为是新的第二个回合的开始。社会主义没有终结，恰恰是苏东体制的终结，妨碍社会主义独立发展的障碍物的扫除，使世界社会主义自主发展运动条件更好了。新条件的产生使社会主义来到新的转折点和出发点。他们认为战后社会主义运动第二个回合开台锣鼓已经敲响。
二、科学社会主义的精髓用抽象嫁接加假设是遮不住其光辉的，稍用真正的马恩观点分析，就能立即揪住反对派、批判者尾巴，其共同特征是玩弄空洞抽象论手法。再批判者继而集中在理论上逐一反攻，追本溯源，驳斥反科学社会主义的论调在理论上统统站不住脚。
社会主义的反对派、批判者，除了重复惯用的口号式诅咒外，稍有不同是抓住苏东体制曾发生的一切问题，不遗余力地把罪过归到科学社会主义身上。较集中的有，他们以苏东民族矛盾为由，下结论说社会主义不能处理好民族问题；从民主方面的过失，下结论说社会主义压制民主；将斯大林的暴政与马克思暴力革命、无产阶级专政思想划等号，下结论说科学社会主义是暴力与暴政的理论靠山；把苏东体制所有特征及弊端说成是马克思主义思想的翻版，与科学社会主义学说相提并论。从这些结论出发，进而全面否定和攻击科学社会主义。
再批判者针锋相对，他们或引经据典，或列举事实，据理展开有力的论战。围绕民族问题，再批判者认为马恩的许多论述证明了科学社会主义从创始起就具有丰富的民族思想，列宁的探索不仅发展了马恩理论，而且在建立联邦制过程中强调各加盟共和国平等和民族自决权，立誓与大俄罗斯排外主义作斗争，高度重视并正确处理民族问题。问题是到了斯大林时期被忽视了，这是今日事态产生的原因之一。反对派、批判者抽掉历史，笼统地批判社会主义不能解决民族问题是不公正的。围绕民主问题，再批判者大量引证马恩列关于民主的重要论述，论证民主是科学社会主义根本理论之一，它所要求的民主比现存社会尚要高，尊重人权更是马克思主义思想核心。批判者以先入为主的假定推论，硬将社会主义与民主对立，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当今时代，民主重要性具有普遍意义，故大有盅惑人心的不良企图。围绕“暴力革命”和“无产阶级专政”问题，再批判者认为，马恩“暴力革命”思想相对于无产阶级挣脱压迫的锁链是必不可少的，而“无产阶级专政”是广大人民利益的保障，这一概念具有普遍价值，它与“恐怖政治”无缘。他们充分肯定10月革命历史性意义并不因苏共及联邦解体而消失。那场发生在特殊时代特殊国度的成功革命以及此后的连锁效应从根本上说是实现了人民的要求。反对派、批判者诬蔑10月革命是“有意破坏社会秩序”，是“职业革命家领导的大政变”，证明他们是以人民为敌，仇视“暴力革命”及其学说的。由仇恨导致无视10月革命后列宁新政权建立起来的社会保障制度，以及取得的各种各样具体成果，无视得到人民拥护的史实。反对派、批判者不去研究分析历史的具体性，而用移花接木手法，把斯大林后来的暴政与马恩“暴力革命”，“无产阶级专政”相提并论，甚至把斯大林延伸为列宁的晚年纯属想当然的唯心论。
反对派、批判者还把苏东体制的特征统统归结于马恩理论本身，说都可以从他们的理论设计中找到，更有甚者，说科社创始人比斯大林等人负有更大的责任。对之，再批判者列举巴黎公社的实践，从人民普选权、革命阶级的联盟、国家内外功能以及社会主义分配原则诸方面系统阐述人民民主共和国应具备的形态特征，进而联系列宁创建苏维埃政权的实践和对国家体制的设想，将科学社会主义国家构想与斯大林体制加以本质区别。指出列宁以后出现的政治上过分强调阶级斗争，官僚机构臃肿，政党凌驾法律之上，看不到人民作为主人翁的国家机构实态；经济上为推行霸权主义耗财费资的军事化，计划经济的姿意性，忽视国民生活水平提高的作法，只要稍有马克思主义常识，就知道这些统统不属于科学社会主义。稍加追究，反对派、批判者根本不懂马列就原形毕露。立命馆大学经济学教授上野俊树等人在批驳了反对派攻击科学社会主义种种言论后，指出反对派的共同特征就是抽掉科学社会主义具体内容，用抽象结论为武器，理论上不堪一击。
三、对斯大林的哲学进行理性思考，斯大林政策失误的深层次原因在于其哲学本身的矛盾，坚持和扩大科学社会主义阵线，要大力宣传唯物论。
再批判者认为，科学社会主义者并不掩盖斯大林的错误，但与反对派的出发点不同，是从总结教训，有利社会主义运动来对待斯大林问题的。尽管今日苏东剧变是由多种因素导致的，但危机从斯大林时期就潜伏着，这是不容迥避的。对斯大林错误以及产生错误的原因有必要加以分析。
斯大林是苏共党的领导，理应是科学社会主义的继承人，但他的错误恰恰背离了科学社会主义。斯大林错在何处？表面上看，他践踏民主，高度集权。实际上，导致其错误的根源是他哲学上没有坚持唯物论的反映论，而是唯心的主观唯意志论。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斯大林本人相当强调唯物论辩证法，他的哲学书曾作为教科书，奉为“国定哲学”。然而他自身是矛盾的。其矛盾就在于他是口说唯物论，行动上不搞唯物论，制定政策均凭个人意志，随心所欲，甚至姿意妄为。此其一。
其二，斯大林在方法上搞教条主义，恩格斯曾多次告诫不要把现实套用于纸型去剪裁。而斯大林惯于机械照搬，把马克思主义教条化，同时，为使自己随意性政策合法化，也往往上升为教条不容偏离。
其三，斯大林哲学理论本身存在着缺陷。这表现在，①世界观和方法论严重割裂分离；②辩证法范畴中，多强调“量转化为质”，“对立面的斗争”，排斥否定之否定发展观；③历史唯物论中多强调阶级斗争决定论；④片面理解两对基本矛盾的关系，简单认为经济基础变化的同时旧的上层建筑及残余自然而然一扫而光，焕然全新；等等。
由于斯大林在世界观、方法论和理论上的缺陷，导致斯大林在实践中犯了教条主义、公式化错误；犯了阶级斗争扩大化错误；犯了意志至上、强制命令的错误；犯了无视客观规律、瞎搞计划经济的错误；犯了超越历史阶段、宣布提前建成社会主义及大俄罗斯主义、大党主义的错误。总之，斯大林时期许多重大失误是与他的世界观相联系的。当然斯大林个人在历史上是有功绩的，那是另一个问题。在此不全面肯定斯大林功绩，其科学性源于对错误哲学观的分析。鉴于斯大林哲学曾奉为“国定哲学”，赋予相当高的地位而带来极大不幸的历史教训，哲学研究员足立正恒和日共社会科学学者田代忠利等人在分析了斯大林哲学的种种问题后，呼吁要大力加强理论学习，高举唯物论，宣传唯物论，培育科学的思维和世界观，唯此才能真正坚持科学社会主义。
四、苏东剧变使科学社会主义在今天面临总攻击，但科学社会主义的生命力永存；展望未来，确信社会主义运动经曲折后发展是主流。顶住逆流，积极斗争，创造性地发展科学社会主义是当今日本科学社会主义面临的现实课题。
再批判者指出，苏东剧变，对于坚信社会主义的人来说，是不可迥避的事实，而这一事件给反科学社会主义的人提供了非难的口实同样不可避免。当前社会主义遭到前所未有的总攻击。但是科学社会主义的生命力永存，苏东剧变并不能阻止历史按照科学社会主义揭示的发展规律前进。他们认为，就事件本身而言，犹如一场大试验，无论是自然的或社会的，历史上从来很难找到一次成功的先例。就是资本主义发展史上，也显示过无数次反复，但历史毕竟前进了。透过眼前挫折，着眼长远看问题，苏东事件既不会给资本主义带来光明，也不会动摇历史按科学社会主义所预示的发展方向。就苏东目前现状而言，并不因为剧变就摆脱了困难，它反而陷入更深的矛盾，对其私有化道路能否行得通表示了怀疑，认为或许还要经历反复。虽然戈尔巴乔夫不科学不现实的思维给社会主义划上了句号，但不排除人民在重新摸索中今后有重新选择社会主义的可能。就世界范围而言，科学社会主义照耀了整个二十世纪世界历史进程，作为指路明灯，至今不减光辉。尽管有苏东剧变这样的插曲，但它留给人们更多的是重新思考、重新认识，这种包括苏东地区在内的所有社会主义者们的普遍反思探索，总结经验教训，将使人们认识不断深化，更加接近真理。理论的发展必定带动科学社会主义运动的复兴。日共常任干部会委员小林荣等三人认为，各国共产党将更加自觉地结合自己的实际进行多样化道路的探索，社会主义运动发展的这一趋势已是今日事实。
再批判者认为，当今现实给日本的科学社会主义提出了一系列重大课题。首先，面对苏东事件带来的压力，要顶住逆流，积极斗争，坚决捍卫科学社会主义。当前理论上的迫切任务是：①坚决划清科学社会主义学说、运动、体制三层次界限，以利有力批判“崩溃论”“失败论”；②彻底清算冒充的而与社会主义格格不入的东西，尤其是霸权主义；③不放弃社会主义的大方向和科学社会主义的理论基础，日共主要领导在许多场合乃至去年20大上公开表示，日共绝不改变党的性质，坚持社会主义绝不动摇。
其次，再批判者认为，科学社会主义经历了一个多世纪的今天，应赋予时代新意，要有新的理解并强调新的实践性。他们结合日本现实，提出了高度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创造性发展科学社会主义的课题思考。提出和平与裁军、防止核战争，全面禁止和销毁核武器、反对霸权主义与维护民族自决是当今国际重要课题，是阶级斗争的国际性延伸，因此要站在人民的立场上维和反核，重视南北问题和世界上的饥饿问题，全球生态环境被破坏问题。在国际共运和党际关系上，严禁把马恩列的话当教条，严禁无批判地输入外国经验，奉行独立自主路线并表白一贯如此。在国内政治问题上，主张在科社理论指导下，通过合法斗争，建立联合政权，实现民主革命目标向社会主义过渡。由于发达资本主义国家革命在地球上还没有真正获得过成功，所以要针对资本主义新情况，具体研究日本走向社会主义道路的特征和条件，在新的实践领域探索日本式的社会主义。如正视扩大的中间层；社会主义存在价值必须依靠国民的现实要求；立足促进社会的进步；积极支持参与和平反核、劳工、女权运动；反对突破军费限制和军国主义；向带来“过劳死”的垄断大资产阶级集团斗争等等。
综上所述，不难看出，苏东剧变给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带来的直接后果，不仅使已有的社会主义国家数量减少，削弱了社会主义阵营力量，而且使尚未执政的处于资本主义世界的社会主义力量遭受巨大冲击，使本来处于明显劣势的社会主义运动生存环境更严峻。处于西方的社会主义革命和处于东方的社会主义建设构成的当代世界社会主义运动两条主线同时面临困难，的确是共运史上出现的最严重挫折。然而苏东剧变给这两条主线造成的冲击并不能阻止当代社会主义运动的发展，并且这种冲击带来的特征和面对挑战的斗争反映在两条主线上各有不同特点。从日本一个侧面我们可以了解，处在另一世界的社会主义运动和共产党，与社会主义国家面临的挑战主要来自外部不同制度有别，不仅要承受国际反对派进攻，更要面对国内政界和舆论的矛头所向甚至围攻。从某种意义上讲，这种较量和斗争更直接，压力更大，处境更难。苏东剧变，社会主义运动的挫折还导引了世界范围内马克思主义者对传统理论和实践的普遍反思，反思中加强了理论研究。社会主义运动虽处于低潮，然而理论反思和研究却打破了多年的沉默，显现出热潮，成为当今令人注目的国际共运新现象。与社会主义国家普遍总结社会主义建设经验，侧重对适合本国特色建设道路以及社会主义前途命运的探索不同，处于资本主义世界中的社会主义运动，一方面对付反对势力对马克思主义种种歪曲攻击进行论战，加强基本理论宣传，在民众中扩大影响，一方面总结自身经验，为适应社会结构和形势变化，对传统政策和策略作了调整，注重逐步摆脱孤立状态。此外，在世界社会主义极其困难时期，尽管资本主义世界中有的社会主义政党改宗易辙，但仍可见不少国家的科学社会主义力量，在压力和考验面前，稳住阵脚生存下来，坚持社会主义信仰，坚持共产党名称和宗旨，其组织仍在为实现社会主义而斗争。他们与现存社会主义国家共同谱写当代世界社会主义运动的新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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